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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蓬莱(玄幻灵异)——郁都

时间:2023-09-06 20:41:08  作者:郁都
  春掌柜殷勤道:“温姑娘若是需要向南疆发出消息,可由我们逐花楼的商队代为送信。”
  温缇却轻轻一笑:“难道天下间只有你们逐花楼送信最快吗?我猜再快也快不过我的蛊虫。”
  她的长相不过中人之姿,又一直神色冷淡,似乎对众人并不信任,只是因为对鬼面具上的蛊术好奇才勉强来此,可是此时莞尔一笑,当真如月在花梢,风致美好。
  丛靖雪原本就在看着她,这时更是目光一呆。温缇似有察觉,回目一望,两人倒是都颇为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方长吉将二人尴尬情状收入眼中,适时开口道:“还能以蛊术传递消息,果然玄妙。”
  温缇道:“你们见到蛊虫,觉得就是些令人头皮发麻的小虫子,很怕沾在身上,是不是?可在我们看来,蛊便是身体的一部分,千里之外也能生出感应,传递消息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方长吉笑道:“是我孤陋寡闻。”
  他今日亲自将春掌柜和温缇送来,是不知道他二人底细,故而十分谨慎,见到春掌柜识得谢苏,温缇更似与丛靖雪有些情愫,安下心来,此间事了,便要返回清正司。
  春掌柜和温缇则继续留在观中。
  天清观之中向来有许多虔诚信众,有些一年里倒有大半年留宿观中,与弟子们同吃同住,聆听道法。
  而春掌柜在前殿之中大手一挥,捐了不少金子,得以为自己和温缇各定下一间客舍。
  谢苏送他们几人走出院落时,见温缇默然不语,神情若有所思,便知道她心中一定还在想鬼面具的事情。
  春掌柜却是望着道旁一个扫地的小弟子,目光涌动,一时停住了步子。
  谢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那扫地的小弟子身形相貌均有几分与常小四相似,又知春掌柜与常小四名为师徒,其实有些父子情分。
  常小四被鬼面人当作傀儡,用过就扔,他小小少年一具肉体凡胎,已随鬼面具消散为一阵黑雾,实在可怜。
  春掌柜此刻驻足坡上,应是勾动了伤怀。
  谢苏问道:“你身上的伤可好些了吗?”
  春掌柜回神,笑道:“多谢挂念,已经无碍了。”
  他看向谢苏,忽而有些为难之色,仿佛是为了什么事情感到十分羞愧,又很是尴尬一般。
  “当时在船上,我同你说……你是蓬莱逆徒,魂飞魄散什么的,唉呀,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谢苏忽而一笑:“不必在意,你也没有说错,我本来就是蓬莱的逆徒。”
  春掌柜神色更是窘迫,再三让谢苏不必相送,见温缇已经自顾自走得远了,小跑着追了上去。
  谢苏返回小院时,立足坡上,见天清观正殿之前香火烟气直冲云霄,信徒密密麻麻,跪地俯首,神情肃穆到了几乎有些麻木的地步。
  继而听到春雷阵阵,见晴空变色,知道是快要下雨了。
  春雨向来急,可也细如牛毛,润物无声。
  到得谢苏走回去时,小雨已经淅淅沥沥下了起来,沾衣不湿,只是将他浸润得脸色更加柔白,乌发流漆一般。
  一走进院子里,谢苏便感觉不到雨丝飘拂在脸上。
  抬眼望去,明无应站在院中,转身看了过来。
  他身形高大,面容俊逸,站在一方精致庭院里,身后是桃花灼灼,春雨如丝,几乎可以入画。
  谢苏心知此处的雨已经被他移去别处,其实这雨淋不湿人,若是换了他自己,根本不会在意。
  可明无应惯会在细枝末节上用些哄人的小术法,就好像那时画衣仙的幻境消散之后,漆黑林影之下,明无应随手召来流光萤火,散入水中,拖曳着流星般的长影。
  谢苏心绪一动,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忽然想起那时发生过的事情。
  画衣仙的幻境里,人人都会见到自己心里最想见的人。那时他被朱砂骨钉束缚,灵力十不存一,也被画衣仙的灵识所捕捉,在幻境里见到了明无应。
  可画衣仙是不敢招惹明无应的,他藏在绸幕后面,借画衣仙的三个问题,又作弄了他一回。
  他心中负气,转头就走,实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
  在那片漆黑的水边,明无应原本是想对他说些什么呢?
  谢苏尚在思索,就见明无应眉峰一动,似笑非笑的。他脸上这种神情谢苏见得多了,心里立刻警觉起来。
  “我什么时候说你是蓬莱的逆徒了?”
  谢苏微微一顿,语气有些着恼:“师尊偷听别人说话,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明无应神完气足地看着他:“不觉得。”
  谢苏微微抿唇,径自走回自己的房间里去,关上门,却在原地站了片刻,似是有所察觉,伸手从头发上摘下来一片桃花花瓣。
  翌日有天清观的弟子前来,称观中举办清谈会,地点就在坐忘台,他们若有兴趣,尽可自行前往。
  这位国师行事很会给人留余地,他吩咐一个品阶不高的弟子来邀请,并不是慢待的意思。
  若是他或者知昼亲自来请,为着礼数,就有一种不得不去的意思在。
  那弟子眼观鼻鼻观心,把话带到,恭敬地一行礼,便转身离去了。
  其实国师也知道他们留在观中是别有所图,只不过前一日在坐忘台上,国师以谈论道法为由,将他们留了一留,谢苏也应承下来,那么今日的清谈会,去去原是不妨。
  丛靖雪温声道:“我同你一道。”
  谢苏转向明无应,问道:“师尊是不打算去的吧?”
  明无应笑道:“不去。”
  谢苏顺他目光一望,见春掌柜和温缇正向此处走来。
  见着明无应,春掌柜十分谦卑地说道:“此来不仅为了将温姑娘送到,更是替楼主邀请您出城一见。”
  明无应毫不惊讶:“你们楼主也到这金陵城来了?”
  春掌柜道:“逐花楼的货船就泊在城外运河的码头。”
  谢苏向丛靖雪倾了倾身子,低声道:“你先去坐忘台等我。”
  丛靖雪点点头,并未多问,向坐忘台的方向行去,路过温缇身边时,结结巴巴地邀请她同去。温缇无可无不可,跟着丛靖雪走了。
  春掌柜是个人精,一早看出谢苏和明无应二人之间有话要说,便离开院子,一直走到了远处去,以示自己什么都听不到。
  谢苏握着承影剑的手紧了紧,问道:“逐花楼主是来请师尊兑现诺言的吗?”
  明无应漫不经心道:“大概吧。”
  商人无利不起早,何况这鬼面具的事情原本跟逐花楼也没有什么关系,那位楼主又是千方百计找到了温缇,将她请来天清观,又是自己亲来金陵,只能是为了明无应在逐花楼中的那万金一诺。
  “那……师尊要怎么做?”谢苏斟酌道。
  见他神色认真,明无应却笑了:“去听听他想要什么,能给的就给,不能给的……”
  谢苏问道:“如何?”
  明无应面无表情道:“那也只好把他给杀了。正好他在运河上,杀了他再往水里一丢,轻省得很。”
  谢苏明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仍不免偏过脸去,轻轻一笑。
  明无应扬眉道:“你笑什么?债多难偿,干脆杀人灭口,也不是到我这里才开天辟地头一桩。”
  谢苏收敛神色,手指拨弄着剑柄。
  明无应一望即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却不点破,只故意道:“你担心我啊?”
  谢苏低声道:“师尊答允他一个承诺,是为了帮我取回承影剑,我……”
  明无应打断了他的话:“你觉得无论逐花楼主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我都会做到,所以担心我因为这个承诺为人所制,是不是?”
  “是。”
  “那我教你一个法子。”明无应笑了笑。
  “什么法子?”
  明无应心情甚好:“你也答应我一件事,无论如何都要做到。至于做什么呢,当然是我来定,这不就扯平了吗?”
  这一套说辞分明就是强词夺理,被他说出来,竟还十分流畅。
  谢苏还没说什么,明无应已经威胁道:“你答不答应?”
  “我——”谢苏蹙眉,“不论逐花楼主要你做什么,你要先告诉我,我才肯答应。”
  “长进了,”明无应点点头,“学会跟我讨价还价了。”
  迎着谢苏不闪不避的目光,明无应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好吧。”
  谢苏稍稍放心,见春掌柜已经等候许久,轻声道:“那我走了。”
  “慢着。”
  谢苏刚听到这含着笑意的两个字,就发觉明无应已经扣住了自己的手腕。
  明无应手指修长,将谢苏的手腕握在掌心,还有余裕。
  他缓缓摩挲着谢苏腕上那串白玉玲铛:“我不在城中,国师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会做什么,但这个还给你,可不是当个摆设用的,记住了?”
  明无应掌心灼热,握得软玉生温,指腹压在一颗白玉玲铛上面拨弄着。
  他们相靠极近,明无应身上气息却并无迫人之意,谢苏恍惚之间,觉得明无应不像是在摩挲玉玲铛,倒像是在摩挲着他的手腕。
  “……知道了。”
  明无应深深看他一眼,这才收回手,笑道:“嗯,走了。”
  谢苏定了定神,这才向坐忘台的方向行去。
  他估量时间向来很准,可是只要跟明无应在一起,就好像时间流逝很快,而心里的体会很慢,往往后知后觉。
  譬如此刻,谢苏觉得他与明无应说话并没有耽搁太久,可是一路行来,都没看到丛靖雪和温缇。
  到了坐忘台上,见二人坐在相邻的两张桌案之下,像是已经等了他很久,谢苏这才晓得自己拖延。
  丛靖雪坐姿挺拔端方,见谢苏坐到了自己身后的位置上,略略向后靠过来,轻声道:“温姑娘说,关于那面具,她有些别的想法……”
  谢苏也将声音压低,应了一声:“嗯,别在这里说。”
  他的目光扫过台上诸人,已经知道今天的清谈会是为何而办。
  国师坐在正中,并不说话,而是由知昼主持,另一边坐着的全是经由长公主引荐给国师的修士,此刻脸上神情各异,有沉着不语气定神闲的,也有一脸期待跃跃欲试的。
  名为清谈会,其实是要考校这些人。
  明无应和谢苏自然不在其列,那些修士见同来的人里面少了两个,谁也没有说什么,这可是能进入天清观的机会,能够少两个人竞争岂不是更好?
  谢苏坐在最后面,身前还有许多旁听的天清观弟子挡着,倒也不用费心思敛去身上气息,免得被那些修士们认出来。
  倒是国师看到他,微微一笑。
  谢苏颔首致意,国师也点了点头。
  开场便切入正题,知昼环顾台上诸人,朗声道:“圣贤曾言道:与人群者,不得离人。然人间变故,世世异宜,惟无心而不自用者,为能随变所适,而不荷其累。”
  台上修士们皆屏息凝神聆听。
  知昼又道:“今有一问,所谓‘无心而不自用者’,应作何解?请诸君畅所欲言。”
  说是清谈,有时场面激烈,甚于辩论。立刻有修士率先发言,即刻又有人驳斥他。
  天清观的弟子各个端坐,神色肃穆,想来也在心中想这一问的回答,只求有所了悟,也能对自身修为有些助益。
  只有温缇完全没有听,她修习的是蛊术,与这玄之又玄的道法全不相干,此刻正放出两只小小蛊虫在坐席边缘,伸出一指逗引它们。
  谢苏在后面看到,不觉微微一笑。
  抬起眼帘时,却不期然与国师的目光对上。
  在国师身后是那面山河璧,只是无甚光彩,好似蒙尘一般。
  国师慈和的声音仿佛在他脑海中响起:“这一问,你可有自己的答案吗?”
  谢苏眨了眨眼睛,忽觉周围的人一瞬间变得模糊起来,他的坐席仿佛迎风而起,载着他飘向了坐忘台下的无边荷塘。
  他悬坐半空,只觉清风和畅,柔嫩碧绿的荷叶被清风扰动,缓缓摇摆,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摸到,整个人油然生出一股自在之意。
  国师亦悬坐于半空,与他相对,脸上笑意玄妙。
  谢苏抬眼望了望坐忘台上的人,只觉得他们离自己十分遥远,复又转头看向国师,笑道:“久闻国师道法精深,还请为我开示解惑。”
  他忽然被国师带离坐忘台,却并不惊慌,知道此刻自己与国师恰如处在神游之中,因此身轻如风,意如流水。
  国师显然是有话要对他说,谢苏也很想听一听他究竟要说什么。
  国师神色平和:“物我两忘,是为无心。”
  谢苏平静道:“既已忘我,便是无我?”
  国师颇为赞许地一笑:“无我忘我,无心忘情,方知至乐天乐。”
  “何为天乐?”
  “与人和者,谓之人乐。与天和者,谓之天乐。”
  谢苏反问道:“若我不与天和,又当如何?”
  国师微笑道:“自然是常沉苦海,永失真道。”
  “国师所言,听起来不像忘情,倒像是无情。”
  “此言差矣,忘情不从无情而来,是从有情而来。澹泊之守,须从秾艳场中试来。若非先有情,怎能忘情?如可心境两忘,一念不生,便得心灯朗照,法身长存。”
  谢苏听得“心灯”二字,不觉想到自己内景之中的聚魂灯,不知是否自己的错觉,国师所言好像句句都有所指。
  他笑了一下,又道:“如国师所言,所谓大道无情,生育天地,此处的无情也非无情,而是忘情了?”
  国师颔首一笑:“世人以为成仙成圣就是与日月同光,与天地同寿,可知至高至明日月,而这天地正是世间最无情的东西,翻云覆雨,沧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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