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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痛痛！”路景行捂着胳膊故意逗他，却忍不住腹诽——你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到底有多招人！
然而陶不言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地上前来关心他。路景行感觉胳膊一紧，竟是陶不言正用力地拉着自己的胳膊一脸戒备地盯着前面，好像一只随时准备挠人的猫一样。
“明、明松？”路景行也收起玩闹的心。
“嘘！”陶不言示意他不要出声，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走过来的那个人——穿着黑色的斗篷，戴着兜帽！
近了近了，陶不言感到自己的心在快速跳动着，不可以，不可以让那个梦变成事实，不可以让他伤害路景行。
那人与他们擦身而过时，身体突然一歪，倒向路景行！
“路景行！”与此同时陶不言立刻去拉路景行，却好像还是晚了一步！
“啊，对不起，这位公子！脚下一滑，撞到你了！”那人立刻道歉，态度恭敬，听声音竟是一位老翁。
“没关系！老人家，您没事吧？”路景行扶着老翁站稳后，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老翁点点头，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
“致远，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感到哪里痛？”陶不言拉着路景行关切地问道。
“没有。”路景行虽心中有些不解，但看到陶不言如此关心自己，让他不禁感到异常喜悦，原来自己在陶不言的心中是这么的重要，心底的那丝情意瞬间泛滥开来。
“啊，太好了！”陶不言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圈住路景行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口，直到听到他胸口有力的心跳声，才真正确认到他是真的没事！
原来竟是这样害怕失去他，害怕失去路景行，隐于心口的那丝疼痛，纠结于心间的那抹不解，此时终有了清晰的答案。
陶不言自嘲地笑笑，自己是什么时候起沦陷的呢？他不知道，此时他最关心的是眼前这个人是否安好。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路景行微愣，接着回抱着陶不言，轻声道：“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他现在可以确信陶不信刚才的反常一定是与自己有关。
“我……”陶不言将脸埋在他怀中，闷闷地开口，“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在一条僻静的小巷里，遇到一个穿着黑色的斗篷，戴着兜帽的男人，突然冲过来用刀刺……”
“刺死了我？”路景行接口说道，明显感到陶不言收紧的手臂，不禁发出一声轻笑，“傻瓜！梦都是反的，我这不好好的吗？再说了，我武功高强，怎么会轻易被人刺中呢！不要担心！”
“你答应我，以后都不会有事！”陶不言喃喃地说道，半带撒娇半带认真，“不要让我担心！”
“我答应你！”路景行紧紧地将陶不言搂在怀中，脸贴在他的头顶，任由心中的情感不停地泛滥蔓延。
温柔的月光勾勒出两个人相拥的身影，然后拉长，就像一幅隽永的画卷一般，透着淡淡的却不会消失的幸福。
这一年，陶不言十七岁，路景行十九岁。
第150章
雪落情归处
年初的这种同科举子的聚会，陶不言虽不讨厌，却谈不上喜欢。但要命的是同科的状元郎袁朗又是一个极爱热闹的人，这个每年一次的聚会便是他组织的。
状元郎和榜眼都如约出席，他这个探花郎没有理由不来，更何况他还是「带冠贤住」，没有任何借口可以推脱，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来了。
今年是聚会举办的第二年，地点是王城里有名的私房小厨，袁朗早早地订了最好的雅间。环境很是优雅，菜品精致，但味道却不怎么合陶不言的胃口。还好，随茶的小点倒是意外的美味。
举子们皆是官场同僚，此时正是拉近关系的好机会。相对于被人环绕的状元郎袁朗，探花郎陶不言的身边却极冷清。
这也难怪，现在袁朗供职于内阁，将必会入职六部，而陶不言却是个无官无职的闲人，虽然是御史家的公子但……没什么直接作用。
因此自然没什么人来与他交际，文人入了官场便现实得很。这反而让陶不言落了个清闲，正好坐在一隅安安静静吃着茶点，寻思着要在什么时候脱身比较好。
起初，大家还都保持着文人的优雅和官场的礼仪，但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便彻底放飞自我，唱歌的唱歌，吟诗的吟诗，场面倒是热闹非凡。
这时袁朗端着酒杯来到陶不言的身边，他酒量极好，席间没少饮酒却依旧面色无异，保持着优雅的风度。
“明松，能否有幸敬你一杯？”袁朗举了举手中的杯子。
陶不言面露难色，他向来不胜酒力再加上没怎么吃东西，这一杯下去十有八九会醉的。而且路景行不在，他就更不敢喝醉，不然要如何回去呢！
“清风兄，实在抱歉，你知道的，我不胜酒力。不如，我以茶代酒，先干为敬！”说着陶不言不等袁朗开口，便直接将手口的茶一口喝干。
袁朗一愣，接着恍然大悟，“是我疏忽，忘了明松不胜酒力的！应该是我赔罪。”说着袁朗也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明松，我见你席间没怎么动筷，是菜不合胃口吗？”袁朗在陶不言的身边坐下，关切地询问道。
当着设宴的人面前说菜不好吃这种事，陶不言的修养里是绝对不存在的，所以他张口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不是，只是我之前在家中贪嘴多吃了些小点，所以不太饿。”
末了还向对方投以一个歉意的笑容。
袁朗抬眼望去，在萦黄灯光的映照下，陶不言线条柔美的脸庞透着一种摄人心魄的美，此时他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那笑容里透着烫入心底的暖意，烫得自己只觉得面颊发烫，心跳加快。
袁朗虽出身福书村但实算不上世家子弟，只是姑父是当今的礼部侍郎之职，所以他虽早就听闻陶不言之名，只是一直无缘结识。科举时，他只是远远一瞥便瞬间被抓住了心神。
原以为自己中了状元会便有机会与他亲近，然而陶不言竟未入官场。科举之后，他邀请过几次，但陶不言的身边总跟着刑部尚书的二公子路景行。
因此，他便想到了举办这种举子聚会，这样便可以使有机会与陶不言单独相处，虽然很短暂。
“清风兄？”
陶不言的声问唤回袁朗的心神，他微微低下头，避开那双黑亮亮的眼睛，生怕对方看到自己的失态，“咳，明松可有何打算？”
陶不言：“暂时还没有。”
“最近我听闻内阁似乎有缺，不如我与老师说说，为明松引荐一下可好？明松这般人才理应在内阁之中有一席之地。”袁朗的眼中充满着期待，这样自己便可天天见到陶不言。
陶不言婉拒道：“多谢清风兄，只是我暂无入仕之心。”
“这样啊……”袁朗的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对了，明松！”这时一旁的一个含有醉意的声音传来，是礼部尚书的二公子，似乎是上了酒劲，说话也有些倒板，“你一个探花郎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我想到一个办法！”
“请说。”陶不言倒是修养极好的应道。
“那个一直和你在一起的路景行不进了大理寺吗？他爹还是刑部尚书，让他把你调进大理寺啊！你爷爷可是顺安神断曾主掌大理寺，你去大理寺天……经地义！”说着二公子露出得意的表情，觉得自己真是聪明极了！
“是啊，是啊！”周围也有一群人跟着附和道。
“二公子说得有理！”
“二公子说得没错，陶不言就应该进大理寺！”
“那以后就是「大理寺双花」了！”
“哈哈哈哈哈哈，对，「大理寺双花」！”
对于这些人的调侃陶不言不以为然，倒是一旁的袁朗有些不悦，“这些人的醉话明松莫要放在心上！”
陶不言轻笑道：“清风兄不必担心，我自不会在意。”
“对了，”袁朗扬起脸，眼神有些犹疑，“说到路景行……”
“怎么？”陶不言见袁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身体微微向他靠近，追问道，“致远他怎么了？”
“没、没什么。”不知为何袁朗见陶不言关心路景行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就是，我今天听赵明轩说过，媒人似乎安排了他妹妹与路景行见面，好像……”
他明显感到陶不言的脸色有异，他咽了咽口水，轻吐道，“就在今天晚上。”
赵明轩是当今工部尚书的儿子，身下有一个妹妹，好像是去年刚及荆，而且这位赵小姐长得很标志，是王城有名的美人。
自从陶不言那次外出时被困城外，以后他这种独自赴宴的，路景行都会来接他。难怪今天与他提及时，他没有反应，只是说有事要办。
陶不言以为是大理寺中的公务，没想到竟然是去相亲！一想到路景行此时正在和赵小姐共进晚宴，陶不言就莫名地生气！就好像是小时候自己喜欢的玩具被人拿走了一般。
“是吗？他的事情与我何干。”陶不言冷冷地说道，接着看也没看地拿起桌子上的杯子。
“那是酒！”
可惜冷着脸的陶不言根本没有听到袁朗在说什么，端起杯子毫不犹豫地一干而尽，“咳咳咳！”不出意外地被酒呛到了！
“怎、怎么会是酒！”陶不言觉得更生气了。
袁朗急忙替他顺着背，明明已经提醒你了……不过，这话袁朗还是没有说出口。陶不言因为路景行去相亲而失态这样的发现他异常的失落。
“多谢，那个清风兄，我不胜酒力，便就此先行告辞了！”陶不言立刻起身，只有一杯应该没有问题，可以撑到马车前的。
“我送你！”袁朗也跟着起身。
“不必，清风兄请留步！”陶不言不敢多言，急忙拿了外衣匆匆离席。
但是陶不言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他刚走下楼梯后，就觉得眼前的景物有些虚无，而且头好像也有点晕。
他能感到门外吹来的凉风，可是头好像越来越沉，就在他觉得自己就要摔倒的时候突然被人扶住，浓郁的檀香味扑面而来，他的头似乎更晕了！
“明松！”是袁朗，他不放心跟了上来，正好见陶不言将要摔倒，便立刻冲了过来。
将人搂在怀里的一瞬间，袁朗只觉得自己心跳如雷，脸上也不禁跟着温度升高。
“袁、袁朗？”陶不言眯着眼，挣扎着要从他的怀里离开，“我自己能走！”
“是。”袁朗见他挣扎得厉害只好松手，但又怕摔到不敢完全放开，其中更多的只是私心的贪恋。
“放手！”陶不言虽然头晕，但意识清醒，他非常不喜欢与袁朗有这样的身体接触，因此语气也显得并不友善。
“明松！”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陶不言微惊，“致远？”不，他很快自我否定道。一定是喝醉了的幻觉，路景行正在和赵小姐相亲呢，怎么可能来这儿！
“明松！”
然而声音却如此的真切，陶不言抬眼看过，竟真的是路景行。下一瞬，他便感到了手腕被人抓住，接着整个人便被揽进一个坚实的怀抱里，一股熟悉的属于路景行的气息将他淹没，只是扑面而来的寒气，让他不禁缩了缩脖子。
果然是路景行！喜悦自心底涌起，但很快又被怒意所代替，“路景行，你干嘛！”陶不言用手抵着，想要挣脱。
“你喝酒了？”路景行却将人搂得更紧。
“不用你管！你不是去见赵小姐吗？来这儿做甚！”陶不言靠在路景行怀中气鼓鼓地瞪着他，只是沾染了醉意的双眼异常湿润，看上去像是在撒娇。
“对不起，我来晚不是去赴宴，而是大理寺有差事要做。来，我带你回去。”路景行抬手将陶不言身上的厚披风拢了拢，“外面落雪了，别着凉。”
“真的？”陶不言歪着头靠在他的肩膀。
“嗯。”路景行应道，接着抬头看向袁朗，眼神冰凉且不善，“有劳袁大人费心，告辞。”
“路……”后面的话袁朗咽了下去，因为他明显地感到在路景行出现的瞬间，陶不言的眼里便再也看不到任何人。
陶不言感到鼻尖微凉，接着是脸上，抬起头，看到雪花从天空飘落下来，“真的落雪了！”
“是啊！快上车吧，你刚喝了酒，别着凉。”路景行搂着人催促道。
“不！”陶不言断然拒绝，“我要在雪中漫步，致远陪我嘛！”
路景行本就对陶不言的撒娇毫无办法，更何况现在这人又喝醉，根本就是双重攻击，“好。”
除了妥协，他毫无办法。
“耶～”陶不言开心地笑了起来，他站起身体，拉着路景行的胳膊，可是明明走得很稳当却怎么总会撞到路景行呢？
“你呀，站都站不稳，要怎么雪中漫步啊！”路景行有些好笑，冲那边招了招手，示意马车过来。
“不嘛！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我要和致远一起看雪！”喝醉了的陶不言意外地坦率。
路景行看着那张微红的脸充满着期望，心中的情绪瞬间胀满，他微微勾起嘴露出了笑容，接着伸手将人一拉，利落地背在身上，“雪中漫步，走吧，陶公子！”
“嗯！”陶不言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宽厚的肩膀让他莫名地安心，“致远，你真的不会去见赵小姐？”
“不会！也不会去见钱小姐，孙小姐，周小姐的！”路景行应道，语气坚定。
因为心里只有你，自始至终也只有你。
听到他的回答，陶不言将脸靠在他的背上，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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