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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灵零等人有武功在身，三两下就赶到了，剩下一堆跟在后面看热闹的，一半人到达现场时，俞灵零已经拆了一半的楼了。
等青衣楼这两天招收的姑娘们，来到现场的时候，剩下一半的楼已经没了。
“那个女人，真的是人吗？”围观群众如是议论。
“为兄年幼时也曾不看文章看话本，但里面的游侠，都是快意恩仇，往为恶之人脖子上捅刀的……”
“花门柳户万人嫌弃。公子，那使娼门大开的，在公子眼中，不算为恶之人吗？”
莫娘看着那面有戚戚然的男人，明白地点点头，“哦，我忘了，一般像你这种人，都是进去当客人的，没被我们楼主打死，可真是恶人长命百岁啊。”
那男人脸上的不悦在“我们楼主”这个词响后，化成挥袖子掉头走人的动作。
莫娘没有看到高楼倒塌的画面，可她看着如今的废墟，一样的心旷神怡。
这是个武风盛行到朝廷都被压好几头的世界，江湖人离普通人的生活并不远。
但，也没几个人能靠一己之力给大型房屋搞爆破啊！
周围人热闹也不怎么敢看了，周边顿时冷清下来，这时，有了几分普通夜晚的才有的安静意味。
画堂春坏掉的大门前，之前的老鸨和龟公们不敢乱走。莫娘走出安全人群。
“莫娘姐……”有人在背后不安喊道。
“我没事。”
莫娘捡起掉落在地面上的灯笼，孤身往里走。她望着眼前的路，心里自嘲道:天上从来没有馅饼掉下来，像她这种眼看着就要饿死又一无所有的人，想要吃馅饼，要么去偷，要么去抢。
她平安地走进画堂春的废墟，在其中寻找着俞灵零。
青衣楼的杀手们正在四处搜刮金银珠宝，看见莫娘，见着她是熟面孔，对她完全无视，甚至她什么都没说，有好几个给她……指路。
“楼主在那边。”
“楼主在东南角方向，路被她轰踏了……注意脚下。”
这个杀手意识到莫娘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女人。
他抓出一个装着首饰的多宝盒，“喂，那谁，你把这个带上，楼主要是不对，你拿这个哄她，应该能撑到别的兄弟把你捞出来。”
莫娘:“……”哄？
她除了说多谢，再把多宝盒接过来，还有什么话能说呢。
一番孤冷绝决，在行走过程中，化作飞灰。
“楼主！”
莫娘找到她要找的楼主时，俞灵零只看见她左手抱着个檀木雕花盒子，右手提着灯笼，衣服被难走的路勾的全是线条，两个眼珠子，满眼都是怀疑人生的茫然。
“你是……”
“属下莫娘。”
“哦哦哦，莫娘！你怎么搞出这样啊，一身脏兮兮的，摔跤了吗。”
“多谢楼主关心属下，属下只是不像其他人会飞檐走壁，来找楼主的路上走慢了点，没什么大碍的。”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属下——”
莫娘被人捏着卖身契进到“青楼”时是听天由命的，可和楼主相处两天，脑海中那个念头竟然是越发大胆起来，此时听到这句话，心头松快一点，刚开口，却脊背发寒，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僵硬至极地一点点抬头，见到了站在楼主身边的那个男人。
他身穿轻简的黑色衣装，只是那样稀疏平常地朝她看上一眼，莫娘居然觉得自己前后左右到处都是刽子手高举的刀。
他说，“退下。”
“……是。”
俞灵零咬住笔杆，纳闷看着莫娘往后退的动作，“嗯？不是说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讲吗？怎么又走了？难道又有什么条件？”
莫娘恐惧看了一眼东方不败，俞灵零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东方不败，正对上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好漂亮的眼睛哦，又黑又亮。她仔细看一眼，看完了移开视线，又抬起头，再看一眼……
其实，俞灵零在莫娘眼中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正蹲在地面上，手中拿笔，面前一小块平地上放着一张椅子，白纸铺在椅面上。
东方不败见俞灵零这样反反复复看向自己，以为她是不悦于他捏估吩咐了她的人。
他想着这个女人好歹是个不容小觑的妖孽人物，便开口暗喻她，“青衣楼在江湖上二十年经营，你如今抢坐上位，也得清点人手，换批用着顺手的。”
算计？当然可以。就看能用来算计他的人到底是有几条命了。
“换批人手？哪里有的人手给我换啊，我现在还处在四处招新的阶段呢，老难招人了，这两天才招的多一点。”
东方不败思量着俞灵零这个人，他理解她反叛时杀光青衣楼其他杀手的举动，对着俞灵零此刻真情实感的苦恼，却更觉得她难以琢磨。
纸面上字迹快要糊成一团，而刚刚做出夷平一地壮举的女子，盯着她面前的字迹双眼含泪，如临大敌。
终于，她的某种情绪达到了顶点，东方不败就看着俞灵零“呜”的一声哭出来了。
东方不败问:“你，哭什么？”
片刻相处，他已经放弃琢磨她了，和她讲话，直白点罢。
俞灵零一边大哭，一边手抖的把面前的纸举高给东方不败看。
“呜呜呜呜……我、我在哭这个……”
东方不败挑眉:“日月神教任我行、嵩山派左冷禅、泰山派天门道长、衡山派莫大先生、武当木道人、峨眉掌门独孤一鹤、华山派风清扬、小李飞刀李寻欢、西方魔教玉罗刹、南海飞仙岛白云城叶孤城……”
几张纸上的字迹糊成一团，东方不败从中挑拣能看清字迹的念。
“这些东西没头没尾，你记着它做什么？”
俞灵零不说话，她“嗷呜呜嗷呜呜”的，哭嚎的更大声了。
“怎么就没头尾了呜呜……这些都是你刚刚和我说过的，我…我记性差，怕忘了呜呜，就先记起来，谁知道那么多嗷呜呜…那么多……”
俞灵零拖东方不败参加“帮战”，路上两人一同往前走。
当时她想着东方不败说的“轮不到你当第一那么快”的话，问他江湖上还有什么比较厉害的人或者帮派。
东方不败如今正是日月神教的副教主，对于江湖上的出名人物和势力，不说完全清楚，但想到哪个说哪个，也能随便讲出十数个来。
画堂春整个地盘都被俞灵零打碎了，她也就开始拿着纸笔把东方不败说的人名帮派名一个个记起来，这一记、一看，想到自己的“青楼”在其中毫无名词，俞灵零的top癌就开始犯病了。
她翻着纸，手掌发抖，抽泣不停:“你刚刚就念了两张纸，你看，后面还有好几张，你看这里还有幽灵山庄、蝙蝠岛、大理段氏、星宿老仙，又还有什么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天底下那么多门派和人，为什么我就不是第一呢，我一想到有那么多人在我上头，我看天都是黑色的！”
俞灵零泪眼朦胧望着东方不败:“你……懂我吗？”
东方不败:“……”
如果是因为这种理由大哭的话，那他懂。
只是……
“俞楼主，你表达傲气的方式，可以，不要这么童真吗？”
东方不败难得语气顿滞。
她这三岁小孩的模样，让他心里有气都发泄不出来。
俞灵零？
俞灵零哭的有点累了，用力把手里的几张纸揉成一团丢在地上，颤颤巍巍朝着东方不败伸手，“我好难过，我站不稳了，你帮忙拉我起来好不好？”
看在赌约和你傲气的份上！
东方不败阴着脸拉起了俞灵零。
他说，“喜形表露于色，对外人防心这么低，俞楼主，你这样，我很难相信你口中说出的豪情壮志。”
“啊……外人？”
俞灵零突然抓取了这个字眼，歪头看东方不败，她再次心生不妙感。
这一回，她眼神直接往东方不败的腰上看。
东方不败今日衣装轻简，腰间除了腰带，没有任何物件悬挂。
“……真的没腰牌。”
俞灵零很不好意思。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俞灵零，你要记得我是以后一定要当第一名的俞灵零。”
冷白的月亮高悬于顶。
茂密繁星照印四周。
国色天香的佳人明眸善睐……
东方不败却只觉得有一股凝成实质的火在脑袋里蹦跳！
“东、方、不、败！”
这一回，东方不败是真的走了，被俞灵零气走的。而俞灵零站在原地，对着他离去的背影使劲挥手再见。
“你的名字真霸气啊！超符合我审美！我们以后一定会是最好的朋友的！”
俞灵零想，她就说嘛，帮派里那么多人，她还是第一次在脸盲状态下清晰的认知到“他眼睛漂亮”这一美人特质，原来人家是日月神教这个帮派的。
“楼主……”
“嗯？”
一直缩在不远处角落的莫娘缓慢上前。
她将手中的多宝盒打开，露出了里面琳琅满目的首饰:垂饰、玉搔头、翠珠明珰、蓝宝石手钏、镶金钿头……
俞灵零眼泪立马收了，欢天喜地接了过去。
莫娘口舌发干。
哄人用的东西，到底是用上了。
俞灵零听到身边人很小声的问自己，“属下斗胆，多问一句，楼主是想如何经营……帮派？”
第21章 谁家观世音
“经营帮派？那还不简单？”
“首先，要招到足够多的人来，然后一有时间就一起练一下技能组队打一下怪，每天都做点帮派小日常……”
俞灵零顺着想下去，欢快指了指正在到处翻找金银珠宝的青衣楼杀手们。
“再隔段时间来个像这样的帮战，我们整个帮派的人每个贡献就差不多了。有银两奖励，技能也应该升级了，没多久就可以开始朝着第一名这个目标努力了！”
第一名绝对要是我的！
谁抢，就打死！通通打死！
俞灵零的话莫娘不怎么听得懂，但她不是江湖人，她只以为这是什么江湖上的暗号切口。
她胆战心惊却又雄心勃勃:
像今日这样的场景，对于楼主来说，居然是可以隔三差五来一次的吗？
“楼主，像画堂春这样的事情，还会有很多次吗？”
俞灵零理直气壮:“这当然！这次的帮战比起上次轻松多了，就我一个人在出战力，我都看见有人在手上拿着瓜子嗑起来了。还是上周那样的有挑战。”
她将刚刚东方不败嫌弃万分的纸张一一摊开，“看看这些势力，这些可都是我即将要打的天下啊！”
“怎么样，是不是超级清晰的升级线！”
“是，楼主有鸿鹄之志……可，可我们不是青楼吗？”
“没错啊，青楼啊。”
“这名字多好记多沙雕，我敢说天下间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别人一看到这个名字就知道是我俞灵零！”
她叉腰笑起来，一点都没有绝世美人该有的文静娴雅:“到时候谁和我打架打输了，我就让谁当花魁去，把人亮到世界频道去喊话，收获一串一串来救爷爷的葫芦娃嘿嘿嘿哈哈哈！”
就是说着说着，俞灵零又想到她现在被很多很多很多人压在底下。
一时之间看天不是天看地不是地的毛病居然又犯了，她又开始泪汪汪。
她抱着首饰盒子，这次伤心起来，莫娘手上再没有东西可以哄她了。
她脱口而出:“楼主会如何安置像莫娘这种不会武艺的下属？”
“啊……不会武功就学啊，回去你就可以挑个顺眼的当你师父，像你这种萌新应该很收欢迎的。”
“不过我的帮派好像挺阳盛阴衰的，高等级的根本除了我就没妹子，全是男的……等你升级了就好了。”
她心虚地拍了拍莫娘的肩，“我将这个重任交给你啦！”
莫娘整个人如同被天雷砸中。
她看着那个站在月光下的女子，她张牙舞，又哭又笑，疯癫的像个玩傻了不愿意回家了的孩童。身体生出一种感觉:这样的冷风吹人的夜晚，居然比六月的盛午还要暖上五分。
这是……来自人间的光。
萌新不说话了。
她怎么不说话啊？
她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全是抠脚大汉的帮派啊？
像她这么听话的萌妹，应该很好哄吧？
俞灵零从打开的多宝盒里抓出一把塞莫娘手里，“哎呀，不喜欢打架也没有关系的嘛，帮派里现在一个生活玩家都没有，要是不喜欢升级，每天炼药钓鱼打兵器做衣服都很行的……”
好像遗漏了什么。
此刻，俞灵零完全忘了青衣楼里招收的两个大夫，平一指和他的师父。
画堂春这个建筑毁掉了，可人又眼睛有耳朵有腿，遇到了危险自然晓得跑。没有几个倒霉的人死伤。
俞灵零自己难过这一会，远处已经有杀手拎着刚刚在街上不敢动的老鸨过来，向俞灵零请示怎么惩罚，更有杀手们陆续从废墟里面翻出了金银首饰，随便拿个东西装了，就开始在俞灵零面前这一块地面上堆积起来。
废墟上堆了一小堆财物，可是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它们的眼神有贪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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