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间把他推开,一件件把衣服挂回去,道:“还有脸说,你躲起来就躲起来……还弄坏我的椅子。”
“我吃醋。”
“……”穆云间想了想,不解道:“又吃什么醋。”
萧钦时从后面贴了过来,穆云间的身影一下子被他罩住,听他低声道:“那丫头居然喊你子陶哥哥。”
“公主确实有些自来熟……”穆云间挂上第三件衣服,察觉对方的脑袋慢慢贴上了自己得肩头,他又往里面挪了挪,萧钦时像牛皮糖一样贴过来,耳畔鬓角传来他沉缓的呼吸:“她还要带你回西京。”
“我连你带我去北境都没答应,怎么可能答应这种事。”穆云间不自在地往旁边去,道:“远一点。”
萧钦时却隐有兴味:“在你心中,我是比她要亲近的?”
“不然呢。”穆云间没有反驳:“若叫她知道我是她心心念念的嫂嫂,我还有活路么?”
萧钦时鼻尖停在他的发顶,唇角扬了一下。穆云间已经挂好全部的衣服,后退道:“让开点。”
他双手去关上柜子的门,转身的时候,脚下却忽然踩到了萧钦时的脚,整个人往柜子倒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揪住萧钦时的衣角,那一点点的力道,却拽的萧钦时身体前倾。
穆云间本想用他借力,他一前倾,他便不得不往后,背部一下子撞在了柜门上。
萧钦时则顺势,自然无比的欺身,吻住了他的嘴唇。
穆云间:“……”
他条件反射地便想推他。
嘴唇未贴之前,他尚且平静,但当双唇相贴,对方柔软的唇瓣犹如花朵一般被挤压下去的一刹那,萧钦时便像是突然失控一般,猛地上前一步,以身躯将他抵在了柜门上。
门外,巩紫衣编着竹筐的手微微一顿,竖起耳朵聆听。
几息后,他默默收回耳朵,眼观鼻鼻观心地专注于手中的竹条。
穆云间眼前有些发黑。
他耳边是微微颤动的柜门声,与此同时,还有对方重而细密地从他唇上碾磨而发出的细微的滋滋声,以及舌根被纠缠的濡湿的搅拌声。
他耳朵发烫,脑子也烫了起来。
时隔三年,萧钦时阴郁未改,那贪婪的本性却有所增加。
就像一口咬住猎物的狼,任由对方如何挣扎,都会死死的咬住,不到猎物断气或自己满意,绝对不会松口。
穆云间憋的脸颊通红,大脑也缺氧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就像被蛇缠住了,越挣扎,对方便将他缠的越紧,无论是手脚还是唇舌,都已经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
……连呼吸,都不属于他了。
他细白的手指犹如溺水一般揪住对方肩膀的衣料,先是很紧,逐渐脱力,偶尔又抽搐般地猛地收缩一下。
这疯狗……
逐渐回过神来的时候,是因为对方终于放开了他的嘴唇,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穆云间稍作镇定,一手从他肩侧来到腰间,重重拧了他一下。
萧钦时吃痛,猝然狠狠咬了他一口。
穆云间瞬间拧眉,冷脸瞪他。
男人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在他冰碴似的视线下,又慢慢凑过来,舔了一下他被咬疼的地方。
第56章
萧素素一路下山, 骑马回驿馆的时候不忘哼着歌儿表示愉快。
楚煦一路跟着她,神情是与她相对的不高兴,还隐隐带着点沉思。
“怎么了你。”萧素素道:“一路心事重重的。”
“不知为何, 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如何不对?”萧素素也知道自己发小有时候直觉出奇的敏锐,不过她此刻心情正好,也未往坏处想,只是随口一问。
“我觉得那君子陶, 长得未免有些太好看了。”楚煦阻止了一下语言,却觉得自己没说到正题,只能表示:“感觉不太对。”
“人家长得好看有什么不对的?”萧素素撇嘴,道:“你莫不是嫉妒他?”
“我没有。”楚煦辩解道:“我觉得还有哪里不对,似乎被我疏忽了, 一时想不到。”
“别你觉得了。”萧素素举起鞭子,道:“赶快回城, 我要去给师兄写信。”
“写什么信?”楚煦来不及多想, 便策马跟上。
“子陶哥哥的哥哥双目失明,我想看看师兄在何处, 方不方便帮他看看。”
“你等等我。”
马蹄飞扬, 黄沙四溅, 薄薄的尘土被吹得漫天飞起, 糊了旁边衣着褴褛的几人一脸。
这几人皆蓄着胡须, 缠着头巾,一副北境难民的打扮,他们咒骂着咳了几声, 为首之人抬眼望向前方, 若有所思:“那小子怎么有点眼熟。”
穆云间坐在窗前面对雕板,手上刻刀在认真地刮着木屑。萧钦时搬了个无扶手的靠背椅子, 双腿叉开骑在上面,受伤的手垂在身侧,没有受伤的那只则支在椅背上面,像欣赏什么风景一般看着他。
穆云间抿着嘴,即便努力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手上的雕板上,却依旧无法控制的去留意萧钦时的视线。无他,那眼神实在太露骨了。
如果把眼神伤害罪写入刑法,萧钦时至少得判十年。
穆云间忍无可忍,直接把刻刀举到他面前,道:“去换衣服,我现在就送你下山。”
萧钦时猝不及防,侧身躲开那锋利的刻刀,道:“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
萧钦时看了一眼自己肩膀渗出的血迹,道:“你怕我伤势加重,要找素素拿药?”
“……”穆云间一笑,道:“是这样,去换吧。”
萧钦时眼中有光溢出,他微微犹豫了一下,道:“今日素素说的那些话……你皆听进去了?”
穆云间还未反应过来,萧钦时已经看向他,道:“为你掩饰逃跑,还有进攻北境之事,算不得是为你好。”
穆云间没想到他还能说出这种话。
他以为萧钦时为他做一点什么,都一定会拿出来说道一番。
“那些事,是我的私心,还有父皇的私心,你只是恰好促成了这些事情,所以不必放在心上。”
穆云间意外,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把什么事放在心上?”
“你应当记得你与我在一起之时,我是如何对你的,从别人口中听到的那些事……你又不知道,也无从分辨真假。”
他竟然还有拎的这么清的时候。只有穆云间能感受到的好,知道的好,那才是真的好,否则便是偷偷做了再多事情,在他眼中也都不是真的好。
难怪他从未拿那些事情来说。
“无论如何。”穆云间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你帮我掩饰逃跑,为了我全力诛杀穆云敬之事,我心中是感激的。”
“我不要你的感激。”萧钦时道:“我只是想让你喜欢我。”
“我给你买胭脂,送你定情信物,带你打猎吃肉,让你去忘忧小筑,下悬崖给你抓鱼……这些事情,都是为了让你开心。”
“穆云间,我没想救你,也从未想过害你,从头到尾,我只是希望能够好好爱你。”
他神情坦然,眼神赤诚:“现在也一样。”
穆云间低头又去琢磨自己得雕板,半晌才道:“我不缺你这份爱。”
他的声音很小,小的像是细微的嘟囔,但萧钦时耳聪目明,还是听得清楚明白。
他沉默地望着穆云间,眼中赤诚无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辨明的阴郁。
穆云间也没有再说话,他垂眸望着指间的版雕,许久,才闻身边人有了动静。
穆云间顿了顿,仰起脸去看他。
他脸蛋光滑洁白,白皙的颈子上有一个圆圆的牙印,一向淡粉色的唇瓣因为方才的吻而变得殷红,萧钦时一瞬不瞬地望了他一阵,缓缓道:“我出去走走。”
屋内很快只剩穆云间一个人,他从窗口看去,巩紫衣依然坐在屋檐下,带着自制的手套,在抹着竹条。
“紫衣大哥。”他开口,后者停下动作,回应:“嗯?”
“……”我们离开关州吧。
穆云间想说,但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半晌才道:“我们要不要,收拾一下东西,换个地方生活。”
巩紫衣一如既往:“听公子安排。”
萧钦时沿着竹林往外走,随着越来越远离小院,心中的情绪顿时有若抑制的雷霆一般爆发出来。
因走路而飘飞的衣摆变得沉寂,整个竹林都像是灌了铅一样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披着外衫的人缓缓在一个石头旁坐下来,密集的竹林方有风吹过,竹叶恢复悠然摇摆,数十只来不及逃离的鸟儿扑簌簌地落在地上,翅膀抽搐。
萧钦时的身边无声地站了一个人。
挨千刀遥望小院,心情复杂,等到他情绪稍有缓和,才道:“殿下离开西京之时让我们做出北境未在掌控的假象,如今那边已经传来消息,陛下似乎要派齐帅去北境镇守。”
“我在北境三年,对那里更为熟知,为何要让齐帅过去?”
“您毕竟是太子,古往今来,哪有让储君前去边境的道理。”挨千刀道:“陛下还是重视您的。”
“传信过去,告诉父皇我人在关州,启程去北境只需半月,让他无需多加费心。”
“您这次刚到西京便又过来,虽说打着保护公主的名义,可楚相何等精明,此刻必定已经心生怀疑,当年太子妃以女儿家的身份逃跑,本就疑点重重,若楚煦告诉他君子陶与太子妃极像……他自会明白一切。”
“那便不让他传信。”
“楚煦每隔三日都会往西京寄一份家书,连着捎带公主的情况,这是一开始陛下给他们定的规矩,若他随口说起……”
“你没办法?”
“也不是没有……”
“那还说什么。”
他那坏脾气又上来,挨千刀忍不住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倒是靠在不远处的真该死,开口道:“殿下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倘若真的决定此生不回西京,只有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这个错还不能给陛下机会让他帮您糊弄过去。”
萧钦时抿唇,道:“我怕……”
两人都齐齐看向他。
仿佛从未想过,萧钦时竟然还有害怕的事情。
那一向阴森的脸庞,有若不懂控制自己的孩童一般,浮现出忐忑与畏惧,还有隐隐的不安。
这恐惧在他身上呈现得一点都不突兀。
很难相信世上有这样的人,情绪如此分明而极端,无论是疯狂也好,残忍也罢,即便是善良和温柔,也与他甚是匹配。
所有相悖的、不可能的词汇都可以用来形容他,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割裂。
“殿下,已经想过那个办法了?”
想过。
从认清自己内心的那一刻,他便想过怎样才能和穆云间在一起,他千里迢迢地从西京赶过来寻他,心中其实已经做好了打算。
如果穆云间也喜欢他,那他就可以借用这个方法向天下人表明心迹,如果穆云间不喜欢他,他也要用这个办法威胁他,让他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呆在他的身边。
穆云间方才又惹他生气了。
他气得要命,想把他抓起来恶狠狠地掐住脖子,威胁他,逼迫他,让他再也不敢说那些他不爱听的话。
可忆起洞中那人奄奄一息的脸,还有对方被他触碰之时,抖若筛糠的模样,又下不去手。
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哪里都不让他顺心,时不时就往他心里扎刀子,他满腔真心只会让他避如蛇蝎,他拼了命的往他身边挤,对方却只想把他一脚踢开。
他在他身上处处碰壁,受尽委屈,但对方只要给他一个眼神,天昏地暗的世界似乎一下子便明亮了。
“殿下是担心,失去太子之位之后,无法在北境立足?”挨千刀试探,真该死也拧眉看来:“这的确是兵行险着,虽说陛下疼爱您,可后宫之中,毕竟还有一个皇子……就算他如今养在虞后膝下,可到底与您,非一母同胞。”
如果穆云间在这里,就会明白,那孩子其实是作者为萧钦时的死亡埋下的伏笔,他被穆氏害死之后,萧不容忍痛将这孩子扶上了太子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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