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保时捷骤然停下,陆霁行扭身,冷声道:“你跟我下车。”
他不提还好,他一提,白白和方燃知浪费三年的惨痛记忆便涌现而出。
只只当时还差点跟他分手。
陆启绝对“功不可没”。
“早恋我没管住你,你不知悔改,还拉无辜人士下水,”陆霁行说道,“怕挨揍,就拉着只只给你当初恋对象是吧,你还挺会想主意,挺厉害。”
车后座的门打开,看着陆霁行伸手要拽自己,陆启不哭也不叫了,瞪大双眼一骨碌爬起来,扒着副驾驶座求救:“燃哥燃哥燃哥——不是,小叔叔小叔叔小叔叔,救命救命——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太吵了,陆霁行烦躁得想勒死他。
方燃知表情微苦,焦灼。
帮还是不帮啊。
嘴巴却率先做出尝试性地低喊:“先、先生......”
“别管他。”陆霁行说。
方燃知瞬间缩成鸵鸟,捂住眼睛装看不见。
然后又用围巾盖住耳朵,装听不见。
陆启:“......”
陆启:“???”
陆启:“!!!”
他要被拖下去了!
陆启扒着车门痛苦:“小叔叔,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了爸爸妈妈,那么可怜,而且你也从小就没有父母亲,所以咱们两个才应该从一开始就是一家人......”
他被拖了下去。
二十秒后,陆霁行上来了。
陆启没上来。
三十秒后,保时捷重新启动行驶。
陆启在后面追车。
“小叔——!等等我——”
陆启声嘶力竭,让他停车。
两分钟后,保时捷驶远了。
陆启还在后面追车,并且人影逐渐转小。
挥着手好像还在喊小叔。
面目扭曲。
方燃知扒着副驾驶座奋力朝后看,急道:“先生,不是说要一起去吃饭的吗?怎么把小启丢下了?”
“他知道地方,”车子拐了个弯,陆霁行满不在意,“会自己跑着去。”
“可是不还有好远的吗?”
“不远,”陆霁行说,“几分钟。”
六分钟后,保时捷到了高档餐厅的地点。
二十八分钟后,陆启气喘吁吁的身影出现在餐厅门口,弯腰扶着膝盖,只顾喘气,完全说不出话。
几乎累成狗。
餐厅是陆家的,保密工作非常好,方燃知没怎么避讳,只戴了张口罩站在门前。
本来他和陆霁行进了二楼包厢,菜都点好了,但一直等不到陆启,方燃知还以为他不知道具体的地点,便下来看看。
陆霁行说得没错。
开车是只需要几分钟。
跑的话,时间就比较长了。
把陆启拽下车后,陆霁行还说了,要是敢打车,回去就拿皮带抽死他。
陆启早该知道的,他小叔是个变态,做小辈的不能忤逆他。
不知道燃哥会不会也经常被这样教训......和这样的老男人谈恋爱,真的太惨了。
可怕。
如果再往深处想一想,他大概就能知道。
方燃知平常不会被陆霁行这么教训,但方燃知每次都会瘫在床上痉挛颤抖,爬不起来。
还会被控制社精次数......
“你怎么不打车啊?”方燃知看他累得晃脑袋,赶紧走过去弯腰问道。
他也没从里面带水。
“是......”陆启怨恨控诉,抬头看见陆霁行像个擎天柱似的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眉眼淡淡。
卡壳了。
改口道:“我就喜欢,在吃晚饭前,跑步,跑,五公里,六公里,一会儿我肯定能,炫三碗饭,谁都,管不、了、我!”
说几个字喘几口气,仿佛下一句话就能撅过去,听得方燃知心惊肉跳:“好了别说了,你把你的风衣穿上,不要感冒了,进去吧。”
刚才跑热了,他把上身衣服tuo得只剩一件短袖T恤。
陆启摆手:“我,年轻,不会,感冒,我不怕,燃哥......小叔叔你,平常,多关心,关心小叔吧,他的年纪......唔!”
一只手惊慌失措地冲上来捂住他的嘴巴,陆启被迫闭嘴,迷茫眨眼,垂眸看方燃知,发出疑惑不解的语气助词:“嗯?”
他比方燃知高九公分,方燃知捂他嘴的时候得踮脚。
可这个姿势会扯到腰,方燃知忍住呲牙的表情,又不得不赶紧低回来,拽住陆启的衣领重重下压。
陆启身体半斜,任他捂嘴。
两人姿势莫名滑稽。
关于身高问题,陆启在15岁的时候,就已经有18岁的方燃知高了。方燃知不止一次问过他都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陆家人都这么高,陆启回答说吃饭。
废话连篇。
“......小叔叔?”陆启的声音在方燃知的掌心下模糊不清,惊疑不定。
没事提什么年纪,是他昨天因为年龄吃的苦不够多吗?方燃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小心地觑陆霁行面色。
果然是凉的。
方燃知心下激灵,打算弃卒保自己,松手后退一步说:“是他,小启说的,跟我没关系。”
陆启皱眉,觉得不太对劲。
他是不是被卖了?
待陆霁行将矛头对准他的时候,陆启便知道,他的感觉已经成真生效。
裤腿最终还是多了道脚印。
没躲过去。
早知道今天就不来,陆启愤懑地想道。
临进包厢时,陆霁行的电话响了,去外面接电话。
方燃知跟陆启一前一后。
挨过打,陆启很好奇,凑近方燃知问:“小叔叔,我小叔平常不是个在意年龄的人啊,而且他才三十,多年轻......所以他是怎么了?现在不能说他年龄大?”
方燃知苦着脸拜托:“小启你别说了,再被先生听见,很不好的。”
“哦~”陆启的尾音蓦然上扬,“我好像懂了,你是不是说他年纪大,他生气教训你了?”
方燃知抿唇:“......”
不吭声。
“嘁,差十岁呢,本来就是他老牛吃嫩草,”陆启道,“哥你以后拍戏的时候,多找几个好看、年龄相仿的小鲜肉合作,再闹几出绯闻,我小叔肯定能气死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绕梁不绝,只要想想就开心。
陆霁行气不气死不知道,反正方燃知肯定会被糙死。方燃知非常识时务,虚弱地对陆启笑了下,再次拜托他:“小启你消停会儿叭,真的别说了。”
“哈哈哈哈到时候你左边搂一个,右边抱一个,等你事业稳定了就把我小叔甩了......”
“是吗?”有人问道。
从小就叛逆,还致力于气陆霁行的陆启想想就兴奋,天天挨打都不长记性,闻声下意识地点头,愉快地回答:“是啊。”
随后笑声停了。
寂静片刻,陆启僵硬着脖子回头。
陆霁行站在他身后。
面无表情。
方燃知早已经躲去了十万八千里远,面对墙壁,仰脸看天花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真的看不见我,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真的跟我没关系......”
陆启正色:“小叔,我就是开个玩笑,说着玩儿,你肯定不会跟我计较吧?”
“会。”陆霁行冷然,“我年纪大,开不起玩笑。”
“......”
陆霁行何止是计较,他还异常地在意陆启跟方燃知说的话。
事业稳定了就甩了他?
他们年龄相差十岁,方燃知和跟他年龄相仿的更般配?
放、屁。
方燃知要是敢甩了他,这辈子都别想出紫荆别墅。
暗室就是为他打造的。
二十分钟后,晚上七点,窗外的天全黑了,夜色浓重,陆启这才有功夫奋力“爬”向餐桌的座位,拿筷子吃饭。
被练的手差点抬不起来。
幸亏这是包厢,没外人,不然真是把脸面全丢尽,想自鲨。
以后再也不嘴贱了,陆启生无可恋地暗暗发誓。
前段时间因为嘴贱,被郁臣扒了衣服,差点死......今天因为嘴贱,被陆霁行扬手抬脚狠揍,差点缺胳膊断腿。
人生那么黑暗。
还是不嘴贱的好。
方燃知心疼地给他夹菜,小声地劝道:“多补补脑。”
陆启:“......”
*
进包厢前陆霁行接到的是张程的电话。
晚上七点二十分,某破烂小区的三楼最左边,房间亮着泛黄的灯光。
一道人影投在窗户上面,脚步踉跄着连连后退。
仿佛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
但他眼前不是鬼也不是怪。
只是人而已。
四个高大的成年男性的身影出现在汪秋凡家中,逼近他。
其中有三张面孔,汪秋凡是认识的。
上次在市重点高中外面,尾随汪如杨的三个男人。
“你们......你们干什么?”汪秋凡脸色煞白,看着这些人突然闯进来,半句话也不说。
可他们的眼神非常可怕。
很冷。
“你们谁啊?到底......到底想干什么?”汪秋凡又问了一遍。
仍然没有人理他。
这就像一场心理与精神上的拉锯战,汪秋凡不认识他们,但知道这些人一定是报复自己的。
不然那个发匿名彩信的人也不会每时每刻,都在向他实时说明汪如杨现在做什么,汪茹月又在做什么。
将监视的情形透露得明明白白。
十几分钟过去,没有一个人理汪秋凡。
只是和他们空间同处,汪秋凡便觉得要窒息,冷汗狂流。
不消片刻便shi了衣服。
“你们到底......想要让我做什么?就算要我忏悔,也总得开口说话吧,”汪秋凡惊恐的眼泪从眼尾流出来,双腿发软,四肢无力,恨不得想要跪下求饶,“求求你们说话吧,你们说话吧,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钱我已经还了,剩下的我会慢慢凑......总得给我时间吧呜呜呜......”
“扑通!”
软弱无力的双腿,在四双眼睛的注视中,终于还是直直地跪了下去,汪秋凡磕头道:“放过我,放过我吧......”
“当啷——”
一样东西被扔到地上,骨碌碌地滚到汪秋凡跟前。
砸向地板,发出的动静是金属质地。
那是根黑色的棒球棒。
更像一件能杀人的武器。
以为今天晚上要死在自己的出租屋,汪秋凡唇色惨白,吓得身体后缩。
棒球棒的把柄有成年男人的手腕那么粗。
顶部稍圆,这要是塞进皮肉里,大概率会被卡住。
不容易拔初来。
“当——”
又一样东西被扔到地上。
是个长长的手机支架。
似乎不是......没有要杀人灭口的意思,汪秋凡抖如筛糠,不明所以地抬头。
蓦地,他想起给他发匿名彩信的那个人说:【你曾经做过什么,现在是不是也应该在自己身上做一遍?】
汪秋凡看着棒球棒,手机支架,以及自己的手机。
瑟瑟发抖,几乎瘫在地上。
......
“嗡。”
晚上九点半,陆霁行的手机响起震动。
是张程发来的微信消息。
张程:【陆总,他马上就会自己发视频。】
陆霁行在等红灯:【嗯。】
【辛苦了。】
【你发起了一笔转账 [ 100万元 ] 】
“是公司有什么事吗?”方燃知晚饭吃得有点多,在满足地揉肚子,看到陆霁行等红灯还在忙,感叹,“都快十点了。”
“没有,”陆霁行按灭屏幕收起手机,放进中控台,“垃圾信息。”
由于今晚嘴贱太多次,陆启回来又被丢下了。
不能坐保时捷回去,也不能打车回去。
如果被陆霁行知道他偷奸耍滑,会被揍得更惨。
方燃知虽然心疼他,但这个家不是他做主,不敢求情。
临走时只敢用眼神给予陆启鼓励,让他加油跑步。
绿灯亮了,保时捷重驶。
没多久,二人便抵达紫荆。
不知道为什么,方燃知忽地觉出陆霁行似乎有些沉默。
从吃晚饭,到开车回来,一路上他都没说几句话。
虽说陆霁行平日也不是话多的人,但......方燃知就是觉得有一些奇怪。
“先生,”车子径自开进车库,停好,方燃知侧身,面向陆霁行,轻声问,“你怎么了?”
陆霁行侧首看他。
车库有感应灯,但不是很明亮,车厢里的灯光也是不刺目的暖色调。
隔着中控台,方燃知竟觉得陆霁行在失落。
“只只。”陆霁行黑眸含着深情,低声喊道。
方燃知马上应:“先生?”
解开安全带,陆霁行高大的身躯倾过来,完全覆挡在方燃知眼前,想要将他完全掌控地按在怀中似的:“宝宝。”
二人的唇瓣离得非常近,方燃知抿嘴,没忍住吻在陆霁行的唇上。
没有深入,只是贴了一下。
陆霁行的眼眸即刻暗沉。
方燃知还想亲,但他更想关心先生:“怎么了呀......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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