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惊鹊像是在认真和他讲道理,试图感化他,可温和背后,又藏着令人恐惧的寒意。
苏惊鹊继续笑着道:“苏戎欢,我小时候是妈妈养大的,后来是奶奶一直对我好。我很爱奶奶没错,但你最好不要试图利用我对奶奶的感情。”
“放聪明点,不然你我都得不到好处。”
苏戎欢的大脑,一时不足以理解苏惊鹊话中的意思,但他本能地感觉到,原本是他想拿苏奶奶威胁苏惊鹊,这会儿反倒成了苏惊鹊威胁他。
而他,还真被威胁到了,后背凉得透彻,压根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苏戎欢最后妥协了,他不敢赌,害怕苏惊鹊真要和苏家两败俱伤,他清楚自己斗不过苏惊鹊:“行啊,苏惊鹊,你是越来越出息了。”
“你知道就好。”苏惊鹊挂断电话。
冷风吹来,窗外大学操场的灯光刚刚熄灭,周围一丝声音都没,一片冷寂。
苏惊鹊手臂搭在栏杆上,身子懒散地往前倾,神色再不复刚才的漫不经心,变得低沉。她看着一片黑漆漆的操场,许久,重重叹了口气。
她想到了很多很多。
想到了逐渐老去的奶奶。
想到了濛鹊。
当年母亲一过世,濛鹊就被苏家吞并。苏惊鹊那时年龄小,直到前年抓到蛛丝马迹后,才猜测苏家吞并濛鹊的手段并不光彩。调查接近两年后,抽丝剥茧,一切渐渐明朗。
早在母亲生病时,苏戎欢和苏丘就开始对濛鹊下手了。
明明早就猜到了,可如今渐渐知道真相,苏惊鹊依然觉得很不好受。
说不出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像是孤寂,像是沉闷,又像是难过。
总之,很不舒服。
奶奶永远是她的一根软肋。
而苏家,是她想要从心上拔出去的一根刺。
苏惊鹊忽然想抽根烟。
转身准备走近房间,苏惊鹊立刻对上黎幽的双眼。黎幽安静站在阳台玄关处,单手扶着门框,微微仰头看她,漆黑的眸中一丝光都没有,满是疼惜的情绪。
黎幽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幽幽……”苏惊鹊想说话,一开口,喉头就哽了一下。
黎幽往前一步,一下抱了过来。
与她紧紧相拥。
初春的夜晚,凉风习习,黎幽小小的身子很暖,双手紧抱在苏惊鹊身后,像一个小太阳似的,给苏惊鹊传输无尽的能量。苏惊鹊身体是僵的,她一点点、一点点地放松下来,往黎幽怀中靠。
直到,脸颊埋在黎幽肩头。
苏惊鹊第一次发现,原来小朋友的肩膀,看起来那么瘦削的肩头,也是如此的坚实可靠。
给了她无穷无尽的安全感。
黎幽的小手在她背上轻拍。
苏惊鹊再开口时,声音仍然是哽的,她的音色从未这么软绵过:“幽幽,我好脆弱。”
“我突然好想好想,我们幽幽能快点长大。”
她感觉到黎幽点头的幅度,紧接着听见少女清脆认真的声音:“嗯,我快快长大。”
苏惊鹊轻笑,脸颊在黎幽肩上蹭了蹭,忽然间,她好像感觉到了黎幽平时在她身上蹭啊蹭时的快乐。苏惊鹊语气都娇了不少,倚在黎幽身上,紧紧拥抱在一起,缓缓地,和她一块儿离开阳台,往房间里面移。
“幽幽,”苏惊鹊很小声地说,“等你长大了,就快快来保护我,哄我,把我放在心尖上去宠,好不好?”
说完,苏惊鹊脑袋埋得更用力一些,耳根都在发烫。
她
她是怎么用这么娇滴滴的语气说出这么羞耻的话的啊!!!!
啊啊啊啊啊啊!!!
“当然好,鹊鹊小朋友。”
然后,苏惊鹊耳边就响起,黎幽特意放缓了的宠溺的声音。
少女刻意压低的声线,撩人得不行。
苏惊鹊心都在颤,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埋起来。
苏惊鹊脚步停了,黎幽也停下来,靠近她的耳侧,呵气:“我的鹊鹊。”
作者有话要说:
n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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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从阳台到房间里只有几步距离。
她们慢慢挪进去关上窗户,一下与外界的冷风隔绝,房间里开着地暖温度正好。苏惊鹊身躯一点点暖和起来就更觉得怀中黎幽的身体,烫得跟个暖炉似的。
连带着她的心脏也变得灼|烫。
苏惊鹊靠在墙边不动了,埋头轻轻地笑。
虽然很肉麻但她的确……有被黎幽哄到。
原来小朋友也可以这么苏。
又这么甜。
“幽幽小朋友,”苏惊鹊声音第一次这么软糯糯的“那么现在,你的鹊鹊还是有一点点不开心,怎么办呢?她想要一点点甜头,你给不给呀。”
“什么甜头?”黎幽先是下意识问了一句,不等苏惊鹊回答就立马点头,“……唔。”
“幽幽真好。”
苏惊鹊撩起黎幽的发丝,在手心缠了缠头发丝掠过手心肌肤,痒痒的。发丝从手心滑落露出黎幽白皙的侧颈还有小巧的耳侧苏惊鹊轻轻向旁边歪了歪脑袋贴了过去。
耳畔的触感是无比柔软的还有点甜。
安静的房间里黎幽浅浅的嘤咛声异常明显。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小夜灯两个影子撞在墙上,像是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
第二天天不亮,闹钟就响了起来。
黎幽今天有早课。
苏惊鹊昏沉沉地从被窝中爬起来,晃醒一旁的黎幽:“幽幽,起床。”
“唔……”黎幽艰难地揉着眼睛,下意识往苏惊鹊怀里钻,还想睡。
她们昨晚又玩了大半夜,这会儿才睡了四个小时,两人都困得不行,身子也是软绵的。苏惊鹊翻身开灯,瞟一眼,还好脖颈上没弄出痕迹,不然黎幽上课时教室里有空调,总不能一直戴着围巾。
苏惊鹊一边打哈欠,一边推黎幽:“幽幽,上课。”
听见“上课”两个字,黎幽的眼睛倏地睁开,困意瞬间没了大半,几乎从被窝里弹起来。黎幽早上再怎么困,在学习上,还是非常自律的。
“鹊鹊,我去洗漱,你再、再睡会儿。”黎幽咕哝着换衣服,去浴室洗漱。
苏惊鹊听着里边的水声,闭眼眯了一下,还是坚持着起了床。她今天十点再出发回黎氏那边,正好,能陪黎幽上一节早课。
黎幽洗漱完,看见已经换好衣服,同样准备进浴室洗漱的苏惊鹊,不由得懵懵地眨眼。苏惊鹊在她脑袋上薅一把:“姐姐陪你一起去上课,不乐意呀?”
“……唔。”黎幽反应过来,眼睛倏地亮闪闪,“乐意!鹊鹊最好啦。”
清晨的学校里没什么人,苏惊鹊吹着晨风,脑海里的困意一点点消散。黎幽带她在食堂外的小餐车买了包子和豆浆,一边吃,一边走向教学楼。
黎幽带着单边耳机,在听英语听力,她平时走在学校里路上的时候,都有听听力的习惯。
苏惊鹊陪黎幽一起体验过校园生活的上午、中午、下午,还有晚上,今天连着清晨也一块儿补齐了。
四舍五入,她也算是陪黎幽走过了大学时光
她们到教室时,里边还是空的,黎幽帮室友在
……还有点刺激。
很快教室里学生渐渐多起来,黎幽她们班只有十来人,因此这节课是和别的班一起上的,教室的空座位几乎被坐满了。
这期间,除了黎幽室友过来招呼了一下,都很少有人往她们这边看。苏惊鹊能感觉得出来,舒子秋闹出的这件事,对黎幽的学习生活的确没有任何影响。
开始上课。
苏惊鹊玩着手机,回复公司那边的消息,偶尔抬头看一眼PPT,上边写满了她看不懂的奇形怪状的化学公式。而她身旁,黎幽昏昏沉沉的似乎随时都要睡过去,握着笔的小手却仍然写个不停,笔记做得十分工整。
“小学霸。”苏惊鹊忍不住轻轻笑。
课间休息的铃声一响,黎幽立马丢掉手中的笔,倒头就往苏惊鹊怀中瘫。
“困困……”
苏惊鹊揉她脑袋。黎幽头发长长了不少,揉起来手感和之前的狼尾完全不一样,苏惊鹊很喜欢。课间只有十分钟时间,黎幽困得不行,又睡不着,眯着眼轻轻蹭,撒娇似的小声和苏惊鹊说话。
“鹊鹊,昨晚王哥哥给我发消息了。”
“嗯?”苏惊鹊反应过来,黎幽口中的王哥哥指的是王不铭。
“他说……”黎幽手指软绵绵地往下,握紧了苏惊鹊的手,继续道,“他说,董事会里不少人,都看到了舒子秋发的那张照片。没有人当回事,大家都觉得荒唐。”
黎幽语气渐渐弱下去。
苏惊鹊手指从她发丝根部,抚过她的脸颊:“嗯。”
“他还说,”黎幽不动了,声音很弱,“苏家会因此刁难你。所以昨晚,鹊鹊才不开心的?是不是?”
苏惊鹊想说不是,让黎幽不要多想,但感知到她们双手握在一起的温度,她仍然点了头,温和道:“是。”
“鹊鹊。”黎幽另一只手抱紧了她的背,苏惊鹊往身后的墙壁上靠了靠,她们本身就在教室角落里,三人一排的单独的小座位上,旁边没有人,后面也刚好被柱子挡住了,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但在大庭广众下和黎幽这么亲密地拥抱,苏惊鹊仍然觉得心跳得很快,有种隐秘的羞耻感蔓延。苏惊鹊压下这股羞耻感,同样揽住黎幽的肩头,轻柔地拍拍。
苏惊鹊埋头,小声说:“可我家小朋友已经给了我甜头,把我哄开心了,不是吗?”
“唔……!”黎幽脸颊倏地发烫,困意都散去了大半,她晃晃脑袋,才再度正经道,“我知道,我知道不管是我还是鹊鹊,都需要时间成长,可是我想,如果能够快一点就好了。”
“想要能够快一点拥有站在鹊鹊身侧的实力,光明正大地向所有人宣布我们的关系,不再受到任何人任何事的影响。”
“鹊鹊,我不想慢慢来,怎么办?”
上课铃打响了。
苏惊鹊没有回话。
因为她知道,黎幽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这会儿九点过,黎幽已经不困了,抬头认真盯着老师的板书,握笔的手指动个不停,记着笔记,又在草稿纸上认真写写画画。苏惊鹊看她专注的侧颜,唇边不自觉地,挂上一丝柔软的笑。
成长往往是伴随着痛苦与磨难的,比如分别,比如日复一日的努力,坚持不懈的自律。
黎幽前年已经经历过一次必要的成长,生离死别,她比谁都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
……
黎幽最终还是在出国项目报名截止之前,去报了名。
资格审查得很顺利,黎幽毫无意外地拿到了名额,接着就是办签证,准备最后的资料,四月中旬就坐上出国的飞机。
办签证的大楼就在黎氏总部附近,是苏惊鹊送黎幽过去的。也就小半个小时的时间,苏惊鹊便暂时不回公司,就在外边等着黎幽。
一辆惹眼的玛莎拉蒂停在她面前,王不铭下车,吊儿郎当靠在车门上:“小苏总,工作时间不去上班,怎么在这儿坐着?”
王不铭开车去公司的路上,一眼看到了苏惊鹊,就顺便下来和她聊几句。
苏惊鹊解释道:“幽幽在办签证。”
王不铭诧异挑眉:“确定要出国了?”
“是啊。”苏惊鹊浅笑着点头。
她和王不铭算不上多熟,但是她大概能猜到,她和黎幽的关系,王不铭是知道的。
王不铭“啧”一声,笑着问:“幽幽一出国就是几年吧,小苏总一个人留在国内,不会觉得想她啊?”
“当然会想啊。”苏惊鹊同样笑。
她埋头,手机一解锁,屏幕上就是她和黎幽的照片。
这一年她手机锁屏换过很多次,但每次都是黎幽的照片,这次是她们寒假时在雪山里拍的。黎幽挨在她身侧,笑意灿然。
到现在,苏惊鹊也舍不得黎幽出国,不愿意长时间的分别。但黎幽需要时间迅速地去成长,不仅是课业学习上,她孤身离开一趟,在那么多不同的实验室和大医院里轮岗,各个方面能学到的东西,都比现在多。
在黎幽不在的这段空档里,苏惊鹊也正好有安静等待的时间,独自蛰伏着,给苏家的事儿做个收尾。
“那你舍得放她走?”王不铭接着问。
苏惊鹊总觉得他神情坏蔫坏蔫的,她轻轻摇头:“舍不得也得舍得,小朋友长大了,总得一个人出去闯闯看。总不会出门两三年,再回来就找不着家了。”
“行。”王不铭笑,“那幽幽出门的这几年,我可得帮她看着家门,免得失火了。”
王不铭和黎幽亲近,他始终是站在黎幽那边,事事想着黎幽好,反倒有些防备苏惊鹊。苏惊鹊也不介意,挑眉笑着点头:“王哥放心,没这可能。”
王不铭:“最好没有。”
“鹊鹊!”大楼内侧的走道里,突然传来少女清脆的声音,黎幽小步从里边跑出来,“弄好啦!”
苏惊鹊目光立刻从王不铭身上移开,落在黎幽脸上,前一秒还攻击性十足的目光,这一秒立刻变得柔软:“怎么样?”
苏惊鹊熟稔地伸手,帮黎幽拿文件袋,黎幽递给她。
“搞定。”黎幽尾音骄傲地往上挑了挑,她再自然不过地牵住苏惊鹊的手,走了两步,才注意到旁边倚着车门的王不铭:“……?”
王不铭似笑非笑看着她们俩,耸耸肩。
苏惊鹊和他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氛围还没散去,黎幽看看他,再看看苏惊鹊,困惑地皱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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