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冬冬只好照做,用指尖捏着烟头捡起来,跟着方闻走到街边的垃圾桶,方闻在灭烟处按灭了香烟之后,申冬冬把自己手里的烟头也扔进了垃圾桶。
“回去吧,中午想吃什么?请你吃外卖。”
“吃肉串!”
“嗯,有没有忌口?”
“只要是肉就行,我不挑!”
“那你回去先做题,我点外卖,下课了咱们就能吃上,省得耽误你下午上课。”
“谢谢闻哥!”
申冬冬一脸雀跃,上课的积极性一下子高涨不少,脚下也轻快,蹦蹦跳跳地跑了起来:“我先去洗个手,马上回”。
“嗯。”
方闻先去老师的办公室,问下午给申冬冬上课的老师要不要一起吃饭,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才回教室。这个时候,申冬冬已经在教室里乖乖做题了。
方闻点外卖的时候,孔纵又来了消息,问方闻要表格。方闻一头雾水,点完外卖之后,才回孔纵消息。
-什么表格?
-就是我们昨天晚上填的那个 关于你喜欢怎么玩的表格呀
-我上课了。
-嗯嗯 那你专心上课 千万不要分神想我或者想什么别的不该想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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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上课(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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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方闻就像受到了某种心理暗示,本来他上课时一直都是专心的,现在看着申冬冬做题,思绪却飘了十万八千里,以致于申冬冬都做完题停笔了,他还在走神。
“闻哥?”申冬冬看方闻双瞳失焦,愣怔地用裹着纱布的手托着下巴发呆,轻声叫了他。
“嗯?”方闻回过神来,“写完了?”
这种情况在申冬冬和方闻上课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基本上没发生过。每次课上做练习的时候,申冬冬写一步,方闻就看一步,等到申冬冬写完,他的思路哪里有问题、哪里计算失误了,方闻都能第一时间指出来。
“抱歉,刚溜号了,你先背下公式吧。”
“嗯嗯,闻哥你今天咋了?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学你的。”申冬冬本来是好意关心方闻,却好心办了坏事,方闻的心越飘越远。他为了强迫自己把发散的思绪收敛回课堂,用左手食指不轻不重地压了压裹着纱布的右手手背。
钻心的疼,方闻皱了皱眉头,疼出来一身鸡皮疙瘩。不过还算没白疼,他总算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申冬冬的练习题上。
*
申冬冬不笨,他的成绩之所以会在年纪垫底,是因为他真的一点都没学。刚上高中的时候,申冬冬就不务正业地迷恋上了各种各样的课余活动,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时间学习。
他才在方闻这儿学了一个多月,就已经学到了高一下学期的知识点。按照他们现在的进度和申冬冬的掌握情况,高考的时候,申冬冬考一所重点大学应该是问题不大。
按理说,方闻现在不应该排课。因为上半年刚好赶上数学组的两个女老师同时休了产假,还有两个老师辞职单飞了,新的老师又没聘到,方闻自己带了好几个老师的高三毕业生,每天都累得像狗一样。尽管赚了很多钱,但是连花钱的时间和精力都没有。
好在他带的学生高考的时候数学成绩都算是有质的飞跃,因此在他的请求下,主管破天荒地同意让他带完暑假的课就休息到寒假,只要周末回来上几节课就可以。
不过申冬冬的情况特殊,他的家长点名要方闻来教,“见钱眼开”的主管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客户。于是,当即决定召回方闻。在主管再三向方闻承诺只破这一次例后,方闻决定回来上几节课看看这个“问题少年”还有没有救。
没想到申冬冬还挺讨人喜欢的,浑身透着一股只有少年才有的朝气蓬勃,对未来抱着满满的期待和憧憬,最主要的是悟性高又不调皮,方闻布置的作业基本都能完成,就是稍微贪玩了点。讲了几节课后,方闻跟主管说可以带申冬冬到毕业。
*
方闻看着申冬冬的卷子:“你看这里,看见问题是求周期和最值,要想到把题目里的表达式化成Asin(ωx+φ),再考虑正弦函数的伸缩和平移变换,你少化了一步,所以就卡在这了。”
方闻找回了状态,之后没再出错。申冬冬的英语老师先接了外卖,在小教室门口搬了把椅子,默默旁听,等方闻下课。
英语老师拿着外卖进去,申冬冬悄悄把椅子向墙边挪了挪。
席间,英语老师还和方闻交流了一下申冬冬的状态和学习进度,搞得一顿香喷喷的烧烤在申冬冬嘴里都味如嚼蜡。
第26章 上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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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闻吃完饭就打车回家了。在回家的路上,看着马路两边堆满了枯黄的落叶,唏嘘肆意的夏天溜得太快,仿佛刚出了春末便入了晚秋。
回家后,方闻把纱布拆开,鞭痕没破皮,缠着纱布有害无益。
只是这一道伤贯在手上,他实在不知道同事或学生看见之后,自己该做何解释。
因为昨天晚上忘了处理,皮下渗血没有及时止住,今天的鞭痕已经变成了绛紫色,还扩散了一些,面积更大了,不过倒是消了肿,只微微隆起一条不太显眼的檩子。
相比之下,昨晚试藤条的时候,留在左手手臂上的那一下情况倒是要好很多,现在只剩一条不到小指粗细的紫色淡痕。
方闻心里是喜欢这样的痕迹的,哪怕这痕迹是在他自己身上。当然,如果这痕迹是他留在其他人身上的,他会更喜欢一点。
他觉得现在自己右手上的伤痕的状态是最美的,大面积的紫色淤血上,不规律地缀着一些颜色更深的小圆点,像是郊外夏日夜空上挂着的遥远的星。
再过些时日,紫色就会由伤痕外围到中心渐渐消退,慢慢转变为青色,最后剩下暗沉的黄色,留下的痕迹越缩越小,直到皮下出血被完全吸收,皮肤又回到以前的样子。
方闻喜欢鲜活的红色,喜欢热烈的紫色,但是他十分讨厌那抹黄色,像是干枯的落叶一样,透着一股死气。
方闻又看了看自己的伤,决定先不处理,等到紫色消散得差不多了再抹些活血化瘀的药膏。他换好衣服,躺到床上,本来想再看看教案,却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孔纵的心态大相径庭。他迫切地想要自己身上的伤快点好。肚子和大腿上的还可以暂时先不管,如果明天屁股还是不能坐下,他会疯的!
在确认自己的屁股已经停止了皮下渗血之后,孔纵拿出一罐药,忍着疼给自己伤痕累累的屁屁按摩,站累了就跪一会儿,跪累了再趴一会儿,趴累了又站一会儿,折腾了一下午,只期望着能恢复得快一些。
后来孔纵揉着揉着,也睡着了。
叫醒他的是早上6:00的闹钟。他昨天晚上忘了设,所以今天的闹钟还是平时的那个,也就是说,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处理自己的屁股了。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屁股今天好了不少。坐下的时候也只是钝痛而已,勉强能忍。他洗漱一通后,急匆匆地出门,赶到通勤车的站点时,竟然还比平日的时间稍微快了几分钟。
他在站点闲着无聊,拿出手机给方闻发微信。
-早啊
-我要去上班了
-待会就不能看手机啦
-想我的话可以留言
-我休息的时候就会回
-对了
-今天降温了
-记得加衣服
叫醒方闻的是孔纵的微信轰炸。方闻听到响个不停的消息提示音的时候,还在梦里,他梦到自己正在给学生上课,学生的手机放在桌子上,几乎隔一秒就收到一条微信,叮叮当当得没完没了。
他倒是不介意学生上课忘了开静音,但是响这么久学生还是无动于衷,这让他有点生气。他走过去,用右手猛地拍一下桌子,吼着学生赶紧关掉那恼人的手机。梦外,他也做了向下拍的动作,掌根落下前,四指习惯性地上翘,伤处被挤压产生的难以忍受的疼痛激得他一下就清醒过来。
醒来看见罪魁祸首是自己的手机,方闻拧着眉头,解锁了手机,只看见对方的消息还是一刻不停地往上弹,也没注意孔纵发的是什么内容。起床气上头,方闻恶狠狠地敲击屏幕。
-吵个屁啊
然后就把手机静音,摔在床上,自己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去洗漱了。
第27章 上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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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纵看见那四个字,真的乖乖收了手机,双手插进口袋里等通勤车来——他刚才给方闻发消息的时候,双手都被清早的寒风吹得有些红了。
孔纵生气吗?被这样冒犯,孔纵应该是生气的,但是他又觉得新鲜,毕竟以前从来没有人在即将被他调教的时候,还敢尥蹶子。
后天的调教应该会是一场非常有趣的体验,他越来越期待了。
通勤车来了,孔纵上了车,大方地和司机师傅打招呼:“王哥,早上好啊!”
“早啊,今晚还是不回来?”
“不折腾了,累啊~”
“那明天不来接你了哈,有变动的话,微信联系我就行。”
“好嘞,谢谢哥,我先过去坐了。”
“去吧。”
孔纵上车的时候,车上已经有几位同事了,和同事们打过招呼后,他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慢慢坐下,车上的坐椅里蓄了海绵,孔纵带着伤的屁股也能坐住。
车里没开暖风,皮质的座椅还有些凉,坐上去冰冰的,孔纵的屁屁还不算难过。他带上耳机,挑了首歌,就靠着窗户闭目养神了。
方闻冲了个凉水澡,被吵醒的烦躁随着木质调的香氛沐浴露一起流进了下水道里。等到他冲完凉边擦身体边走回房间的时候,手上的疼痛早就平静了,心情也已经完全平复。
仔细想想,这事儿其实和孔纵也没有太大关系,自己如果怕被吵醒,就应该提前把手机静音或开启勿扰模式。把自己的错误归咎到别人身上,还对着人家发火,怎么想自己都该去道个歉。
方闻套上睡裤,盘腿坐上床,随手把毛巾搭在脖子上,拿起手机,点开和孔纵的对话框。看见孔纵刚才还提醒自己多加衣服,方闻脸上红了红,羞窘得无地自容,在输入框里措辞良久,才发送过去一条。
-对不起,我早上刚起床,头脑还不清醒,不是有意和你那么说话的。谢谢你的提醒,我加衣服了。
方闻发消息的时候,孔纵已经在单位吃完早饭了,正准备接班。
孔纵是一名航空管制员,具体地说,是一名进近管制员,负责飞机起飞后的航向引导和飞机着陆前的落地指挥。
在工作时间内,孔纵必须全神贯注,连上厕所都要在有同事接替他的工作时才可以去,更别提看手机了。毕竟,如果他出现了重大失误,要承担后果的不只他自己,还有飞机上的全体旅客及机组人员。
进指挥室前,他把手机关机放进了外面的储物柜里。其实没必要关机的,只要静音就可以了,这只是他的个人习惯。手机转圈的关机动画总是让他感到平静,完全黑屏的时候,脑子里那些不该出现在指挥室里的思绪也会被他紧紧锁在心底。
他一般会在接班前二十分钟就关闭手机,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确保自己在坐在屏幕前的那一瞬就能专心致志。
方闻等了一会儿,见孔纵没回复消息,猜测他可能是在上班,就站起身去吹头发了。
第28章 上班(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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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方闻还不知道孔纵的工作是什么呢,只知道可能是和航空相关,他见孔纵经常发一些定位在机场的朋友圈。
“会不会是机长啊?”
方闻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他对机长和飞行员有着莫名的好感。想到孔纵工作时被禁止使用手机,而且好像两三个小时就可以休息了,再加上貌似不菲的收入,方闻更加笃定,他的工作就是驾驶飞机。
这真是一个美好的误会,正有条不紊地向机长们发布进近指令的孔纵还不知道在方闻的想象里,自己已经翱翔于云层之上了。
今天上午的流量不算大,天气好,屁股上的伤也没有发难,所以孔纵的工作还算轻松。
他工作的时候必须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如果屁股疼痛难当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方闻吹完头发,听话地穿了件厚外套,出门去吃早饭了。
他是传说中的厨房杀手,在炸了三次厨房后,他发誓再不开火,所以一日三餐要么在外面解决,要么就叫外卖。
吃完饭,方闻就去给申冬冬上课了。
“闻哥好~”
“好,公式背了吧?”
“背了背了”,申冬冬头点得像鸡啄米,“诶?你手怎么弄的?”
“……磕的。”
方闻今天出门光记着加厚衣服了,竟然忘了缠纱布。
他随便搪塞了个理由,总不能说这是为了保护某个人的鸡鸡被鞭子抽的吧。
两个人开始上课,方闻总感觉申冬冬眼神往自己手上飘。趁着课间休息的时候,方闻出门去药店买了卷纱布缠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方闻觉得裹上纱布后,申冬冬就不再看自己的手了。
方闻还没下课的时候,孔纵已经开始休息了。手机开机后,看见方闻的回话,嘴角向上扬了扬,回了个“嗯”。
方闻中午还是和申冬冬一起吃外卖,反正怎么都要在外面吃,又不差申冬冬这一双筷子。而且看着申冬冬吃饭,自己的胃口也能好一些。不过今天申冬冬特意强调不要叫英语老师,方闻问他原因,申冬冬却不肯再说。
方闻下课后,急切地拿起手机,看孔纵有没有回复。
但是看见孔纵只回了一个字,他心里又不很舒服——一向话唠的人突然惜字如金总归不是什么好兆头。
外卖还没来,方闻突然想起来,昨天孔纵找他要了那个表格,他还没有弄。
于是,方闻打发申冬冬去一楼等外卖,自己坐在面对着门口的椅子上,打开了手机里那个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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