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温斯珺可以确定野杀遇见的就是他暗自查找多年的何檀。
“你在哪里遇见的她?”
声音里有轻微到忽略不计的颤抖,如不是卓海川时时留意还真发现不了。
杀手最为心细。
野杀也发现了,剑眉轻挑:“她是你什么人?”
“一位……故人。”到最后,温斯珺也没想到会用这么疏离的词形容他们,“她告诉你关于我的事了吗?”
“没有,实不相瞒,那天是她约我见面,说有一笔大生意要做。”野杀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要发疯了。
温斯珺喉结微微滚动,嗅到危险的气息,还是坚定地问:“谈什么生意?”
野杀笑了,发疯即将开始,他沉声又像恐吓小孩的恶魔一般低语:“她给我三千万美金,限我十年内找到画上人并杀了他。”
阴测测的冷气瞬间侵入温斯珺的身体,很难控制打个冷颤。
而了解过多的卓海川也在第一时间猜到与野杀有过见面女人的身份,万分惊讶,到底什么样的恩怨才能让母亲对秦生孩子痛下杀手?
当年温以勋一案结案太快,封锁也快,很多体系人都不知道温以勋死亡真相。
以何檀的所作所为,温斯珺的政审根本过不去。
也是卓海川后来打听,才得知何檀用的假身份和温以勋结婚,又在温以勋死后让假身份上的人跟着死了。
所以目前温斯珺是父母双亡,又加上温以勋有功在身,钻了空子。
知道是一回事,真正得知何檀还活着并联系杀手要杀温斯珺,依旧令人震惊。
温斯珺的反应比卓海川料想的快很多,仅是十几秒,他眼睫一抬:“那8·18案是你故意做下引我来的?”
“别把我说得那么神机妙算,担不起这样的称赞,我布这局是为了陈泊序,可惜他太聪明,逃过一劫。”
“你想用这个局收陈泊序入团。”
“没错,每每想到这,我都觉得可惜。”
作者有话要说:
按理温斯珺政审过不了,所以……
第29章
野杀没说谎,当初有让陈泊序加入他们的心,奈何对方太有想法,不畏惧权势和钱财。
有时候人太硬气也不好,像陈泊序这样,难免会得罪人,得罪人就会有数不尽的麻烦。
“不可惜,从合作角度来说,你两也成功了一次,不是吗?”温斯珺意有所指。
身为局中人的野杀也懂了他的意有所指,一时后悔刚才的快言快语。
这小警察看着貌美无脑,谁知八百个心眼。
“是他让你借调的没错,但有没有可能他和我有着相同的目的,又不是一伙的呢?”
“你这话听着更像在为他开脱。”
“笑话,我野杀叱咤江湖多年,用得着帮一个不愿服从我的人开脱?温警官,我想让你来宣平是想杀你,至于他……我不清楚。”
把要杀他挂在嘴上,野杀根本不在乎在哪里,又有谁在场。
到底是想摆烂还是别有所图。
温斯珺分辨不出来。
“我想给温警官一个忠告。”野杀笑盈盈,像要搞事的反派,“陈泊序固然主动交代了,但他接近你的动机不纯,另外,这世界上不是只有死亡最可怕,有些人活着时的感受比死了还可怕,那个词叫什么,生不如死。”
与其说像忠告,倒更像是在透露消息。
看出来了,野杀来这趟,就是要做个混账的大漏勺,内容半真半假,全靠自我了解到的信息辨认。
温斯珺不想单纯被牵着鼻子走,只问:“你认为他和你那位有钱的雇主有联系。”
野杀歪着脑袋看他:“为什么不能有呢?据我所知,他比约定早一天到宣平,疑似在酒店见过神秘友人。”
“他的身份不可能没朋友。”温斯珺轻巧道。
“我当然不是说他没朋友,恰巧我的雇主当天也入住了这家酒店,你说有没有可能两人见过面?”野杀面带微笑道。
“你怎么知道你的雇主行踪?”温斯珺对这点更为钟情,想要知道个答案。
“当然是我查的。”野杀很懂他的眼神,自顾说道,“这是雇主想让我知道的内容,大概也在为今天这时候做铺垫。”
听见这话,温斯珺放在膝盖上的手很轻微的颤了下。
故意走漏风声是为污蔑陈泊序?
这是一种假设,那万一正如野杀说的那样,陈泊序入住那家酒店就为见何檀呢?
那他答应陈泊序做半年搭档的事,就有很大的问题,也有非常大的探寻空间。
温斯珺在这瞬间想了很多,仍很淡然面对野杀:“你想把脏水泼到陈泊序身上,目前来看,你每一句都在为他洗脱嫌疑。”
洗脱了陈泊序是8·18案幕后策划主使的嫌疑。
“你非要这么替他辩解,我能有什么办法?”野杀两手一摊,“温警官,他真不是好人,不要被他温和表面给骗了。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
温斯珺眼前浮现出昨晚要塞玩偶给他的陈泊序,微挑唇角:“这种事要用证据说话,空口无凭。”
野杀之所以能成为顶级杀手,除了艺高人胆大,再有心思细腻。
眼瞅着温斯珺由精明能干刑警变成了泊序滤镜脑,立即转头投奔显然还没被攻克的卓海川。
“卓队,以我拙见,陈泊序绝对是8·18案的最大受益者,你不把他抓了好好审问,那真是一大损失。”
卓海川头脑风暴良久,被冷不丁这么一问,婉拒了:“他在本案里嫌疑洗清了。”
“他为什么洗清还不是因为我们被抓?”野杀看得比谁都清楚,“我说,当时猎杀那些警察的时候他可都在场,这样都没问题?”
“你没证据。”卓海川说了类似回答。
“你们这些警察太死脑筋了,我给你们提供线索,难道不该你们自己去找证据吗?”野杀问。
这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货色。
更不让曾经涉案的人员好过。
卓海川沉声:“动机呢?他一定要这么做的原因。”
野杀看了眼默然的温斯珺,往后仰着靠椅子:“如果他真的和我的雇主见过面,那么你被借调来宣平,就是他进雇主组织的敲门砖。当然了,以我雇主的性子,光这样远远还不够,你猜你哪天会不会被他捅刀子?”
在此时来听,这话太有挑拨离间的味道。
让温斯珺和卓海川都没应声。
审讯室陡然的安静弄得监控室一头雾水,其中祝鹭晚最为着急,按着耳麦,想说什么,视线落回到温斯珺脸上又把耳麦闭了。
里面这两位都轮不到他指点。
监控来看,三人像被画面定格,谁也没打破静谧之局的迹象。
风来风又走,宣平最热的时候来了。
审讯室没开空调,只余天花板上一盏老吊扇半死不活呜呜乱转着,风不大,吹得还净是热的。
这如同落针可闻的房间里,三人很快汗流浃背,野杀额头上的一滴汗顺着眉中往下淌,贴到眼角,浸入眼睛。
刺痛似乎拉回了野杀的理智,由此记起某些事,抬手摸了把额头:“不允许我享有陈泊序同款待遇就算了,连个空调都不开,这么抠啊?”
卓海川也觉得热,忍着没说,毕竟这是专门为野杀准备的‘享福’套餐。
有苦,说不出来。
相对比之下,温斯珺清爽很多:“你雇主背后是什么性质的组织?”
“温警官,空手套白狼可不是好习惯,想让我多说点线索,是不是该把我的待遇提上来啊?”野杀吊儿郎当地问。
“你不说,永远没提的资格。”温斯珺自古是反套路第一人,“如果你不想说,恐怕不会将话题扯到这上面来。”
“终究还是我做的太明显了。”野杀忧伤道,“既然都明白,那不如来谈谈对双方都好的条件?”
温斯珺和卓海川同时把胳膊肘放到桌上,不约而同看向野杀。
被看的人灿烂一笑。
*
宣平市西墓园区。
陈泊序将带来的三十一朵□□分在墓碑前,凝视良久,郑重鞠躬,这才抬脚离去。
出墓园门往东走五百米有一家古色古香的二层茶楼,他拾级而上,在整个二楼仅有一人的桌前落座。
“我还以为你要和他们再多聊聊。”
“天人永隔,聊什么都显得矫情。”
薛简青捂着嘴笑,摇晃着几乎满杯的红酒杯,眼神清明看着他:“我说,你一点不怕野杀把你的底漏光?”
来茶楼喝红酒,这也是个奇葩。
陈泊序推开她递过来的红酒,净手煮水,从旁边的茶篓里挑选合适的茶叶。
“就怕他不说。”
“他本就和你有私人恩怨,又着了医生的道,替你做嫁衣,换做我是他,就算死也要把你拉下水。”
况且野杀被抓,其中不乏医生背地里的推波助澜,否则以南圃警方的效率,一辈子都抓不到。
陈泊序笑了笑:“要真说了,那等他死后,我给他烧栋别墅和最新款的兰博基尼,保管他在下面风风光光。”
这笋的薛简青一个劲笑:“我真搞不懂你。”
应该说这个世界上能搞懂陈泊序的人非常少。
水烧至八十度,被拎了起来,开始洗茶。
陈泊序做事的时候不爱说话,垂首静静往茶漏里倒水,一遍又一遍,仿佛在洗涤狡诈的内心。
茶叶过水,待水开九十度,再次热泡。
过滤到茶盏里,金黄色的茶液清澈漂亮。
陈泊序端起放到薛简青面前:“解解酒。”
茶的香味很淡,却久经不散。
薛简青鼻尖微动:“我喝不来这个,现在这个点喝过,晚上别睡了。”
“薛小姐晚上还会睡觉的吗?”陈泊序真心发问。
“会啊,我得保养好我这张漂亮的脸蛋,晚些时候还要去见个特别的客人。”薛简青摸出气垫,往脸上补妆。
语气很轻佻,眼神又一个劲的暗示。
陈泊序想到个人:“你见他做什么?”
“没事就不能见了吗?”薛简青悠悠道,“他在飞机上无视我,又在便利店不待见我。像我这么有仇必要的人,怎么可能让他这么自在呢?”
“那你可得小心了。”陈泊序品茶,入口微苦后甘,像某人,他微微一笑,“你玩不过他。”
他偏袒的模样太过分了。
薛简青恼道:“在算计别人感情这件事上,他懂什么?”
太片面了。
陈泊序笑着摇头,似带着不放在眼里的好笑:“你和他接触两次,就没发现他根本没打通感情这条路吗?”
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温斯珺还是个从没被晕染过的白纸。
不懂情爱,不近男女色。
有些像言情小说里为女主量身定制的痴情男主,只是,温斯珺更铁石心肠。
薛简青先是震惊再是不信最后狐疑:“你和他的关系比我想的还深厚,会不会到时候你下不了手?”
“你认为我是个会感情用事的人?”陈泊序抿了口茶。
从薛简青的角度看此时的陈泊序,只觉惊为天人,帅得人神共愤。
可转念想到追着他的这两年,看过他的所作所为,再帅的脸也失去了诱惑。
薛简青喝了口酒,语重心长地说:“不会。”
太多男男女女在他身边打转,全部无功而返。
他说温斯珺没打通感情那条路,很清醒的模样,实则自己是个看透又没碰上对的人。
薛简青怅然,又问:“你要不要和典鸿集团合作?”
陈泊序将茶漏里仅泡过一次的茶叶倒进垃圾桶里:“不了。”
“这么好的品牌效应你不用,往后不会后悔啊?”薛简青问,“医生很看好他们。”
陈泊序轻笑:“我还没急到那么投其所好。”
再说,典鸿集团怕是马上要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地上插满了陈泊序立的flag。
第30章
他没明确给出个不来的理由,让薛简青奇怪:“你是不是知道点小道消息不愿告诉我?”
陈泊序的笑容看起来很假:“怎么会,我那么想得到医生的重视,肯定会想尽办法让她看见我。”
那假设有这么好的机会,他哪里会放过呢?
薛简青充分了解过陈泊序,没被三言两语糊弄过去。
“我啊,私心奉劝你,真知道什么还是提前说,他们都不是多大度的人。”
“再不大度也不能出了事就我身上扣吧?”
“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薛简青吃惊他的用词,“医生很欣赏你的才华,只此一点。”
剩下的都是她不喜欢的,比如过分聪明,再比如太有自我想法。
以往他总说最想见医生,在薛简青看来的所作所为似乎也都在为此努力着。
一切看似平常的进行着。
可薛简青总觉得哪感觉不太对,尤其谈论过温斯珺,他的情绪变化更为明显。
因此她刚说的那句话有试探的意思。
“能有被医生欣赏的才华,我感到很自豪,每年全球有那么多天才横空出世,也没见他们有这份殊荣,这样我才更应该感恩。”
“别阴阳怪气,我听得出来。”薛简青不满地拍桌子,“在你看来我没来宣平多久,实际我从小都在接受汉文化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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