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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到这儿吧，你可以躺这儿歇一会儿再去冲澡。”
孔纵抽了纸，帮自己和方闻清理了一下精液，然后解开了分腿器，把护膝、手套和脚铐一一取下，强压下猛烈的情欲，开始收拾东西。
方闻闭上了眼睛，躺在沙发上发呆，听着耳边孔纵收拾道具的声音，竟莫名有些安心，迷迷糊糊地，有些困了。
孔纵把用过的道具清洗、消毒，擦干后为皮质道具涂上些保养油再一件件收回箱子里。
等他把地拖完再看方闻时，他已经睡着了。
第42章 上门（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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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纵默默叹了口气，打了一杯温水回来，坐在沙发上把人叫醒。
方闻醒过来没想到自己能在孔纵家沙发上睡着——他之前可是非常认床的。
他想起身道歉，却发现嗓子已经说不出话了，接过孔纵递来的温水，慢慢咽下才好一些。
“现在能动吗？我抱你去洗澡？或者你不想洗了我帮你擦擦？”
“能动，我自己去就行。”方闻声如蚊蚋。
“嗯，一次性毛巾我帮你放在洗手台上了，我这儿没有新的睡衣，你是穿我的睡衣还是穿你自己的衣服？”
“穿我的衣服。”
方闻去洗澡，孔纵开始在桌子上摆火锅。他买的菜都是方闻吃的，方闻很挑食，总的来说就是绿叶菜只吃油麦菜，内脏只吃鹅肥肝，长得奇怪的不吃，要剥壳的不吃，腥膻苦涩的不吃，葱姜蒜不吃。
方闻洗完澡穿上衣服出来的时候，看见桌上的火锅，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起来。
“来吃饭吧，锅已经开了”，孔纵本来准备吃麻辣锅的，但是考虑到方闻的嗓子，只煮了清水锅。
“嗯。”方闻在孔纵对面坐下，挪了挪凳子。
“放凉一些再吃吧，太烫对嗓子不好。”
“嗯。”
方闻有些尴尬，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每次还没等自己嘴里的吃完，孔纵总是适时地用公筷把烫好的食物绕过火锅，夹到自己面前的盘子里。
一顿饭下来，方闻被投喂得五饱六得。
“我吃饱了，谢谢。”
“不客气。”
“你也不吃内脏之类的吗？”
“我吃，但是我记得你不吃，所以没准备。”
方闻更尴尬了，正想重新找话题，孔纵却开了口。
“方闻，做我的狗，你很委屈，是吗？”
他刚才收拾东西的时候，突然想明白了：他的指令都很简单，方闻不会做不到，能做到却不做，只能说明他不想做。而且方闻不回消息是因为把自己设成了免打扰，之所以会这样设置，肯定是因为自己已经打扰到他了。
方闻没说话，但是眼里分明写满了为难。
“好了，我知道了，对不起，这段时间打扰了。你走吧，把你的东西也带走。”
方闻想反驳，却无从下口。
他的确很委屈：他上次调教孔纵的时候，为了照顾孔纵的自尊心，一句羞辱他的话都没说过，因为方闻觉得，对于一个dom来说，心理上的虐待比身体上的更难以接受。
他没想到孔纵今天就会玩k9，虽然对自己在生理上的折磨堪称温柔，最后还送给自己一场高潮，但是却在心理上百般凌辱，况且自己在问卷上填写了对狗奴仅仅是“可以尝试”的程度。
方闻张了张嘴，想说的话都堵在胸口，憋了半天，只说出来一句：“对不起，是我做不到当初的约定。”
他站起身来，把自己的东西拿好，走到门口穿鞋。
方闻打开门，几经犹豫后，对孔纵说：“钢笔我不拿走了，不喜欢扔了就好。”
防盗门被关上，方闻逃也似的离开了孔纵的家。
半晌后，孔纵抄起手边的手机，对着墙猛地扔过去。
“操！”
第43章 冷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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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当成出气筒的无辜手机摔在地上，却并没有将孔纵的烦躁发泄出来。愤怒和委屈交杂着压在他的心口上，像座大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狠狠搓了搓脸，最后双手紧紧压在脸上，眼泪从指缝里溢了出来。他哭得很凶，声泪俱下，不仅为了方闻的离开，也为了自己。
他很委屈，自己上次跪方闻跪得心甘情愿，没有尊严、不知羞耻地配合他，所有要求和指令都竭尽全力地完成，所有惩罚和调教都毫无怨言地接受。那为什么方闻连最最基本的服从都做不到？
明明自己也不是Sub，怎么自己就可以放下尊严做方闻的奴隶，他却不行？
况且这本就是在一开始就约定好的事情，既然他做不到，当初何必答应自己？
孔纵越想越委屈，索性趴在桌子上哭个痛快。眼泪把袖子洇湿了大半，他想不通的问题越来越多：为什么方闻觉得自己烦还要给自己置顶，为什么不想被调教还乖乖灌肠做润滑，为什么不喜欢自己还帮自己挡鞭子……
方闻出了孔纵家小区的大门，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到底对不对，但是木已成舟，就算是想反悔也不能了。
他没打车离开，而是走进了一家超市，买了烟和打火机。他心慌得要命。从超市出来，给香烟拆塑封的时候，手都是抖的。他站在寒风里，像一个失魂落魄的瘾君子，等着尼古丁的救赎，他想抽烟的欲望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
晚秋的天黑得早，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风呼啸着刮过，方闻叼了颗烟在嘴里，点了几次才燃着。
香烟在他的手里忽明忽灭，他抽得急，没几口，烟就烧到了头。
他又点上一支，他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像什么都抓不住一样，慌得难受。大概接连抽了三四支，他才觉得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他走到路边拦了辆车，却没回家——没缘由地，方闻不想回去。
想了一下，他让司机送他去风平山。这山离方闻家不远，是市里几大公园之一，每天都有很多人来，不过天黑之后，上山的人就寥寥无几了。
方闻到的时候，大妈们正在山下的广场上热情洋溢地跳着广场舞，音乐声震耳欲聋。方闻却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他绕开人群，兀自上山去了。
虽然没什么人会选择黑天再来爬山，但是上下山的路上还是留了路灯。昏黄色的路灯隔得并不算近，方闻的影子拓在地上，拉长又缩短。
山上本就阴湿，再加上今晚降温，激得方闻的膝盖有些刺痛，老毛病了。每次天凉的时候，方闻的左膝都会隐隐作痛，再加上今天被孔纵踹了一脚，大概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痛得多。
啊……又是孔纵……
方闻其实不怪孔纵踹他，他只是觉得孔纵不应该真的把自己当成脚边的狗。
他又想抽烟了，但是在山上这个举动很危险，所以他强压着烟瘾，大口呼吸着山里冰凉的空气。
自虐似的，他忍着膝盖的疼痛，埋着头继续向山上走。
第44章 冷静（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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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闻向来不爱运动，身体素质也不是很好，刚走到半山腰，就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是他一步也没停，只顾往山上走。
走到山顶的观景台的时候，他在长椅上坐下，歇了好一会儿，气都还喘不匀。
他上山的时候没带水，这个时间卖水的小摊也都关了门，所以他只能将就着咽咽口水，让嗓子稍微舒服一点。
他在观景台上，面对着城市里无限绵延的灯火，瞳孔却是失焦的。看起来像在思考些重要的事情，又或者什么都没想，只是放空自己而已。
坐了一会儿，他还是很累，身心俱疲。他掏出手机，想找人说说话，在列表里翻了几遍，却没找到想要倾诉的人。
他无奈地把手机放回口袋，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他又打开了微信，点开孔纵的对话框，看见那条一直没读的消息，手指抖了抖。失神了一会儿，他取消了对孔纵的免打扰和置顶。
应该不会再来找我说话了吧……
孔纵哭得累了，从一开始的号啕大哭逐渐变为小声啜泣。他其实很爱哭，尤其是独处的时候，感动了哭，难过了哭，压力大了哭，甚至被气急了也哭。
他渐渐平复下来，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收拾桌上的碗筷。收着收着，又开始哭，他不想刷锅，不想洗碗，不想一个人收拾这一桌子的残羹冷炙。
所以，他拿了一个大塑料袋，边哭边把桌上除了电磁炉外所有东西都装装进口袋，连那枝非洲菊和花瓶都没放过——他看了碍眼。
一个塑料袋装不下，他就拿第二个，直到装了三个口袋，才把剩菜、碗筷、那口锅和自己擦眼泪的抽纸全都收完。
孔纵出门前，带了一个宽帽檐的渔夫帽把哭肿的眼睛挡上，换鞋的时候，看见方闻拿过来的那个礼品袋，心下一横，也一起拿了出去。他提着四个口袋出门了，把它们都丢进单元门口的垃圾桶里，转身回家。
进了家门，他突然觉得家里闷热难当。是了，刚刚开了空调一直没关，又吃了火锅，家里又热又潮。他关了空调又打开窗户通风，才去看被甩在地上的手机。
不出所料，手机被他摔得惨不忍睹。外屏的玻璃从左上角开始呈发射状裂满整个屏幕，内屏也摔花了，绿色的竖线排了半个屏幕。
“真没用”，孔纵嫌弃地说道，他现在已经止住了眼泪，只不过说话的时候，鼻音还是很重。
他拿着手机走到卧室，打开电脑抹了手机上的数据，最后把SIM卡取出来。
明天再买一个吧。
方闻被山顶的风吹得透心凉，看时间不早了，便起身下山。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方闻以前觉得这话只适用于没有铺路的山道，毕竟上山的时候重力做负功，而下山的时候重力做的却是正功，怎么想都该是上山更难。
不过今天他对这句话有了更深刻的认知。他没有原路返回，而是挑了一条更陡的路。
下山的时候，膝盖一直在做缓冲，没走多远，他的膝盖就开始变本加厉地疼，只是不再刺痛，而是持续的钝痛，连抬腿都困难了起来。
第45章 冷静（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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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闻不想走回头路，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等他走到山脚，广场上跳舞的大妈们已经回家了，连带那个震天响的大扬声器也不见了踪影。
他走到路边拦了辆车，司机听到他报的小区名，有些惊讶：“就一千多米还打车啊？”
“嗯。”
“诶，现在的年轻人啊……”司机本打算再絮叨些什么，看方闻脸色不好，话说到一半，噤了声。
方闻懒得和司机废话，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喝水、热敷。
孔纵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刚哭过的眼睛一直睁着，干涩又疲劳，但是他就是强撑着不肯闭上眼睛，不知道究竟是在和谁较劲。
躺了一会儿，他突然翻身下床，套上外套，拉链都没系就开始换鞋，甚至都不能说是换，因为他压根就没提，踩着鞋帮就往外跑。
他后悔了，他想把那只钢笔拿回来。好在现在已经工作人员已经下班了，垃圾桶还没被倾倒，只是在他后面还有人来扔了垃圾，所以他一眼看不到那个精致的礼品袋。
他把上面的垃圾袋一一拿出，放在旁边的地上。他庆幸自己反悔得够快，礼品袋还在，只是被压瘪了还沾上了脏东西。
他不想弄脏外套，所以他把外套脱下来拿在手里，冷风吹得他打了一个寒颤。还好他胳膊够长，一下就把礼品袋勾了出来。
他把放在袋子里的包装盒拿出来，又把礼品袋和刚刚拿出来的垃圾袋放回去，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他回家之后洗了很久的手，才把包装盒拆开。
里面躺着一只宝石蓝色的钢笔，银色金属质感的笔夹，衬得整支笔典雅又不失活力。
孔纵突然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看的钢笔，自小学开始，他的所有老师看到他的字都头疼。和他井井有条的收纳风格完全不同，他的字写得歪七扭八，从小到大没少被扣卷面分。
孔纵暗暗下定决心：明天买完手机要再买本字帖。他要写一手好字，才配得上这么好看的钢笔。
方闻回到家，接了一杯水，但是因为喝得太急，不小心呛到了，他开始猛烈地咳起来。
一阵咳嗽声中，方闻的脸涨得通红，他放下水杯，跑去厕所咳痰，啐出来的东西竟然带了血。
他嗓子本来就还在充血，下午叫了很久，又猛吸好几支烟，再加上爬山的时候剧烈呼吸还很久没有喝水，嗓子出血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方闻不知道，他走到沙发前，只觉得自己可能染上了重疾。他给王大夫发了微信，告诉王大夫自己的症状，然后把手机扔在一旁，整个人没有骨头一样无神地躺倒在沙发上。
他想了很多，想柳昭会不会在自己的葬礼上哭；想自己能不饿能撑到申冬冬高考；想他妈妈知道他走了会不会如释重负；想孔纵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离开而有哪怕一丁点的伤心……
想到孔纵，方闻几乎是下意识地打开手机，翻自己和孔纵的聊天记录，从头翻到尾，方闻惊觉，他们一共也才只见了三面而已……
第46章 冷静（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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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还有以后吗？方闻不知道。过往的种种和预想过的未来混杂着占据了他的所有思绪，他脑子很乱。
手机在方闻手里震动了一下，方闻退出和孔纵的聊天界面，是王大夫的回复：“你别多想，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明天有时间来看看，早点休息。”
“好，明天八点？”
“可以。”
方闻锁上手机，换了衣服，洗了把脸，上床躺下了。他辗转反侧，拼命告诉自己别再乱想，快睡觉，却好像只起了反作用。他很累，却不困。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孔纵。
从各个方面来看，他们好像都不合适。如果是以前，方闻会觉得只是一个约调的对象而已，不合适就好聚好散，相忘于江湖，但是，这一次他有些舍不得放手，不是不能，只是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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