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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家是你这种人能随便进来的？！”
“给我滚出去！！”
刺耳的声音在屋顶上方盘旋，时霁脚下一滞，他蹙着眉，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秘书，秘书也露出一副不知情的表情。
他低下脑袋朝楼下望，只见门口站着一位手里拿着拖把的男佣，他气势汹汹地一只手叉着腰，仰着脑袋死死瞪着眼前的人。
盛气凌人的样子倒像只忠实的看门犬，男佣狠狠推了一把眼前人的肩膀，吼道：“还不快滚！再不滚我就动手了！”
说完，他毫不客气挥了两下手里的拖把，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而另一个人为了躲避，只能被迫往后退几步。
就这么几步，时霁总算看清了来者是谁。
黎忱穿着宽大的白色短袖，身后背着书包，身旁还拖着一个行李箱，在躲开男佣的袭击后站定，接着他抬起手直接一把抓住朝他挥过来的拖把，拖把上甚至还沾着污水，浑浊的液体流下来，打湿了他的手臂。
他掀起眼帘，冷冷地看了眼面前的男佣，对方因为他猝不及防的还手吓得愣了一瞬，窄小的眼睛睁大，一副错愕的模样。
“让开。”黎忱开口，一只手紧紧拽着那根拖把，手背的青筋暴起，胳膊上的肌肉紧绷。
男佣咽了口唾沫，不知怎的，明明眼前站着的是他眼里不知好歹的小杂种黎忱，他却在那一瞬间莫名感觉自己看见了冷着脸的时霁。
黎忱脸上那抹像极了时霁的表情让男佣恍惚一瞬，在晃神的一秒之间，正好被黎忱抓住了反击的机会，他握着拖把的把手用力一拉，面前的男佣一下子没稳住脚步，直接正面朝下摔在了地上。
而黎忱垂眸睨了眼对方狼狈的姿势，随后面不改心地拉着行李箱从他身边走过，滚轮碾过铺着石子的地面，溅起的碎石像是故意般砸在那位男佣的脸上。
他几步走进大门，然后抬眼，看向不远处的时霁。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秒，而后错开视线，黎忱拎着行李箱上楼，而时霁草草瞄了瞄黎忱的背影，紧接着颔首，对那位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的佣人，厉声道：“在我家里大吵大闹的成什么规矩？管家，带他下去领罚！”
王管家从角落里窜出来，一边急切地应下，一边拖着那位男佣消失在了时霁的视线中。
等客厅里空无一人，时霁转身让秘书先离开，接着悄无声息地上了楼。
他直径回到卧室，正巧黎忱就站在屋内等他，时霁轻蹙着眉上上下下将黎忱打量一番，关上房门后，开口道：“你回来做什么？”
黎忱挑了下眉。
“我跟老师申请了走读，不住宿了。”
时霁一听，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黎忱眼睫轻轻颤动，他松开握着行李箱的手，朝时霁靠近几步。
“你不希望我这么做？”他疑惑地歪了下脑袋，似乎有些困扰地垂下眼眸，露出一抹为难的模样，“可哥哥又为什么每天都要跑来学校看我？”
“难道不是因为想我了吗？”
他直言不讳的话语落入时霁耳中，时霁的脸色“刷”一下瞬间变白。
黎忱知道……
他怎么知道自己总跑去学校看他的？！
时霁的瞳孔骤然紧缩，他的眉心狠狠拧在一起：“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不应该啊，他明明藏的很好来着。
时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困惑，黎忱冷不丁凑近，漂亮的脸庞几乎直接怼在了时霁面前，他抬起自己那双蓝色眼眸，眼底含着不明不白的笑意，秀气的鼻尖直逼时霁的脖颈。
他敛下眼睫，盯着时霁扣得紧紧的领口，对方细长的脖子甚至还被一根深红色的领带禁锢，可黎忱清楚的知道，藏在这片布料下的皮肤有多细腻，光滑的触感很好，甚至总激起他想要一口咬上去的冲动。
所以黎忱从没这么讨厌过这件衣服，好想把领口直接扯开，让时霁漂亮的锁骨露出来，那对突出的骨骼会随着他急促的呼吸一起起伏，黎忱觉得自己的犬牙开始发痒，藏在后颈的腺体不自觉产生了一丝热意。
少年的靠近让时霁下意识僵直脊背，他瞄了一眼对方的侧脸，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男人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黎忱见时霁此时警惕的样子跟只随时随地都会炸毛的猫似的。他没忍住轻轻一笑，而后抬起手，手指故意滑过时霁的脊骨，时霁条件反射地颤抖几下，紧抿着的唇角逐渐发白。
“哥哥不知道吗？”
黎忱轻笑。
“你身上有一股只有我能闻到的味道。”
“所以不管哥哥在哪里，我都能找到。”
黎忱这几句话说得暧昧感十足，灼热的气息落在颈侧，顺势把时霁的耳廓一起熏热，他的手指不自觉捻了捻衣摆，价格不菲的西装外套愣是被他揉出了显眼的褶皱。
时霁卷翘的睫毛轻颤，他迅速抬起手捂住自己一边的耳朵，拉开了和黎忱的距离。
他胸腔剧烈起伏着，紧缩的眼瞳中赫然倒映出黎忱的身影，少年看着他，时霁只从对方漂亮的脸上看出了藏在里面的狡黠。
不是。
你回来了，那我的剧情怎么办啊！？？
感情线怎么发展啊！？？
时霁的思绪顿时分崩瓦解，成了一堆轰然倒地的泥沙。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像被点下了暂停键一般，半天没有任何反应。
黎忱奇怪地蹙了下眉，他再次靠近时霁，歪着脑袋仔仔细细打量着男人呆滞的神色。
“你……”他试探着动了动嘴唇。
“回去。”
时霁突然开口。
黎忱一时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他看见时霁掀起眼帘，男人面色冷峻，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他的气场冻结了。
时霁薄唇轻启，重复了一遍。
“我让你回去。”
简短的五个字，每一个都狠狠地砸在黎忱的心脏上，他眼底的笑意顿时褪去，万般费解地看着时霁的眼睛。
眼前的男人抬眼盯着他，表情严肃认真。
黎忱用舌尖舔了下后槽牙，寒下一张脸问：“你就这么想把我赶出去？”
“那你干嘛还每天跑来学校？”他的情绪一瞬间被点燃，垂在身侧的双手细细颤抖着。
“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时霁淡淡说道，“你以为我是为了去看你吗？”
“太天真了黎忱，你在我这里……”
时霁的喉结滚动几下，他突然垂下眼睫，不敢再去看黎忱。
“什么都不是。”
他的语气有些稳不住，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虚虚散在空中。
黎忱不说话了，他咬着下唇，急促地呼吸着。
过了好一会儿，时霁才抬起脑袋看过去，却不料正好对上黎忱泛红的眼尾。
少年眼里裹满了水汽，他实在是搞不懂时霁到底想做什么，乱七八糟的猜想堵得大脑发痛，他甚至想直接剖开时霁的心脏，听听他的话到底有那句是真的。
“少骗人了。”他低哑着嗓音开口。
“我看见校门口有你安排的人，整天守在门外蹲有哪些在打听我，我不相信这是你能做出来的事。”
【警告！检测到剧情主要人物存在察觉人物替换的风险，风险程度为1——】
“所以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是真的——”
系统猝不及防跳出来发出警报，时霁心下一沉，他连忙上前，抬起手捂住黎忱的嘴唇。
黎忱没说完的话被硬生生堵了回去，他紧皱着眉，试图拉开时霁的手。
“别说了。”时霁的掌心冒出些许冷汗，他不知道这项规则被触发的话，他又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黎忱困惑得厉害，可在对上时霁的眼眸后，他拉扯对方手腕的力气一下子消散了。
男人烟黑色的瞳孔里，似乎在向他哀求什么。
他猛然觉得自己的心脏震颤一下，接着，黎忱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飞快写下了一行字。
少年把手中的薄纸转过去面向时霁，时霁垂眸一看，瞳孔骤然紧缩。
上面只写这一句话——
你是不是被控制了？
第30章 暗号
黎忱直勾勾地注视着时霁, 捏着薄纸一角的手指微颤。
时霁沉默半晌，他没想到黎忱敏锐到这种地步，被他彻底发现那都是迟早的事, 与其到时候被他逼问, 不如现在自己先承认。
他缓缓抬起眼帘，对上黎忱雾蓝色的眼睛, 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紧接着，黎忱的神色猛然一变，他感觉到覆盖在嘴唇上的掌心变得更加炙热, 时霁的手指在他的脸颊上轻轻点了一下。
他的动作极其细微，甚至宛如只是曲了一下手指，如果黎忱注意力没有完全集中在时霁身上的话，也许都会完全感受不到。
像是在给他传达什么暗号一般, 黎忱咽了口唾沫,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时霁, 男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平静地宛如一片浓郁的黑夜。
黎忱的眉心蹙在一起，这条信息给他造成的冲击力不小,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就连时霁这样的人都能被控制。
怎么可能……时霁这么精明，怎么可能会被人控制。
他将白纸翻了一面，在上面“唰唰唰”继续写道——你真的是时霁？
如果真的是原来的时霁，根本不会管他的死活，更不会救他，不会来找他道歉, 不会在意他是不是被人欺负，也不会担心他。
藏在心底的答案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黎忱急切地把写好的问题翻转过去递给时霁看，只见男人垂着眼眸沉思几秒，随后他的侧边脸颊传来几阵触感。
两下。
一下。
是，又不是。
黎忱飞速眨动眼睛，密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上下翻飞，胸腔下心脏的跳动节奏异常剧烈，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堵在胸口，他急促地呼吸着，陡然加快的呼吸频率让大脑的供氧量过快，导致有些昏昏沉沉。
他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捏紧了，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皮肉中，清晰的刺痛不断刺激着大脑的痛觉神经，他的眼神沉下几分，抓着薄纸的手微微颤动。
在这一瞬间，黎忱唯一的想法是，抓住时霁，将他的问题全部逼问出来。
他是谁？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控制他的又是谁？
黎忱的呼吸频率陡然增快，可又在看见时霁不安的眼神后，他压抑在心底的那抹迫切一下子烟消云散。
他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害怕。
于是黎忱又在想。
也许时霁一直害怕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在身后能够控制他的人。
时霁回答完，紧张地抿着唇角，他不确定自己这样的动作能不能让黎忱意识到，更不确定自己的暗示会不会被系统发现，然后判定他任务失败。
他有些局促，捂在黎忱唇前的掌心已经湿透了，他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冒出的冷汗还是对方鼻间呼出的温热的气息，贴在少年脸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不自觉在白皙皮肤上留下几条显眼的红色指痕。
时霁整个人僵在原地，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声音，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听力好像一瞬间变得格外灵敏。
悬挂在墙面上时钟摆动的声音，门外院子里园丁拿着剪刀修剪枝叶的声音，黎忱手中的薄纸被风吹动的声音，以及自己的呼吸与心跳，似乎在这个无声的世界里震耳欲聋。
半分钟过去。
一分钟过去。
三分钟过去。
时霁始终没有听见系统上线，他像是被人紧紧攥在一起的心脏才缓缓放松下来。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他没注意到自己的下唇都被咬肿了一些，原本苍白的脸颊逐渐恢复一点血色。
下一秒，时霁感觉自己的手心被一片柔软触碰，他掀开眼睫看过去，只见黎忱微微仰着脑袋，用嘴唇蹭了蹭时霁的手。
两瓣薄唇贴在时霁的手上，掌心中传来的细微触感让时霁觉得后脑勺开始发麻，少年贴得十分亲密，他几乎能完全感受到对方的唇形是什么样子，呼出的热气倾洒在上面，让这块皮肤染上一片湿漉漉的潮。
时霁睁大眼睛，本来都快缓和下来的心跳这下直接飙升，他的脸颊抑制不住烧起来，莹白的肌肤泛起一层薄薄的粉。
眼前的画面奇怪又色/情，时霁想移开视线，但又总被手心里传来的感觉吸引所有的注意力。
他突然想到了那天，他为了维持人设逼着黎忱为自己舔手指，当时的感觉也如同现在这般。
唯一不一样的是，当时的黎忱是为了挑衅他，而现在……
他却是在安抚自己。
对方挺翘的鼻尖蹭了蹭时霁的指节，随后强硬地把他的手指顶开，时霁的食指和无名指正好卡在黎忱的鼻尖，少年贴得更近了，他半垂着眼眸和时霁对视，鸦羽似的睫毛怎么也遮挡不住对方眼底浓郁的情/欲。
怎么会这样呢？
他应该收回手然后把黎忱推开的。
可自己根本没有这样做，甚至想要更加靠近一些。
在这个世界中，黎忱是唯一一个知道他不是原来那个时霁的人，压在心底的重担似乎一下子被人分走了一半，时霁从未觉得这样轻松过。
他不想去想告诉黎忱这些是不是对的，不想去想对方得知这个消息后，最后的结局还会不会杀掉自己，不想去想后面的剧情会发展成什么样。
他有点累了。
时霁只想给自己找个慰藉。
然后让人好好抱抱自己。
时霁感觉自己眼眶一热，下一秒，一滴眼泪直接滑落出来。
可他还不能这样做。
系统在暗处时时刻刻盯着他，就等他做出什么下意识的行为，然后对他实施惩罚。
那种被电击的感觉时霁实在是怕了，他纤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又恰好被眼前的镜片遮挡住。
他把哽咽吞回了胃里，这抹情绪几乎是转瞬即逝，只有离他最近的黎忱看得见他水汽氤氲的眼睛。
少年的动作一滞，他看着时霁发红的双眼，对方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大颗泪珠从眼角坠落，恰好掩入领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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