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浔咋舌,停下脚步回身敲了一下昱禅的头,讲道:“噫,不然我还带你去我府上养着不成?你灵智初开,又有此等仙缘,好好指导,将来定大有所成,列入仙班,方成仙门都不是问题。云观是清修佛法之地,对你百利而无一弊,到时候见了清禅大师,记住别出言不逊。”
谁料听到这话的昱禅挑了挑眉,加快了脚步与他并肩,语气不悦:“那你不是要我去做和尚?我才不愿剃光头,还有,你能不能放开我的手。”
南浔听到最后一句一惊,烫手一般甩开了昱禅的手,耳根发热。他甩了甩头,一时尴尬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在此时已到小镇。
他心里暗松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方转头,对着昱禅说:“这就是你要去的地方,云观就在这镇子里。好了,我们快走罢。”说罢脚步匆匆往前方走去。
昱禅看着小镇不置可否,看了一会才抬脚跟上了南浔,俩人不到半刻种,就走到了观门前。
昱禅打量着这云观,普通的木门普通的砖瓦墙,丝毫没有一点大观的辉煌和飘渺之感,反倒更像一座庙宇。不过不论怎样,他不在意就是了。
南浔和昱禅刚走进着云观,便看到了一道袍老人在一结缘树下扫地。
这老道长看上去和寻常老人无异,却腰板挺直着,丝毫不见年迈之人的苍老。周围显露出一股子年轻人一般的活气,气宇不凡,颇有一番仙风道骨的滋味。
昱禅见状歪了歪头,眼色略带兴味,看着道人,心想:看来,这就是自己未来的师傅了。
第四章 清禅
正好遇到清禅大师本人,南浔也省了时间,颇为愉悦,他回头对昱禅说:“这位正在打扫的僧人就是清禅大师了,我们来得正好,倒不必时间去请他了。”
“请?”,昱禅弯腰捡起地上一片落叶,漫不经心的四下走动着,打量着清观。听到南浔说话,便往这边走来,一边把手里的枯叶捏碎成粉末,一边肆无忌惮地看着清禅大师,一双绿瞳的眼睛叫人心里发寒。
接着又道,“那可真是好大的派头,也让你一神仙去请?”
南浔闻言禁不住低笑出声,目光带了些许肆意,昱禅不解,反问:“你笑什么?”
南浔拂袖:”无他,觉得你说话颇有意思罢了,这神不神仙不仙的,当真有那么重要?世间数不清的人妖魔鬼想成神,可成了神仙也只不过活的长些过的好些罢,终日在那天上呆着还要眼高于天,可没意思。我如今即在凡尘,便只是一普通人,自然是要礼数周到。“
昱禅听着有意思,心想这南浔怎地和那些神气哄哄的神仙们不一样,忍不住问出来:”明是神仙,却也会说自己是人?你倒是个不一样的。“
后者只摇摇头,率先一步向清禅走去,不以回答。昱禅也就不再说,抬步跟上。
不过这么一说,昱禅倒也学会了讲些礼数,对着清禅,收敛了目光。
南浔施施然的走过去,先是端着仙风道骨的架子对着清禅大师一点头,面带浅笑不疾不徐。还不待南浔说出第一个字,清禅大师就先开了口,他双手合十,先是道了一声“阿弥陀佛”,才开口对南浔说,“此次施主特意下山来找贫道,可是为了身后那位小施主。”
南浔闻言心思一转 ,拍了拍手,爽朗一笑,说到:“清禅大师果然好能耐。不错,我此番特地赶来,正是为了我身后这人。”清禅大师听完,依旧是双手合十,扫把被他放在身旁的树边,姿态谦逊,不询问南浔是何意,也不语言。
清禅不急,南浔更不着急,他向来是个闲人,最不缺时间。既然这清禅大师跟他耗时间,那他可是乐意得很。
可昱禅不这么想,他听这神棍又是夸赞又是猜测的,这么半天正事一点没说,现在还一言不发了,不耐烦的很。扭头啧了一声,十分火气十二分厌烦。
南浔见状摇摇头,这小妖如此容易心浮气躁,看来以后还得花时间好好调教。
清禅大师此时却有了动作,他语调缓慢脚步极轻,南浔昱禅二人进里屋 ,带头往云观后面走去,走路与呼吸简直没有一点声音,哪怕踩过落叶,也毫无声响。昱禅感受到清禅安抚性的灵气波动,忍不住眯起了眼,心道此人绝不简单。
从他见到清禅大师第一眼起就非常的….....仇视?不对,愤怒?也不对,应该说,是一种敌意,一种见到危险产生的敌意,也是一种对同类的敌意,这种第六感是狼的天性。
这个清禅能让他产生这种本能,只能说明此人绝非凡人。或许是道法极深的道人,或许是南浔这样的仙人,也或者说,这清禅大师,是妖。
他的眼神忽然之间变得凌厉凶狠,嗜血的望着清禅的背景,又盯着南浔看了看。如果他猜测是真,那么清禅大师是妖之事南浔不可能不知道,如果南浔直到,那南浔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将他送给另一只妖调教么?简直可笑,
再者要这镇民供奉一只妖为神,荒谬至极,昱禅扯着嘴角笑了笑,还是说,南浔和这清禅大师,本就是一伙的。
此时的南浔正在思索如何让昱禅愿意剪头发,想象了一下昱禅没有头发的样子,南浔忍不住笑了。跟在他后面的昱禅看到面前的南浔对着清禅大师的背影笑,顿觉警惕,他神色怪异,看着南浔,心想:这人到底是何意?
走过寺庙,往后是一个小屋,简陋而干净,虽清苦,却也整理的井井有条。屋里点着三支线香,一副佛字白幕挂在小杌后,桌上茶盏只有木做的三只,其中一只还缺了口。
南浔见昱禅盯着线香看,以为他初开灵智没见过线香,有意给他解释,便走过去。结果他往前踏一步,昱禅就往后退一步,他再踏,昱禅再退。南浔不走了,脸也黑了,怒极反笑,好,好极了。
这不听话的狼崽在他真真是一刻都不想再管。
清禅大师坐上椅子,动作轻慢地开始斟茶,正打算回头招待两位,就看到了南浔黑着脸甩了一袖子,走了过来。另一边的昱禅一脸无谓,耸耸肩也悠然自得的往这边走来,清禅大师一顿,也就不说话了。
好在他们也不需要他说什么,几乎是刚坐下南浔就说到:”此次叨扰确实是为了一个不情之请,我希望能让您亲自带领我家弟修行。“
第四章 了一点,也已修。
第五章 入门
屋里熏香飘渺缕缕烟雾,此时正是午时道士们诵经的时间,敲木鱼的声音同诵经声夹杂着,充斥着整座清观。
南浔喝着苦茶,心里跟着默诵,没觉得心静如水,只觉得佛经拗口。
昱禅更觉得无聊至极,一群和尚念念叨叨的,念的他想睡觉。
又看着南浔听这群和尚神神叨叨竟还颇专注享受的样子,只觉无法理解。心想:他果然在这里待不下去,天天跟着一群神棍还不如让他去打杂。
方才南浔说出请求,清禅只是问了问昱禅的名字就答应了,从刚才起昱禅就是个出家的和尚了。
正当昱禅靠在门边百无聊赖,开始琢磨出去浪一圈的时候,清禅大师却突然睁开眼看向他。
偷偷走到门边的昱禅,要推门的手当场僵住了。他不敢再动,屏息凝神,额上起了薄薄一层冷汗,只觉被一只毒蛇盯上,浑身汗毛倒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升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慌。昱禅心脏剧烈跳动着,身体里的血性和狼性这个时候被激发了出来,在危险下他又产生了兴奋的情绪。
昱禅听着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缓慢跳动着,手臂青筋跳起,欲意清禅稍有动作便进攻。
只见昱禅手里蓄着妖力,眼睛已冒绿光,而就在此时,南浔说话了:
“昱禅,你一只手伸在那干什么?要拿东西吗?”
声音响起,打破宁静,昱禅心脏猛的往下一落,深吸一口气,方才平静下来。
那股包裹着他的寒冷和令人畏惧的危险气息随着南浔一开口也立马消失,昱禅收回手,扯了扯衣领,里衣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他没有回答南浔的问题,而是转身看着清禅大师,眼神不再是凶狠而是嗜杀。
南浔疑惑,看了清禅,以为是清禅惹到了昱禅什么。不知为何明明刚才有妖气南浔却闭着眼没有发觉。
可清禅大师还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甚至连动都未曾动过。但是昱禅就算当时背对着他也可以肯定,刚刚那视线和危险气息的来源处,就是清禅大师!
从他第一眼见到清禅大师起,他就隐隐一直感受到危迫感,现在更是觉得清禅大师危险极了。
南浔看着昱禅那黑的跟碳一样的脸和看敌人的眼神,好像明白了什么,但不动声色,佯装什么都不知问他:“这般看着清禅大师做什么?”
昱禅刚要说话,却被清禅打断了:“方才刚好是我道馆诵经的时间,道法克污,许是惊扰了这位施主的妖性,还望这位施主多多海涵。”
此言一出,两人皆惊,南浔眸光转了转,笑问:”清禅大师已是看出了家弟是妖?“
清禅不语,如是默认。南浔便顺着话,接到:”清禅大师慧眼识珠,逃不过你的眼睛啊。“说罢哈哈大笑。
接着走去门边把昱禅拉了过来,对着清禅大师讲:“这位是昱禅,原是只雪狼,还没睁眼的时候就被我捡到了,便从小跟着我长大,前几日得缘,修道化人,便想送他来跟着清禅大师修行一段时间。昱禅没杀过生,清禅可以放心,一直以来都是吃我在镇上买的肉食长大。我望他能摒除杂念,悟得佛缘,不那么心浮气躁,也好跟随我罢,还望大师同意这不情之请。”
清禅闻言双手合十,对着二人拜了一拜,说到:“南浔施主才是言重了,施主能否修得佛缘只看他造化如何,我不过是一个带他看到旅途的僧人罢了。若是南浔施主和小施主有此心,定能悟得缘法。小施主想在云观修行自是可以。”
南浔一听,展颜一笑,对着清禅大师举起茶杯敬了敬,说到:“那就有劳大师费心,令弟昱禅,此名为令弟儿时遇一流浪道人为他算卦时所赐。南浔觉得此名不错,不劳烦大师赐名,既然大师这么说了,那就再好不过,替昱禅在此谢过清禅大师了,以茶代酒,先干为敬。”说罢,南浔仰头喝完了茶。
昱禅在一边则把眉毛挑的老高,这人看着是翩翩公子俊逸飘洒,做为一个仙人说起慌来倒是脸不红心不跳谎话张口就来。有意思。不过这不代表他对清禅放下了警惕,才不肯与清禅道谢,依然是厌恶地看着他。
清禅大师听罢,还是不卑不亢的模样,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算是回敬。
南浔觉得时辰差不多了,就拉着昱禅打算告辞,明日再送过来,跟清禅大师互相问候了一下,拉着昱禅走了。
刚出门外,昱禅就表情玩味的盯着南浔,好像没见过南浔一样。南浔被他盯的颇不自在,正要提起刚刚的话头打破尴尬,就感到耳朵被人碰了一下,指尖冰凉,一触而过。
但南浔还是感觉被碰过的地方一阵酥麻,顺着耳尖直冲头顶,大脑一下子当机了,刚刚想好的话头全跑了。
旁边,昱禅看着刚刚摸过南浔耳朵的那只手,摩挲着指尖。
他不过一时兴起,觉得方才在那屋里见识到了南浔的另一面,忍不住好奇这人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一面。
好奇是所有生物的天性,所以他也好奇的碰了碰南浔的耳朵。没有想到他的耳朵是温热的,尽管一触而过,可昱禅活了两百多年,从未接触过人类和仙人,竟不知道,原来他们的皮肤是热的。又温热又软嫩,好像吃的。这触感,让昱禅微微的有些心猿意马,竟还想再摸一摸。
他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于是他伸手,捏住了南浔的耳垂,捏了捏。
南浔直接傻住了,他堂堂上神,活了两千年,从未见过如此大胆放肆之人!
他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怎敢这么大胆!
”你大胆!“
南浔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往脸上涌,触电一般猛的往后一跳。
昱禅手中一空,心下一跳,面上却没有变化。
“躲开了”,昱禅淡淡的想,于是若无其事的收回手,好像什么都没干也没听到一样往前走。
南浔:………???
南浔站在原地怒火三丈,呵斥道:“我问你方才是干什么!”
昱禅听到声音,停下脚步懒洋洋地回头去看他,现在正是傍晚,夕阳铺满了人间,晕染了天空。
霎时间柔和的橘金色光洒下来照在昱禅脸上,照进他一双绿色的眼眸里,使他半边郁郁半边明亮。远处偶尔传来两声鸟鸣,合着不知名野花的清香,南浔听到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咚,快的像是要跳出来,渐渐渐渐融化了周围的声响。
不知为何,活了千年的南浔,此刻竟然看的呆住了,许是因为昱禅刚才的举动搅乱了他的心神。
他看到昱禅的衣袖被微风吹的扬起,野花的清香都让人怦然心动,还看到昱禅轻轻又不明显地勾起嘴角,说:”不干什么啊,摸下你耳朵而已。“
于是南浔噤了声,也慌了神。
远处的鸟鸣,身后的钟声,面前惊艳了眉眼的人,模糊了南浔视线。这一幕,渲染了南浔的一生。
百年之后,南浔时常回忆起此刻,都不记得当时他是否生气了,只记得那初次的心动强势又猛烈,叫他再没逃出这深渊。
昱禅不知南浔心情,疑惑地看着他,不懂这人为何突然就呆住了,直愣愣的盯着他,傻了吧唧的样子。“难不成是气傻了?”昱禅想,于是他禁不住有担心,走过去,在南浔眼前挥挥手。
南浔这才猛然回神,一回神就看到一张昱禅放大的脸,吓的一弹。
又想到自己刚刚竟然看这小狼妖看痴了,好生丢脸。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方才,咳,方才想了些事情,一时入迷了。我们快走吧,今日晚上你歇在我府邸里,明日再送你去云观。”说罢抬脚就走,也不等昱禅。
昱禅耸耸肩,不置可否,快速几步向前然后并肩跟着南浔走去。
金色的阳光下,他们的背影拖的很长很长,最后融为一体
第六章 同眠
回去的路上,南浔多少心里不自在,毕竟千年来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的他,从未经历过刚才的情况。因为不自在,南浔也罕见的气压低了起来。
“我吃的那什么莲花,很珍贵?”昱禅突然开口把南浔吓的吓的一踉跄,差点脸朝着地面去拥抱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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