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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魔尊洗白手册[重生]——七千折戏

时间:2023-09-04 08:52:14  作者:七千折戏
  彼岸花生长在忘川彼岸,也就是奈何桥的另一端,此处没有鬼敢接近。故而放眼望去满是猩红的花朵,无根无叶,生长在褐红色的泥土中。
  花丛里嵌了两条砖石小路,孟婆小心翼翼地行走,一边走一边道:“这彼岸花虽是花,但实则是执念未散之人的鬼魂化成,花瓣如刀,凡是有情之人碰之便会如烧灼般疼痛。”
  “不过神尊想必并不惧怕这些花朵。”孟婆笑呵呵地说,她在花丛中央站定,抬头望去时,无数花枝安静矗立,有风也不动,令人心中生出几分静谧。
  宁拂衣起初还愣了愣,不过随即想起褚清秋修的是无情道,便也了然。
  褚清秋没有说话。
  “可在下早已查看了无数遍,并未发现彼岸花有什么问题,又许是在下一介小小鬼差,没什么法力。”孟婆说。
  “我若在此使用仙力,你能要那些鬼不涌来么?”褚清秋开口。
  “他们一时半会儿通不过奈何桥,但绝不能太久,外界气息会引起冥界阴气动荡,这些轮回之人尚且罢了。若是引来黄泉外游荡的厉鬼,在下便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了。”孟婆惶恐地回答。
  褚清秋点点头,忽然张开双臂,便有无数飞羽状的光芒出现在她身周,风一吹,往漫山遍野的花丛中飞去。
  她似乎能将神识放在这些光点里,宁拂衣老实地蹲在她肩上,心中惊叹。
  即便自己已经活过了一辈子,可许多事还是不如褚清秋知晓得多,褚清秋就好像一本厚重的天书,永远猜不透其中内容。
  果然,奈何桥上的鬼纷纷涌动,被无形的力量阻隔在桥上,七手八脚地推搡。
  褚清秋黛眉忽地蹙起,她迅速睁眼,那些光点便化成羽毛飘落,落在一些花心中央。
  “这……”孟婆疑惑。
  “彼岸花被人动过手脚。”褚清秋轻轻道,桃花眼中掀起细小的波澜,“有些夹杂在其中,并非彼岸花,而是长生恨。”
  “长生恨?”孟婆眨眼。
  “长生恨!”宁拂衣尾巴一翘。
  这东西宁拂衣知晓,乃是魔界三途川下游生长的花,此花同彼岸花极其相像,肉眼几乎无法分辨,需要以怨气为种,满含怨气之人骨血为饵,方能种出一朵,故而在魔界也是极其稀少的。
  地府却不声不响混入了这么多。
  “是魔族吗?”宁拂衣在褚清秋耳边问,褚清秋嗯了一声。
  从长生恨上汲取的露水去煮孟婆汤,也怪不得那些鬼喝了怨气更重。若是再多喝几碗,怕是要直接成魔鬼了,宁拂衣腹诽。
  “我须得赶紧唤些鬼差来帮我拔掉此物,轮回井已经堵了这许多日,最近各地天灾人祸皆不断。若是这些鬼魂还入不了轮回,地府便要装不下了!”孟婆得知了罪魁祸首,矮小的身子跑得比谁都快。
  她刚跑了几步便又跑回来,往褚清秋手中塞了一把白花花的东西,讨好道:“多谢神尊相助,只是如今地府人手不够,派不出鬼差来接待神尊,烦请神尊自寻地方安置。”
  “黄泉路左转,走过两道河堤便是鬼街,只要神尊不暴露仙力,寻个地方住宿还是极好的,待我解决此事便去寻您。”孟婆冲着褚清秋连鞠了两躬,这才撒腿而去。
  宁拂衣低头去看褚清秋手里抓的那一把白花花的东西,发现竟是一把纸钱,顿时仰头笑得前仰后合。
  褚清秋的手停在半空,一时收也不是,丢了也不是,最后索性闭着眼全塞进了袖口。
  “那此事便是了了?”宁拂衣捧着肥嘟嘟的肚子道。
  “得待孟婆回禀后方知。不过虽不知这些长生恨是何时何人种下,但至少拔去它们后,可暂时解了地府的燃眉之急。”褚清秋回答,她转身想要离开这些彼岸花,却忽然犹豫一瞬。
  抚着胸口弯腰,捏着最近的一支长生恨将其拔出。然而再抬手之时不甚蹭到了旁边的彼岸花,手背猝然化出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她倒吸一口冷气,却没片刻停留,迅速将手藏进了袖口。
  不过即便如此,宁拂衣也还是一眼看清了她动作,眼睛转了转,心头涌起疑惑。
  心中执念越深之人,碰到彼岸花后的伤口越重,可褚清秋修的不是无情道么,理应没有七情六欲,怎么轻轻一碰便深可见骨?
  不过很明显褚清秋不想让她看见,她也就没多问。
  半个时辰后,她们终于再次穿过奈何桥和孟婆所说的河堤,又走过一座无名之桥后,眼前豁然开朗。
  宁拂衣的老鼠眼睛难得地睁了老大,立起来朝远方张望,她人间和仙界的闹市都见过,还真就不曾见过这冥界的,如今看来竟也是半分不输凡间。
  甚至因为头顶漆黑,而街市中满是烛火,显出了几分不同于人间的奇妙。
  更别提满大街鬼头攒动的冤死鬼,枉死鬼,吊死鬼和溺死鬼了,飘飘忽忽的身影时不时撞在一起,撞出几根肠子来,再低头捡吧捡吧塞回去。
  甚是有趣。
  宁拂衣看得好玩,她脚下踩着的褚清秋却嘴唇都苍白起来,她猛地偏过头,手抚着腹部,神色不好。
  “神尊看样子有些不适,要么下去寻个酒家歇歇?宁拂衣问。”
  “要去你去。褚清秋说,转头将耳垂从宁拂衣爪子里夺回来,捏着白骨穿过泥地,停在了一处修缮得还算干净的阎王庙前,迈步走了进去。
  阎王庙里没有鬼魂,只有十殿阎王的十个巨大雕像在眼前立着,庙中央放了几个蒲团,褚清秋在上面盘腿坐下,闻着庙中香火,总算觉得胃部的翻腾和缓些。”
  “你要茶水么?宁拂衣已经蹦到了香火台上,此处除去瓜果外还放着茶壶茶杯,爪子一摸,还是温的。”
  “劳驾。褚清秋白着唇道。
  她转头去看,宁拂衣正用花枝鼠的圆滚滚身躯将上面的瓜果挑挑拣拣,挨个儿啃一口,这换在她本人身上不规矩的动作,被这番模样表现出来的时候,透着几分滑稽。
  褚清秋皱着眉头看,脸色便没有那么苍白了。”
  “来了。
  宁拂衣说着抬起茶壶倒茶,虽然费劲了些,但好歹倒满了一杯,就是放下时一个没拿稳,一脑袋栽进了茶杯中。
  她咕嘟嘟咽了好几口茶,心中不由再次痛骂那判官,给她变成个什么不好,非要变成只老鼠。虽是不用自己走路了,可到底身子小,干什么都不方便。
  她正痛骂着对方祖宗十八代,尾巴却忽然被人捏住,倒提着拎出茶杯,一块带着栀子花香的手帕将她包住,上下擦拭。
  “笨手笨脚。褚清秋语气责备,却又没那么责备,她的动作很温柔,宁拂衣被撸得舒服,鼓着腮帮子软躺进她掌心,任由她擦。
  不过褚清秋擦着擦着擦顺了手,将她肚皮朝上翻了过去,宁拂衣肚子一凉,忽然意识到不对,尾巴连忙打起了卷遮住重点部位,冲褚清秋龇牙咧嘴,不过随即她便呆住不动了。
  因为,看见自己这副模样后,褚清秋那张向来冷冰冰的脸上,忽然勾出个轻轻浅浅的笑来!
 
 
第47章 执念
  那笑容转瞬即逝,不过还是在宁拂衣脑海中停留了好久,好像灿烂阳光下的冰雪初融,美好得不可方物。
  宁拂衣尾巴动了动,一颗松鼠心脏跳得和人一样响。
  心中忽然掠过个诡异的念头,褚清秋那不近人情的模样都有那么多人倾心,若是这笑着的模样让别人看了,岂不是又要惹不少桃花债?
  “自己擦。”褚清秋说着走回蒲团,重新盘膝落座,眼睛闭上了,心情还有些恍惚。
  她不是未曾给宁拂衣擦过身,然而那时宁拂衣还是个只会哭闹的娃娃,被宁长风图省事儿扔到紫霞峰,吐了一身的奶。
  只不过那时候,自己只觉得那小团子吵闹,讨厌而已。
  宁拂衣则从愣神中挣脱,抓着香香的帕子擦自己的毛,最后学着真的花枝鼠甩去剩余的水分,这才跃下香火台,蹦到褚清秋身边。
  抬头看去,褚清秋一直闭着眼睛,好像是入了定,宁拂衣这才掀开褚清秋宽大的衣袖,发现方才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然结痂,血迹也被擦干净了。
  但彼岸花造成的伤口是刻在灵魂上而非□□。所以是不可逆的,所以一个人无论是转生还是夺舍,都永远不可去除。
  她放下衣袖,心中疑虑更甚,褚清秋这个无情道,到底是修了还是没修?
  庙里虽然没鬼,但毕竟是供着阎王的,阴风不少,尤其宁拂衣身上毛皮还是半干,风一吹,整个身体都在颤。
  她用爪子梳了梳毛,小眼睛瞥在了褚清秋身上。
  做人的时候不敢接近,但如今都变成动物了,越矩一些应当无妨,思忖罢,她便一个飞跃落在褚清秋肩膀,从她背后扯来一缕头发,将自己包裹住。
  褚清秋眼皮子动了动,没阻止她。
  褚清秋的发丝都带着清香,好像新鲜的花茶,发丝漆黑柔顺,宁拂衣深深吸了口气,腆着肚皮躺下。
  不过褚清秋的肩膀好看是好看,但未免太过瘦弱,躺了一会儿就觉得硌得慌,宁拂衣只得散开发丝,又顺着衣襟滑下去,落在她搭在双膝的衣衫中间,扒拉扒拉袖子挡住风,这才暖和了许多。
  躺着躺着,她便打起了小小的鼾。
  一直未曾开口的褚清秋此时睁开眼,无言地伸手捋平被宁拂衣折腾成一团的头发和皱巴巴的衣襟,睫毛微垂。
  小小肥肥的花枝鼠正蜷缩成一团,在她怀里睡得毫无防备。
  “还是如今好,说睡便睡了。”她低低自语,伸出根手指,去摸毛茸茸的松鼠尾巴,那尾巴颤了颤,摇晃着躲开。
  褚清秋盯着宁拂衣看了很久,发丝遮挡了她眉目,也遮挡了她眼底的神色。
  过了不知多久,她用指尖勾起衣袖,小心再小心地盖在宁拂衣身上,这才重新阖眼。
  宁拂衣是被一阵阴风吹醒的,风吹过她皮肤表面,如同一个个冰冷的钩子,将她汗毛勾得根根竖起。
  她瞬间睁开眼睛,同时褚清秋也睁眼,二人对视之时,宁拂衣察觉了不对,她看向褚清秋的视角已然完全变了,此时正缩在她怀中,只有双腿耷在外面。
  二人离得实在是近,宁拂衣脸颊冒出一股热气。顿时弹射而起,一时还未适应人的双腿,踉跄两步险些摔倒,亏得扶住香火台,这才站稳。
  褚清秋明显也并不淡然,她双唇紧抿,迅速起身,白骨从腰间滑至掌心,面对阎王庙的庙门。
  “这是怎么回事,判官的法术失灵了?”宁拂衣看着自己已经变回人类的双手,从一念珠里摸出神剑。
  四周阴风愈发得重,抬眼间,已有数只鬼魂飘荡至了庙门口,试图进门,却被一层无形屏障遮挡,这还没完,若是往远方看,便会发现无数重叠的鬼影,正从整个地府奔涌而来。
  几千几万只鬼朝着她们二人蜂拥而至的场景。即便是宁拂衣都后背发凉,更别提本就不喜欢鬼的褚清秋。
  “判官说冥界只有一人进入,它们是闻到两个人的气味来的。”褚清秋急声道,她后退一步挡在宁拂衣身前,“切记少动用仙力,只怕到时会引来更多地府外的厉鬼,到时便能难以逃脱!”
  “你重新变回动物也没用,毕竟身处冥界,我等的很多法力都会失效。”褚清秋好像猜出了宁拂衣想法。
  “它们进来了。”宁拂衣屏息道,这阎王庙也就是个没什么香火的摆设。何况外面有数不清的鬼在撞击墙壁,墙很快就出现了裂缝,许多鬼手从中伸出,好像什么虫子的腿,血淋淋地疯狂摇摆。
  只听轰隆隆一阵巨响,阎王庙彻底崩塌,褚清秋忽然抓住宁拂衣脖颈,将她按着穿过墙壁缝隙,朝庙后跑去。
  虽然出了阎王庙,但四周的鬼却并没少几个,天上飞的地下爬的应有尽有,宁拂衣无数次从一些人的残肢断臂上踩过,尖叫声回荡着,黏腻的触感让她一阵恶心。
  “这边!”褚清秋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随后一道白光穿过眼前众鬼,横扫出一条道路,褚清秋的掌心在她后背一推,宁拂衣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直直飞了几丈。
  宁拂衣差点在地上打滚,再转身时,惊讶地发现所有的鬼都同她擦肩而过,只朝着褚清秋猛扑,褚清秋洁白的衣角已经完全看不见了,被那些狰狞的头脸完全围住。
  许是因为自己乃至阴之身,所以这些鬼似乎只对褚清秋感兴趣。
  宁拂衣身边很快散出一块空地,她看着被众鬼包围不知状况如何的褚清秋,凤目微眯,用指尖将额间垂落的乱发撩回耳后,随后抬腿踢飞两只经过的无头尸,迈步冲了回去。
  另一边,褚清秋手中的白骨已然挥舞成了圆盘,动作快出残影,密不透风地将自己包裹起来,不断有鬼试图啃咬她的脖子,又被白骨击飞。
  虽然不用仙力只凭招式,也暂时护住了自己,于一众污浊中独善其身,如同一缕孤烟,裙摆没有沾到一点血迹。
  但地府的鬼是击杀不完的,鬼差还都不见踪影,褚清秋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额前流下滴汗水,打在泥土地上。顿时便有几个脑袋从地下钻出,拼了命地将沾到汗水的泥土往口中塞。
  褚清秋一阵恶心,冷着脸抬脚将其踩回土中,却不慎被拉住脚踝,动作一停,便有更多手将她四肢扯住,密密麻麻的血手蛆虫般粘在她身上,褚清秋惊恐之余,险些被他们拉入地下。
  这时她腰间居然环上另一双手臂,褚清秋心中怒斥这风流鬼,索性要再用仙力,谁料那手臂竟是将她往后扯去,同时一股腥臭的液体环绕四周喷洒,被沾到的鬼无一不嘶声嚎叫,连连后退,缠着褚清秋的那些鬼掌也全部放开。
  褚清秋脸色总算和缓些,她察觉了是宁拂衣,一时间屏住呼吸。
  “这是……”
  “黑狗血。”宁拂衣回答,她又从一念珠里摸出个瓶子,哗啦撒出去,逼得那些鬼让出条路来。
  她知晓要来地府后便特意寻了些以备不时之需,如今看来果然是有用的。
  “它们又追来了!”宁拂衣黛眉紧锁,“这冥界有没有鬼进不去的地方吗!”
  话音刚落,犹如灵光乍现,她同褚清秋对视一眼,连忙伸手拉住褚清秋,撒腿往奈何桥跑。
  她一路将神剑拿在手里挥着,数不清的鬼被打入地下,她便踩着那些鬼的天灵盖,一路疾奔,终于是看见了高高的奈何桥,以及桥上正费力熬汤充耳不闻天下事的孟婆。
  她二人同孟婆擦肩而过之时,孟婆终于抬起眼来,惊讶地想询问,却被眼前蜂拥而来的鬼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挥舞汤勺,将暴动的鬼拦在奈何桥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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