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万坐上驾驶席,伸手去拉车门。
但酒鬼却快他一步挤到车门里,他扒着莱万的车,满嘴酒气劝喷到莱维脸上:“不,你当然跟我们不一样。”
莱万冷静的说:“我要报警了。”
酒鬼根本不理他:“你比我们更失败——你这么有钱,你一定觉得自己很完美吧,你觉得只要自己愿意,会有无数人爱上你,但是你还是被抛弃了。”
莱万命令他:“离开我的车。”
酒鬼充耳不闻:“你会受挫吗?会难受吗?我告诉你该怎么做——你可以去酒吧喝一瓶威士忌,再喝几升啤酒,或者去第四街区买点好东西,反正你这么有钱——哦,我忘了,你漂亮的履历不允许你这么做,那你就只能这样清醒着,反复拷问自己为什么。”
莱万已经到了极限:“走开。”
酒鬼哈哈笑着:“我只要一想到你经历着跟我一样的痛苦,就会觉得痛快——你被抛弃了,你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太可笑了,你这个混蛋——”
他话没说完,就被莱万一拳掀翻在地。
罗伊斯赶到市警察局。
一进办公室,就看到莱万脸上挂着彩,跟一个醉鬼并肩坐在墙角的长椅上。
在看到他进来的同时,莱万也跟着站了起来。
但很快的,他就因为这个尴尬的场合而讪讪的坐了回去。
罗伊斯问警察:“你刚刚说什么,谁打架?”
警察说:“莱万多夫斯基先生,在警局停车场打架。”
罗伊斯有些诧异:“怎么会?”
警察说:“很不幸,这是事实。”
他递给罗伊斯一份文件:“在这里签个字,然后交了保释金,你就可以带他走了。”
罗伊斯低头签字。
警察忽然问:“对了,你们是朋友吗?”
罗伊斯掏钱夹的时候回答他:“我们正在办离婚,但手续还没有走完,所以现在我还是他丈夫。”
罗伊斯从警察局出来。
莱万跟在他身后。
他伸手去拽罗伊斯:“马尔科,我们得谈谈。”
罗伊斯显然并没什么心思跟他谈:“你有我律师的电话吧,去跟他谈。”
他走进停车场。
莱万又跟了上来:“我不想跟律师谈,我们能找个地方坐一下吗?”
罗伊斯走到劳斯莱斯边:“我下午还要去开会,为了来保释你,我连午饭都没有吃完。”
他打开车门上了驾驶席。
莱万拉开副驾的门也想上车。
不想副驾席上正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莱万名下愣了一下:“你是谁?”
对方有点尴尬。
罗伊斯替他回答:“我同事。”
莱万反应了一会:“你们研究所的研究员?”
罗伊斯说:“是的。”
莱万问:“你们刚刚在一起吃午餐?”
罗伊斯说:“与你有关吗?”
莱万黑着脸摔上副驾车门。
他大步走到驾驶席,伸手拉开车门,按住车顶,声音低沉的对罗伊斯说:“我们得谈谈,马尔科。”
注意到他神色不对。
罗伊斯犹豫了一会,还是下了车。
他们走到车尾。
莱万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开口:“所以他就是那个人吗?”
罗伊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谁?”
莱万说:“你的情人,那个该死的外遇对象。”
罗伊斯懵了,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你说你不在乎的。”
莱万用力捶了一下车尾:“我以为我不在乎,但是我做不到,我要嫉妒疯了,恨不能现在就去杀了他。”
罗伊斯懒得理他,转头就走。
莱万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把他又扯了回来。
“你不能这样对我。”
他咬牙切齿:“我们发过誓要对彼此忠诚的。”
罗伊斯说:“对不起,我违背誓言了,你可以怪我,也可以报复我,但现在我要走……”
他话没说完,忽然被莱万拖着往反方向走去。
罗伊斯愣了一下,然后挣扎起来:“你要干什么?!”
莱维掏出车钥匙:“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跟他离开,然后什么都不做。”
罗伊斯想要甩开他:“我们离婚了,我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莱万头也不回:“我们还没有离婚——你刚刚不是这样跟警察说的吗?”
劳斯莱斯副驾上的男人终于也注意到了车后的异常。
他下了车,看到莱万正把罗伊斯往一台绿色的宾利里塞。
但罗伊斯明显不太乐意,他叫骂着,挣扎着,狠狠甩了莱万两个耳光,又给他肚子来了几拳——但作用微乎其微。
这个好心的研究员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管了,他冲过去,努力把自己挤进罗伊斯和莱万之间,试图把他们分开,也竭力让他们冷静起来。
——然后这场两个人的单方面殴打就变成了三个人的纠缠。
混乱中,莱万感觉自己被人狠狠踹了两脚。
他火大极了,一把攥住研究员的衣领:“你这个混蛋!”
他咬着牙骂了一句,然后挥起拳头,朝对方脸上,恶狠狠的砸了下去。
傍晚时分。
罗伊斯和莱万从市警察局出来。
罗伊斯上了那台劳斯莱斯。
莱万也跟着坐上副驾驶。
罗伊斯看着他,用表情示意他滚下去。
莱万自顾自的扣上安全带:“……我说了,我们得谈谈。”
罗伊斯翻了个白眼,把车驶出了停车场。
——虽然是莱万坚持要谈谈的。
但车开了很久,他却始终没有说话。
在罗伊斯几次不耐烦的咂嘴和叹气之后。
终于听到莱万试探性的开口:“……所以,他真的不是你的情人。”
罗伊斯脸色不好:“刚在警局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莱万又沉默了。
半天,他忽然又问:“你为什么要骗我?”
罗伊斯说:“我不是想骗你。”
他握着方向盘:“我只是想随便找个理由,让你同意跟我离婚。”
莱万问他:“为什么我们一定要离婚?”
他说:“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罗伊斯抬手挠了挠额头:“这很难回答,莱维。”
莱万问:“你觉得我不够爱你吗?”
罗伊斯说:“不,我知道你很爱我。”
莱万又问:“那是你不爱我了吗?”
罗伊斯笑了一声,他飞快的看了眼莱万:“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莱万一脸无奈:“亲爱的,我当然希望听真话。”
罗伊斯说:“真话就是,我当然爱你,我非常非常爱你。”
莱万闻言一愣,他始终没有搞清楚这场离婚闹剧的逻辑:“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我爱你,然后你也爱我,但是你要跟我离婚。”
罗伊斯说:“是的,莱维,是这样的。”
莱万几乎是失笑出声:“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马尔科。”
他说:“如果你要宣判我死刑,至少要让我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罗伊斯张开嘴想说点什么。
莱万抢白道:“我要听真话,马尔科,别想再编个什么理由来骗我了。”
他说完,就听罗伊斯忽然叹了口气。
“好吧。”
罗伊斯说:“我只是觉得,你不需要我。”
莱万皱起眉:“什么?”
罗伊斯没有看他:“我知道你很爱我,我也很爱你,但我也知道,我其实不需要你爱我,而你也不需要我。”
莱万十分疑惑的看着他。
罗伊斯说:“我不需要你每天花一个小时接送我上下班,也不需要在生日那天一定要收到什么礼物,更不需要你无限的迁就我,吃我想吃的菜,看我想看的比赛,你不用做这些,我也能生活的很好——事实上,在遇到你之前的几十年,我都是这样生活的。”
他紧接着又说:“而你呢,你真的需要我吗?或许我只是你拥有幸福婚姻和家庭的logo,一个漂亮的装饰品,换成任何人都可以——亲爱的,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罗伊斯无奈的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要说你爱我,这么多年来你只爱我一个人,可这又怎么样呢?”
莱万说:“我不明白,马尔科。”
罗伊斯又叹了口气:“就像我送你的那块手表。”
他说:“我知道你在收到它的时候很开心——你真的很开心,因为那是我送你的礼物,是我爱你证明,你很喜欢它,然后把它放在抽屉里,跟你那些昂贵的,奢侈的,彰显你社会身份的手表放在一起。可是然后呢?你真的会用它吗?”
莱万一怔,下意识回答他:“当然,我……”
罗伊斯打断他:“不,你不会用它,你甚至从来没有打开过那个装着表的盒子。”
他说:“莱维,我很爱你,我也知道,你非常爱我,但我们相爱这件事,对彼此毫无意义。”
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们的爱,毫无意义——你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你,我们不需要把时间浪费在彼此身上,这就是我要跟你离婚的理由。”
他这样说完。
车里的两个人又沉默了下去。
快到家了。
莱万忽然说:“你怎么知道我从来没有用过那块表?”
罗伊斯说:“我知道,不管怎样,我就是知道。”
这天傍晚。
莱万如往常一样,从工人房的窗户爬进家。
他疲惫极了。
躺在工人房的地毯上歇了很久,才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
他先是脱了外套,然后抽掉了皮带,走进衣帽间的时候,也摘下了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
他拉开抽屉,想要把表放回去的时候。
忽然看到角落那个他从未打开过的,印着卡西欧logo的盒子。
莱万盯着那个盒子看了一会。
然后伸手拿起它,翻开了盖子。
里面有一块很普通的黄色卡西欧电子表。
它旁边还静静躺着把钥匙。
鬼使神差的,莱万拿着那把钥匙走到院子里。
他试着把钥匙捅进锁孔中,朝右转了一圈。
新换的门锁发出久违的锁舌碰撞声,然后,这扇很久没有从外面被打开过的大门,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他推开了。
穆勒从窗户看到莱万的办公室里没人。
他问莱万助理:“罗伯特今天又没来上班?”
助理说:“是的。”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他休年假了。”
穆勒有点诧异:“现在?”
助理说:“是的。”
穆勒去安全通道给莱万打电话。
第一个很快被人挂断了。
穆勒不屈不挠的又打过去。
这一次响了很久,终于有人接了。
莱万的声音很低:“托马斯,我在休年假。”
穆勒说:“跟马尔科一起?”
莱万很快否定道:“不,我一个人。”
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我有些急事要办,如果你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他话没说完,有人喊他:“罗伯特·莱万多夫斯基,该你出庭了。”
穆勒愣了一下:“你在法庭?出什么事了?”
莱万匆忙的答非所问:“晚上我会再打给你,再见。”
他挂了电话,下意识用手指整理了头发,然后跟着法警走上了被审判席。
头发花白的法官扶了扶老花镜,拿起他的卷宗:“罗伯特·莱万多夫斯基先生?”
莱万靠近麦克风:“是我。”
法官说:“你还记得上周一发生的事吗?”
莱万说:“记得。”
他说:“在市警察局的停车场,有两次斗殴事件,我是这两次事件的当事人。”
法官拿起另一个文件看了一会:“你没有犯罪记录,信用记录也很好,我查了你的驾驶记录,你甚至连闯红灯记录都没有,老实说,我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档案了。”
他说完了,莱万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没有吸毒或酗酒史。”
法庭上的人都笑了。
法官说:“看来你是个完美先生。”
他坐直了身体:“那么,完美先生,能谈谈那天你为什么会参与斗殴吗?如果你没有债务或者其他事务性纠纷,又在非酗酒或吸毒的清醒状态下。”
莱万有些迟疑:“我可以保持沉默吗?”
法官说:“每个被审判者都有为自己陈述的权力和义务。”
莱万沉默了一会,半天,艰难开口:“好吧。”
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这很难启齿——但如果必须要说的话。”
莱万说:“事实上,最近这段时间,我和我的伴侣正在办离婚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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