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你要去的话,带上我吧,开多快都行,只要死不了。”
他逗李时,“如果我不幸瘫痪了,下半辈子你就负责记录我口述的内容,编订成书,成就我为身残志坚的又一典范。”
“好啊,你放心,一定让你名垂青史千古流芳。”李时应对自如地回答。
李时家住的离他公司不远,一幢独栋别墅,偌大的地方住他一个人。
他们一同陷进沙发看了一部新上映的电影,从演员表现到情节设置、拍摄质量统统炮轰个遍。
在添了许多新设备的健身房跑了会步,聊到李时提过的大学体育课。期末考举重深蹲,他拼命拿了满分,结果考完伤了臀肌,腿也半废,瘸了好几天。
李时说那是他第一次参与自主选课,被安排学过高尔夫,马术,乐器,当时心底的声音呼喊他,做点不一样的,于是他挑了不论男女唯恐避之不及的健美课。
近百斤的东西压在单薄的肩上,沉的像一座山。但那份重量,远不及他父亲投来的一个目光。
他添油加醋地诉说成长的苦恼,哄骗唐知更一句安慰。
“唐老师,你说过喜欢乖的。我以前很乖的。”
唐知更回顾记忆深处,一句信口胡言竟然被李时奉为圭臬,至今铭记。
一匹良驹脱了缰,任谁也无法再勒疼它。他直视李时,若有所思道:“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乖巧的乖,还是乖张的乖?”
李时懵了,一阵舌桥不下。
“我始终认为,任何对苦难生活存留着鲁莽天真的热望者,都可以被称为一个孩子,拥有再多不堪往事,仍能因为一颗普通的糖果从头开始。”
“我说过祝你保持期待,同样我也很期待归零后的你。”
李时张了张嘴,最终没能说出什么。他搓搓脸,看着很像毛茸茸生物惯常洗脸的方式。
唐知更又说:“不必扮作老成的大人样,小朋友最爱分享秘密。”
“把你的书房门打开我看看吧。”
李时踟蹰片刻,解开了书房的门锁。
四面是满墙的书柜,随便浏览一圈,唐知更发觉其中大概有三面墙上都是他的作品,一排里装着封面不同的同一册。
“不仔细看以为我是一头优质高产母猪,我出版的书籍应该不超过二十本吧?”
“算上《融化的苹果》,刚好二十一本。”李时严谨地答。
“好家伙。”唐知更惊叹不已。
李时由一个仅有肩胛骨夺人眼球的繁忙都市过客,破茧成蝶,身体力行把唐知更的注意力撕扯到他全身上下每一处。暮去朝来,唐知更穿透他的灵魂,眸如利刃剖开他的胸膛,对他一探究竟。
而李时的心思很好懂,值得唐知更给点回应。
玩个大的?
反正我有天赋。唐知更又把自己给逗笑了。
“我更喜欢双数,得着手下一本了。”他抽出一本书,不是他的。
他狂妄地指着这一扇墙,“不如早点清空它们,给我腾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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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寂寞-
第16章
时光荏苒,又一年年关将至。月底,李时熬了几个通宵,解决了积压的工作。这一次他和唐知更一起踏上了前往海岛的旅程。
后知后觉,最近办公室连轴转,喝口水的功夫联络唐知更,他似乎也忙着做事,有时半夜凌晨突然回复一条消息。
两人坐上了飞机,不约而同地倒头就睡。期间,李时醒过一次,吃了些简餐,见唐知更毫无起来的趋势,替他盖了毯子,自己也昏昏沉沉继续睡了。
落地后仿佛回到了春天,李时脱掉厚外套,同唐知更一道去酒店存放行李。
他们住一间房,省去了你来我往的麻烦。
收拾好各自的东西,唐知更问李时,“我们等会儿先去做什么?”
李时给他倒了杯水,不加思索道:“你得先吃点垫垫,然后我想去看看我们上次路过的偷心岛。”
唐知更在酒店餐厅随便应付几口,踱步出门:“我们坐的哪一路公车?还坐那个?”
李时拉过他的衣袖,领着他往一个方向去,“放心。早就查好了,你跟着我,不会丢。”
唐知更憋着笑“嗯”一声,由他牵着走。
公车摇摇晃晃地驶去,他们分戴一副耳机,共听一支歌。
牵着狗的乘客上车,李时摘下左耳耳机,对着唐知更左耳悄声说:“诶我忘了问,唐可爱怎么样了啊?有没有长胖?”
唐知更打开手机相册,给李时看唐可爱的近况。
“它很能吃,吃东西比你厉害多了。”
“又长大了,回去你自己瞧吧。”
“它能吃小螃蟹吗?我们去挖一点给它吧,沙滩上会有吗?”李时奇思妙想,窗外有大片沙滩和海,隔着高高的礁石崖,“我们偷偷爬下去,如果摔不死,一定要向大海讨一点见面礼。”
他沉思一会儿,“一个大海螺就够了。海螺肉切片做刺身,海螺壳留下来,听大海的声音。”
唐知更也摘下了耳机,他默默听着,不去反驳李时鬃狮蜥不吃小螃蟹,也不告诉他沙滩上没有新鲜的大海螺。
他只说:“知道了,想吃海鲜拼盘了。等会去,收一收你的口水。”
李时抿着嘴笑半天,靠着他坐直,越贴越近,然后歪下来,耳朵擦过他的肩。
“啊,我睡着了。”他虚倚着唐知更,支棱脖子把脑袋撑起来。伏案久了,唐知更也经常不舒服地揉肩。
唐知更压着他把他拽到肩上,“允许你睡。”
李时环住他的手臂,顺势躺了几分钟,他直觉有什么超乎他料想的事情发生了,但唐知更的肩膀很好靠,他没空想太多,每一个毛孔都在忙着享受这一刻。
飘飘欲仙。
偷心岛是海中央一个无人问津的小岛,站在岸边遥遥相望,它存在的公认意义是形成一个指路标。
没人把它当回事,但李时为它而来。
寥阔的海面上绵延出一道青灰色的山脊,野蛮疯长的绿植覆盖整座岛屿。约离岸百多公里的距离,使得它如同一个铺满青苔的景观盆栽。
“我们曾对着它看过《蚊潮》,我记得你说过当蚊子未必不好。”李时指着咫尺天涯的偷心岛,“你说得对,我要是一只蚊子,我就飞过去探险。”
“探险家,”唐知更张开双臂,感受咸腥的海风吹拂而过,“的确好过当刽子手。”
他双手握成喇叭状,顿然朝远方呐喊:“偷心岛——我们交换秘密吧!”
海浪送来岛的回音。
他耐心地听完一遍,嘶声力竭喊道:“暂时帮我保守秘密——”
李时一头雾水,他刚想学着对喊,问是什么秘密,唐知更转过头,朝他粲然一笑。
“你会知道的。”
在沿海公路散了步,唐知更如约请李时吃了一顿海鲜大餐。
李时是真的馋了,可还记着唐知更的癖好,将不加佐料的烤蟹腿拆净,完整地放进他的碟子里。
随后才无所顾忌地大快朵颐起来,吃得一本满足。
这一次他们吃得都很用力,食物没有丁点浪费,以至于要过早地回到酒店去,借某些运动帮助消化。
尝试了许多不一样的姿势,不同的地点。唐知更在沙发上进入李时,弹软的材质使性器轻易撞到深处,他举起李时的双腿,架在肩上。
窗被打开了一条缝隙,徐徐吹进一波香绵晚风。
居高临下望着李时高潮的表情,他点上一根香烟。
怕他疼,润滑剂倒多了,唐知更退出来,伸进一个指节捣弄。他得了趣,“汁水四溢啊李时。”
他吸了口烟,两指夹着烟尾巴,吐了个飘逸的烟圈。
李时用手背遮着眼,透过指缝看他,抽烟的唐知更慵懒性感,帅得漫不经意。
心念一动,他腰肢发力坐起来。眼疾手快地夺了唐知更的烟,把他扑到沙发靠垫上,迅速在他唇边吻了一下。
“唐老师,”他露出得逞的笑容,“抽烟有害健康,尼古丁也并不止疼,这样比较有效。”
说罢,他抱着唐知更的头,轻轻地啃咬他柔软的唇,一路向下,亲过他的喉结、胸腹肌,最后含住了他直直翘起的生殖器。
这东西尺寸惊人,他吃进不到半根,就被抵住了喉口,异物感让他不住地想要干呕。
唐知更的呼吸声失控地变得急促,李时开始吞吐他的阴茎,舌头无师自通地舔过柱身上每一条青筋。
感受他快得不自然的心跳。
口腔里是不同于穴道的软,长着锋利的牙齿又徒增一种濒危的刺激感。
唐知更不自主地抽插起来,害怕伤到李时而略显束手束脚,可他停不下来地操着李时脆弱的喉管。
李时腮帮子发酸,下颌骨渐渐僵痛,唐知更终于射在他嘴里。
微腥,黏稠的液体。
他咕嘟一声,咽了下去。嗓子干疼,说话大概率是哑了。
“多谢款待。”他小声说,把抢来的烟一口吸尽。
唐知更摸摸他的头发,刚刚被自己使劲抓着的那块头皮有点发红。
“事后烟被你抽完了。”唐知更半真半假地控诉,“你还我。”
李时憋着一口烟,倾身吻住唐知更,渡了半口给他。
从嘴角逸出的烟雾迅速消散,唐知更微微张开了嘴。
李时乘虚而入。
待在海城的第二天,他们再访了吃过的那家椰子鸡店。
经李时细致琢磨,分解出了几种基本的调料,他信誓旦旦地向唐知更保证,回去能百分之七八十复原正宗味道。
唐知更但笑不语,帮他剥了一只虾。
这一次吃完没急着离开,李时叫住唐知更,早上出门时特地提醒他带上相机,“上次就想和你在花前合一张影。”
一墙三角梅照样烈火般燃烧着,地面上落了满地残花,正在诠释生命不息。
李时请一位路人帮忙掌镜,自己和唐知更并肩而立,对着镜头微笑。
快门声响起前一秒,李时把手搭在唐知更肩膀上,凑他更近一些。
照片拍得不错,连那一点可以忽略不计的虚化效果也成了点睛之笔。
“快传给我啊唐老师。”
李时高兴地等待投送,接着精心调好滤镜,把那张照片设为了壁纸。
了却一桩心愿,他到路边摊抱了两个椰青,唐知更那个偏嫩,他自己选了个成熟的。
“这个不甜,你喝吧。”
唐知更接过来,叼着吸管喝。
“《梦想园》送审了,陈艺声和你说了么?”
李时摇头,他这段时间重心一直放在地产开发上,跟投的项目没怎么过问。
“他把未删减版发我了,待会一起看看?”
李时立马催他回去。
回了酒店,唐知更慢悠悠地洗了澡,开了瓶好酒,才打开了投影。
李时早就正襟危坐,目不转睛地凝视幕布。
《梦想园》三个遒劲的红色大字缀在黑幕中,导演、演员一干人名字之后,紧跟着的一帧画面,陈列了他和唐知更的。
编剧:唐知更 XXX
联合出品人:李时
李时赶紧叫停,让唐知更拉回进度,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唐知更笑话他,结果自己也找好角度拍了一张。
故事发生在九十年代初的某个村庄。严格来说主次并不分明,配角的戏份也很吃重。
围绕整个村庄的兴衰脉络,摇晃的镜头展示出村中人精彩纷呈的心理活动。
年迈的老人拄着拐杖,目射精明地穿行在土地上。女主骑一辆凤凰牌自行车,尘土飞扬,与他擦肩而过。
她穿着摩登,蹬一双油亮的方头皮靴。一头黑发烫出蓬松的卷,唇上一抹猩红。
她的新郎正在养殖场里捉四处逃跑的鳖。他祈盼天赐一场大雨,把这些王八都给淹死才好。
襁褓里的婴儿哇哇大叫,一双鼠目滴溜溜地转出坏念头。父母慈祥地逗弄他,女的哺乳换尿布,男的抱着颠着哄睡。
村口有人支起火,杀狗吃肉,低声交换八卦秘事。
男主是寡居的离异男人,读过几年书,很是自命不凡,有一身拈花惹草的本事。姑娘爱听他讲故事唱曲儿,笑得蔫坏。
村里被大老板看中了开发景区,全村乐得睡不着觉。
只有女主和男主珠胎暗结,蜜里调油不愿分开。
村里逐渐流传他们的故事,柔若无骨的舌头几经辗转,编造出一段十八禁的风流秘辛。
新郎当爹的狂喜还未冲淡,一时听得谣言四起,拿着刀逼问女主腹里孩子是谁的血脉。女主外强中干,被他吓得涕泗横流,躲进墙角直哆嗦。
新郎哪里还不明白,心头火起,撞进鳖池里自我了断,一群王八惊得奋力爬走了。
女主产下胎儿,剪断脐带,把孩子转赠给无法生育的夫妻,出家当尼姑去了。
男主屋中又经常传来不同女人的欢声笑语。
而大老板中途卷款潜逃,村庄里刮起的风又平息了。
老人每天守在小道上,疯疯癫癫地盯着过路人的钱袋,像一匹盘算偷袭的饿狼。
村口的人不吃狗肉了,改啃起蒸芋头。
婴儿长大了一些,不肯吃母乳了,只愿意喝洋奶粉。父母喂不起,整日在商店门口徘徊,伺机出动。
每个人都做着一场噩梦。
梦想园里哪个人都坏,却都坏不彻底。
电影进入尾声,滚动播放黑底白字幕。
陈艺声履行承诺,最大化还原了唐知更笔下的各味人生。
有几个运镜冲击力很强,画面较文字而言又给人以别样的视觉体验。
李时松了口气,站在书粉视角他也挑不出任何毛病,心中定论这是一次绝无亏本可能的投资。
“陈艺声还挺厉害的。”他说。
“嗯,”唐知更轻敲手机屏幕,这是他陷入思考时的小动作,“他来找我,我们一拍即合,凭我对他的了解,差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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