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允注视陈析语走进卫生间,直到听见水流声才扭头看向堆在鞋柜上的外套,她拿起大衣挂好,习惯性抚顺衣服时碰到藏在口袋里的硬物。
路上的猜测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心里莫名的声音不断引诱她去探究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有了决定后许清允在心里说了句对不起,继而伸手拿出口袋里的东西,是一把弹簧,刀。
跟庞嘉见面为什么会带这个?难不成他真的……
偏烫的水流不停冲刷着陈析语已经泛红的肌肤,尘封的记忆被再次掀开,充斥她内心的是无尽的恐惧和后怕。
“你怎么来了?”陈析语从学校回到教师宿舍见到在楼下的庞嘉,不禁感到疑惑。
“今天是你生日,我就跟公司请了半天假坐动车过来陪你过生日。”庞嘉脸上挂着温和笑容把手中的花送给陈析语祝福,“小语,生日快乐。”
艳丽的玫瑰在夜色下也肆无忌惮释放自己的美,陈析语短暂出神后接过花道谢。
算起来两人结婚差不多四年了,庞嘉不论是在外界还是在她眼里都一直是个无可挑剔的好丈夫。
但越是这样,陈析语就越是觉得不适。
当初说好的两人是协议结婚,虽说这样等同于剥夺庞嘉选择幸福家庭的权利,但她说过,只要他找到合适的人选两人可以立刻离婚。
可庞嘉置若罔闻,不仅对她很好,对她妈妈也非常照顾。
陈析语无法在感情上给予任何回报,能做的就只有外在的付出。
比如偶尔在商店里看到适合他的东西会买下来寄过去,这些年她一直用这种方式来抚平不断堆积出的所谓亏欠,效果很好。
教师宿舍都是独立宿舍,陈析语带庞嘉上来后把花放在茶几上给他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庞嘉放下蛋糕接过水杯坐在沙发上聊起家常:“我今天去看了妈,好像比上次见她的时候气色更好了。”
“所有的事都顺着她的心意走,气色当然就好。”陈析语说到妈妈时语调平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评论与她毫不相关的人。
心知气氛被他搞砸,庞嘉紧忙笑着改口:“先坐下来看看我买的蛋糕吧,我挑了很久,觉得这个最漂亮。”
富有小巧思点缀的巧克力蛋糕看起来确实不错,陈析语就这样坐在一旁单人沙发上看庞嘉忙活着挨个引燃蜡烛又走去关灯,热情程度比她这个寿星还强。
“许个愿吧小语。”
跳动的火苗在陈析语眼中闪烁着,她颔首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许愿。
希望她能好好的,最好是……身边能出现一个人陪着她。
烛光下映衬的女人越发温婉动人,庞嘉满腔爱意凝视正在许愿的陈析语,心头的悸动也越发强烈。
陈析语睁眼吹灭蜡烛,庞嘉打开灯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过去期待道:“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你打开看看吧。”
“不用了,有蛋糕和花就好,你收回去吧。”陈析语没有接他手中的盒子又说,“你几点的车回去?”
礼物未能送出,庞嘉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他讪讪收回手开口:“我……我买的凌晨两点的票。”
“那我去给你拿个毯子,你早点休息。”陈析语起身走进卧室,打开柜子从里面找多余的毯子。
不想下一刻她的身体猛然被庞嘉从背后抱住,耳边的低语和男人独有的压迫感让陈析语本能剧烈挣扎起来厉声斥责:“庞嘉你在干什么!放开我!”
“小语!小语我真的很爱你!我们已经做夫妻快四年了,难道你就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不如我们假戏真做,我肯定会对你一直好的!”庞嘉含糊的话语伴随着乱无章法的吻落在陈析语的后颈上。
急促炽热的呼吸霎时间叫陈析语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她无法压制体内的反感,嗓音因为慌乱变得尖锐起来。
“庞嘉!你混蛋!放开我!”
“小语,小语我真的会对你好的,你相信我,你相信我。”
男人的双臂牢牢钳制住陈析语纤细的身体,恐惧间她突然想到曾经许清允说过的话,当即铆足了劲仰头向后用力撞下去。
头上传来的疼痛感令庞嘉条件反射松开双手,陈析语趁着这个空隙一把抓起床头上的台灯打在他身上嘶声大喊:“滚!”
冲动下产生的欲望被陈析语打散,庞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紧忙道歉:“对不起小语,小语你听我解释!”
“滚!!”
“好好好!我走我走!”
关门声响起,陈析语匆匆走去把门反锁后脱力跌坐在地上,她双眼恍惚填满了害怕,手哪怕抖的不成样子也不肯松开紧握的台灯。
“我跟你讲啊陈析语,要是被坏人从背后袭击了怎么办?你踩他的脚根本不管用,你自己慌起来了怎么可能踩得那么准。你用你自己的脑袋撞他的头,虽然说自己也疼,但是这个有效啊!你多记一点防身术是好事,不过啊,我希望你永远都用不上。”
“许清允……许清允……”
空荡荡的房间,陈析语蜷缩成一团透着哭腔一遍遍念出心里的名字,希望能借此带给自己安全感。
敲门声叫醒深陷回忆中的人,陈析语抬眸看着磨砂门外的影子问道:“怎么了?”
“已经半个多小时了,你快点。”
听到许清允的话,陈析语不禁讶然开口:“我知道了,这就出去。”
门外的人影听见满意答复后消失在门口。
居然在这里待了这么久,陈析语抬手抹掉脸上的水珠关掉淋浴开关,等她用浴巾裹住身体时才发觉自己忘记拿换洗衣服。
按照前些天的相处,许清允晚上一般都会在房间里,那现在外面应该没人。
干脆直接走出去回房间穿上就好了,陈析语暗忖道。
结果她打开磨砂门就被映入眼帘的东西吸引,是整齐叠好放在凳子上的睡衣和内衣。
回想起许清允刚才的催促,陈析语忍不住柔下眉眼。
“接人,她离得远。”
冷不丁闯入脑海中的一句话叫她鼻尖泛酸,她伸手拿走衣服再次把门关上,换好回到卧室又被夺去视线。
书桌上放着一杯牛奶还有一个碟子,碟子上摆着的是她中午买回来的点心。
陈析语觉得她今晚的泪腺似乎过分发达,她拭去脸上的泪痕用指尖碰触到杯子时感受到温热,当即破涕为笑拿起一块点心细细品尝。
好像味道比以前更香了一点。
夜里许清允拿着书靠在床头,可思绪却完全得不到集中。
她思来想去暂时合上书掀开被子下床悄声打开房门,碰巧跟同时开门的陈析语打了个照面。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点尴尬,许清允正打算找借口糊弄过去就听到对方率先开口。
“能说说话吗?不打扰你太久。”
再等许清允回过味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陈析语床前的地毯上,陈析语拿起毯子搭在两人身上轻声感叹:“有很久没有这么坐在一起说话了。”
宽大的毯子刚好容纳两人,许清允推了下眼镜,半晌后解释:“时间太晚,店已经关门了。”
陈析语背靠在床尾含笑道:“没事,我心情已经好多了。”
她借助台灯发出的光用眼睛描摹许清允的面容轮廓,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幸好我记住你那些话了。”
不然她可能,再也没有站在许清允面前的勇气。
一滴泪从陈析语看不到的那侧落下,许清允举止自然擦去。她嘴巴微张,舌尖抵在上膛缓解如鲠在喉的感觉。
忽的肩上传来重量感,陈析语闭上眼睛用脸颊轻蹭许清允的肩膀喃喃自语:“许清允,这名字真好听……”
倚靠在身上的重量渐渐加重,许清允知道陈析语睡着了。她依旧保持现在的姿势悄声低喃:“委屈不会白受的。”
院长说得对,问题,一定要彻底解决才行。
第20章 你又打架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渗透进房间,床上的女人睫毛轻颤,缓缓睁眼茫然打量天花板上的灯。
她记得明明在跟许清允说话,怎么会到床上来了。
“醒了?”
门口传来声音,陈析语循声看过去,大概是脑袋还没完全清醒,她的回应看起来跟个小孩子一样乖顺。
“醒了。”
“我买了豆浆油条。”许清允说完看了眼陈析语,随后转身离开。
陈析语揉按酸胀的太阳穴下床换好衣服去卫生间,洗漱过后她出来拉开椅子坐下观察:“伤口今天应该更疼了吧。”
“没事。”许清允拿起杯子喝口豆浆又问,“你今天有晚自习吗?”
“没有,怎么了?”
“没事,问问而已。”
陈析语说不清哪里不对劲,她咬一口油条发现许清允今天穿的裤子毛衣都是黑色的,目光不由得在上面多停留一阵。
“你在看什么?”
被捉了个正着,陈析语面上一热如实回答:“额……我看你今天穿的都是黑色。”
“黑色吸热。”
可以说是个完全站不住脚的理由,但又让人挑不出毛病。
黑色的高领毛衣和黑金细框眼镜衬得许清允肤色格外白皙,陈析语看着她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不自觉扬起唇角溢出笑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觉得你这身打扮,特别像影视剧里那些盘算着要做坏事的人。”
许清允指尖下意识收紧,随即很快恢复正常佯装不耐烦反驳:“胡说八道。”
不知是不是昨天的缘故,陈析语觉得两人之间的隔阂似乎变淡了不少,这让她语调也跟着轻松许多。
“你现在的脾气真的很差啊许清允。”
“跟你有什么关系。”许清允皱眉放下杯子扫了眼对方,“吃饭都堵不住嘴。”
陈析语被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她哭笑不得无奈接下话茬:“好,我不说了。”
这叫什么?把她以前常说的话又还给她了吗?也不知道像谁了。
“烦人”的老师去上班了,许清允站在阳台目送陈析语走远后到卧室拿出帽子去卫生间,她将头发全部收进帽子里检查镜中的自己,确认没有问题才到玄关穿上外套出发。
车她一早就还给大哥,没有代步工具的许清允拦下一辆出租车坐进去,报出地址后开始闭目养神。
“喂您好,请问是沈念吗?有您的快递。”
“是我,麻烦你先放在前台吧。”
“好嘞,是一个箱子啊。”
“好,谢谢。”沈念听完电话随手将手机丢到一边继续修改设计图的裙摆花纹,直到令自己感到满意才放下笔去楼下。
电梯门在中途被打开,庞嘉神情严肃打着电话出现在她视野中,对方像是没想到沈念在这里,点头算是打招呼后走进来低声回应:“我现在马上就下去了。”
“不急,我时间很充裕。”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传进沈念耳中,她眸中染上疑惑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人为什么会给庞嘉打电话?
揣着这个心思,沈念留意庞嘉按下的楼层是负一。
那不是公司车库吗。
电梯到达一楼后打开,沈念迈步出来犹豫一秒转身看向渐渐合上的电梯门,很快走向另一部电梯。
“我已经出来了,你在哪儿?”庞嘉走出电梯拿着手机环顾四周询问。
“我在你车这里。”
得到确切位置后庞嘉径直朝车的方向走去。
躲在暗处的许清允略微抬头露出帽檐下那双沉静眼睛,她注意到一个拿着手机的男人出现后再次出声发问:“你昨天欺负她了?”
庞嘉闻言一怔,他吞咽口水矢口否认:“我没有……”
“那你犹豫什么。”许清允一步步将自己暴露到明处,她边说边摘下眼镜放进口袋里直接戳穿他拙劣的谎言。
“我……我只是……”庞嘉话还来不及说完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重力踹倒在地,手机也跟着甩到一旁。
他吃痛蜷缩起身体想要借此缓解疼痛,但显然对方并不同意。
许清允咬牙俯身双手揪住庞嘉西装外套,愣是把一个大男人又拽了起来后屈膝用力顶在他腹部,动作迅捷而又从容。
接二连三的重击让庞嘉喉头发痒猛地咳嗽起来,他用手紧紧捂住腹部佝偻着身子抬头冲眼前的人哑声威胁:“你……你就不怕我报警?”
“我应该直接打死你,这样她也不用因为离婚费心。”许清允丝毫不惧对方的威胁故意恐吓,她往前几步冷然盯着庞嘉又说,“别再以为你那点脏心思是爱她。”
说完许清允懒得再看他,转身从口袋里拿出眼镜低头戴好离开,庞嘉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攒足了劲儿喊道:“你还说你不在乎她!她想离婚跟你在一起!绝不可能!”
许清允闻言停下脚步,她皱眉啧一声转过头作势往他那边走。
担心又被挨打的庞嘉本能往后退缩,像是恶作剧得逞,许清允嗤笑开口:“你在这里应该也干了很久了吧,你说我要是闹一场,结果会怎么样?”
涉及到职业生涯,庞嘉的气焰顿时减掉大半,无力看着许清允消失在车库出口。
旧伤新伤让他现在连呼吸都觉得疼痛难忍,眼中的不甘与不安更是犹如树根错乱交织。
七年前他能看透许清允言行举止中清晰明了的意思,现在……他猜不透了。
站在路边,许清允低头看了眼手背关节的伤有些遗憾。
如果再用手打他导致伤口加重,陈析语看见肯定会怀疑,无奈之下她只好用腿脚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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