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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黎忱在那一瞬间的想法是，他应该把时霁的眼泪接住的。
但男人很快就把这种情绪收了回去，他吸吸鼻子，收回遮盖在黎忱嘴唇上的手，脸颊两边的头发能恰好挡住他的侧脸，即使有人在旁边也看不见他泛红的眼尾。
“我还是第一次见，急不可耐想回来给我当贴身佣人的。”他又想以前那样睨了黎忱几眼，声音恢复往常一般的凛人，冷哼一声。
说完，时霁抬起手抚上黎忱的脸颊，轻轻拍了两下。
“你最好表现得乖一点。”
黎忱微微抬眼盯着他，然后用脑袋悄悄蹭了蹭时霁的手心。
男人的手臂一下子僵硬起来，他看着对方不自然地收回手，脸上却仍要保持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黎忱眨巴一下眼睛，唇边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而时霁恰好将对方脸上的笑意尽收眼底，他顿时警惕起来，每次黎忱这么笑，都代表着他在打坏主意。
果然还是只恶劣的小狗。
一点也不乖。
黎忱饶有兴趣地冲他眨眼，随后敛下眼底的笑意，他重新拉上自己的行李箱，与时霁擦肩而过时，黎忱忽然脚下一顿，他微微偏过脑袋，倾身过去，低声道：
“哥哥不用担心。”
“我会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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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忱莫名其妙的话困扰了时霁好一阵，他不知道这位主角受接下来又会做什么，不过在那之后，日子又恢复得如往常一般，黎忱白天上学，下午回家，唯一不同的是，他对时霁多提了个要求，就是要去学校接他。
在黎忱说出这个要求时，他给出的理由是，学校到家的距离有点远，来回打车的钱实在是太贵，他没有那么多钱，说完之后还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时霁。
时霁觉得他完全明白应该怎样拿捏住自己，每次黎忱露出那么委屈兮兮的样子，睁着个大眼睛一个劲瞅他，时霁就输得溃不成军。
于是时霁嘴上说着不关他的事，背地里还是十分违心地准时到学校接送。
只是这天，时霁掐着点出门之前，接到了一通来自严广晟的电话。
电话另一头的男人嗓音低沉，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与周围嘈杂的环境对比起来，显得异常突兀。
“时先生。”严广晟唤了时霁一声，接着他顿了几秒后才继续开口，“我们好像找到文件的踪迹了。”
他这句话让时霁愣怔半晌，而后下意识询问：“在哪儿？”
严广晟报了个地址，是间酒吧的名字。
“先生，我们现在正在盯着他们，大概晚上九点，他们会开始交易，您最好趁这个时候尽快赶过来。”严广晟说着，抬起头看了眼远处聚集着一群人的卡座，他把左手握住的手机换到右手，顺便抹了把掌心里的冷汗。
听他这么说，时霁没想到这条在原文里并不起眼的暗线，竟在这个时候被再次被挖掘出来。
他想了想，最后点头答应了。
挂掉电话后，时霁瞒下了自己的行程，独自驱车前往严广晟所说的那家酒吧。
车轮从厚厚堆叠在地面的枯叶上碾过，破碎的声音一瞬间放大，时霁转头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过了一会儿，汽车稳稳停在酒吧门前，此时的天没来得及彻底暗下，将将临近傍晚的时候，镶嵌在招牌上的装饰灯还没亮起，酒吧内却早就挤满了人。
时霁推开面前的玻璃门，震耳却富有节奏的摇滚乐顺势从推开的缝隙中漏出，嘈杂的酒吧里人声鼎沸，悬挂于头顶的氛围灯晃眼。
这里倒是和外面相比，宛如另一个世界一般。
严广晟的人站在门口接待时霁，这是个穿着酒保服的侍者，在看见时霁进来后他立马迎了上来，毕恭毕敬地朝时霁鞠了一躬，接着一言不发，领着时霁朝内走去。
周围的音乐实在喧嚣，离得最近的那群人正在玩游戏，不知是谁输了，瞬间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欢呼，如潮水一般的声音让时霁耳鸣一瞬，他转头看了看远处舞池中男女扭动的身影，让现实世界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时霁顿时感到略微不适应。
一直走到酒吧最里面，时霁抬眼，看见了坐在卡座中央的严广晟。
领路的侍者走到严广晟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接着严广晟摆了摆手，侍者了然地退了下去。
等侍者离开，严广晟立马从位置上站起来，伸出手臂摊开手掌指着眼下的座位，示意时霁先坐下。
“时先生，就是那群人。”严广晟凑到时霁耳边，悄悄抬起手指向右侧的一个卡座，那边确实围着七八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个个脸上都戴着墨镜，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与这个喧哗的娱乐场所相对比，这群安静得出其的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要说里面最显眼的，必然是其中一位年轻的男人。
对方看起来和时霁的年纪不相上下，锋利的眉骨下连接着高挺的鼻梁，侧脸的曲线凌厉分明。
他神情淡漠地坐在那里，大拇指上戴着玉扳指的左手放置于大腿上，周围的一切好像都与他无关。
“你怎么知道文件在他们手里？”
时霁问。
严广晟吸了口气，他谨慎地盯了那群人一眼，然后轻声回答：“时先生有所不知，那边最年轻的那个，是纪家少爷……”
“纪时初。”
这三个字从严广晟口中蹦出来，时霁一下子呼吸一滞，错愕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那……那不是……
主角攻二吗？？！
第31章 纪时初
主角攻二这么早就出现了？
时霁没忍住蹙起了眉。
“时先生对纪大少爷有印象？”
严广晟见时霁脸上凝固的表情, 小心翼翼开口问道。
时霁没说话，悄悄捏紧了发凉的指尖。
何止有印象。
原文剧情中，就是在纪时初的帮助下黎忱才将原主彻底推翻, 不但如此, 这位主角攻二还是出了名的偏执，在得知黎忱被原主迫害后, 更是对原主百般刁难，各种各样的让人痛苦但又不置人于死的刑罚通通在原主身上实施了几遍。
所以一看到他，时霁就下意识觉得肉疼。
“时先生？时先生？”严广晟奇怪地看着时霁。
时霁思绪回归，睨了他一眼：“说。”
“不过文件不在纪大少爷手里。”严广晟拿起桌子上的啤酒, 给时霁倒了满满一杯，澄黄的液体在玻璃杯里轻轻摇晃，他把被子推到时霁面前，殷勤地笑道, “这是我托人从H市带来的, 时先生试试？”
时霁垂眸看了看眼前的啤酒, 没什么兴趣，不过还是难得配合地端起来抿了一口。
液体顺着唇缝滑入口腔，苦涩辛辣的味道在味蕾处打架, 从食道滚落进胃里时想被烈火灼烧过一般，时霁眉心一皱，差点吐出来，最后又被他硬生生咽回去。
他放下手中还剩一大半的酒杯，即使喉咙里烧得火辣辣的疼，时霁脸上依然没有多余的神色, 严广晟看着他，眼角堆叠出几道皱纹, 下一秒又把时霁的酒杯装满了。
“我安排的线人告诉我，是有人约纪时初在这里交易什么东西。”严广晟扬起脑袋，一口把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接着酣畅淋漓地叹了口气后，他抹掉嘴角残余的泡沫，继续说道，“具体交易什么，我就不清楚了，但肯定是很重要的，不然这种地方，纪时初根本不会来。”
时霁想了想：“文件？”
“不一定。”严广晟道，“林逊那小子自杀之前，有人偷偷进去看过他，在那之后文件就不翼而飞了，很有可能就在那个人身上。”
“而今晚，和纪时初交易的，正好有见过林逊最后一面的人。”
严广晟说完，顺手抓了一把放在盘子里的葡萄塞入嘴中，他鼓着腮帮子咀嚼，含糊道：“时先生，我们最好不要轻易有动作，纪时初那小子机灵得很，这次带的人手很多，我们擅自行动容易打草惊蛇。”
时霁听后，轻点一下脑袋。
接着，他又转头看了眼纪时初的方向，男人仍然保持着刚才那副样子，右手轻轻旋转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好像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于他无关。
突然，对方猝不及防往旁边扫视一眼，目光恰好略过时霁的位置。
时霁撞上男人投射过来的视线，心中一沉，下一秒，他迅速移开目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的天色慢慢暗下来，街边的路灯一盏一盏亮起，昏黄的灯光与酒吧招牌上绚丽的霓虹灯逐渐交融。
时霁抿着唇角，目光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交缠在一起的手指将指节掐红，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三个空酒瓶，这些都是严广晟喝完的。
他瞄了眼旁边醉醺醺的人，对方脸颊上带着酡红，甚至靠着椅背打起了鼾。
时霁有些无语，这么重要的情况下，这人居然还能把自己灌醉。
正这么想着，酒吧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时霁条件反射地扭头看过去，只见门口处站着两个男人和一个少年，其中两个戴着黑色口罩和黑色帽子，穿着极其简朴，在嘈杂拥挤的酒吧内，丝毫不显眼。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站在他们俩中间的另一个人，那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即使穿着最简单的白t长裤，也依然遮挡不住那张漂亮的脸。
对方一头白发，金橘色的眼眸飞速眨了眨，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慌乱无措，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身旁的两个男人立马堵在他身后，一人一边抓住了少年的胳膊。
和男人粗壮的胳膊比起来，少年那双细长的手臂似乎轻轻一折就能掰断，他挣脱不开那两人的束缚，所以只好乖乖跟着走了过去。
时霁的视线随着他们一起移动，直到他们停在纪时初面前。
纪时初站起来，走到白发少年跟前停下，他微垂脑袋将对方打量一番，随后用手捏住少年的下巴，强迫他抬头与自己对视。
紧接着，他薄唇轻启，对另外两个男人说了句什么。
距离有些远，听不清。
时霁双眉皱得更紧，他伸过手抓住严广晟的大腿狠狠掐了一下，严广晟哀嚎着惊醒，直接跳起来，一屁股摔在地上。
“时先生，您这是……”严广晟疼得五官都挤在一起，他一边揉着大腿，一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人来了。”时霁丢下三个字。
严广晟混沌的思绪愣了一瞬，没太反应过来，呆呆开口：“什么……哎哎哎疼疼疼！”
他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时霁便按着他的脑袋狠狠一扭，指着纪时初的方向，冷声道：“见林逊的，是哪一个？”
严广晟额角冒着虚汗，他努力睁大眼睛，仔仔细细盯着那两个男人左右瞧了瞧，最后欲哭无泪回答：“先生，他俩那副打扮，谁认得出来啊……”
“认不出？”时霁挑了下眉，“那我不介意把你的眼珠挖出来，丢过去让你看清楚。”
他语气冷淡，丝毫听不出一点开玩笑的意味，严广晟听后双腿发软，连连求饶，他哭丧着脸：“要不我偷偷过去，仔细听听？”
时霁这才松开他的脑袋。
严广晟揉着自己的脖子悄悄松了口气，而后又听见时霁问：“另外一个人是谁？”
他紧盯着那位白发少年。
严广晟仰着脑袋找了找，随后啧啧感叹道：“我去，这纪时初交易的，居然是个顶级Omega。”
“顶级Omega？”时霁眯了眯眼。
“不过是人工培育出来的。”严广晟补充了一句，“前半年培育组织又公开了几位，其中就有这一个。”
据时霁了解，这也是原文的世界观设定，顶级Omega的存在几率小于顶级Alpha，可以说一百个第二性别人类中，也许会出现十个顶级Alpha，但顶级Omega出现的几率几乎为零。
所以，有人以人工培育的方式，通过一些违背常理的手段将劣质Omega培养成顶级Omega，并且这场实验早在十几年前获得了巨大成功。
但实验手段十分残忍，可以说是不具人性，在许多劣质Omega不愿意成为小白鼠的情况下，他们便通过强买强卖的方式来进行实验。
“这次纪家怕是要赚大了。”严广晟砸吧砸吧嘴，语气一下子变得酸溜溜的，“时先生应该不清楚，纪时初父亲是个拍卖商，找到的不少好东西，会以全场最高价拍卖出去，这次有了这个顶级Omega的噱头，又能帮他们赚不少钱。”
他说着，又让酒保端来了一盘葡萄。
时霁看严广晟吃的津津有味，没忍住伸出手摘了一颗塞进嘴里，牙齿刚刚咬破葡萄皮，裹在里面的酸涩果肉和汁水瞬间迸发出来，时霁没忍住，被这股味道惹得眉头死死拧起。
严广晟这人的口味……
是正常人吗？
他连忙端起一杯白水漱口，等口腔里的酸涩劲儿过去之后，时霁才继续问：“你刚才说的组织，是什么？”
严广晟手里的动作滞住一秒。
“这个组织说实话，没人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他回答，“就没事儿的时候大肆宣扬一下自己又培养出了一名顶级Omega，到底是哪些人组成的，也没人知道。”
“他们的实验十几年前就开始了，这么多年过去，没有一次是失败过的。”严广晟的眼神透露出一丝敬佩，但这抹神色很快就消散了，“不过我听别人说，他们最开始有两个实验体，最后只公布了一个出来。”
时霁顿时想到了那张报纸上的新闻。
他眼睫一颤：“那另一个呢？”
“不清楚，有人说应该也成功了，只是当时技术还不够发达，所以导致另一个实验体成了畸形。”
“但我更怀疑……”
严广晟凑过来，低声说道。
“是他们实验失败了。”
他这句话一出口，时霁莫名感觉自己周身冒出了一股寒意。
就在这时，纪时初那边似乎完成了交易，双方人员站起来，恭恭敬敬地握了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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