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什么缘故,陈其初的袖扣半天也没有扣上,厉乘云走上前去,按住了他的手,说道:“我帮你扣吧,扣完好早点测试信息素。”
厉乘云的理由很坦然,陈其初似乎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只好由他来扣一下,陈其初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可能是这副袖扣是新的,有点没用习惯。”
厉乘云低着头,用袖扣将陈其初的袖口扣上。衣袖间,陈其初伤口已经在愈合的手腕上还有浅浅的疤痕,显示着数日前那一场荒唐而混乱的缠绵的影子。因为距离太近了,他的气息吹拂在陈其初的手上,陈其初觉得手有些发烫,情不自禁地想要抽开。
好在厉乘云扣得很快,扣完之后,他想起来什么:“对了,上次你的袖扣落在我的车上了,”厉乘云说,“怕碰上早高峰,我没有开车过来,下一次给你送过来。”
“上一次”自然是陈其初发病那天,他们在厉乘云的车里缠绵的时候,陈其初的那一对袖口落在了厉乘云的车上。
但是厉乘云说得自然而平静,仿佛陈其初不过是无比寻常、无比偶然地将袖扣落在他的车上的。陈其初微微抿了抿唇,然后说道,“谢谢。”
陈其初的袖口扣好之后,厉乘云便让他坐在落地窗旁边的椅子上,开始帮他测试信息素水平。
厉乘云将信息素测试器的探头压在陈其初的舌下,如同每一次测试那样,静静地看着,静静地等待着结果。陈其初则是微微低着头,垂下眼睛,像是因为等待测试结果期间太过无聊,已经在闭目养神一般。
厉乘云将陈其初整个人都纳入了眼底。清晨的阳光透过轻薄的纱帘洒在陈其初的脖子上,镀上了一层如绒毛一般的橙黄的光晕,将他白皙的皮肤也全部都染成阳光的颜色,前几天那场在车厢里的缠绵在他的身体上留下的印记大都已经消散了,仿佛连那些缠绵也不曾存在过一般。
测试仪“叮”了一声,亮起来绿灯之后,厉乘云取下测试器,取的时候他的手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了陈其初裸露在外的脖颈,陈其初微微瑟缩了一下,听见厉乘云说:“数值在正常范围,应该没什么异常了。”然后他将测试器收好,又将数据登记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
陈其初起身穿上了西装,厉乘云和他闲聊:“今天有什么工作?虽然现在信息素水平暂时稳定了,但是还是不宜太劳累。”
陈其初说:“没事,今天的行程很简单,上午就是去签个合同,是之前已经跟进了很久的合作案,前期工作都已经完成了,今天只是去走个流程签约,下午去一趟摄影棚,新产品的拍摄今天正式开始了,我还是得去走一趟走个过场,晚上……可能要请拍摄组的吃个饭。”
“这还叫不忙么?”厉乘云无奈地说。
“其实就是走走看看,也没有什么实际性的工作。”陈其初说。
“别喝酒。”
酒精可能会影响抑制剂效果和信息素水平,这是一贯的叮嘱了,陈其初点头自然地答应。
厉乘云说完想起来陈其初说的“拍摄”,他问道:“新产品拍摄……是要拍上次那个叫应霄的明星吗?”
陈其初虽然不知道厉乘云怎么会关心这个,毕竟他知道厉乘云一向都不关心娱乐圈的事情,但是还是说道:“是他。”
第39章
因为厉乘云没有开车过来,陈其初先将厉乘云送去了他的公司。
厉乘云的公司距离陈其初的公寓不算远,现在早高峰也已经过去,所以陈其初很快就将厉乘云送到公司楼下,厉乘云下车之前,和陈其初说道:“我的车在公司的停车场,你要等一等吗?我现在去给你拿你落下的那副袖扣吗?”
提起来那副袖扣,连早上厉乘云给他扣上的袖扣仿佛都自然地生发出来某种诡异的热度,灼烧着陈其初的手腕,他抓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说道:“不用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赶紧去签约现场,下次……下次再说吧,反正也不着急用。”
厉乘云点点头:“那行,下一次我给你送过去吧,”他下了车,再一次叮嘱陈其初,“工作不要太劳累了。”
陈其初点点头,然后匆匆地和厉乘云道了别,便前往了签约现场。
上午的签约很顺利,因为前期的工作都已经准备充分,签约不过是走流程,陈其初只是去露个面,签约结束之后他便和明芝一同去了新产品的拍摄现场。
虽然拍摄新产品宣传片和海报的这种场合理论上是不需要陈其初出场的,但是为了表示对新产品的重视,并且这也算是一项不算“劳累”的工作,对于刚刚结束休假重新开始工作的陈其初来说也很合适,所以陈其初才安排了这项行程。
到达拍摄场地的时候,所有工作人员都忙得热火朝天,虽然陈其初特意叮嘱负责人不要打扰拍摄工作,但是他的到来,其实是不可能不打扰的。陈其初一到现场,导演等人便忙不迭地上前来寒暄,而这场拍摄的主角应霄也被经纪人带着前来和陈其初问好。
为了扩大宣传范围,宣传片准备了好几种风格和类型,应霄眼下正在拍的背景是一场“赛车”比赛,他的装束也是赛车手的装束,色彩和样式非常张扬的造型更加衬托出他身上那种毫不遮掩的、alpha极具侵略性的气质,也无怪乎会被赞誉为“行走的荷尔蒙”,即便是一旁作为beta感受不到alpha的气息的明芝也能够觉察到这种极其外露的性张力——因为应霄现在看起来太像开屏的孔雀了,分明是有意地在释放着什么和吸引着什么——虽然明芝环视了一周也看不出来他到底在向谁开屏。
“其初,”应霄笑容灿烂地和陈其初问好,向他伸出手来,“好久不见。”
陈其初微微皱了皱眉,对于应霄的过分熟络他始终是有些不适应,加上签约的那一次,其实他们到现在拢共也只见了两面,应霄却表现得实在是太过于熟络了。
应霄从第一次见陈其初就和他说“一见如故”,还询问是否可以直接称呼他的名字。毕竟也算是合作关系,陈其初并不方便一口回绝,那种氛围之下也只能够同意。虽然陈其初见过的自来熟的人也不少,但是大部分都是源于他的身份和彼此的利益,对于这种目的性极强的熟络,陈其初是很习惯的。
但是应霄的熟络却和那种他熟悉的与利益有关的目的性不同,让陈其初很难琢磨。而且今天的应霄不知道是造型原因还是别的原因,展露出了一种很具有侵略性的、一般存在于alpha和alpha之间的压制感,令陈其初本能地觉得反感。
“好久不见,应先生拍摄辛苦了。”陈其初简短地握了握应霄的手。比起应霄的熟络,陈其初的回应便要疏离一些了,不过这种疏离对于陈其初的身份来说却是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陈其初和拍摄的负责人、导演等人简单寒暄了几句,对自己到来对他们的打扰表示了抱歉,然后提议大家今天可以早点收工,他请大家吃饭。
明芝早已经订好了酒店,等拍摄人员收了工,便安排着大家前往酒店用餐。
大家大都知道陈其初前段时间因为身体抱恙休息了几日,再加上以陈其初的身份,自然是不会有人来敬酒劝酒的,不过流程还是要走的——陈其初以茶代酒,一圈下来,肚子里也灌了不少水。看着大家气氛也算热烈融洽了,便先去了一趟洗手间解决个人问题。
陈其初在洗手台洗手的时候,厕所隔间响了一下,有人走了出来,陈其初从洗手台前的镜子里看见了出来的人是应霄。
应霄在镜中朝他笑了笑,走了过来站在他的身侧:“其初,真巧呢。”
陈其初点了点头,算是应答。
应霄站在陈其初的旁边洗手。他低着头,像是在认真地洗手,但陈其初却隐约感觉到他在看自己——虽然陈其初不知道他为什么看自己。
“其初,你的手怎么了?”
陈其初闻言低下了头,他洗手的时候稍微捋了一下袖子,露出了一些手腕,洗手台前明亮的灯光下,连青色的血管也一览无余,当然也包括手腕上还微微泛着一点青紫的淤痕。
陈其初手腕上的伤痕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皮肤上磨损的伤口已经结痂并且脱落,只是还残留着一点淤痕,不仔细看的话并不明显,反正他也是日常穿着长袖的衬衫,所以现在也没有再绑绷带遮挡了。
但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被应霄看见。“啊,前几天不小心撞倒了的。”陈其初仓促地将袖子捋下来,严严实实地盖住了手腕,一切痕迹都被掩盖在了袖口之下,就仿佛没有存在过了。
应霄轻轻笑了一声:“是吗?没想到其初也有这样冒失的一面呢。严重吗?”
“劳应先生关心了,没什么大事。”陈其初敷衍道。
应霄叹了口气:“刚刚就想说了,其初太生分了,其实你可以叫我的名字的。”虽然他的声音非常温柔动听,但是他的眼睛几乎是如同兽类捕食猎物那样直视着陈其初,那种方才在拍摄场地陈其初感觉到过来自alpha群体之间的压迫感又显露了出来,空气里隐约流动着一种陈其初所陌生的信息素的信息,那并不是同为alpha的陈其初会觉得愉悦的气息。
陈其初从镜中看着应霄,而应霄也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陈其初的心中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虽然他之前还琢磨不透应霄的态度,但是现在结合对应霄的背调,就算是陈其初再愚钝,也能够感觉得出来应霄对自己有些超出界限的兴趣。
为新产品选择代言人,自然是要做详尽的背调的,所以陈其初是知道应霄的取向的。
应霄喜欢alpha,并且可能存在施虐倾向——他喜欢alpha这件事情虽然团队并不承认,可确实是有读书期间的同学佐证的。但是施虐倾向这方面,一直只是某些论坛流行的传闻,之所以说“可能”,是因为在应霄强大的公关团队的遮掩下,没有发现过任何切实的证据,都只是一些似是而非、道听途说、转了无数手早已经不知道最初样貌的消息。
但是需要遮掩的话,那么这个“可能”的概率就非常高。
始光集团最终还是决定启用应霄作为代言人,当然也并不是相信他清白无比,只不过是因为他的足够红,虽然取向和性癖比较特殊,但到底不算是底线问题,而且有强大的公关团队加持,恐怕也不可能有“实证”。
陈其初擦干了手,直起身来,他无视了应霄有意泄露出来的压迫感,平静而冷淡地注视着应霄的眼睛:“我想,我和应先生并没有熟到那种地步。我只希望应先生好好完成拍摄工作,毕竟公关团队能力再强,也是要靠应先生的工作吃饭的,不是么?应该还有很多人在等应先生,应先生还是快些回去吧。”
陈其初轻描淡写地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应霄耸了耸肩,饶有兴致地看着陈其初离开,玩味地笑了笑,然后也跟在后面重新回到宴会厅。
应霄一回来,他的经纪人就皱起了眉。即便经纪人是个劣性的omega,对信息素不敏感,也轻易地感受到了应霄的外露的信息素的气息。而且席间也有不少omega和alpha,自然也有所察觉,不少人都看了看应霄,不过基本上也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应霄这样的优性alpha,偶有信息素的泄露,只要不到引发事故的程度,也不是太奇怪的事情。
但经纪人就非常头疼了。
因为应霄是属于那种很能够控制信息素的人,他信息素外露的情况只有一种,那就是他又有中意的alpha了——作为omega的他之所以被安排给应霄当经纪人,就是因为应霄不喜欢omega,起码可以避免后院着火。经纪人跟了他也不少时间了,对于他习惯简直是一清二楚。
经纪人无奈地说道:“我的祖宗,你又找着什么好玩的了?我求求你消停消停,把你的玩心收一收,有的是可以匿名去玩的俱乐部够你折腾,怎么又在外面搞事情?上一次那个家伙闹出来的教训不够吗?”
面对经纪人的苦口婆心,应霄却神情轻松闲适地喝了一口酒,视线穿过人群,看着和别人正谈笑风生的陈其初。
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陈其初被西装包裹起来的身体,剪裁合适的西装将陈其初装饰得如同一株傲然挺立的青松,让人很想知道将他摧折是什么样的感觉。
应霄咽下酒,酒液流过喉咙,烧灼感引发起来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感,他想起来方才在洗手间看见的陈其初的伤痕。
撞到手腕——真是拙劣的谎言。
对于应霄来说,那种淤痕他再清楚不过了,那绝对不是什么意外的撞伤,显而易见是某种绑缚留下的痕迹。
果然,他没有看错人。
应霄揽住经纪人的肩膀,笑着说道:“哥,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乱玩,这一次我很认真的。”
经纪人露出了堪称惊恐的表情,应霄的认真?这简直比乱玩还要可怕更多,看来他恐怕得跟公司报备一下了。
第40章
厉乘云和陈其初分别之后,便进入了公司。
乘电梯的时候,刚好遇见了连咏,连咏和他说了一声“早”,和厉乘云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缓缓上升着,他们两个人都到得晚,电梯里没有什么别的人,只有他们俩。连咏看了看厉乘云,问:“听说你今天又去见匿名受试者了?”
每一次给陈其初注射新抑制剂到他信息素水平完全稳定的期间里,厉乘云每天都会去给他进行检测,连咏一直都知道,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厉乘云点点头:“今天是这次注射观察的最后一天。”
“你对这位匿名受试者的上心程度可不一般啊。”连咏感慨道。
春晖制药是国内排在行业前列的制药公司,和各大医疗机构都有合作,他们的新药研发项目的临床受试者大都是来自于疗养院和医院,受试者的身份信息都是要明明白白地记录在案的。
不过除此之外,一些研发项目有时候也会时常有匿名受试者愿意参与研究。这种受试者大都患有比较特殊的疾病,市面上没有合适的药物,而且他们的身份都比较特殊和敏感,不便透露身份信息。他们在整个药物研发的过程里都是匿名参与的,只有档案号和数据,一般会由专人负责交接,从来不与负责人之外的人有所交流。
连咏知道厉乘云就有负责一位匿名受试者,而且厉乘云似乎是格外地关照他,几乎是超过了一般的研究者和受试者的关系。虽然匿名受试者的一切资料都是严格保密,但是在公司里待得久了,多多少少连咏还是能听见一些边角料的八卦。比如据说某个当红明星是隔壁研发组的匿名受试者;比如某位匿名受试者是个巨富,单独出资单独让公司开了新药项目,再比如,厉乘云负责的匿名受试者并不是公司安排的,而是厉乘云本人介绍来的,还是在这项实验中途加入的——毕竟这项实验已经进行好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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