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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头承诺，一手捏着鼻子，大口吸气，沉入水中，单手顺着潭壁向下攀爬，柒姑指挥着放绳。
小海眉心紧锁看着这一切，忧心的原地打转。
潭水冰凉，他浑身肌肉缩紧，迫使自己机械式的往下探索。
氧气的浮力使他难以往下，他缓缓吐出肺中空气，继续向下，越到深处，潭水越是幽暗刺骨，麻痹着每一个毛孔，逐渐陷入儿时记忆……
将军府
坠落池中的瞬间他似乎还可以闻到荷花的幽香，也可以清晰的听见岸上女童的笑声，他奋力舞动四肢，让头露出水面，却在数次沉浮后最终体力不支，像一片落叶般飘落池底。
水面恢复平静，又被打破，他隐隐感到一阵波动，一股温暖紧紧环绕着他，从背部把他托起。
他的面部露出水面，好似在水面上睡着一样，睁不开眼，却能清晰的听到岸边女童的哭喊声：“阿爹，阿爹，快来人啊！”
奔跑声越来越密，人声嘈杂，他耳朵进了水，失去托力逐渐下沉，失去意识。
醒来时已是三日后，他虚弱的起身下床，朝着阿爹寝室走去，却被阿娘挡在寝室门口。
阿姐闻声出来指着他的鼻子斥责道：“你知不知道阿爹差点被你害死！如果阿爹醒不过来，我就我就……”她抽泣起来。
“赛男，不可以这样跟你阿弟说话，咳咳咳……”阿爹的声音从寝室内传来。
众人赶忙一拥而入，阿娘和阿姐占据了床头，把他挡在背后，阿娘落泪埋冤道：“你真是不要命了，不会水性还救人，有没有想过我们母女啊。”
“阿爹，你终于醒来了，我好怕你醒不过来。”赛男趴在阿爹身上泣不成声。
他心中一紧，原来是阿爹站在两米深的池水中托起了他，这是以命换命啊！
阿爹拍拍阿娘的手背，摸了摸赛男的头，眼眶泛红的向他伸出手道：“墨儿，你没事吧？”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阿爹如此脆弱的躺在榻上，满面胡渣，嘴唇泛白……
第92章 将军表白
凌渡山
潭水中的柒墨凡感到一阵温热入肺，腰间一股托力将他往上拉，直到浮出水面，柒姑抱着四肢无力的他浑身颤抖。
他睁眼，有水涌出，低沉自语道：“我知道你还没死，我知道。”
“墨凡，冰冰不在了，我们尽力了。”柒姑面容扭曲喊出她心中早就有的答案。
“我找到人了！也找到草绳了！”小梵喘着粗气奔跑在雨中，对身后三名农民挥手催促道：“快，救人！将军说重赏。”
柒墨凡起身看向他们，眼中放光，喊道：“重重有赏！要快！”
小海捂住眼睛，在心中祈求潭水够深，言冰尘躲的够严实。
农民们脱去衣服鞋帽，腰间绑上草绳纵身入水，众人围在潭边焦急等待，三人交错出水唤气，又潜入，来回交替，直到筋疲力尽。
一次次的空手而归中，大家的眼神逐渐无光，他们费力的爬上岸，抱歉的说：“将军，俺们是村里鱼塘的捕鱼能手，但这潭深不见底，不懂水性必死无疑啊。”
孩子们听了瞬间相拥哭成一片，柒姑拥着柒墨凡泪不成声。
他跪在潭边表情呆滞，缓缓抬头，雨滴进他的眼中，又顺着眼角滑落，他仰天咆哮，用拳头使劲捶地，血顺着雨水流入潭中。
在这一刻他终于清楚的意识到这种感觉叫爱，一种失去了就生不如死的感觉。
*
他们围在水潭边死死盯着水面，仿佛等着奇迹出现，竹林中光线渐暗。
微微试着靠近安慰柒墨凡，他却对她前所未有的冷酷，微微知道她已经失去他了，悔恨的跑进林中。
孩子们哭累了睡着了，柒墨凡感到柒姑浑身发热，环视大家，起身沙哑说道：“回去吧。”
小海看着四周坑坑洼洼的地面蓄满了水，悄悄把头伸入水中，试图跟她说：“你等我回去给你拿雨鞋油伞。”
柒墨凡背上柒姑，送大家下山安顿，牡丹护送柒姑坐马车回府诊治，柒墨凡再次摸黑上山。
*
言冰尘一觉睡醒，见潭边已无人影，缓缓探出水面，细密的雨滴点在头顶，周边空无一人，她松口气爬上潭边。
发现鱼尾无法化为双腿，在陆地上寸步难行，她昏暗的光线中找寻出路，偶见瀑布后有个洞穴，可从潭边步入，她看看自己的大尾巴，还是决定游过去。
进洞后她在地上打几个滚，鱼尾很快干燥化为双腿，只是裙䙓已被撑大列成不规则的七瓣。
适应洞中幽暗后她发现有木材和火折，她心想：“这一定是自己好事做的多积攒的人品！”赶忙点燃。
她看见地上有一堆炭灰，便在墙上作画，画着她自己，画着冰墩墩……
*
柒墨凡回到潭边，瀑布后的光亮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寻着路走到瀑布后方，发现别有洞天。
他放轻脚步，曲身进洞，看到正在画画的背影，瞳孔一缩，脑袋一嗡愣在原地，站直身子，“咚”一声头猛的撞上洞顶。
她惊吓的本能护着身子回头，他顾不上头顶疼痛，两人对视。
“我，我不知怎么被冲到这了。”她心虚的丢下手中木炭，拍着手上的黑灰掩饰慌乱。
他一言不发，上前紧紧拥住她，那种柔软和温热证实这不是梦，他的泪和雨水不断滴到她的发上。
他捧起他的脸，细细的瞧着，凤眸莹润，瞳孔微张，眸底闪过极悲，极喜，激动……
她鼻翼一震，鼻孔微张，埋进他胸前打了个“哈湫。”
柒墨凡唇角扬起，真实的感受到她还活着，想脱下衣服给她披，却发现自己衣服早已湿透。
他把她带到火堆前取暖，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架在火上烤，健硕的背部露出那道六角形疤痕。
她打了个寒颤，他把她的双手放在手掌中摩搓温热，拿起半干的衣服给她道：“换上。”他绅士的转过身去。
她背对着他，褪去她浸湿的衣裙，换上他的长袍。
他看着墙上的画问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那是什么？”他指着人身鱼尾之物。
她眼珠一转答道：“额，我迷迷糊糊之中仿佛看到这只人鱼救我。”
他凑近端详道：“世间竟有此物种？”
她下颌微抬梨涡浅浅道：“也许是神仙？”
他眉头一蹙警觉道：“也可能是妖！这潭中有妖？”
她转过身杏眼快速眨动道：“那也是好妖啊！也，也许是我做梦吧，醒来就在这了。”她手指不自觉触碰他背上的疤痕问道：“你这疤是怎么来的啊？”
他缓缓坐下，看着熊熊火光，思绪回到多年前的那一天。
日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散落在疯长的野草丛中，他头戴干草帽，帽两侧插了两根树枝以混淆视听，手持自制弹弓隐藏于一簇草丛之中。
他闭上一目，将小石子对准野兔足部，发射之际野兔恰巧跳往别处，被落地的石子一惊，又蹦哒逃离。
他捡起另一枚石子，正想起身，左肩瞬间往前倾斜，一阵贯穿刺痛，手掌不自主的无力，弹弓掉落在地，右手一摸，血！
伴随着巨痛，他口中惺甜涌出，眼前一片模糊，只听到一阵马蹄，三匹？甚至更多。
一群策马之人把他围住，一梳着满头麻花辫，戴着亮闪闪头饰的女子利落翻身下马，
其余人也跟着下马。
她上前两步，驻足查看，另一人上前探了他的鼻息，他无力反抗，便昏迷过去……
凌渡山 洞内
火光渐灭，惺红的炭火把洞内映照的忽明忽暗，他们好似回到了荒岛那一夜，只是心境已然大不相同。
她轻轻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他心跳加快，一片红霞从两颊蔓延到耳际，结结巴巴的暗下决心说道：“这种事应该男人。”他深吸一口气道：“我喜欢你！”
第93章 求汉王赐婚
第93章 求汉王赐婚
他十指交叠握紧，又换了几个手势，仍未得到回应，偏过头看她，满面潮红，樱唇微张，眼皮下眼珠快速转动，睫羽颤动。
这辈子第一次跟女子示爱，竟是这般结局，他捂着脸轻笑一声，轻抚她的头，自言自语道：“活着就好。”
雨水殆尽，日头拨开云层蒸腾着万物的水汽，炭块粉碎成白色粉末，二人腹中传出抗议之声。
柒墨凡轻拍她依然潮红的脸蛋，轻声唤醒道：“回去吧。”
她没有一点反应，他用手背探她的额头，灼热烫手。
他把她轻轻放平，套上烘干的寝衣，背上她往山下走去。
*
微微伤心欲绝的跑入森林深处，雨点如石子般击打着她的心，失去族人后柒墨凡是她唯一的依靠，现在的她已经千疮百孔。
夜幕降临，她脚下被石块阻挡，失重飞扑出去，重重摔在泥泞的土地上。
她抹去眼皮上沾染的湿泥，环视四周，树干像是一只只触手要把她拖入万劫不复。
一阵阴风刮过，像是嘲笑又像是啼哭，林间万物的潮湿汇聚成腐败的气味。
她颤巍巍往后退，直到撞上，她欣喜回头，不是他，只是一棵粗糙冰冷的树。
她在哪里？她想回家！她，还有家吗？
她躲进了一个洞穴，狐眼发出的荧光足以看清，洞顶吊着一排钟乳石，水滴无序的滴入下方池中。
那声音却像优美的音律让她感到安心，她找一处角落趴下，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小倩，小倩，快起来，看哥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一位穿着青衣的男子拎着一只烤鸡在白狐跟前晃动。
一阵烤肉香味窜进她鼻腔，她还未睁眼鼻头已随之颤动起来，出其不意在烤鸡上咬了一口，脱下一层皮来。
“你是装睡啊？”他心疼的摸着烤鸡露出的嫩肉接着道：“爹娘还没吃呢。”
她咀嚼着美味的鸡皮，调皮的睁开一只眼道：“怎么与平日味道不一样？”
他下颌微抬答道：“那还用说，这可是人类的烤鸡！”
“小宁，你怎么又化为人形四处招摇啦？”一只红狐从洞内深处优雅走出。
“娘，我能控制我的灵力。”小宁下颌微微垂下。
一个低沉声音斥责道：“你灵力还不稳，随时会现原形，别靠近人类！”一只体型健硕的白狐从红狐背后走出。
“是，爹。” 小宁念咒，顿时青衣空悬，坠落在地，他化回青狐从衣下钻出。
她嘟着狐嘴道：“爹，你何时才教我化为人形啊。”
“你但凡少跑出去玩，用点心，就能发现！”狐爹若有所指的看着她，又看看洞穴深处。
“来吃烤鸡，不然我要全吃咯。”小宁叼着烤鸡到石桌上，撕下一大块。
四只灵狐围坐，愉快的分食着烤鸡，熏烤的气味在口中从香甜变成焦苦，一阵刺鼻之气袭来，她眼前的三只狐被绑在烤架上。
热辣的火焰已经烧焦他们的皮毛，小宁看着她痛苦嘶喊：“救命，小倩救救我！”
“不，小倩，快逃！”狐娘面容扭曲，声线尖锐。
“为我们报仇！” 炙热的火焰中狐爹的双眸泛着红光。
她冲上前，被一面无形的墙弹了回来，她用力撞击着，捶打着，抓挠着，直到精疲力竭，只得眼睁睁看着家人在她面前化为灰烬……
她尖叫着醒来，眼角还挂着泪，浑身毛孔悚立，止不住干呕起来。
洞外探进一个身影，微微奔上前，忍不住喊出：“将军！”
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是谁？”人影往后退两步。
她驻足定睛，发现此人奇瘦无比，不是他！她立马蜷缩在角落，试图隐藏。
他看见黑暗的角落里有一双荧光狐眼，缓缓靠近道：“小东西，我看到你了。”
她四肢僵直站立，发出嘶吼震慑他，随时做着跟他殊死一搏的准备。
“你，是只灵狐？”他双眼微突，眼窝凹陷，脸上虽浮着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赖格今日亲自上山搜集他练巫术需要的材料，下山遇暴雨，到山洞避雨，不想却遇到灵狐。
灵狐全身都是宝，但是狡猾异常，利爪带毒，只能智取。
他眼珠一转问道：“我府上也有一只小狐狸，不知道是否你的亲朋。”
微微双目一撑，追问道：“真的？是何毛色？”
他在黑暗中眯着眼无法看清她的毛色，敷衍道：“毛色与你相近，且也会说话。”
微微思索片刻，决定前去一探究竟，她无法放弃任何一丝找到族人的希望。
*
胤容院
龙胤铉在院中踱步，突然停下，正对亭柱口中念着：“冰尘，我喜欢你，你……”眉头一蹙，甩了甩衣袖，继续踱步。
“殿下，安莲姑娘给你送膳食来了。”秦非抱拳后退下。
安莲作揖，柔声道：“民女安莲参见殿下。”
他眉弓高耸，双手握着她的肩焦急问道：“冰尘她怎么没来？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她一愣，回神道：“冰尘姐她，身体不适。”
“本王子瞧瞧去。”他快步往大门走去。
“殿下且慢。”她眼珠左右打转道：“是月事不畅……”
他松了口气，转头吩咐道：“星月，你去取些温补药材给安莲带回去。”
他目光柔和下来，温柔的交代道：“刚吓着你了，你让她好好休息。”
“殿下，药材将军府……”她看他表情微变，便转而说道：“是，殿下，民女会好好照顾冰尘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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