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渡横舟。
这白发女人血口大张,那双手指甲疯长挥舞着,像风刀一般,所到之处叶子四分五裂。
五彩鸟也没想到这女人像是换张皮一样变得如此不堪,吓得叫声连连,翅膀呼哧这就没停着,瞿辞见状,“小五,到斟离那边。”
瞿辞的分神之际让女人钻了空子,一只飞甲过来,刺入右侧肋骨。
疼的瞿辞当即叫了出来。嘴角也挂了彩。见瞿辞中招,女人的笑声放肆起来,惊着飞鸟连连。
这女人风一般的四处攻击,徒手的瞿辞自然不敌,斟离像个傻子一样站在一旁,吓得说不出话来,更别说帮忙。
五彩鸟倒是有心,但有心力不足。
瞿辞把白发女人引到一旁,转身抽出茹血,自声道,“真不想你出来。”
说着几招连连。斟离在下面看着,瞿辞的剑银光闪烁,根本瞧不清。那女人利爪相抵,一时间火花四溅。
空中两身白衣来回闪躲,一个银光闪烁,正义凌然,一个张牙舞爪,面目狰狞。
一番战斗,瞿辞念着口诀,上百只茹血在身后蓄势待发,一声剑来,如落雨般纷纷刺向白发女人。
女人来不及闪躲,硬生生的接着这千百只剑,直愣愣的被订在树上,千疮百孔。惨不忍睹。
瞿辞下来,轻拭这茹血,随后嗅了嗅,“小五,给我淬一下罢。”
得了命的五彩鸟立刻吐着火,茹血在火中越发的亮了。
斟离偷偷的看了一下女人,那样子像筛子打的一般,满目全非,让人作呕不已。或许这辈子斟离对这种女人都提不起兴趣了。
“瞿辞哥哥。”斟离木讷的喊着。
“怎么样,还漂亮么。”这句话说的斟离哑口无言,来不及反应。
“不要对木木说,我杀了人,还是这样杀的。”瞿辞的语气突然阴冷起来。
斟离机械的点着头。
“记住千万不要。”瞿辞继而笑着说。那声音温柔似羽。
那一笑不似春日暖阳,是冬水刺骨,实实的浸入了身体
第69章
天色渐晚,瞿辞草草的包扎完看着斟离手中的桑芽,瞿辞说道,“回去罢。”
启料刚到就见秦艽跪下,愁容满面。瞿辞有些心烦,那女人的指甲还在里面,本想着怎样悄悄取出,回来却又看到这一幕。
斟离还未从刚才的情况回过神,就听见秦艽的连声抱歉,再看向瞿辞那张阴森的脸,只得在一旁不做声。
秦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他醒来的时像一个受了惊吓的猫,一跃而起。
因为唐三木已不再跟前。行动敏捷,面容紧张,“三木。”
听到声音的唐三木和斟离纷纷转过头。
“啊,小九,你醒了。”唐三木起身。斟离也站了起来。
秦艽一把抱住唐三木,勒的他都快喘不过气了,唐三木小心的拍打着,“小九,你松开些。我要被憋死了。”
“你真是要了我的命啊。”秦艽把头埋在唐三木肩上,声音带些哭腔。
斟离尴尬的在一旁站着,这一大早,怕是眼要瞎了。
“秦艽,秦师侄。你松开些吧,三木哥哥要断气了。”
斟离头歪着,毫无灵魂的劝说着。秦艽自然选择听不见斟离的话,自顾自的抱着唐三木。
微光照射,似乎一切都光明了。不远处传来的五彩鸟的叫声。
唐三木忽的一下把秦艽推开,“哥哥。”
秦艽听闻,收起了情绪,默默的站在唐三木的身旁,眼神坚定,像是在接受审判。
“木木,你醒了。”瞿辞今天似乎有些累了,脱下背上的篓箩,继而摘下腰间的玉壶。
唐三木有些心虚即使瞿辞没有怪罪的意思,他还是不自觉的挡在秦艽的前面,“阿狸说哥哥去采晨露,我有些担心。”
瞿辞听闻,看着刚好的唐三木,欣慰的摸着他的头,眼神却有些阴暗“恩,没深入,就采了一点。”
几十株的桑芽和满满的晨露,让唐三木心里一沉,瞿辞似乎不太与他亲密了。
“哥哥,近来,你都不与我交谈了。”唐三木先发制人。
推整衣服的瞿辞抬眼看着唐三木,语气极温柔的说,“因为木木长大了。”说完眼神有意无意的扫过秦艽。
瞿辞心里有太多的负担了,他怕唐三木知道自己的残暴,他怕唐三木知道自己的冷漠。
回来看到秦艽抱着唐三木他的心都揪到一起了,虽然以前就察觉到,但是。又看见斟离在一旁他更加紧张了。
莫非昨天的事情。
“木木,你与秦艽去捡些木材来,小五带你们去。”示意着鸡毛掸子。
唐三木和秦艽渐渐的淡出了瞿辞的视线。
“阿狸,你来帮我一下。”瞿辞左手拎着篓箩,右手递给斟离一只玉壶。
斟离接过时感觉心里毛毛的,有些害怕。
砰的一声,斟离被瞿辞按在墙上,瞿辞像换了个人,面色狰狞,额头青筋暴起,“说,木木知不知道。”
斟离看着一改往常的瞿辞,惊吓的说不出话来,害怕让他不停的抖着,眼睛睁的大大的。仿佛恐惧直接穿透了心魂。
第70章
还未定惊的斟离随后又看见这个平时温润如玉的哥哥一下子瘫坐在地,自话道,“呵,木木哪里不知道。木木肯定都知道了。”说完就呜呜的哭起来了。
斟离根本来不及消化这一系列的事情,只觉着眼前的男人,肯定受了很多苦,背负着压力。
斟离小心的走到瞿辞身边,尝试着安慰,眼前的男人脆弱到让人保护,“瞿辞哥哥,关于你的,我什么都没说。”
斟离说的是实话,因为白发女人,在他口中只是一些蜈蚣蝼蚁而已,凭鸡毛掸子就能对付。
听到斟离的回答,瞿辞的身体抖了抖,他现在越发的害怕秦艽了,因为秦艽对唐三木越好,就显得他越坏。
在唐三木中毒的时候,他竟然有些庆幸,原来秦艽也有不足的地方,但关心唐三木是真的。似乎像是在补偿。
瞿辞慢慢的站了起来,收起了眼泪,笑容逐渐在他脸上划开,“我比你幸福些,弱冠之年才受的灭门之灾。”
瞿辞憋了太久太久了。
斟离瞳孔瞬时睁大。灭门之宅。一脸震惊的说,“还有三木哥哥啊。”
瞿辞听后笑了笑,拉着斟离坐了下来。“但是他姓唐啊。”
斟离一脸错愕。
“江湖上只传闻瞿家毁于火宅,我也道先父母死于同门欺诈,但是只有我知道,我家门毁于毒物,那火也是我放的。”瞿辞笑着说,有些悲哀。
斟离从未看过这样的瞿辞,柔弱无助,压抑,他没有过多的言语,只能轻拍着面前的男人。
瞿辞的弱冠之礼是在血泊中行的。他还记得,同族丑恶的笑容。
噼里啪啦的炮声不停的响着,瞿家世代经商,很少有个文人,瞿辞不同,他文采极好,饱读诗书。
弱冠之后就准备进京赶考,求个一官半职,也好为家族付点薄力。但事与愿违。眼红的总有很多。
瞿辞记得那次的排场,盛大,有看头,光是红地毯就铺到二里,从南到北,街上的人无一不祝贺。
唐三木那时还是瞿麦。说瞿秋白家两位少爷,其实不然,只能称得上是一位少爷,因为瞿辞这个二少爷当的十足的窝囊,也并非江湖传闻,二少爷只是病了些,无他,实则不是,瞿麦生的窝囊,长得却出落的干净。
脑子不好,还带有一身病,从三岁诊断,瞿秋白就指着瞿麦对瞿辞说,“阿辞啊,这是你弟弟,看清了。”
八来岁的瞿辞没有享受童年的乐趣,他的童年,他的青春都废在了这个智障弟弟身上。
“阿辞啊,这是你弟弟。”每天每夜,这句话像是魔咒似的在他耳边。
别人在玩,瞿辞也在玩,在看他的智障弟弟玩。到现在瞿辞还记得,瞿麦五岁时鼻涕流的满脸都是,自己吃着地下的脏东西,瞿辞不想阻止,因为阻止也没有用,他依旧这样。
因为这事,瞿辞挨了无数次的打。瞿麦脑子不好,自然不能对外泄露,扬言体弱多病。
体弱多病是真的,也是因为瞿辞,贪玩,溜进厨房偷偷把砒霜当成糖全撒了药罐子。
那一晚,瞿麦口吐白沫,自己的母亲如疯子一般,头发散落,两眼无神,父亲踱步一个劲的叹气,索性,瞿麦命大,只是比以往更傻了。
瞿辞每天接受这各种教育,诗书礼仪,无一不学,连个假期都没有,寒冬在练功习字,酷暑也在练功习字而自己的傻弟弟瞿辞,每天换着人伺候,口水流着漫地,乐呵呵的只会喊辞哥哥。
每每听到这个,瞿辞的心里就一阵厌恶,这个傻子,莫不是我要用一生来待他。
瞿家家族不和,这是尽人皆知的事。瞿辞也知道,当初哭着来求你来,今日也能哭着赶你走。
瞿秋白一生没做过坏事,只凭着良心,人在做天在看。这是他的做人标准。他时常教导着瞿辞,生而为人,当为君子。
只是这话在瞿辞的人生里,只成了一半,生而为人,当伪君子。想来也可笑。
瞿辞不想看到同族的勾心斗角,所以他拼命的学习,就为了离开这个看着金玉,里面全是败絮的家庭。
瞿家家族不和是有目共睹的,最近这几年瞿秋白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上,一个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二十岁,这几年的愿望可算是实现了,若成名,一来能逃离,二来也能解脱。能逃离这个世家的纠纷,解脱一辈子的任务。瞿麦这个责任。
瞿辞走的前一晚,他还去看瞿麦。那时的瞿麦已经不流口水了,一眼看去只是个出落的妙人,根本看不出来有哪些毛病。
瞿麦玉面撩人,一双桃花眼让人迷离,身形消瘦,腰身直宽了罗裳。若真是对镜贴花黄,也叫人猜不出男女。
左手是云,右手是雾,直教人看的眼花缭乱。
瞿辞还是第一次不舍得这个弟弟。
“瞿麦。我走后,你要好好的。不要学那些乱七八糟的。”瞿辞语重心长道。
就算是迷人的桃花眼也拯救不了呆滞的眼神,瞿麦磕磕巴巴的回答,“辞哥哥,,,你,,放心,,我会等你的。”
呵,等我,瞿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磨人的祸害最终是有父亲养的,我何必再操心。
瞿辞转身,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这是娘亲在世做的小人,是照着他的模样缝的。“瞿麦,你拿着吧,我怕你今后想我,若是想我,你就看看。”说着,把那惟妙惟肖的小布偶人递给瞿麦。
瞿麦拿起被塞在怀里的小瞿辞,眼泪汪汪的,“辞哥哥。。。我有。娘。娘亲给我的。”他一句一字的说着。
瞿辞看着着急的瞿麦,上手果断的把小人塞进他的怀里,没有好气道,“我让你拿着,便拿着罢,哪来这么多废话。”
瞿麦经不起瞿辞的凶,没说几句,就哇哇的哭了起来。一听见哭的瞿辞越发的心烦,“你哭作甚,在哭,哥哥就不理你了。”
这句话百试百灵。听了话的瞿麦当即止住了眼泪,“不哭。。哥哥要理我。”
瞿辞转身坐在桌子旁,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和瞿麦说话了,“你过来罢。”瞿辞唤着瞿麦。
听到瞿辞的话,瞿麦由悲到喜,步子缓慢迟钝的走过去。
他站在瞿辞跟前,“辞哥哥,我,我想。”
“你不想。”瞿辞当即就灭了瞿辞的念头。
第71章
“辞哥哥”瞿麦的眼睛氤氲着。
看着这般模样的瞿麦,瞿辞最终于心不忍,就这一次了,或许这是最后一次。“就一会。”
“恩。”瞿麦点着头,小心翼翼的钻进瞿辞的怀里。瞿辞抱着他轻晃着。
事实证明,这真的是瞿辞最后一次这样抱着瞿麦。
瞿麦最喜欢让瞿辞抱着,即使年纪上涨他也喜欢,因为他的辞哥哥身上有着独特的香味,也有着温暖的感觉。
烛光微晃,看着睡着的瞿麦,瞿辞轻轻的把他放在床上,自己对着布偶,坐着。然而这一夜却是最残忍的一夜。
除了自己在瞿麦这,其余人全部死了。瞿辞从瞿麦房里离开的时候,就看见家丁倒在一旁,脖子的血还温热着。
父亲,这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但总是晚了,瞿辞赶到时,瞿秋白已经断了气,被毒死的。
瞿辞的胸口瞬时被堵上了,憋得喘不过气。他不敢哭,因为外面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他要活着,强忍着眼泪,跑进柴房撕下衣服,装着几十只火把。
又偷偷的跑去瞿麦的房间,不等瞿麦醒来,就背起他逃走,瞿辞的动作不温柔,再加上一路小跑,瞿麦就醒了,看着寂静如水的一切,瞿麦莫名的害怕,“辞哥哥。”
瞿辞听到了瞿麦的声音,但没有理会,从小路一直小跑,绕过偏房跑到正门,看着里面四处搜寻的影子,瞿辞知道,那是在找他们。
“瞿麦啊,你听话些,在这等一会。”说着便把瞿麦放在防火墙的一侧,背对着正门。
他一个人又溜进厨房,拎了两大桶油,这两桶油在他不强壮的胳膊上来回晃着,似乎一个趔趄就能折断。
这是他们唯一的办法了,不杀他们,自己就得死。父亲啊,生而为人,真的不能为君子。
屋里的人还在四处搜寻着,瞿辞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真的想白天一刀砍了他。
洋洋洒洒的油,铺满了整个烘漆大门,瞿辞一个人站在门前,冷静的关起门,牢牢地锁上还能听见里面的人兴奋的说找到了找到了。
大门严实合缝的,瞿辞拉过瞿麦说着,眼里有不舍,有悲愤,“弟弟啊,今后我们便没有了家。”
说着点起事先准备的火把,齐刷刷的扔进院子里,大火是烟花,噗呲绽放着,伴随着声音,甚是好看。再见了。瞿辞默念着。
对于今晚的行凶杀人还要说到白天的事。
瞿家大少爷今行弱冠,今也践行,当真是个重要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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