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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周越买到假墨水了吧？
与此同时，陈周越正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垂首听外公说教。每次他妈没和他联系上就会惊动他外公。
这次也就赶到老人家在元安市出差，不然十有八九现在客厅坐着的就又是被一个电话叫来看他情况的某个警察了。
“爸，您消消气。”唐慕延把泡好的茶恭敬地送到老丈人面前，“身体重要。”
老爷子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没理他，也不去动那茶。他身上穿着黑色翻领夹克，上个月才染黑的发丝又冒出些白发。
他不待见唐慕延，不接他的话茬。一双鹰眼审视着陈周越：“听说你早退去了医院。”
“身体不舒服？”老爷子问。
陈周越坐得端正，答道：“没有，去看同学。”
一旁的唐慕延莫名焦灼，好似生怕陈周越把他每月给前妻拿不少钱的事说出来。
但其实有些事老爷子真想知道的话，他一个眼神，下面的人就会调查清楚，事无巨细地向他汇报。
陈周越没提唐思遇，老爷子也没点明说。
他站起身要走，赶十点的飞机回京。最后对陈周越道：“你妈妈为什么去国外，你应该清楚。周越，外公提醒你一句，不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知道了。”陈周越低声回应，跟着起身送外公出门。
“对了，”老爷子走到玄关拿过大衣穿上，想起了什么，转头道：“这学期那孩子是不是和你一个班？”
陈周越把围巾递过去，懂他外公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说道：“没必要转学，我和他没什么接触。”
老爷子敏锐的目光扫过他的脸，半晌后点了点头，迈出门外无所谓地摆摆手：“好了，都别送。”
唐慕延早已穿好外套，执意要送，“爸，我还是送送您吧，顺便跟您……”
“砰——”门关了过来，陈周越在玄关站了会儿后转身回卧室。他抬手捋了把头发，表情非常冷淡。
电梯到达地下车库，唐慕延虽一直在说让二老保重身体，但老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没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坐上车前他别有深意地看唐慕延一眼，突然没头没尾地说：“别把你现在的成就太当回事儿，你现在的一切都是靠的我女儿。应回不说你那点破事儿不代表我这个当爸的不管，她要自己处理我就不做干涉，我当不知道。但你别以为我就真老糊涂了。”
唐慕延诚恳地点头道，“您说得对，是我错了。”
“还有，”老爷子白他一眼，“别再使唤我外孙。”
轿车扬长而去，唐慕延扯了扯领口的领带。
他哪敢使唤陈周越啊，对方主动提出帮他带抚养费给唐思遇的时候都是心惊肉跳的。
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的。
“噎人。”唐思遇昨天吐那么一遭，今早起来就察觉到嗓子疼，捂着碗口拒绝他妈再给他盛一碗汤圆的提议，拿上昨晚陈周越借他的书就要闪人，“我饱了，你慢吃。”
刘佳想拽他回来再吃两口，“我难得给你做次早餐，好歹再吃点。”
“碗我晚上放学回来洗。”唐思遇换好鞋，麻利地关了门。他妈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还在发愁厨房那一锅速冻汤圆要怎么办——“臭小子！锅里还剩十几个给谁吃啊……”
天气放晴，连着三天小雨后可算是见着了太阳。日光洋洋洒洒地落在身上，街道两侧的榕树也萌发出嫩芽，唐思遇骑着自行车穿梭在大街上。
他忽然想起，是不是要立春了？
唐思遇手机落在了学校，他按宁江泽平时的口味给他买了俩鸡蛋灌饼。末了，扫见一旁饮料柜里的葡萄汁儿，眼神微动，伸手拿了两瓶。
每天早上上学的时候唐思遇就有种为人父母的奇妙感觉，特别是看见宁江泽早饭不在食堂吃，天天在教室等他带饭，饿得嗷嗷叫的样子。
他刚走进后门门口就听见宁江泽要死不活的单手枕着脑袋趴在不属于他的位子上抠唐思遇的书角。
离早读还有一段时间，最后一排的同学还没来，唐思遇撑着桌面拿手中的葡萄汁儿贴了贴宁江泽后颈。
饮料虽然拿的是常温的，但冬末忽地往人脖子上一贴还是挺凉的。
宁江泽“嘶”地倒吸一口凉气，肉眼可见十分不爽地回过头：“他妈哪个傻……”
瓶身抵在桌面上，唐思遇镇定自若地开口：“我。”
微怔了两秒，宁江泽看见他瞬间没了火，眼睛发亮，“你可算是来了，我饿死了快。”
教室只有一小半第一批抢先到达食堂吃完早餐的和像宁江泽这种等走读生带饭的，人没齐，大家坐得零零散散，聊天的聊天，赶作业的赶作业。
还有人大早上跑教室泡泡面，还是卤香味儿。
“你是不知道他们那群狗逼在后面吃泡面对我的伤害有多大。”宁江泽咬了口鸡蛋灌饼，愤懑地指了指围在对面最后排的那堆人，满嘴跑火车：“我口水都打湿了你一本书。”
有人拆他台，揶揄道：“宁哥，我们刚叫你一起吃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就是就是。”
宁江泽搂了唐思遇一下，说：“亲爱的别信他们。”
唐思遇对宁江泽的装可怜无动于衷，他不动声色地扫过陈周越整洁的位置。
还没来。
他坐在同桌的位置上不好收拾东西，看着霸占他的位置，吃上早餐心情美美哒的宁江泽，皱眉道：“你能不能回你位置去？”
“吃完就回去，坐前面有点挤。”宁江泽理由一大堆。他背靠着后桌，一手拿饼，一手往唐思遇身后的桌沿上搭。
“你那么高谁让你非坐前面。”唐思遇俯身找抽屉里的东西，有时候没注意就会顶到宁江泽腹部。
宁江泽笑说：“那不是我每次叫你你都不理我吗？我坐你前面去多好，方便。”
唐思遇：“………”
没再理他，唐思遇精力都放在找手机上了，宁江泽突然搭上他的后颈让唐思遇吓一跳。他猛地拍开对方的手，捂住脖子蹙眉道：“发什么神经？”
就在此时，余光里忽然瞟见一人，他侧目看去，陈周越挎着书包从后门走了进来。
两人的目光似乎有瞬间交汇，没等他反应过来，陈周越便直直地走了过去。
第5章 那是男朋友？
目送陈周越拉开椅子在自己位置上坐好，唐思遇像生怕他跑了似的赶紧拿起那习题册去还。
起身时，顺手抄上了瓶葡萄汁儿。
“嘛去？”宁江泽正拧开另一瓶饮料喝了一口，不知道他要干嘛。
唐思遇处于屏蔽所有人的状态，压根没听着。他走近把书放陈周越桌上，抬腿迈过对方前桌的凳子跨坐着。
“书还你。”唐思遇说。
陈周越抬起薄薄的眼皮扫了一眼，冷淡又平静地回了句：“好。”
他甚至都没看唐思遇一眼，从书包里拿出两个水杯站起身——
“诶……”唐思遇见他要走，想也没想地抓住陈周越的手腕。
对方的目光这才落在他的脸上。唐思遇尴尬地收回手，嘴唇动了动，把手中的葡萄汁放陈周越桌上，干巴巴地说：“……请你喝饮料。”
狭长的眼睛微垂下来，视线在饮料瓶上扫过，陈周越看向他，说：“谢谢。”
说完，陈周越拿着水杯出了教室。
唐思遇怅然若失，对着空位坐了会儿才起身回了座位。
今早陈周越是家里司机送到的学校，他去办公室的时候宋峰才刚到，屁股都没落凳子就被他叫住了。
“今天到这么早？我还说再顺路捎带上你呢。”宋峰笑了笑，表情却不太好。
“李叔送我来的。”陈周越把水杯递给他，说道：“看您这两天嗓子不太舒服，熬了点津梨银耳汤给您。”
当老师的多少都有点咽炎，何况宋峰昨天连着上了一整天的课，确实是有些发炎了。他拍拍陈周越的肩，感动道：“有心了，谢谢。”
“不过我也喝不完这么多，”宋峰说，“你拿一瓶回去。”
递过来的水杯没接，陈周越说：“不用。宋老师您随意处置。”
他顿了一下，道：“不过昨天班里有同学食物中毒后吐得挺厉害，今天听见他喊嗓子疼，另一瓶您可以给他。”
他这么一提醒，宋峰仿佛回到昨天接到救护车进校送他们班学生去急救中心的消息的时候，实在是心有余悸。
差点以为自己的职业生涯要止步于35岁。
宋峰问：“唐思遇现在没事儿吧？昨天去医院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我都没见着人。”
“挺好的。”陈周越扫了那两一红一黑的水杯，淡淡道：“就嗓子疼。”
“……”
不知道为什么，宋峰总感觉陈周越这小子在点他。
与此同时，唐思遇正在翻箱倒柜的找手机。他记得明明就放抽屉里了，飞了不成？
教室人齐了之后活像个菜市场，打闹间踹桌椅的声音格外刺耳。宁江泽坐没坐像，背靠着窗侧着和同桌聊游戏。
隔壁班有几个男生从走廊经过，其中一个忽地趴在拉开宁江泽脑后的那扇窗，睡眼迷糊的样子，一看就是睡觉睡到被宿管阿姨赶出来的。
冷空气从窗口窜进来，几人不约而同地朝那男生看去。然后唐思遇就看见那人喊了宁江泽一句“宁哥”，从兜里掏出两部手机给他。
宁江泽扬了扬眉梢，笑说：“谢了啊。”
两部手机，一个他的，一个唐思遇的。宁江泽把手机从桌底递过来给他，唐思遇一头雾水，“那谁？我手机怎么在他那儿？”
“我昨天拿回宿舍给你充电，走的时候还没满电，就让他们那几个晚走的帮忙带过来。”宁江泽反应过来，“你这一大早不会就在找这个吧？”
唐思遇沉默地看着他，一脸“你说呢”的表情。
宁江泽“啪”一下，双手合十往脑门上碰了碰，笑说：“我的错，忘跟你说了。”
陈周越是两手空空回来的，早读课上唐思遇盯着他后脑勺想了半个小时。
他不会谈恋爱了吧？
那杯子给哪个班的漂亮女孩儿了？
“唐思遇，专心一点。”宋峰查课主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他突然出现在后门，看着唐思遇说：“那边没字，看书。”
不少人听见宋峰的声音便转过头来看，唐思遇本来没什么，但目光和陈周越对上时，他下意识地低头。
假装很认真地看书。
目光一行行地浏览过书上的单词，看进去了好像又什么都没印象，唐思遇突然想起，他乖，对陈周越没效果。
他现在是坏男孩。
坏死了那种。
想着，唐思遇抬眼，又看向陈周越。谁知对方早就没看他了，留给他的只有一个背影。
宋峰负手在教室走了一圈又绕到他这儿：“好些了没？身体不舒服的话跟我说，给你批假。”
他把手里的那个暗红色的保温杯递给他，“多喝水，这雪梨汤，对嗓子好。”
突然的关心使他有点受宠若惊，很不适应，所以唐思遇愣了一会儿，朝宋峰道了谢却没收下那杯雪梨汤。
“啧，这孩子。”宋峰把杯子放桌上，摆摆手，不像是有很多耐心的样子，“没事儿抱着多喝两口。”
不等唐思遇再说什么，宋峰便走向讲台。
“安静一下，趁还有五分钟下课，我说一个事儿。”宋峰双手撑电脑台边，左边台面不知是哪儿漏电，手心麻了一瞬。
上报了几次也没人来维修，他拧着眉头，脸色更不好了，“我今早发现我车被人划了。思来想去，好像是你们能干出来的事儿。”
宋峰说：“给你们一上午的时间来办公室找我承认错误，要是等我中午去调监控后回来逮人，那事情就不是写个检讨书这么简单了。”
教室里七嘴八舌的，互相猜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几乎都瞥了眼最后坐着的几个男生。
嗦泡面三人组脸上的笑一僵，瞪着眼睛道：“不是，我们可没有啊。”
“老宋你怎么不怀疑其他班的？”男生说：“万一不是我们班的呢。”
别说。
还真是我们班的。
端坐在角落的唐思遇拧开水杯喝了口雪梨汤，他没试温度，保温杯效果超群，烫得他舌尖发麻。
“唔……”唐思遇捂着嘴，眼眶盈了一圈水光。
视线扫向讲台，唐思遇心想，这报应来得也太快了点。
俗话说得好，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认。第二节 下课的大课间，唐思遇先往厕所跑了一趟再去的办公室承认错误。
谁知陈周越也在，还先他一步承认是自己划花了车。
唐思遇和宋峰齐唰唰地望着他：“……”
“……老师不相信是你做的。”宋峰抬了抬眼镜，“偏袒谁呢在？”
偏袒谁呢在？唐思遇鹦鹉学舌般在心里小声嘀咕，偷偷瞥了陈周越一眼。
“没有偏袒谁。”陈周越语气淡淡，“抱歉宋老师，我会赔偿的。”
宋峰：“那你说，你划哪儿了？”
“后座，门把手那里。”
宋峰：“……”
得，原来他这车被划的还不止一处呗。
陈周越给宋峰气着了，好一会儿没说话。唐思遇把握时机开口叫了声：“宋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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