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心澄看着汤慧,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汤慧眼睛通红,等他出声。可看样子梁心澄是铁了心只要梁卓不要爸妈了。
梁志军拿着根不知道哪儿来的棍子,梁卓倒是跪的笔笔直,一副打了也没用的架势。
梁志军气急反笑把棍子一扔,指着梁心澄,“明松是教不好你了,等开学了就送你出去,留在这儿也是个祸害!”
至此事情的走向在梁卓的预设范围内,他不做声响。梁心澄听闻却大喊:“我不走!你凭什么送我走!”
梁志军只看着梁卓,又显露出无奈痛心的神色。“就因为他姓梁…梁卓,想想你妈,想想你另一个弟弟,想想这个家,你就都丢下不管了?”
又看着梁心澄说:“从小你要什么有什么,哪怕你不是我亲生的,到底也养了那么多年。只要梁家还在,你就不会受委屈。你不是一直想出国吗?出去读几年书,定定心。你妈说的对,你还小,什么都来得及。”
梁志军和梁心澄对视,企图寻找他的弱点,他在乎的东西。这是商人的谈判法则,可是他的眼里空无一物。
梁卓在他耳边说什么他听不见,只知道手虽被他握着,可他仍觉得自己什么都快抓不住。
这客厅极安静,安静得梁心澄害怕。
他只能冷笑:“来不及了,床都上了,怎么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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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发之前还要修修改改
来不及…真的来不及发…
第34章 34、时光机
那句话成为导火索让梁心澄被关了禁闭,当然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算。毕竟有吃有喝,还能来他的房间“探监”。
他只需要遵守梁志军说的那句“踏出房门一步就别再进这个家。”
虽然滚出云海湾这种威胁对他来说有点可笑,只不过为了梁卓,他选择暂时忍受这个无效的威胁。
梁卓来了几次看他有没有乖乖吃饭,梁心澄急忙问他和梁志军说了什么,梁卓只说不要担心,他会处理。
至于汤慧,梁心澄很抱歉,隐瞒并不是他本意,弄的家无宁日也不是他所想。他抱着汤慧轻声说,“妈,对不起。”
汤慧总是觉得幼年期的梁卓一点都不讨人喜爱,直到梁心澄的出生才弥补了一些。他总是会摘最好看的那朵花送给妈妈,永远在十二点还没来就急不可待地做第一个和汤慧说生日快乐的小孩。
汤慧摸摸他的头,“怎么会喜欢阿卓呢?我还以为你会嫌他烦呢,小时候妈妈多给你吃一颗巧克力,他连我都要说。”她温婉地笑,眼里没什么责备。
可梁心澄很难过,如果他能为汤慧做任何事他都可以做,除了离开梁卓。
禁闭的第三天,梁心澄在房间里打转,他总有不详的预感,像是十二岁那年汤慧带着他去抽血,可是一个月后那张报告上他就再也不是汤慧的孩子。
不详的预感成了真,梁卓进去不到五分钟,梁心澄就把房间里能砸的东西全部砸了个精光。
梁卓把他按到沙发上检查他的手,梁心澄拼命地挣扎,又甩了梁卓一个耳光。
虽不是故意的,也没有道歉的意思,他后退几个身量审视梁卓。眼里好像充了血,甚至带着莫名的恨诘问:
“你后悔了,你还是听他的话打算送我走。”
梁卓虽面上带了些愠怒,但还是走过去试图抱他, “冷静点,慢慢听我说。”
那些话很好听—毕业了就结婚,每个月飞去看他,又拿出手机给他看那幢房子。
“红砖的,很漂亮,还记得你小时候搭的那个模型吗?你说想在里面烤棉花糖那个,是不是一模一样?”
梁志军和他彻谈了一夜,甚至站在梁心澄的角度上苦口婆心。“他才十九岁,他分得清对你是什么感情吗?有一天你们俩分开了,到时候你想过吗,就因为你,他再也回不了这个家!如果过个三年五年,你们俩告诉我,这辈子分不开了,行,我这张脸我也不要了。随你们去!”
梁志军一生都不爱赌,那是投机者的游戏。唯独这次,他想用时间去赌,却不知梁卓根本不怕时间,在时间的洪流中他从未变过分毫。
梁心澄打掉他手里的手机,因为力气太大又不小心跌坐在地上,继而抱住他的腿哀求,“不要送我去梁卓,我不要和你分开…我保证我永远听话好不好?或者…你把我偷偷关在一个地方,关在云顶花园好了!”
他的眼神又亮起光,是期待的模样。
他起身把梁卓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轻声说:“只要怀孕他们就管不了了,我哪里也不去,你想生几个就生几个好不好?”
像在深夜海边出现的幽灵在蛊惑涉水的人,来,跟我去深海,那里有无尽宝藏。
梁卓不可能跟着他发疯,尽管这样的提议几乎疯狂到诱人。
“说什么傻话。”
他顿时心如死灰,那眼里像有烈火要把这里烧个精光不可。这让寒意涌上梁卓的脊背。
“你就是骗我…你和梁志军一样!如果你让我走我就永远不会再回来!哦,不对,你永远都不会再找到我了。”
他的怒意和恐惧在胸中翻滚,逐渐又在梁卓的沉默中坍塌,变成一座废墟。梁卓收拾起他脚边的碎玻璃,抱他去椅子上,说改天再谈。
梁心澄绝望地捂住脸,声嘶力竭地叫他滚。
梁惜唯在门外敲门,那声音急促,可没人应答,他开了门就直接冲了进来。屋子里一片狼藉,竟一个好的物件儿都没了。
可他没时间在这里劝架,直冲到梁心澄面前,像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爸爸,爸爸……”接着便抱着他凄厉地大哭起来。
陆永走了。
因为周晓萍不肯放弃,梁心澄他们到医院的时候,如无意外,陆永的胸骨已经因为抢救设备强力地冲击而尽碎。
最后是梁心澄作为直系亲属签字,签字前医生问还有没有话要交代,梁心澄问病人还能听得到吗?
医生称是,这是他对家属最后的仁慈。
因为住院的关系,靠营养液存活的陆永急剧消瘦,此刻胸腔以一种毫无生命力的样子坍塌着。显示着他很努力地为了他爱的人想留在这个世界。
梁心澄喝的第一口酒是陆永给的,寡淡的啤酒。
他们坐在春斜街的廊下,陆永聊起他的人生,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一辈子他都改不了。可是他不要让梁心澄这样,这孩子太像他,总是要吃亏的。
“心澄,等你长大以后就明白了,人生并不是对错分明非黑即白,偶尔退一步,就当给自己留条后路。”
他对着病床上的陆永叫了一声爸,尽管这来的很迟。
强撑着做完了法事,周晓萍像老了十岁,反应迟钝的厉害。有人喊她,她也不搭理,就呆呆地望着窗外。
陆永的遗物一部分烧了,还有一部分整理了迟迟没打包。
梁心澄把房间里那副扑克牌也放了进去。很多个夜他们在逼仄的饭桌上练习,陆永教会了他很多出老千的方法,梁心澄问会用到吗?陆永说万一呢?两个人又大笑起来。
这是陆永留给他唯一的东西,是他们血缘一种离奇的证明。
周晓萍整夜对着那个箱子发呆,一直到梁心澄某天半夜叫她,“妈,我饿了。”周晓萍过了好久才回头,梁心澄惺忪着眼又重复,“妈,我想吃面。”
周晓萍哎了一声起身做宵夜,她恍惚原来家里还有陆永留给她最珍惜的东西,是他们失而复得的孩子。
李寻请了几天假一直帮着忙前忙后,让梁心澄有事儿尽管说。梁心澄想了半天让他杀个人。
李寻瞪着眼睛问:“谁?”
“梁志军。”
“怎么,给永叔陪葬啊?”梁心澄笑出声,又转头跟李寻说开玩笑的,好像怕他真的去一样。
见梁心澄离发疯不远,李寻只让他大哭一场,他摇摇头,哭不出。
值得哭的事很多,可他竟然一滴眼泪都不再流。
出国这件事准备的太匆忙,几乎都是梁卓和汤慧在办。汤慧只当他们已经谈妥,梁卓想等梁心澄平复下来后再和他好好说说。
梁志军和汤慧去春斜街吊唁,汤慧和周晓萍聊起要送梁心澄出国,周晓萍点头,总算没耽误孩子。
梁心澄端水上来的时候,梁志军想着好歹也要走了,总得嘱咐两句,让他在外面好好改改坏毛病。不过梁心澄连一个眼神也不给,只当他空气。
“怎么,现在看到我连声爸都不叫了?”
梁心澄没抬头,“我爸走了,在观真堂。”
观真堂是燕山附近的殡仪馆,陆永长眠在那里。这些没来由的恨深埋在他的血液里,直至今天看到梁志军才蠢蠢欲动地又翻涌了起来。事实上梁志军算得上仁至义尽,还给了他一张两百万的卡。
这世界没人欠他,只是他总是要恨一个人的。
周晓萍挡在他面前直喊,“你打孩子干嘛呀!”梁心澄捂着脸,又被赶来的春斜街邻居护在身后。
梁志军被群起围攻,他心里只想着一群刁民,怪不得梁心澄也变得尖牙利嘴地,只盼他走的越快越好,越远越好,别在这儿祸害了梁卓。
一直到进门前,还在和汤慧争执,汤慧怨他动手,这下父子情分是一点都没了。
“还父子情份,他都咒我死了你听不出来?”梁卓问谁和谁动了手?客厅里方没了声音。
梁卓在551号门外站了很久,梁心澄带着他去了红姐旅馆。因为皮肤太白,脸上的痕迹还是很明显。梁心澄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不怎么疼,没我下手打你重。”
他好像理智了些,平和多了,就显得可怜又可爱。
梁卓抱着他,“别难过,世事无常。”
梁心澄重复呢喃这四个字。
这四个字是他这十九年最好的注解,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梁卓,做爱好不好?”
梁卓说现在?梁心澄不回话急切地吻他,笨拙地横冲直撞地。没有什么前戏,梁心澄让他进来,他看上去有点疼,牙咬着唇,连呻吟都泛着哭音。
梁卓一吻他,梁心澄就更咬不住了,嘴里的声音全泄了出来,可还是不放过自己,只让梁卓再用力。
一场爱做的像凌迟。
到最后梁心澄缠的他好紧,像是要把自己揉到梁卓身体里一样。他在他耳边规律地呼吸、起伏,说梁卓,我好爱你。
梁卓几乎要心碎,从小梁心澄一旦懂事些,他就又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他趴在梁卓怀里,因为刚经历猛烈的性事,没什么力气。这几天心事太多,现在一下子松散了人乏得厉害,却还是强打起精神道:
“一毕业就结婚吗?”
“对。”
“我想你了你就飞来吗?”
“对。”
梁卓低头亲他的额头。
“再多说点,梁卓。”
梁卓问说什么。
“随便,哄我就行了。”
和梁卓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温存过了,那些硝烟、仇恨、不管是不是误解他都不在乎了。
梁卓说你乖听话,什么都不要怕。又说我也好爱你,我最爱你,什么都给你。
在那些甜言蜜语里他缓缓入睡,像为他私人定制的摇篮曲,他已经许久没有如此睡过一个好觉。
如果有时光机,他想他一定会反复回到这一夜,那所有的疲惫和伤心,后悔和遗憾都会不复存在。
梁心澄用了很长的时间打包,周晓萍在一边帮忙。墙头的漫画架空了,这些漫画太多太重他带不走,送给了李寻和梁惜唯。至于其他不想带走的,他留在了这里,包括那张两百万的卡。
那天晴空万里,老陈车子停在弄堂外,就像第一次来春斜街那样,底盘脏得厉害。
梁卓和汤慧进去帮他拿行李,门是锁着的,敲门迟迟没有人应。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一样,梁卓心悸得厉害找了人来开锁,才发现551号早已人去楼空。
梁心澄和周晓萍从此如同人间蒸发般消失在了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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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岁的梁心澄经历过时间的教训,人生的巨变。他知道什么东西都会改变,没有什么永垂不朽。与其做那个在时间里被抛弃的人,他选择逃离时间的诅咒,做那个主动离开的人。”
节选自五年后梁心澄的一章pov,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理解了心澄离开的理由。
下周开始更五年后,应该不会再日更啦,这本书已经到了最后一个阶段,存稿修文要花点时间,可能每周更3-4章左右,争取一个月内完结。
五年后的剧情就是酸甜+一丢丢搞笑的误会,并不会恨来恨去,梁卓会长嘴。
大家五年后见(bushi😘
第35章 情动假日
黎悠大三那年回海城给唐婉芸扫墓,回国这件事没告诉其他人。黎耀城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其实在机场候机,知道他马上放春假,问他怎么打算。
“老师带我们去附近的城市写生,我应该不回来了。 ”
黎耀城说画个画而已,怎么这么当真。黎悠入学的时候黎耀城在佳士得拍了一幅大师的遗作捐赠给学校,几百万美金,他认为这就是黎悠这四年带给学校最好的作品。
“你外公想你,抽空还是回来一趟。” 唐婉芸是唐谦唯一的女儿,早逝留下了黎悠。唐婉芸死后的第十年,黎耀城才被唐谦允许可以再婚。
黎悠回海城除了照例给唐婉芸扫墓,就是准备去看看唐谦,不过他不准备见黎耀城,所以也就不必通知他了。
唐谦已经行动不便,出行靠轮椅。见到黎悠的时候笑得开怀,脸上沟壑深纵。
黎悠推着他在花园里走,跟他说专业老师有多变态,刚开学就把全班同学的画全撕了,还点了他的名。
那张几百万美金的名作,院长笑纳,却是老师的眼中钉。
唐谦听着皱眉,“那老师叫什么?”
“法国人,名字一长串,说了你也记不得,怎么,把人杀了填云海湾里吗?”
唐谦摇摇头,“填这儿干嘛?法国人填尼斯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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