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摩呼罗迦的腿上,趴在桌子前,跟着摩呼罗迦一起读书。
西门吹雪看向怀中的人。
二十年过去,摩呼罗迦还是很年轻,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白离跟他对视了一会儿,“下次,罗刹过来,我们就、这样,告诉他,好不好?”
西门吹雪:“……”
我看你是想气死他。
白离问:“好不好?”
西门吹雪道:“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他?”
白离说:“气死他。”
西门吹雪:“……”
他觉得自己的猜测是真的,摩呼罗迦答应交往,只是为了气死父亲。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亲耳听到他承认后,完全没有刚才的负面情绪,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白离说:“你不要,害怕。罗刹,打不过我。我会,保护你。”
西门吹雪道:“好。”
白离笑着说:“说定了!”
西门吹雪问:“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白离说:“他做错事,还想,让我,道歉,自以为是。还,追着我,不放,烦。他还,打伤了,萧兰,很坏。”
难怪摩呼罗迦会生气,父亲确实不讲道理。
西门吹雪问:“为什么……爹爹两个字,你说的如此娴熟?”
白离愣住,那双眼眸变得悠远,似乎是在回忆过往,神色间流露出些许温情和怀念。
西门吹雪知道他是孤儿,怕触及到他的心事,道:“不想说的话就不要回答了。”
白离摇头:“我以前,很喜欢,罗刹。那个时候,不会,说话。想学,他的名字,让他高兴。”
西门吹雪从他简短模糊的语句中,看到了那段过往。
摩呼罗迦真的和父亲相爱过,他投入了真情,笨拙地想让父亲高兴,父亲却辜负了他,直到分开后,才意识到他的好,这般死缠烂打,让摩呼罗迦厌恶。
白离难过地说:“我学了,很久,瞒着,罗刹。可是,我是和,天宝,学的。”
西门吹雪:“……”
玉天宝喊他“爹爹”,教给他念的也是爹爹。
摩呼罗迦努力练习了这么久,把发音和吐字都说的很清楚,最后面对爱人时,却喊了他一声“爹爹”。
西门吹雪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从前的笑容极其浅淡,如果不仔细看,很有可能忽略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有略微弯起的眼睛。
这次的笑却很明显。
白离第一次看到西门吹雪这样笑,有些惊艳,也有欣慰,最后跟他一起笑了起来。
西门吹雪很快恢复到冷淡的模样,只是目光躲闪,又开始害羞了。
白离说:“吹雪,笑,好看。”
西门吹雪轻轻地:“嗯。”
白离唏嘘地说:“可能是、天,天意。我真的,可以,喊他,爹爹了。没有,白学,很好。”
西门吹雪摸摸他的头。
白离说:“以前,有的时候,感觉,罗刹是真的,把我,当儿子。他的话,特别、多,我又不是,小孩子,他很,啰啰。”
西门吹雪说:“是啰嗦。”
白离摇头:“不改。”
西门吹雪问:“你喜欢他那样吗?”
白离说:“不喜欢。可是他,后来,更,过分。”
戳破伪装后,玉罗刹简直像是条疯狗,没事就拉着他亲近,偏偏他的武功很好,耐力极强,分歧发生前的几天,白离哭得眼睛都要肿了。
一晃眼过去了二十多年,现在回忆起来,好像上辈子的事一样。
白离警惕地看向西门吹雪:“你应该,不会,和,罗刹,一样吧?”
看起来清雅冷漠,实际上早就对他包藏祸心,极力克制着自己,不敢露出分毫,一旦装不下去了,就变成疯狗。
要是西门吹雪也那样,想想就觉得很可怕。
西门吹雪道:“不会。”
白离问:“你怎么,知道?”
西门吹雪说:“如今我已经很满足,除非父亲那边发生变故,否则不会改变。”
白离:“满足?”
西门吹雪对爱情的理解,怎么跟萧兰一样。
第61章
转眼间又到了冬天, 白离在几个马甲之间来回跳转,完全没有实感。
万梅山庄开始准备年货,他才恍然意识到快要新年了。
自从时间跳跃后, 他在东方不败那边过了两年多, 在这边呆了快一年, 明明感觉才穿越没多久,不知不觉就好多年了。
白离算了一下本体的年龄, 除去时间跳跃的二十年, 加上闲来无事从练功房里跑出来的零散时间,最后得到了63这个结果,不由陷入沉默。
本体穿越来的时候才二十多岁,哪怕没有系统, 直接生活到现在,不过四十几岁。
摩呼罗迦的数学, 也就比宫九好那么一点点。
西门吹雪练完剑,沐浴更衣后来到书房,就看到白离盯着桌子上的纸,神色凝重。
“怎么了?”他缓步走过去。
白离因为太过投入,没有留意到他的到来, 拿出袖刀刺了过去。
西门吹雪的剑并未出鞘, 抬手格挡, 刀剑触碰, 等白离回过神, 收回短刀, 他也将剑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西门吹雪问。
白离扑在桌面, 把纸盖住, 手臂聚拢, 把纸团成球,丢进旁边的纸篓里。他朝着西门吹雪摇头。
“六十三。”西门吹雪说。
白离叹气:“我错了,我不会。”
西门吹雪问:“什么错了?”
白离指了下纸篓。
西门吹雪说:“是什么东西的账目?”
白离摇头,正想说那是圣子的年纪,犹豫了一下,难得良心发现,没有再给本体甩锅。他指着自己:“年龄。”
西门吹雪表情管理失去控制,震惊地看着他。
白离眯了眯眼:“你嫌我,大。”
“没有。”西门吹雪平静下来,“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应该比父亲年纪小。”
白离点头:“是我错了。”
西门吹雪说:“你是说,算错了?”
白离说:“对。”
西门吹雪思考了一会儿,想明白他在书房苦大仇深地计算什么,不禁觉得好笑。
怎么会算成六十三呢?
西门吹雪道:“父亲今岁四十五。”
白离想了一会儿,他十八岁的时候,玉罗刹二十……
西门吹雪道:“你如今应该是四十一岁。”
白离瞪了他一眼,继续在心里算。
玉罗刹那时候二十二岁,所以他比玉罗刹小四岁。
西门吹雪道:“还没算明白吗?”
白离说:“差、差一点,你不要,说话。”
西门吹雪勾了勾嘴角。
白离慢吞吞地计算好,感觉自己还行,至少算出来了,比宫九强很多。
白离问他:“你几岁了?”
西门吹雪说:“二十七。”
白离问:“是不是,那个,加一岁,那个。”
西门吹雪道:“是,虚岁。”
白离有些忧愁:“我好大了。”
西门吹雪道:“你不老,还很年轻。你的内力高深,容颜没有改变,看起来比我更年轻。只是身上有暗伤,最好还是喝药调理一下。”
白离连连摇头:“不喝。”
西门吹雪心道,这般性情,哪里有长辈的模样。
不过年纪的确很重要,他要留心摩呼罗迦的身体,若是哪里不好,及时医治,免得小病变成大病。
西门吹雪道:“不吃药,做药膳如何?”
白离问:“你做饭?”
西门吹雪说:“我不通厨艺,只要把药材处理好,告诉厨房火候,添入饭中就好。”
白离说:“如果,是,苦的,我不吃。”
西门吹雪道:“好。”
西门吹雪知道他的口味,怕他吃不下,用的分量很少,宁愿减少药效,也要做得好吃。
白离还是不太喜欢,吃够分量就及时停下,怕西门吹雪喂他,赶紧离开大堂,跑到外面去。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西门吹雪颇为无奈。
白离在外面走着,突然想起一件事。
西门吹雪医术高明,不可能像萧兰那样,对正常的生理需求一概不知。
所以他是真的冷淡。
好好的孩子,怎么就这样了呢。白离遗憾地想。
他以前对玉罗刹主动,是不喜欢玉罗刹婆婆妈妈的样子,并非沉迷这种事情。作为年长者,他自然要为西门吹雪着想,免得伤害他的自尊。
白离在院子里转了一会儿,来到练剑的地方,西门吹雪果然已经开始习剑。
他没有上前打扰,站在一旁,看着西门吹雪的动作,思考着若是不用内力,放下系统给的技能,自己该如何应对。
过了一会儿,白离身边过来一个人。
他毫不犹豫地掏出短刀捅了过去。
分开许久,玉罗刹早就把他的条件反射忘在了脑后,距离太近,被袭击时已经躲闪不及,只能避开要害,被割了一刀。
玉罗刹捂着腹部,苦笑着说:“你的武功又精进了。”
白离警惕地拉开距离:“你怎么,又来。”
玉罗刹温声说:“你在万梅山庄住了几个月,再怎么说,我也是吹雪的父亲,理应过来看一看。这几日你和吹雪相处的可还好?”
白离说:“好。”
玉罗刹道:“我就知道,昔年你与吹雪玩的不错,只是教内事务繁忙,没有太多时间在一起。现在终于闲了下来,也算是弥补了从前的缺憾。”
白离点头。
玉罗刹见他一点都不排斥,心中大喜。
他这次学会了耐心,不会像之前那样急不可耐地表明意图,对待摩呼罗迦应该循序渐进,逐步改变他对自己的看法,让他知道,自己真的知错,并且已经改正。
玉罗刹说:“听说吹雪最近给你做了药膳,是身体不适吗?”
白离狐疑:“这个你也,知道?”
玉罗刹道:“这不是什么秘密,我过来的路上听到采办药材的下人谈起了这些,留心听了一下,很容易就知道了。”
白离说:“我很好,但是吹雪,一定要这样,没办法。”
玉罗刹笑道:“既然是吹雪的一片孝心,你就收下吧。”
白离摇头:“不是。”
不会讲话真的太不方便了,“孝心”这个词该怎么读?西门吹雪对他的心意,又该用什么词句来表述?
白离只能遗憾地放弃这个气死玉罗刹的机会。
西门吹雪练完了剑,从专注的状态中脱离,下意识地看向旁边,没在石头桌椅那边看到白离,他环顾四周,看到了远处交谈的两个人,目光一凛,带着满身剑意走了过去。
“父亲。”西门吹雪说,“您怎么过来了。”
玉罗刹正和摩呼罗迦聊的开心,突然被人打断,不禁有些不爽。
但是这个人是他的儿子,还是摩呼罗迦在意的人,只要以吹雪作为媒介,留下摩呼罗迦,自己就能有更多的机会和他交流。若是吹雪可以在摩呼罗迦那里说几句好话,再续前缘也未尝不可。
玉罗刹神情缓和:“我来看看你们。”
西门吹雪说:“用不着。”
白离走到西门吹雪那边,握住他没有拿剑的那只手:“走,去洗洗。”
西门吹雪点头,并肩和白离离开。
玉罗刹欣慰地看着他们,摩呼罗迦的确很在意吹雪。从名义上说,他也算是吹雪的父亲,现在这样照顾他的孩子,未尝不是记挂着自己。
西门吹雪去沐浴完,推开门看到白离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手中拿着一根野草,百无聊赖地模样,像是在专门等候自己。
他走远一些,从侧面绕过,确定白离注意到了自己,来到他身边坐下。
西门吹雪神情凝重:“我在他身上嗅到了血腥味,他的腹部有伤,衣服上都是血,莫非是遇到了强敌,自知不是对手,时日无多,才来到山庄相见,还态度如此和缓?”
白离摇头:“我打的。”
西门吹雪立刻明白过来:“他竟毫无防备?”
白离说:“可能,看到我,太、高兴,就忘了。”
西门吹雪脸色沉了下来:“他怎么还不死心。”
白离道:“所以,我才讨厌,他。”
西门吹雪非常明白他的感受,一方已经明确拒绝,依然死缠烂打,如果那人不是他的父亲,就算直接杀了都不为过。
难怪摩呼罗迦想气死他。
西门吹雪问:“你打算怎么办?”
白离说:“不用理他,就当他,不。存、存在。”
西门吹雪道:“好。”
白离握住西门吹雪的手,“去弹,琴?”
西门吹雪道:“嗯。”
两人来到回廊那处,西门吹雪坐下来弹了一曲,因为心情不好,弹出来的曲调充满了烦躁和杀意,一曲弹完,他的心情平复,感觉好了很多。
再看乖乖坐在一边,分明听不到,还看着自己弹奏的白离,西门吹雪心中泛起暖意,他来到白离面前,主动俯身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白离笑道:“吹雪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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