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卜最终也不知道整个故事的曲折,拿了报酬,也失去了对真相的好奇,这个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李琦媛的事情解决了好几日后,伐止失踪了几日,吴卜与吴晚柔皆是不知他去了哪里,但是另外一人——阿彦,却是找着了他。
“你总是有点心事儿就往净土跑。”阿彦提了两坛酒,悠悠然的坐到伐止跟前。净土不知什么时候变了个样子,本来满池荷塘,如今在荷塘一侧居然多出来一处亭台楼榭,而伐止,则坐于庭中,盯着远处的景色,默默出神。
听见阿彦的话,伐止才转身看他,阿彦今日换了身雪白长袍,那小狐狸没有带在身上,整个人宛如不惹尘埃的神祇。
“你怎么来了?”伐止问。他记得这人前几日还要和自己分道扬镳,今个儿怎么来找自己了。
阿彦不好意思的假咳了一下,将手里的酒坛提起,在伐止面前晃了晃,“前几日,是我言语过了,今日算是来给你赔礼道歉的。”
说着将酒坛打开,浓郁的酒香一时铺天盖地,他道:“一坛上千年的好酒,不知你可愿与我痛饮?”
伐止接过酒,猛灌下一口,酒是好酒,也易醉人,伐止回味着口中的酒香,那酒香就像是要冲上脑海,让人沉迷在酒香之中。
“那个被鹿蜀带走的男人,如果我阻止鹿蜀,他便有轮回的机会,可是我没有。”伐止又灌下一口酒,接着道:“勺给了他一缕冥火,若非如此,按着那鹿蜀魂魄的虚弱程度,又如何在那男人跟前显形,抹了男人以往关于鹿蜀的记忆,还真真假假的吸了男人的魂”
阿彦也饮下一口浓酒,他道:“那人本就欠了鹿蜀的,你的出现本就是意外。”
“他变了。”伐止皱着眉,“他.....不似以前那般,从来不管这些闲事儿,也从来不会给我摆个难题。”
阿彦没有接话,很多事情都从表面说不清的,他只是劝慰道:“不管怎样,小勺子都是小勺子,倒是你,对小勺子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伐止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心口“这里有他.....每每想起他重伤后下落不明,我就几乎要被铺天盖地的思念和担忧淹没。”
“那人类呢?可也在你心中?”
“自是在的。”
阿彦微微叹息,他道:“伐止啊,你那颗心既装下了天下人,又如何做到只装下一人?”
“可我不懂!”伐止一下子将酒坛扔进池塘里,溅起一片水花,惊了池里的鱼,扰了塘里的花,他不满道:“我不懂,为何我的心里就不能又放下一人,又装下苍生?!”
阿彦心疼的看了看沉入池底的酒坛,可惜了自己的酒啊!
他摇摇头,才道:“因为你分不清你对小勺子究竟是小爱还是大爱。罢了,我听闻女娲墓那边不安分,我得过去看看,我这坛酒就留给你了,莫要再给我扔掉了,你自个儿.....好好思索吧!”
阿彦离去,唯留下伐止一人和那一池平静不在的荷塘。
小爱与大爱,就真的要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成?
任伐止一人苦恼不已,而范勺则是舒舒服服的在己九家里长住了下来,他在等蚩尤的消息,范勺像个宅男一样,几天都不曾外出,己九也不过问,只是这次范勺突然离去了好几日,回来时带了一身己九不喜的气息,那是死人的味道,像是死了上千年的尸骸才有的腐臭。
范勺从前门到屋门,一路蹦哒着回去,他没有搭理己九,脚步很轻快,像个孩子一般,己九皱眉,在他记忆里范勺从未如此行动过,只是他想来不喜过多问及他人私事,于是也没有出口询问。
到了第二日见范勺出了屋子,己九终于忍不住,问了句:“你前些日子去了哪里?”
范勺茫然“我.....出去过?好几日?”
己九点点头,听这人语气,好似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范勺这才无措的坐在沙发上,他紧着眉,自从喝了人血,自己便控制不住欲望,尤其是那旧伤还时不时的出来折腾自己,索性自己就待在了屋内,不敢出去,可是自己居然出去过好几日,还毫无印象,要不是自己失忆了就是.....操纵这具肉体的不是自己!
范勺想起了那在自己意识海里的无相,己九曾以为自己与无相融二为一,其实不然,无相倒是想和自己融合,可惜了,自己不愿,于是只能将无相困在意识海里,想来还有办法操纵这个身体也应该是它了。
就在己九以为范勺不会再说话时,范勺问道:“你可知有什么法子可以克制无相吗?”
己九不解,这突然的发问倒是将他问住了,他思索了片刻,回道:“无相是天地怨气的载体,有怨便有它,连混沌都只能是限制它,哪里有什么法子,不过.....你与它既然是同根而生,它应当是和你生死共存的。”
说完,他笑了笑,又道:“就算无相没了,也还是会有第二个无相的,世间多的痴恨怨,你问这个做什么?”
范勺摇摇头“无事,问问而已。”
等己九离去,范勺才捏了捏眉头,他害怕无相出去吸血,他害怕自己吸血的模样会被伐止看见,他.....即便不想再爱下去了也还是那么在意伐止。
他甚至害怕无相用自己的身体伤害伐止,即便那人那么强大。
范勺觉得自己真是犯贱,明明那么痛,明明告诉自己死心吧,明明心口的伤从未好,一直在提醒自己,别傻了,别执着了,一场春秋大梦,该醒了。
可是自己却不肯醒,宁可死在梦里。
“你还爱他!”愤怒的童音从脑海中传来,范勺微愣,随即反应过来,那是无相。
“他那般对你,你为什么还爱他!与我融合不好吗?我们本来就是同气连根的啊!”无相好像愤怒极了,它声音变得尖锐,刺的范勺头疼。
“即便不爱他了,我也不会接受你!”
“为什么?接受我,你就再也不会被旧伤折磨的痛不欲生,接受我,你就不需要仰视伐止,我们可以改变他创造的一切!”无相先是质问再是循循诱惑。
可惜范勺一点也不买帐,他嘲讽问道:“让我猜猜,你这么想和我融合是为什么,是不是.....害怕我死了你也会死?!”
这次无相沉默了许久,它才呢喃道:“就算如此,你会死吗?”
“勺,我与你赌一场可好?”
“赌什么?”
“就赌伐止,是不是真的会爱上你?”
曾经,伐止说会回来赴一个千年的约,他却没有回来。
后来,伐止说定会照顾好自己,却无情的给了自己一剑。
而如今明知不可求而奢望,是不是自己的劫?一定要将所有的生命耗尽,才肯作罢这场无望的奢求?
“如果他没有真的爱上你,你便接受我,如何?”
“那如果,我赢了呢?”
“我将永远安心囚于你的意识海中,永不得出。”它说完,又欢快的补充道:“当然赌约期间,我不会再用你的身体,也不会干预你做何事,赌约就以一年为限,反正无论是一年还是一千年,你都是会输的。”
范勺张合了下苍白的唇“好”
第二十九章 醉酒
千年陈酒最是浓香沉醉,伐止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净土,他摇摇晃晃的回到四合院时,不见吴卜和吴晚柔,看起来像是外出来。
一坛浊酒可泯恩仇,却化不开一缕思念。
伐止靠在曲曲折折的走廊扶栏上,他晃晃神,眼前竟然浮现出范勺的模样,他看见他的小僵尸冲着自己笑,纯粹的像是一尘不染的水晶。
伐止着迷的走过去,伸手抚摸范勺的脸庞,指尖传来凉丝丝的触感,伐止想,这个梦真是真实。
“你醉了?”伐止听见自己的小僵尸这样问,他摇了摇头,说:“一坛酒,还醉不了。”
范勺显然不信,只是不愿与醉鬼争辩什么,倒是伐止看范勺不言语,孩子气似的拉着范勺,偏偏倒倒的往自己房间走去。
伐止住的房间在这四合院最里处,原本只是客房,后来伐止参与了灵异工作室的事儿,客房自然做了伐止的住所。
伐止一把推开房门,他将范勺拉进去,指着满屋子的毛绒公仔,邀功一般道:“你看,我将你喜欢的全都搬过来了,你看这只熊,你当年为了让我陪你睡觉,还一脚将它踢下了床,我当时还想,你这人怎么这般赖皮?如今倒好,就是我将自己放床上了,你也不稀罕我了。”
伐止说着,委屈极了,他掉头望着范勺,无言诉说着难过。
范勺看着被公仔塞的水泄不通的屋子,心里忍不住的悸动,原来他们俩人也是有过岁月安好的时刻的。
又瞥见伐止委屈的小模样,他忍不住低头一笑,原本只是因为和无相打了个赌约,想要来看看伐止对自己究竟是个什么状态,只是来的巧了,这人却是醉的糊涂,也有趣的紧,自己倒从不知晓,伐止醉了是这般模样。
范勺伸手,轻轻摸了摸伐止的头,“怎么会?我可劲儿稀罕你了!”
伐止一听,更是欢喜,他笑道:“我就知晓,你还是爱我的”
说罢,他偷偷看了眼,笑眼弯弯的范勺,那微微泛白却小巧精致的嘴,像是致命的吸引着自己,他悄悄靠近,飞快的在范勺唇上落下一吻,那吻轻轻的,宛如蜻蜓点水一般,却让伐止心中欢喜不已,仿佛是偷吃到了蜜糖的孩子。
范勺却被惊的不轻,这是伐止,第一次主动吻自己,那是不是说明,在伐止心中,也还是有自己的?
伐止很是不满范勺的走神,他跟小霸王一般,强硬的咬上范勺的唇,唇齿之间,气息流转,范勺一个不留神,更是被伐止推倒在床褥之间。
伐止又复像是一个想要吃糖却打不开糖罐子的孩子,费尽心思的想要钻一个开口,他拼命的咬着范勺的唇,最终范勺无奈妥协,微微张开唇,将那四处乱窜的舌头迎合进去。
伐止吻的够了,更是不满足的摸索着身下这人的身躯,一丝一缕一寸,他开始从孩童变成雄狮,眼中一晃而过痴狂的风暴。
衣衫被解,范勺感受着身上那人传来的不安分,那人到底还是不懂得这般事儿,只能一点一点的撕咬自己,他像是濒临在暴走边缘,迫切的需要他人的引导。
范勺闭眼,罢了,你所想要的,我都会给!纵然明日梦醒,你又会变成那个高高在上的神明。
范勺终是慢慢迎合引导起来,一坛酒,一场梦,真真假假的醉了两人。
究竟是酒在醉人,还是人自醉?
谁也分不清,两人就像是双双醉去的酒疯子,从波澜不惊到疯狂迷离,从此红尘爱恨交织痴缠。
一夜迤逦最是疯狂,伐止第二日醉酒醒来时已经过了饷午,他试着睁了睁眼,有些费劲,酒是好酒,可惜后劲大,自己昨日竟是醉的一塌糊涂,还做了个痴狂的美梦。
过了几秒,伐止脑子才清醒过来,只需稍微一低眼,就可以看见躺在自己怀里的那人,瘦弱的身躯上斑斑红迹,丝缕未着,赤裸裸的躺在自己怀里,伐止的酒彻彻底底的醒了,原来,昨夜的癫狂不是梦!
就在伐止愣神的时间里,范勺却是悠悠转醒,抬头就看见一脸茫然的伐止,他勾起一个灿烂的笑,双手拉住伐止的颈脖,像黏人的小猫崽一样,整个人都趴在伐止身上。
“怎地?大人是想吃干抹尽了就不管我了吗?”他的声音还带着事后特有的沙哑,搭着那低低高高的字音,有一股特别的感觉,那感觉就像是有只小蚂蚁在伐止心间一般,痒的很。
“昨夜我们...”伐止愣了一下,像是在思考后面该怎么说,良久,他才算憋出一句:“我会负责的。”
范勺却是不甚在意,他噗嗤的笑了出来,甚至有些嘲讽,道:“你对我许下的诺言,可从未实现过。”
伐止无话可说,自己曾许诺过很多人,却唯有这人,从未兑现过。
范勺没再说什么,自顾自的将凌乱的衣物穿好,走到窗台前,他轻轻抚了抚窗台上的君子兰,昨夜应是下了一场大雨,君子兰上还滴着些许雨珠,缓缓的从叶脉间滑落,滴入范勺指间。
范勺像是被勾起了兴趣,就这样接了一滴又一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对伐止问道:“可以陪我出去走走吗?”
第三十章 游乐
“好。”伐止答应道,立马起身收拾了一番,便同范勺走了出去,外面是一副雨后阴霾的样子,太阳完美的躲藏了起来,带着初秋的凉意,和秋意里落寞的意蕴。
两人走出来才觉得没什么去处,有些漫无目的,范勺悄悄的牵起伐止的手,两个人就像是垂暮的老两口,即便前方不知去处,依旧执手前行。
随着天天渐渐变晴,来来往往的人也就多了起来,时不时的,会有人向两人投来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不过当事者却丝毫不在意。
人类总是这般,活在奢望、欲望,舆论等等囚笼下,不得挣脱,所以即便有朝一日,他们战胜神也成不了神。
就这样走了许久,两人居然巧合的来到了游乐场,z市毕竟是旅游城市,因此游乐场建的很大,里面设施也很齐全,从旋转木马到过山车,从咖啡小店到大型餐厅,应有尽有。
范勺有些欢喜,他虽然常年混迹在人类之间,却从未真正的来这些场所玩儿过,“我们去这里玩儿吧!”
他有些激动,连带着语气都欢快了不少。
伐止轻轻回应到,“嗯。”他几步上前,便从售票员处买了两人的门票。
范勺初一进游乐园,就好似立马小了好些岁数,就像是个初识游乐园乐趣的老小孩,对每一个游乐设备都跃跃欲试。
旋转木马几乎每一对情侣都会坐,坐在加大的皇座上,或兀自低语或默默接吻,而范勺与伐止却是静悄悄的,一个痴痴的笑,一个静静的看着。
岁月有时候像是蜜糖,不需要多余添加什么,就已经甜到心里。
等到范勺将游乐场里大部分的东西都玩儿了个够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好的是游乐场晚上九点才停业,留给两人的时间还很多。
“摩天轮!我们还没有去过吧?”范勺仔仔细细的从游乐园指南册里找出来一个还没有去过的地方。
伐止无奈,纵容的跟着范勺又来到了摩天轮,z市的摩天轮很大,转到最高点时几乎可以俯瞰小半个z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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