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辇道增七(玄幻灵异)——西鹿丸

时间:2023-09-05 09:04:54  作者:西鹿丸
  而叶述安此刻转头看他,双眼通红,神情里面夹杂了一丝不可名状的诡异,他被他看了一眼,便仿佛被溅了一脸血液。
  这两人曾同为弱者中的弱者,苟且偷生中,对危险的高度警惕已经刻入本能。
  眼前这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年变得陌生起来,其实自从他们抵达云归开始,叶述安便总会让他的心隐隐生出恐惧。
  叶述安此时右手已空,留几粒碎末,缓缓转回头,看着榻上人吞咽下最后一口。
  他一身血污,在陆愈希榻前守到第二日黎明,夜雨后的晨光慷慨,整个山洞都变得明亮,与此同时,叶述安发现陆愈希面上的腐烂症状开始减轻。
  吃人有用。
  而且是肉眼可见的有用,与那霜晶果实相比起来,见效尤为明显。
  那个雨后初霁的清晨,血液在青衣上凝固,衣料变冷变硬,叶述安像是被套在一个暗红色的人形壳子里,对沉默的齐老青轻轻一笑,仍如春风。
  “齐伯,”他开口道,“麻烦你,帮我把这墙上的血迹清理清理,怪难看的。”
  他虽然笑着,却让齐老青心惊肉跳,陆愈希身上的腐烂终于逆转,却像是转移进了叶述安的内里。
  在一座巨大尸场中清理一角的血迹,像是一件多此一举的事,但叶述安十分谨慎;尸体的处理更是轻易,谷底遍地白衣横死,云二公子躺在族人身侧,转眼间便与逝者融合得天衣无缝;现任谷主云寄凡伏案而亡,窃取一枚通行玉令与囊中取物无异,谷前迷阵一开一关,极度错综复杂的顶级迷阵在叶述安的身后光芒波动,就算这世间最通晓奇门遁甲、最惊才绝艳的八卦大师,不耗上半月也难以入谷,那时候,全谷人早就在一次雨季里烂得不分你我。
  届时,云归谷外,已有零星几人前来求医,被谷前迷阵挡住脚步,最后一丝希望落空,绝望灭顶时,多是沉默无言,也有一人在红着眼眶痛骂。
  叶述安轻车熟路地挑着小路,绕开无关人等的视线,御风能力驾驭得更加熟练,一路风声灌耳,返回砾城的心与来时一样火急火燎,因为烈虹病症消退的速度在明显加快。
  他们赶着返回砾城,赶着编织一个无事发生的谎言。
  所以,这一路上,陆愈希都不能醒着。
  烈虹能力若是不加克制地过度使用,便会对人体造成伤害。叶述安与齐老青第一次被反噬,是在踏入砾城城门之时,踩上熟悉的青石板路,入眼是烈虹肆虐之下的砾城,一口腥甜上涌,叶述安含着半口血横跨半座死亡蔓延的城池,将陆愈希妥善安置到自己府上。
  至此,仍不算结束。
  齐老青看着叶述安将陆愈希放到床榻上,口中嘱托他好生照看,随即便转身向门外走去。齐老青问他去哪里,叶述安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头便出了门。
  他要去找云灼。
  云归谷的唯一幸存者,是叶述安将往事彻底尘封的阻碍,如果云灼也死去,这世间最后一丝寻觅云归覆灭真相的执念也将消散。
  所以那时候的叶述安是想去杀死云灼的。而此时砾城中所有人尚且自顾不暇,亲族仆从秩序分崩离析,叶述安费了不少时间才问到地方。云灼自被从暮水群岛被救下之后,被安排进城主居所的一处偏院休息,待到他寻到那处庭院,进了卧房,却只见一席早已冷透的床褥。
  叶述安遍寻砾城未得结果,只得暂回府上时,踩上卧房石阶时被一只黑狗扑上膝盖。
  这狗已经算是一条老狗了,两眼斜上方,两点棕黄圆斑,这是他十岁那年的蓝茄花宴,被送到手中的四眼幼犬。叶述安静静站在庭院中低头看,任黑狗吐着舌头去搭他的腿,尾巴摇得喜气洋洋,良久,他蹲身下来,把黑狗抱进怀里,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茸茸的狗头。
  当晚,叶述安就发现齐老青消失不见。齐老青房间内的金银细软被席卷,抽屉匣子都来不及关上,这位老仆作为整场事件的帮凶与目击者,急匆匆地从叶述安的人生中连夜逃离。
  自此,云灼不知行踪,齐老青销声匿迹,砾城内烈虹愈演愈烈,亲族庶民在一场灾祸下一律平等,腐烂时痛哭的声音都相像。
  烈虹扩散肆虐的这一年,寻沧王族封闭王宫,置黎明百姓的生死于不顾,哀嚎遍野,人心惶惶,天下最大之希望的云归,开启封谷大阵避世不出,无数求医者被挡在谷外,化作皑皑白骨,栖鸿与残沙因其地处偏远,烈虹尚未在两地蔓延开来,故此高官富商连夜驱车赶往两地避难。
  一场烈虹疫病,本就是不可解的谜题,而这道谜题横彻的苍穹之下,是更加看不透的人心。
  砾城作为疫病最为严重的地区之一,却是在此天灾之下首先开始振兴的。
  原因无他,是陆愈希的醒来。
  陆愈希在砾城亲族凋敝之际,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强行维持一座城池的基本运转,身居高位者被疫病屠洗,叶述安与高修明临危受命,成为砾城特殊时期的第二把交椅,当时烈虹造成的恐慌下人人自危,荒唐残忍之事层出不穷,最后,将民心平定下来,驱走恐慌,带来希望的原因,是在一个月之后,陆愈希突然觉醒了烈虹能力。
  陆愈希的烈虹能力,现今已经无人再见他展现过,因为他的烈虹在如今全无用武之地。
  可在六年前病气弥漫的大地,他在世人眼中,是希望的具象。
  陆愈希能够逆转烈虹的腐烂病症。
  他能够使已经出现腐烂状况的病者,病症逆转回到皮肤绛紫的状态,且毫无例外,这些受他所救之人在日后全部觉醒了烈虹能力。
  砾城虽为烈虹发源地,却因陆愈希的存在而保有最多的幸存人口,在稳定城内状况之后,陆愈希开始带人走出砾城,稳定周边地区,那是旷日持久的奔波,烈虹的过度使用使他的躯体长期极度疲惫,这些受恩的地区在寻沧国覆灭之后,不约而同地选择归附砾城。与此同时,寻沧王族的覆灭也导致都城乱作一团,栖鸿与残沙因争夺边界的无主地盘而备战。
  整个世界都在马不停蹄地更迭变换,动荡之中牌组清洗打乱,两年后一切尘埃落定,已是全新天地。
  旧事被时代尘埃掩埋,故人踪迹全无。
  叶述安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叶二城主的称呼大家已经叫得很是习惯,人人皆道叶二城主温文尔雅待人可亲,没人知晓他是陆愈希万丈光辉之后的巨大阴影。他派人暗中收养一批因烈虹而流离失所的孤儿,挑拣其中觉醒能力的人培养成死士,当某个孩子被带到暗房中求一个赐名时,叶述安隐在屏风后略一思索,说出匪深二字。
  第一批死士在很久的以后,被叶述安转而用作遍及各地的眼线,但在人数稀少的成立之初,只有一个作用——追杀齐老青。
  叶述安在暗中赶尽杀绝,齐老青两年来东躲西藏,从不敢在一处地方久居,谨小慎微地苟活,却还是被叶述安寻到踪迹,一把大火烧尽他的茅草屋,重重围攻之下,他差点烧死在那场大火里。
  那一次,叶述安不在现场,被齐老青侥幸逃脱,再次找到他时,是在寻沧王宫之中。
  齐老青那时正坐在废弃凉亭的石凳上,与一位老者交谈甚欢。
  远远看见齐老青的背影佝偻,他在缓缓摇头,“你这样做,他们会永远在等你回去。”
  “他们已经见多了亲友病发离世,”老者道,“我不愿在这高兴的日子里让他们再伤心一次。”
  齐老青道:“哎你别这么说,你看你这皮肤已经变紫好几天,说不定死不了呢。”
  老者道:“没死当然好。”
  齐老青许是被烧坏了嗓子,笑得嘎嘎响,“死了我给你收尸。”
  叶述安悄无声息地跃下屋脊,步至两人身后,将长剑往凉亭的石桌上轻轻一放,看见了齐老青登时魂飞魄散的模样。
  “我也是这样想的。好久不见,齐伯,”叶述安道,“来给你收尸。”
  叶述安亲自到场,齐老青无处可逃。叶述安虽与齐老青的能力同为御风,但能力的强劲差别却宛若天堑,此刻叶述安一刃疾风切出,那一道无形风刃却割入了一片藻绿色的水中。
  院中一潭发臭死水。齐老青竟是引水为盾,抵在身前勉强挡去了这一记攻击。
  一丝疑惑在叶述安面上闪过。
  惊异只在一瞬滑过,齐老青仍是不敌叶述安,攻击被轻而易举地化解,一张被火焚烧之后的丑陋面孔愈发扭曲,风刃席卷全身,他被逼进绝路。
  “公子……述安,你何至于此啊……”齐老青的背抵上墙,他看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叶述安。
  叶述安用着以往对谈的温和神色,“齐伯,你最疼我的,对吧,别让我日夜忧心了,好吗?”
  “我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去一个字。”齐老青竖起三指,对天发誓。
  “那你当时跑什么?”叶述安道。
  齐老青面色煞白。
  叶述安冲他亲切笑笑,“我有个问题。”
  齐老青吞咽一口,“……公子请讲。”
  叶述安道:“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的烈虹能力怎么与以往不同了?而且还强劲不少。”
  齐老青道:“我说了,公子就肯放我一马?”
  “你又吃人了是吗?”
  这里草木无人打理,在被人遗忘的角落中茂盛得很猖獗,叶述安就站在那片猖獗的林叶阴翳里,他的清,他的雅,如同本性一样被他融入骨血,但也不知,齐老青是不是吃尸体吃得太多了,他竟闻出这具完整皮囊里的腐烂气息。
  叶述安将齐老青摁进那潭死水里,强迫他将所有的食人经历都阐述一遍。
  齐老青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到最后已经神志不清,说话颠三倒四,叶述安却还是从那些非人行径中摸到头绪,当一件事情发生过很多次,它就算再匪夷所思再陌生难解,也可总结出粗略规律。
  烈虹能力与食人的关系,八个字以简略概括:强度累加,种类覆盖。
  而且不必非得是正处于皮肤绛紫的发病状态,其实只要是一具烈虹能力拥有者的尸体,就可以将此规律践行。
  阐述结束,齐老青在死水潭边大口喘气,猛咳出几片浮萍,叶述安沉默在原地,树荫阴影沉重,压得两人身上。
  良久,叶述安开口,“还有别人知道这些事吗?”
  齐老青狼狈地摇摇头,“咳咳……没有,这种事,我怎会讲给他人听。”
  叶述安望向庭院门口,那里有死士押着那位老者在雕梁画栋的廊下静立等候。
  “你觉得,他们会听到吗?”叶述安说道。
 
 
第119章 天敌
  齐老青还趴在地上,没缓过神,不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中透露出的转换规律,是多么惊世骇俗。
  多年后,叶述安回想起这潭死水旁的树影摇曳,仿佛这只是寻沧王宫中一个寻常的下午,然而令他记忆深刻的是,自己在这短短的一天里,便接连做了两个错误的决定。
  第一个错误决定,是没有就地击杀老仆。
  当时的他出于对齐老青一番说辞的质疑,并不能确定那个多次实践而得出的发现,齐老青是否真的未曾与第三个人或更多人透露,那是绝对不可传播于世的食人规律,多一个人得知,都是无法想象的风险。因此他选择命人将齐老青与那位老者一起带回砾城暂押,这致使齐老青在途中逃脱,而在日后,他再次寻到齐老青时,这老仆早已将食人的规律践行得炉火纯青,血肉叠加出的力量是超乎常理的强大,死士在多次追捕中拿他根本无可奈何。
  这些都是后话。眼下的第二个错误决定,是他追随了那个背影。
  那时他刚刚擒了齐老青离开寻沧王宫,走出不过三条街的距离,便看见一个年轻人正转过街角。
  那个人的身形已经有些陌生,但只那一瞬,叶述安还是认出了他。
  他让其他人先行一步,自己只身一人追了上去。
  叶述安跟在那人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悄无声息,他看那背影的身形已经抽长,孱弱的曾经在他身上寻不到痕迹。已经是两年过去,足以改变太多东西。
  寻沧王宫附近的长街早已废弃,那人一路走,越走越偏僻,步伐渐缓,直至一处无人巷尾,他停下脚步。
  “一直跟着我做什么?”那人没有回头,只是站在原地问。
  叶述安太久没有听到这道声音,他看着那人背影,手中剑没能出鞘,却开了口,“云灼。”
  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叶述安都难以忘记这一幕回眸,那双眼藏在夜色中,含在诗文里,这成为他午夜梦回或翻阅账目时常常冒出的闪念。
  而在那条无人得知的小巷中,云灼分明只是回过头,看向他,再普通不过的动作,面容是曾经的面容,他看见他眼下一道伤痕。
  “好久不见,酒楼一叙?”
  叶述安对云灼笑着说话,像从前一样。
  寻沧都城百废待兴,只一家酒楼开门,叶述安和云灼找了个顶楼角落的雅间,周遭很安静,一楼大堂有杯盏相碰,交谈笑闹声远得如同另一个世界。
  菜上得挺快,都是叶述安点的。云灼口味挑剔,爱吃的菜色也就那么几个,翻来覆去地轮换着吃,单调反复,其它再惊艳的美味,他也没兴趣动筷。这些叶述安都记得很清楚。
  窗外夕阳沉落,日暮的光将长街上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
  云灼在看窗外,一直没有说话。
  等到菜上齐,叶述安面前的酒盏已经在添第三次,“你眼睛下面,是怎么了?”
  云灼转回头,“划伤。”
  “什么划伤能深到留疤?”叶述安道。
  “摔了一跤。”云灼道。
  什么事能让云灼摔这样狠狠一跤?他从小对自己的躯体便掌控得精准,况且这道伤痕明显是创伤后未能得到及时处理而遗留下的。叶述安垂下视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后面的对话涉及得广泛而零散,大多时候是叶述安在说,云灼在听,从前也常常是这样,所以叶述安并没有觉得难堪。此时话语若是刻意避开云归谷不谈,反而显得做贼心虚,毕竟云归现在是天下流言的风口浪尖,世交之家,深厚挚友,怎能不关切两句。
  云灼说除了他所有人都死了。三言两语,将云归谷的结局说的简略。
  他整个人是一种状似平静的淡漠,看似寡言,实则是哑。言语失声,情绪哑掉,任何人与他之间都像隔了一层虚无缥缈的雾,看不透幽深眼底究竟藏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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