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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对不起你！”他嘴唇发紫道：“从遇到你，我们此生注定是宿敌……”
赵雨堂看着眼前的柒墨凡，往事历历在目……
他本就是萧国人，病弱的母亲带着他乞讨为生，在将要饿死之际有人给了他们食物，还承诺会治好母亲，条件就是他要到靖国当细作。
说是交换条件，其实更是胁迫，十六岁的他别无选择。
第一次见柒墨凡是在小镇，他们是邻居。
由于矮小被其他孩子欺负，柒墨凡虽然瘦却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此后他俩就时常为伴，兄弟相称。
柒墨凡一心想参军，这也是他赵雨堂的任务，为了参军他俩努力锻炼。
终于在两年后，他们一同入伍。
新兵的日子不好过，他们一起被老兵欺负，相互扶持，一直到柒墨凡救了大帅，受到重用。
不得不承认，柒墨凡天生是做将军的料，他有勇有谋，几次下来，士兵都很服他，年长的大帅也在靖王面前推荐他接替位置。
于是柒墨凡第一次作为大帅领兵出战，把他提为副将。只要他有汤喝，兄弟就有肉吃的义气一度让赵雨堂想跟他坦白，但无奈娘亲在萧国，他不能不从。
他们屡战屡胜，惹得萧王震怒，让接头人联系了他，那是一个骨瘦嶙峋的人，戴着帽子，看不清样子，但是声音听起来很阴森。
他让赵雨堂这次攻打赵国都城，那个在悬崖上的地方，易守难攻。
让他跟柒墨凡进谏把船连在一起以至于不善水性的靖国士兵不会太晕船。
柒墨凡听取了他的建议。当他奉命要一把火烧了所有船时，他不忍，这些都是跟他同生共死的将士。
这时候那个身影出现在船上，在他面前施了一阵烟雾，他就记不清了。
印象里就是火光冲天，柒墨凡负伤跌坐在他面前的甲板上，他手上拿着一柄剑正要砍下去。
“不！”他在心里呼喊，就那犹豫的一瞬间，柒墨凡跳下海。
数日后萧国
他终于见到惺惺念念的母亲。
昏暗的房中，烛光下可见凌乱不堪。
满屋烟雾缭绕，她侧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瘦骨嶙峋，已不是他心中的模样。
她并没发现站在门前的他，而是自顾自拿起手边的大烟猛地一吸，唇角扬起，鼻孔缓缓出烟，又吸两下，方才满足躺下。
他倒吸一口冷气，拖着麻木的双腿走到她面前，下跪道：“娘，儿回来了！”
她缓缓转过头，眼中润湿道：“呵呵呵呵，又出现了，别想骗我。”
他抓住她的手，她受惊企图挣脱，他边安慰着：“娘，是真的，是我，堂儿！”他将她的手贴在他的脸上。
她冰冷的手在触到暖意后，倚坐起来，泪滴落在他手背道：“是我的儿回来了，我的儿啊！”
她将他拥入怀中，抽泣，他轻轻抱着母亲皮包骨的身躯，多年的委屈欺叛随泪水涌出。
突然她双手颤抖，浑身一阵抽搐，推开他，抓过烟杆，猛吸一口，发现烟草已燃尽。
她在床上用掌侧将散落的几根烟丝扫到一处，塞到填烟口，又连滚带爬到地上，趴着，双眼魔怔的搜寻烟丝。
他将母亲扶起身道：“别找了，这东西会害死你的！”
她甩开，一巴掌抽在他脸上道：“你给我去靖国当细作，给我换大烟抽！”
他瞠目结舌，浑身毛孔竖立道：“原来你知道？”
她嘴角下垂，颤抖的双手捧着他的脸，轻抚道：“疼不疼，娘不是故意的……”她身体一扭，摊倒在地，浑身抖动，口吐白沫。
“娘？娘！”他将手臂伸进她口中，生怕她咬舌。
她在他手臂上咬出两排牙印，他眉头拧紧咬着牙根，鲜血从她嘴角淌下。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晕厥过去，再醒来已是天明。
阳光照耀在他干涸的血痕上，她抚摸着他发青的手臂，看着两排深深的牙印抽泣。
“娘，你没事吧。”
“我不配为娘。”
第221章 将军之死
他抹去母亲脸上的泪痕温柔地说道：“会好起来的。”
“娘已病入膏肓，他们为了控制你，用大烟吊着娘。”泪划过她布满皱纹的脸。
他握紧双拳道：“儿带你远走高飞。”
“不……”她嘴唇发白，浑身又开始颤抖，眼中充满绝望道：“太……痛……苦了，我……想……死……”
“不！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治好你……”他把她拥在怀中。
她恳求道：“求……你，娘，求求你，了结我！”
他看着眼前生不如死的母亲，双目模糊，深呼吸，一手缓缓抽出腰间配剑。
母亲迫不及待地抓着他的手将剑扎入自己心口，松了一口气，头一偏，双手摊开在地，唇角有种解脱的喜悦。
他双目圆撑，脑中一片空白，浑身涌上一股寒意，冻到心房，整颗心又仿佛被重拳击碎。
他双目一闭，两行泪流下，再睁开，眼中充满了仇恨，愧疚之情更甚。
*
柒墨凡单膝跪地摇曳着他的双肩道：“是你破了法阵？”
他嘴唇发黑道：“是我欠你的……今生还不尽，来生……”黑血堵住他的喉头，他浑身震颤几下，瞳孔放大，眼神空洞。
柒墨凡将他放平在地，手掌轻轻扫过他的面部，声线颤抖道：“我原谅你了！”
赵雨堂双目合上，神情变得安详……
*
晨光渐醒，照耀在血红的土地上，空气中混杂着死气，四处硝烟袅袅，尸横遍野。
在飘扬的靖国军旗下，他下颌微收，单膝跪于尸前，浑身微颤，凤眸高挑，夹杂着悲与恨，嘴角冰凉下垂，脸颊的战伤和嘴角的血渍丝毫不能抹杀他妖孽降世之容。
他浑身被血色渲染，战甲已残破不堪，却仍金光烁烁，每一片战甲都是由他所立的战功拼凑而成。
“墨凡。”娇嗔的女声仿若从天而降。
他眸中泛起一阵涟漪，起身回首看向那个在残败中一袭红装，如九天玄女临世般的爱人。
当她扑向他怀中的一刹，他卸下所有防备，双臂紧紧环绕，又微微一松，怕伤了她。
一锐沁凉从后背穿透，扎进他的右胸心房所在，她面无表情地离开他的怀抱。
“冰……”他眉头一蹙，一汪腥浓喷涌而出。
他捂住胸口，单膝点地，艰难抬首，眸中含泪仰望她的，她杏眸带着杀气和淡漠至极的疏离，像是冰刃刺向他。
他失重陨落，淌下血泪，凝望着天空的凤眸终究没有闭上，微张的双唇始终没问出那句“为什么是你。”
*
空中无数白色球体砸向地面，好似为这人间惨象鸣冤，白色雾气混着尘土扬起一层薄雾。
星星点点的白变得轻盈，缓缓飘落，覆盖在尸体上，埋葬着扎目的红。
“哈哈哈哈……”她仰天长笑，面部逐渐扭曲，变回自己的样子。
“父王，兄长，亲友同袍，小倩替你们报仇了。”
她鄙睨脚边的柒墨凡，看到他那双她抬眼凝望着多年的凤眸，过往历历在目。
手中利刃掉落在地，她脑中浮现赖格将这法器交给她时的情景……
“此为戮心刃，只需将它扎入心房，便能一刀毙命，哪怕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他贴近她耳边轻声道：“切记他心所在为右！”
而后一阵青烟飘来，她怒气愈盛，周遭的一切如梦似幻……
她眼含星光，双腿一软，瘫坐在他身边，雪片将他的墨发染得斑白，在他的掌心堆积。
她看向自己沾染鲜血的手掌，眼角下坠道：“我……杀了他！”
“呵呵，呵呵。”她眼角挂着泪苦笑着道：“将军别怕，微微来陪你……”
她运功托起他的躯体，一同坐在悬崖边，将他的双臂环绕着自己，缩在他怀中。
她像往日一般抬头仰望他，轻轻将他双目合上。
她抬起下颌，吻上他冰冷的唇，重心前倾，双双坠落。
她在他怀中合上双目，化身紫狐，嘴角微微上扬。
第222章 人鱼舍命救将军
言冰尘从海底窜出水面，身边满是尸体和烧焦的船只残骸。
她能感应到柒墨凡就在附近，她疯狂的搜索着……
一具躯体折射着阳光印入她眼帘，却如冰般刺入她的骨髓。
她一愣，全身毛孔悚然，心中抗拒，却不得不靠近证实。
他墨发散落在水面，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唇，一如她初见他的模样。
她苦笑道：“没事，我可以救你！”
她眉头锁紧，用力扯下一片尾鳞片，在手腕上划开一道血口，鲜血喷涌而出。
她将他双唇开启，手腕贴在他唇上，鲜血涌入他口中，染红了他的唇。
她轻抚他的面庞道：“墨凡是我，你的娘子。”水滴形泪珠成串滑落成墨色珍珠。
她握住他冰凉的手掌放在她的腹部，温柔道：“这是我们的孩子，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
她血流越加缓慢，身体越发冰凉，双唇渐失血色，他却丝毫未动弹。
她无力的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喃喃自语道：“他还等着他爹给他取名字呢……”
她手无力下垂，松散开来，头一侧，一滴浓郁泪珠滚落，凝结成血钻。
等候在不远处的一叶扁舟驶来，一个瘦骨嶙峋身影站在船头。
船驶到她身旁，眯着眼嘴角勾起，得意到：“终于等到这一天！”
他捻起血钻捧在手心，凹陷的双目放光道：“心碎人鱼泪，长生不老，哈哈哈……”
随着人鱼血滴落深海，海底暗潮涌动，天边黑云随风席卷而来。
赖格一个踉跄，惊恐的看着身后，迅速驾船驶离。
“人鱼血！人鱼血！”
“是我的！”
“是我的！”
“要成仙啦！哈哈哈～”
四方精怪闻血而来，争相舔食着海中残留的血气，食欲大增。
顺着血腥味钻入柒墨凡体内，他通体被五颜六色的妖气包裹，渐渐沉入海底。
他体内妖气涌动，身体滚烫，触底的一霎，他眉头一蹙，双目一撑，环顾四周。
“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赵雨堂死在他眼前，他原谅了他。
“明明在海底，他为何能呼吸？”
他双腿一蹬窜出水面，波浪将她的身体冲开，她如一片花瓣在涟漪中荡漾，鱼尾鳞片已经失去往昔光泽。
他甩甩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缓缓靠近。
她周身毫无血色，微卷的银发散落在身下飘荡，鱼尾再也映射不出世间万色。
他双手托起她冰冷的身躯，裂口手腕浮出水面，他瞬间明白了一切。
他体内一股难以控制的力量不停涌动，他整个人凌空而起，不时又钻入海底，周遭风雨雪不停变幻。
最终二人化为一座冰雕，沉入海底……
*
“墨儿！墨儿！”一阵刚毅男音呼唤着他。
声音的主人是一名身型高大的男子，周遭阴暗湿冷。
他四肢被锁链牢牢拴住，一双熟悉的凤眸，眼神中填筑着不屈不挠。
“阿爹！孩儿不孝，让你受苦了！”他心中燃起一团火，坚定道：“你等我，我定来救你！”
他眼前一黑，坠入深渊，一阵眩晕，失去意识。
*
“凡儿，凡儿，起来吃饭啦。娘做了你最爱吃的鱼。”一个响亮温柔的声音传入他的心间。
声音的主人纤瘦，一袭黄衫，皮肤白皙，轮廓精致，却看不清五官。
他视角翻转，从空中俯视，床上躺着的是约莫三岁的孩童。
“娘做了你最喜欢吃的小鱼，鲜得很，要趁热吃。”一勺无骨鱼肉喂入他口中，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软绵绵的鲜甜。
刚滑过喉间，又一勺送入口中，相同的口感和滋味，同样的声音……
床上的他变成了十六岁的少年，眼前人也丰润了些。
“凡儿，起来，别犯懒，你还要参军，将来要做将军的人可不能贪睡！”
她凑近他，一张熟悉的脸印入眼帘，是柒姑！不，是他的亲娘！
他双目一撑，体内真气奔腾，周身坚冰遍布裂缝，“嘭”一声闷响，他抱着言冰尘窜出水面。
他冰凉的手掌抚过她的脸廓，她周身结上一层冰霜，在阳光下晶光闪烁。
他看着怀中瘫软的她，声线沙哑道：“娘子，为夫带你回家。”
第223章 毒杀柒姑
靖国都城将军府
绿水探出头左右反复查看无人后关上房门，压低声线道：“这是好不容易弄到的，今日就放进汤里去。”他将一包药粉塞进木槿手心。
木槿浑身一紧，本能地把药粉塞回他手中道：“不，老夫人对我们那么好，我不能害她！”
他眉头收紧，喝斥道：“柒墨凡都叛变了！难道你想一起陪葬吗？”
木槿双腿一软，坐在地上，抱着头抽泣起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好人没好报，老夫人，将军，冰尘姐都是那么好的人……”
他白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将她揉在怀中道：“傻丫头，你可是在帮他们啊！”
她抬头，满脸泪痕，不解问道：“帮，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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