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方璟的手抚在林知羽的背上,一下一下带着安抚的意味,然后才轻声说道:“嗯,遥遥的声音。”
郸城的守城大将军,擅离职守,跑到苏南府寻欢作乐,还直接被女帝当场撞破。
林知羽都忍不住替沈遥尴尬起来了……
俄而,她居然抬起头来:“我们能听到,意思是她们也能听到?”
说什么特色客店,连最基本的硬件设施都不到位。
瞧着林知羽渐渐失去了性质,许方璟伸手敲了敲墙壁:“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什么都没听到。”
林知羽:“……”
都是如此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直接说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的吗?
俄而,隔壁传来微微的低笑,然后是韩霜叶的声音:“好的,交易达成。”
沈遥怒道:“韩霜叶,我答应了吗……”
一句话没说完,剩下的话忽然就弱了下去,像是被逼得有些语不成调:“好好好……我都说了……我答应了……”
一句话就暴露了自己的地位。
苏南府如今百业振兴,因为毗邻郸城,更是不用担心治安的问题。哪怕是夜色浓厚,街道上还是有很多买东西的商贩,各大酒楼依旧营业开张。
夜不闭户,繁华异常。
身穿藏剑谷服饰的弟子们绷着脸按照清单上的东西一样一样买清楚。
其实他们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甜品这么讲究。枣泥糕要买东城祥和居的,绿豆酥要买天聚楼的,冰片糖和酸酿梅子要买恬客酒家的……
一堆甜食摆在面前的时候,林知羽居然就觉得刚才已经耗完的力气又回来了一些,闻到味道就垂涎三尺。
沈遥和韩霜叶就坐在她们对面,或许是沈遥觉得丢了人,这时候的脸色有点沉。
见了沈遥,许方璟关心的仍然是郸城的军务:“遥遥,如今郸城的情况如何?城外的倭人每年冬末春初还是会来骚扰吗?”
“这倒是没有。”沈遥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自从那次我用火炮轰了一圈之后,他们安分多了。”
不仅不敢挑衅,都不敢在郸城范围之内出现了。
但沈遥说过这句话,就有点不敢抬头看许方璟了。
当年她在山崖下面发现了一批火炮,并且找到了制作火药的秘方。可碍于制作工艺,秘密制作了几年,也就做出来了很少一部分。
当年许方璟进攻京都的时候,沈遥全部把它们从库房里拉出来了。本来是想把皇宫炸飞天了,幸好被许方璟拦住了。
火炮这种东西伤害范围广,杀伤能力强。许方璟严厉批评了她把火炮往自己家丢的行为。
然后沈遥拉着火炮回了郸城,懒得送回到库房,于是她直接冲上城楼,给对面的倭人送了一份大礼。
从此,郸城之外的土地荒芜了三年。但是倭人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在郸城之外。
一谈到公事,就没有人顾及到桌面上的吃食了。
除了林知羽。
林知羽才不管别人有没有食欲,她现在非常饿,拿起桌上的绿豆酥咬了一口。
外皮是酥脆且满是香味的,内里是软糯甜香的绿豆馅儿,一口下去就是满满的满足感。
韩霜叶见了林知羽就忍不住和她杠起来:“这种糕点和甜食都是小朋友喜欢吃的。”
“我就爱吃,要你管?”林知羽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说的就好像你不喜欢一样……你要是不喜欢,怎么这么会买?”
这绝对是天聚楼的绿豆酥,林知羽一口就尝出来了。
韩霜叶不甘示弱:“我乐意,我了解知识比较多。”
林知羽嘴里含着绿豆酥说话有些不清楚:“有的人就是嘴硬,明明喜欢,还非说不要。”
“谁说的?”韩霜叶拍案而起,“我喜欢的东西我都能得到,我为什么要说自己不要?”
林知羽朝着许方璟勾了勾手,然后带着笑意凑过去窝在了许方璟的怀里:“阿璟,我想吃冰片糖,你喂我好不好?”
她笑得像只小狐狸,明显不安好心。
许方璟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是很配合地表演,含了一块儿林知羽从许方璟的怀里探出头来:“韩谷主怎么不要呢?是不喜欢吗?”
她这是明晃晃的挑衅,韩霜叶最喜欢的就是和林知羽在各种小事上争来争去,在这件事情上更不可能心甘情愿的服输。
“遥遥……”韩霜叶拽着沈遥的袖子轻轻晃了晃。
沈遥皱眉,然后甩开了韩霜叶的手:“不可能。刚才让你停的时候你停了吗?现在还提要求?”
韩霜叶自觉理亏,马上举手投降:“遥遥我错了。以前你不是越到这个时候越兴奋吗?我今天真的没反应过来……”
“闭嘴!”沈遥忍无可忍,摔门回自己屋睡觉了。
这下彻底在许方璟面前把脸丢完了,沈遥反手锁了房门,她可没觉得韩霜叶是真心认错了,今晚就别进房门了。
林知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趴在桌子上笑得抖得不停。
扳回一局,而且韩霜叶再努力也扳不回来,爽快!
折腾了许久,林知羽几乎是吃着吃着就睡着了,眼皮重得撑都撑不起来。
她依稀感觉到有人把她抱到了床上,然后她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梦里很温暖,周围仿佛开了一整片的向日葵,没有道路,她就顺着向日葵田的边缘一直往前走。
天上有温暖和煦的太阳,耳边有柔和的春风。
走着走着,林知羽前面浮现出一道身影。
那人穿着姜黄色的长裙,外面搭了一件嫣红色的轻纱薄衫。
她回过身来,笑起来居然比前面的暖阳还要明媚和煦几分。
她走近了,站在林知羽的面前,揉了揉林知羽的脑袋,语气温善宠溺:“你是个好孩子,你在她身边我很放心。”
“母亲?”林知羽愣了一下,猜到了眼前人的身份。
林知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居然会在梦里见到许秦双。在梦里她依然是一个完美温柔又强大的女人。
醒来的时候,林知羽还有些怔忡。
“怎么了?”许方璟早就醒了,见她这么愣愣的,忍不住有些担忧,“是不是昨晚上折腾过分了,现在身体还不舒服?”
“没有……”林知羽摇了摇头,然后顿了一下说道,“我在梦里见到了母亲,她说阿璟是她最最喜欢的孩子,虽然她会对所有孩子都很好,但是阿璟是最重要的。”
“嗯。”许方璟轻声应了一声,把林知羽紧紧搂在了怀里。
这句话是谁说的一点都不重要了。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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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执子之手
林知羽拿着手里的信件凭窗看得笑意满面的时候,伴着脚步声传来许方璟的声音:“思思今日又来信了?”
“嗯。”林知羽扬了扬手里的信件,“她在信里说,昨日齐侍郎上书要举荐一位有识之士,结果被她直接当中戳穿那人就是齐侍郎的私生子,当着朝堂骂了他一顿,还差点撤了她的职位。”
许方璟放下手里的账本,笑着说道:“不错,颇有我的风采。”
新帝继位,下面百官心里都忐忑不安,有不少人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许方璟把脑袋搭在林知羽的肩膀上,草草看了一遍来龙去脉,点了点头:“就该这么做,这群人以为思思刚接管朝政,所以不了解朝局,所以想要浑水摸鱼。这次齐侍郎主动撞上来,当了一次杀鸡儆猴的猴子,也是立了一件大功了。”
林知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可不想立这种功劳,乌纱帽差点儿没了。”
许弦思正是立威的时候,齐侍郎就巴巴地送了上来,他推荐的那个所谓年轻有为的青年人,不仅是他的私生子,而且根本就是个草包。齐侍郎想要给自己的私生子谋个闲职,其实就是为了讨好在外面养着的外室夫人。
许方璟看到末尾,齐侍郎只是官降三级,忍不住说道:“思思到底还是心肠软,若是我,可不止是丢了乌纱帽这点事情了。”
战场出身的许方璟杀伐果断,归根结底是因为见过太多京内不管事的官员,最后前线的粮草和军饷全都没法解决,她最恨的就是这种占据位置不会干活的人。
牵一发而动全身,说不准一个京内的草包的一个草包决定会葬送掉前线无数将士的生命。
转头之间,林知羽的唇差点擦过许方璟的脸颊,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许方璟的身上,高高在上的威严女帝卸去了一身的凌然气势,被阳光笼罩出柔软的温度。
多了一些柔软的温度的许方璟,看上去就很好亲的样子……
这想法很流氓,但是两个人之间早就做过所有能做的事情了,林知羽也没压着心里的想法,轻轻贴上去,柔柔地触觉从许方璟的脸颊上划过。
林知羽在她耳边说道:“陛下既然已经走出了京都,今天不关心朝局了好不好?”
在皇宫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许方璟的心思总是会被朝堂的事情牵走,林知羽那时候就有点吃醋,她心里全都是许方璟,许方璟心里却有很大一块留着装朝局,留着装着天下苍生。
可就算是吃醋,林知羽也没有闹过。
和许方璟这样优秀的女人在一起,她早就做好了许方璟并不完全属于她的准备。许方璟的心只会给她一部分,而她会深爱许方璟到骨血里。
林知羽并不觉得不公平,反而很庆幸终于在一个方面胜过了许方璟。那就是林知羽爱许方璟,比许方璟爱林知羽更深,更投入。
“关心什么?”许方璟的眸子里酝酿着笑意,“关注一些有趣的事情吗?”
正正经经的许方璟,总是会用一些严肃的口吻说一些不正经的话,林知羽倒也习惯了。
可是今天她关注的不是这个,眨巴眨巴眼睛把许方璟的脑袋推开了:“我是说,隔壁刘掌柜成亲,人家特地送来了请帖,我们难道不准备点贺礼?”
许方璟仿佛不太愿意提起这件事,淡淡说道:“这事交给黑鹰办就好了。”
“或者我们今天可以去看看,能不能帮帮忙……”林知羽沉吟思索着,“也不知道他们那边有没有布置好,这几日那边人仰马翻的,我们身为邻居,总也要关心一下。”
林知羽和许方璟最后选择居住的地方是个位于临水岸边的小镇,这里不繁华,但是横跨镇子流淌而过的水面给小镇带来了一种别样的风情。
这处房子紧邻着水面,楼下就是玉明记的一家分店,时而有悠悠画船从窗前划过。
偶尔去楼下看店算账,心情好了就去到郊外踏青赏春。
但是林知羽最喜欢的还是话本,尤其是知道隔壁茶馆里请了说书先生之后,不仅每天算着时辰去听说书,甚至还自己尝试着写话本子让说书先生讲。
一来二去,就和隔壁的刘掌柜成了好朋友。他前几日告诉林知羽,因为过几日要成亲娶妻,所以茶馆关门几天,这几天林知羽都觉得有些无聊了。
刘掌柜的定亲的未婚妻是小镇南边一家胭脂铺掌柜的小姐,名叫温楚楚,那是个典型的温柔小意的江南女子,虽然不是倾国倾城的好看,但是别有一种细雨淡柳的气质,温温软软的让人很是喜欢。
林知羽闲着,但是许方璟是个闲不住的人。
禅位之后,许方璟就接管了玉明记的生意。
这里虽然表面上是一家小分店,但是已经隐隐成为了玉明记的总部。
林知羽随手翻了翻许方璟刚才拿进来的账本,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看得人眼晕。每一页上都有许方璟认认真真的批注,这人做事真的很认真,接管玉明记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十年之内的所有账本都看了一遍。
因此抓出了不少问题账目,还□□了几个藏在玉明记里的倭人卧底。
玉明记是皇家产业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但是许方璟继位之后,玉明记就成了和皇家关系亲密的皇商,一来二去还是免不了传出去一些细小的风声。
倭人这几年被沈遥和王谦打得服服帖帖,表面上看似做起了缩头乌龟,背地里还是在搞事情。许方璟发现这件事之后,对玉明记内部的审查就更严格了,现在玉明记和国库的钱财密切关联,这是牵扯到国之根本的大事。
翻着翻着,林知羽忽然顿住了,点着其中的一笔账目说道:“阿璟,这笔账目不对劲吧。”
这是一笔极大数目的支出,上面标注的是胭脂水粉的进货成本费用。
许方璟又看了两遍,问道:“怎么了?我看过,没什么问题。”
“这说的是玫瑰花做的胭脂,据我所知,这种价钱的胭脂只有京都的官员,或者是大城里的富商才买得起。寻常人用的都是红蓝花的胭脂,价钱低廉不少……”
林知羽皱了皱眉,继续说道:“可这批胭脂的数额非常巨大,而且上面记录着,都是运到了一些边陲小城。”
玉明记在十年前的时候的确做过胭脂生意,后来逐渐就走上了只出售珍宝的道路,这些陈旧的账单也就被压到了仓库里,长久以来没有人看过。
许方璟没看出来,林知羽也不意外,她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女帝,哪里会关心这一点点胭脂的差价。
其实林知羽也不怎么了解,还是前段时间温楚楚送了她一盒玫瑰胭脂的时候说了一句:“这是我父亲前段时间从外面带来的,虽然我知道玉明记不缺好东西,但是也是我的一份心意。这是西域的玫瑰胭脂,就算放在店子里卖,这小镇里也没几个人买得起,你就收下吧。”
这一句话引起了林知羽的兴趣,跑去胭脂铺看了各色各样的胭脂,被各色各样的胭脂吸引了。
林知羽从来没想过胭脂还可以有那么多花样,试来试去就知道了各个胭脂的价钱。所以,她今天一看到账单上胭脂的价钱,顿时就觉得非常敏感,然后就意识到了账单背后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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