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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审判(玄幻灵异)——贰两肉

时间:2023-09-09 09:13:57  作者:贰两肉
  余羡被吹得身形后移,白尽泽眸光一动,闻见身后的响动,紧了手臂,掐着徒弟后腰揽在了胸前,施法挡住风。
  “白大人,我想,我与挽苏之事,不用你师徒二人操心吧?”圭藏定在他二人身后几丈距离不曾靠近,话语中带一丝愠怒。
  “不用?”白尽泽轻笑一声,轻拍徒弟的背,待余羡咳嗽完,慢条斯理地回道:“究极根本,你说我该不该操心?”
  圭臧:“哦?此话怎讲?”
  “你心里清楚,何必问我。”
  闻言,余羡抬脸看白尽泽。
  是他想多管闲事,这件事赖不得白尽泽。他湿漉漉的面颊咳得发红,冰凉发麻。余羡自己抬手揉搓一把,接着轻轻贴着胸口藏的莲。他都这般冷,云挽苏恐怕也挨不住。
  一股奇异之感蔓延开。
  好些时候余羡心存奇怪,白尽泽说他性子冷淡,轻易接纳不了外人。若提铁毛,算起来他们也相处了十几年,玩到一处有理有据。
  云挽苏算是个大特例,林林总总加起来,认识不过半月...
  却是会无端记挂,莫名熟悉。
  圭藏瞟到余羡的举动,万分焦急,耐着性子好言道:“管这只雪凰不够,多添一个,顾得上吗?”
  “顾不顾得上,不试过怎么知道。难不成,鬼君已经分身乏术了?”白尽泽近乎温和地笑。
  “看来,没有回环的余地了。”
  白尽泽颔首。
  “我竟不知白大人这般多管——”圭藏忽想到什么,话音戛然而止。蹙紧眉望向白尽泽时,眸中一闪而过的讶异。
  分身乏术?
  方才白尽泽唇边的那抹笑,犹如无形无影的刺刀直击他的命脉。
  圭藏袖中的拳头随之掐紧了。
  片刻,圭藏神色一缓,将视线落在露出一袂衣角的余羡身上,亦笑了一声。
  “白大人知道?”圭藏直截了当地问道。
  白尽泽不答,圭藏继续道:“既知道还装作无事人?白大人三界之首,心稳气沉,果然名不虚传。”
  白尽泽:“相较于你,稍显逊色。”
  圭臧又问:“何时知道的?”
  白尽泽:“仓景魂归天地之时。”
  仓景?
  余羡不禁暗忖,仓景乃上一任天帝,魂归天地乃是几十万年前的事。他们口中的‘知道’,又指的是何事?
  只见圭藏挑眉,‘嘶’了一声,神情晦涩:“这些年我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说话间余羡的衣衫被白尽泽用灵力蒸干,雪凰身子仍在发抖,他便不想再同圭藏废话,直言道:“元神交出,今日之事,我既往不咎。”
  圭臧嗤笑,抱着手臂:“从前种种呢?”
  “从前?”白尽泽颔首,“是该有个了断。圭藏,从前种种该你还的日后定要你一笔一笔地还清。”
  “没有日后。”圭藏毫无惧怕之意,“白大人,我既没能将秘密藏住,你与我,今日需得论个死活。至于这只雪凰的元神,看白大人的本事了。”
  “什么意思?他说的知道,是知道什么?”余羡低声问,似在耳语。
  他以为两人说悬棺之事,听着听着又觉得不对。牵扯到了性命,他便忍不住要多问了。
  狂风啸冲,余羡低首躲着,听头顶上的人说:“不足挂齿的小事,甚是无趣,不听也罢。”
  余羡胸口一寒,立马注意到红莲的状况,“云挽苏枯了。”
  “这里太冷,他不能久待。”白尽泽带人往前。
  圭藏即刻出手阻拦,他势要将那朵红莲拿回来。余羡偏不给,“云挽苏若醒着。也一定不想跟你走,鬼君还是不要自作多情的好。”
  圭藏哂笑:“那也得醒了才知道!”
  锁魂链横在中间,圭藏不肯罢休,震得隧道摇晃,头顶的冰锥根根坠下,余羡不及反应,头上多了一层屏障,冰锥顺着圆弧落地堆积。
  白尽泽默声凝聚了一股力在手掌之上盘旋,轻描淡写道:“若执意纠缠,我不介意费时同你争个高下。”
  闻言,圭藏咬牙收了手,放他师徒二人往隧道另一侧去。
  他高声道:“无人会阻拦。白大人想寻回元神,凭本事吧。”
  越到出口,风反而小了。圭藏并未跟上来,水滴的回响是隧道内唯一的动静。
  余羡望见光亮,下意识反应是先拉住白尽泽。
  “双花故意引我们过来的!”余羡不让白尽泽往前迈迈半步,心中的不安一再放大,圭臧藏了坏心已是事实,悬棺对白尽泽不善也是真。
  余羡思忖再三,打了退堂鼓:“先不找元神,带云挽苏回极之渊,万一他死了怎么办。白尽泽我们回去...”
  “来之不易的机会,怎能放跑?”白尽泽低额探到他脸前,额面相贴,说:“雪凰,他们有句话说得不假,元神寻不回来你会死。”
  “不会的...”
  “我也想不会,若没了悬棺,我便再也寻不到你。”白尽泽似有似无叹气,“岂止他等久了,我也等了很久。”
  “你明知道凶险难测...”余羡害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捏着白尽泽衣袖的手指细颤不止,“你们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
  话音变作哭声幽咽。余羡这回将锁魂链用在了白尽泽的身上,牢牢捆着:“我忘掉的岂止是那一万年,白尽泽我与你到底是多深的情分值当你这样豁出性命去救。可我...可我忘了那份情...不值当了...”
  白尽泽撤下锁魂链,一点点缠回徒弟的手腕上,如往常一般说教:“法器不离手,还有,兵戈不可对师父,我教过你的。”
  “你识破了鬼君何事?为何要分出一个死活?”余羡眼巴巴望着人,憋着一鼻腔的酸涩,“白尽泽...我想知道...”
  白尽泽静默。
  若往前,徒弟死死拽着不肯放。若不答,徒弟的眼泪已经准备好了。白尽泽实在于心不忍,挑挑练练捡着话说:“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一叶道观,逢应闲吗?”
  “记得,云挽苏忘不掉的修仙道士,如今的天帝丞灵。”
  白尽泽道:“圭藏就是丞灵。”
  余羡大惊:“圭藏就是丞灵!”
  白尽泽:“仓景帝的死与他有关。”
  余羡瞪大眼:“仓景帝的死与他有关!”
  白尽泽:“他假扮道士,为了取信云挽苏。”
  余羡:“他假扮道士,为了取信云挽苏!”
  白尽泽失笑,点点他的鼻尖:“做什么学我说话?”
 
 
第58章 同归于尽。
  余羡叫他调侃得面热,收敛讶色,抬手抓住落在鼻尖的手指,拿下来握在手心。
  “云挽苏...圭臧骗云挽苏,意欲何为?”余羡狐疑,“若要对付的始终是你,圭臧却要取信云挽苏,难不成……难不成你与云……”
  “继续说。”
  “露水……之情。”余羡记得白尽泽总说的,他与云挽苏只是几面之缘。
  白尽泽无奈:“胡说八道。”
  “你说,意欲何为?”
  “意欲...”白尽泽视线下移,落在他迷茫的脸上,正色道:“你问的是我识破了圭藏什么,现下刨根问底到了云挽苏身上,雪凰,这件事下次再问。”
  “可...”余羡再想知道也分得轻重,不再问。
  还不肯放过白尽泽,他继续道:“圭藏是修仙道士,亦是现任天帝。他能害得仓景帝殒命,手段岂止厉害。如今他要对付的人是你,筹谋了多久虽不得而知,可方才他那句与你‘分个生死’底气十足。白尽泽,他要杀了你啊!”
  “听上去是这个理。”白尽泽从容道:“雪凰,在接手悬棺时,其中好坏我都尽数清楚,明白。我有心借他之手达成目的,便不论他有何种图谋,相互欺瞒罢了,真真假假不重要,目的达到就好。”
  “你知他包藏祸心,仍接下悬棺,承下审判者这一身份,一次次往他圈套里迈。白尽泽,这样做不够聪明!”余羡急了。
  “你觉得我不聪明?”白尽泽笑问。
  “你就是不聪明!”余羡声音大了些,“是你教我万事留得青山在,将命好好护着比什么都重要,可你现在却这样,如何算得上聪明....”
  白尽泽好久不见炸毛的雪凰,又疼又爱,竟然笑出了声。
  “你不要笑...”余羡将快淌下的眼泪用力抹去,坚定道:“我是忘了,但我只用仅有的记忆答复你,若这条命要拿你的换,我宁愿死了!”
  “嘘。”白尽泽抬手捂住他的嘴,没一会儿放开了,转而拥抱着他,裹紧贴在耳边说:“雪凰,不会有事。”
  他分明是柔声地哄,‘我不会有事’这五个字一经出口,余羡重新蓄满的泪顺着眼眶直往下滑,几股水流汇聚到下巴尖,晶莹剔透地泛着光。
  他凑过来,张嘴,一口咬在白尽泽的肩上。
  算不得重,于白尽泽而言如同被小兽的爪子挠了一下,不收爪,但小心翼翼的生怕将人弄疼了。
  “你在耍赖。”白尽泽说。
  “没有。”
  “抱着不松,咬着不放,这不叫耍赖?”白尽泽笑他,声音轻飘飘的,“什么才是耍赖?”
  “师父。”余羡默了几刻,忽而问:“我曾经是不是很闹腾?”
  “怎么突然这样问?”
  “爱耍赖。耍赖也像般吗?”余羡问得认真,“也咬你,缠着你不放?”
  “是。”白尽泽忽然想到什么,笑了一声,“不过,现在乖很多了。”
  余羡又问:“不乖...?都是怎样的不乖?”
  “只喜欢做一些我不准的事。”
  “你会罚我吗?”
  白尽泽摇头:“孩子心性,不罚。”
  余羡了然,五指摊开召来锁魂链,迅速裹缠到白尽泽身上。他咬破手指,喂给链子一点血。
  这法子他几年前误打误撞在铁毛身上用过,若不是血主人亲自解开,链子便一直纹丝不动。
  “我想回极之渊,你偏不许,”余羡人畜无害退后小半步,直视他,将话还回去:“孩子心性,不罚。”
  白尽泽目光柔柔,心知他的忧虑,可今日之事今日结。
  所谓收棺,现在的时机才算合理。
  不消片时,锁魂链主动松了绑,唯唯诺诺不敢缠回余羡的手腕,悄悄缩进白尽泽的衣袖里藏着。
  余羡诧异:“为何,为何你能解开?”
  “这是我给你的法器。”
  果然。
  余羡蹙眉,扭头望着灌进光亮的另一面,挡在白尽泽面前,一动不动。
  又意识到这样的阻拦皆是徒劳,白尽泽若想做的事,谁又能拦得住?
  想到此,余羡心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烦闷涌上来,揪着一颗心,却不知当如何。
  白尽泽:“他们有图谋,我亦是有备而来,无须担心。”
  “你说不会如何,可你也不知鬼君他们图谋什么,又为今日做了何等的准备。”
  余羡怪自己废物,脱了力倾身抵着白尽泽的胸膛,阖眼近乎呢喃地道:“记事起,我认得的你一直是仙神敬畏的审判者大人,我也从未有过怀疑。忽然有天告诉我,都不是。你当审判者,收下悬棺只是为了将我的元神寻回来。几百个数不清的日日夜夜我甚至不知你每一次入棺遭的反噬,我不知你要承受那么多,白尽泽,现在知道了,我当如何...”
  “若这个丢了元神的是我,雪凰当如何?”
  “要...”余羡仰头将泪逼回去,心中有了笃定的答案,所以才委屈得不可言喻。
  他几近崩溃,回道:“要寻回来的...”
  “是了,你能明白就好。”
  余羡不语,哭得细声,若不是肩头的颤动便发现不了他在抽泣。
  白尽泽素来惯着他,今日也不肯退步了。但总要先将人哄乖才好,他环着徒弟的腰身,轻轻贴着他的唇,‘无事’二字含在了吻中。
  捂着余羡的眼不让看。吻深了。缠绵至极,含着浓情蜜意相拥着。
  白尽泽允诺他,寻回元神,带他回故居。
  -
  密室入口昏暗,往里走越敞亮。双花立在正中,不时望向前方的玄虚镜。天上的神物,能看到布下阵法的那个密室。
  画面中,罗盘正中央悬着一颗蓝色光晕的圆球,外围一圈浅色弧光。
  这便是几万年来,他们收拢的元神碎片。寻遍大江湖海,实属不易。
  为了不让白尽泽起疑,此前抛出两个无关紧要的诱饵,才哄骗至此。
  灵梵负有重伤,醒时一阵晕眩,抬目看去,发现圭臧已经到了。这伤是他一手造成………
  灵梵心有余悸道:“鬼君救那红莲花有何用处?”
  圭臧却道:“他身上那片元神无关紧要,呆在那师徒二人身侧这样久都未曾察觉,不取也无妨。”
  双花冷哼一声:“溯方一行不慎让那只雪凰将元神碎片收了回去,已是万不该,如今事半功倍,你却对一朵成精的红莲心慈手软。倘若因为他,乱了计划——”
  圭臧并不爱听,打断他的话,道:“我说,云挽苏体内那枚元神虽是余羡的,可和瓜分那次散落的有所不同,不取出来也无妨!”
  圭藏似不愿在这件事上费口舌,表露出明显的不悦。双花再有话也吞回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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