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擒陌却连看都未曾看一眼,不屑一顾道:“本座不过随便打了他一掌而已,谁知他居然这么弱。”
连躲闪都不及,真是当对手都不配。
他正要转身对付别人,忽听身后有一人大叫了一声:“此,此人居然没有断气!”
众人闻言纷纷回头。
那萧柄仍站在原地喘息,额头上还流着两行鲜血,神色怒目圆睁,看上去有些惊悚。
裴擒陌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掌。
他刚刚使出的北冥掌能摧石成粉,就算萧柄练了铁头功,中了此掌,也是断然不可能活下来的。
心中狐疑,便又飞身对着萧柄的头重重拍下一掌。
对方的头骨发出碎裂的声音。
裴擒陌这次再收掌时,见萧柄非但没有倒下,反倒还笔直地站在那里。
就像是怪物一样,头上鲜血淋漓,边朝他缓缓走来,边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而那些正派人不由得吓得大喊:“难道是鬼附身?不然怎么可能不死呢!”
裴擒陌微微蹙眉。
鬼附身?不太可能。
就在想不通答案时,脑中淡然的声音传来:“这还是上次在雾中的伎俩。”
裴擒陌闻言一怔。
原来萧柄又不知何时给他们布下这致幻的功法!
眼下他总不能把身体临时交还给沈羿,只能如法炮制,闭上双目尝试学沈羿的方法用内力冲破五感。
可是破幻之术哪那么容易,沈羿无奈之下只得出声:“你这种解法不对,我教你破幻的口诀,你记诵下来。”
裴擒陌马上睁开眼:“好。”
“天地无念,日月星河,亘古不变……”
沈羿声如流水,只要听上一遍,就能在心中烙下一抹痕迹。
裴擒陌口中跟着默念,脑中多了些纷乱的思绪。
干脆等以后灵魂分开,他就将此人抓在身边,天天念心诀给自己听罢。
此时白凤山庄的弟子见裴擒陌正在出神,纷纷觉得机会来了。
“裴擒陌像是在背诵心诀,这是杀掉他的绝佳时机!快上!”
谁知哪些弟子刚刚走到裴擒陌的身边,忽然就被对方身上涌出的庞大内力弹开,震退数十里,口吐鲜血。
赵百春也受了伤,当即捂着胸口:“你,你个魔头诈我们!”
裴擒陌再睁开眼睛,觉得奇经八脉都像是被打通,顿时畅快不已。
“这凌飞十二招内破幻之法竟让我的武学瓶颈突破成功,真不愧是闻名天下的独门秘籍!”
裴擒陌狂笑着将那踉踉跄跄扑过来的“萧柄”傀儡一掌击碎,又挥出一道强烈的罡风,将前方某棵粗壮的巨树拍倒。
真正的萧柄就站在巨树之后。
他脸色铁青:“你怎么可能破得了我的幻术?我记得你明明不擅长……”
裴擒陌不屑一顾:“本座不擅长解毒,也不擅长破幻,但是本座有一高人帮忙,你即便算盘打得再精妙,也只能成为本座的手下败将。”
“高人?”萧柄眸光阴冷,咬牙切齿。
裴擒陌身边没有一个帮手,哪里来的高人?
阳光正在正午时分,他透过光线看清面纱内裴擒陌脸庞的弧度,只觉得与自己印象中那魔宗宗主截然不同。
他自认自己的直觉一向准确,身形忽地飞扑过去,想一把扯下裴擒陌头上的幂篱!
“我看,你根本就不是裴擒陌,对罢!”
不仅是裴擒陌的容貌,就连那手腕的骨节,说话的声音都与裴擒陌有很大的区别。
他越发认定心中的想法,裴擒陌却没给他机会,以极快的速度闪避,让他抓了个空。
“你们快摘下他的幂篱!此人根本就不是裴擒陌!”萧柄只得出声大喊。
其他的武林正派人士见状,便也齐齐飞到裴擒陌的面前,只为一睹他的真面目。
裴擒陌纵身一跃,从怀中掏出一跟银色的长筒。
就在他掏出此物的同时,萧柄的脸色就变了。
“天工阁的龙铳?”
裴擒陌勾唇一笑,口中配合地答出一句:“不错。”
嘭地一声巨响,眼前的数百个人瞬间被龙铳发出的火光吞没。
方才赵百春冲到了最前面,却成了最惨的那个,他身上满是火药炸出的伤,若非有内力护体,早已命送黄泉。
此时天罡宗大门前,唯有裴擒陌一人头戴幂篱,从容地欣赏着手中的龙铳。
沈羿不悦的声音传来:“你……我都说了里面只有一发,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能用。”
裴擒陌无所谓道:“对你来说,这些人可能都是好人,但在本座的眼里,他们不过都是一帮野心勃勃之辈,想利用这次清剿魔宗想让自己一战成名,方才他们一起攻上来,就是我万不得已之时,自然要用。”
沈羿:“……”
裴擒陌见说得他哑口无言,便将手中的龙铳收回衣服内囊,缓缓走到重伤趴在地上的萧柄面前。
他屈膝蹲下,一把将对方的头发扯了起来。
“一个西辽教的教主,却冒充本座的手下一直在江湖上散布谣言,现在还假装突厥人污蔑本座,可这种手段对本座来说根本没有作用。”
萧柄听闻,发出冷笑:“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裴擒陌双眸微微眯起:“你就尽管装傻充楞好了,既然这么喜欢造本座的谣,本座就将你的脑袋拧下来喂狗。”
话音落下,裴擒陌就用脚踩着萧柄的脊梁骨。
再眨眼时,便传出咔嗒一声。
萧柄脸颊抽搐:“姓裴的你个死畜生!那日梅花剑庄的沈羿居然没能杀了你,真是个废物!”
裴擒陌眼中泛出寒光:“你实力虽然变强,但还是连沈羿的一根脚趾都够不上,有什么资格说他是废物。”
萧柄感到脊骨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裴宗主,请住手!”
裴擒陌身体一顿。
对方脚步如清风徐来,声音听不出喜怒,但裴擒陌与沈羿都知道,此人是来寻仇的。
回头一看,来人果然是李浮尘:“裴宗主,你果然没死,贫道今日就与你报了妹妹的私仇。”
裴擒陌嘴角抽搐,心道刚刚就是为了不让对方这么快上山才将对方带去险路,哪里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定了定,怕被对方听出声音,只得咳了一声,转变了声调:“私仇?可今日本座乏了,若是想决斗,便定在七日之后罢。”
李浮尘沉默了片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七日?你打伤了这么多其他门派的弟子,今日竟还想活着回去?”
说罢,李浮尘从袖中掏出拂尘,直直朝向裴擒陌攻去!
裴擒陌蹙眉啧了一声。
他并不想动手,只能在拂尘快攻上他的面容时,一跃跳上屋顶。
李浮尘不依不饶,可就在他手中的拂尘再次袭来之际,一条丝线凭空而出,将他拂尘长毛割成数段。
交战就这样被凭空打断。
“裴擒陌是我准备收入麾下的傀儡容器,你还不能杀了他!”
听见半空中响起空灵的声音,李浮尘见势不妙,忙将拂尘收回,望向突然赶来的不速之客。
第28章
众人定睛一看,此时从天而降的,竟是位从头到脚都瓷白的傀儡女子。
女傀儡的容貌精美,可神色看上去十分可怖。
李浮尘一愣:“傀儡?”
那女傀儡的头歪到一边,发出空灵的声音:“裴擒陌的身躯已经被阁主看上,如果道长今日要杀了裴擒陌,要确保他能留一具全尸,若是不能保证,就别怪天工阁今日与道长为敌。”
李浮尘蹙眉:“什么?你们天工阁的阁主居然想保下他的命?”
傀儡垂头纠正:“是保他全尸。”
说罢,她转头看向裴擒陌:“裴宗主,您可自愿与我们去天工阁?”
裴擒陌挑眉,随即抱着臂冷笑。
天工阁的阁主喜欢将貌美之人带走,当做他傀儡的容器,他怎么会同意自己那独一无二的身躯被做这种事?
随即摇头道:“可惜你们的阁主来迟一步,本座已经将身体私定给别人了。”
李浮尘:“你、你方才说谁?”
他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毕竟沈庄主是与他同路来的,就算途中消失无踪,也断不可能突然与这魔头纠缠到一起啊!
傀儡的语气却是变得阴恻恻:“沈庄主?你怎么会与他有纠葛?”
裴擒陌觉得对方的语气有古怪,眨了眨眼:“怎么?我与他之间的私情,与你何干?”
傀儡的头骨开始颤抖,冷笑道:“裴擒陌!你明说过你不会对别人动心!”
那些倒在地上的弟子们听了这话,脑袋顿时受到比方才龙铳发出的火弹更为巨大的冲击。
这傀儡何出此言?莫非是与裴擒陌有着不小的渊源?
都说魔宗宗主裴擒陌男女老少不忌,总不会……连傀儡都玩过罢?
裴擒陌挑眉总觉得这傀儡说的话让身上的谣言愈发扩大,便将两指戳上傀儡的上腹。
那傀儡的眼神顿时失去高光,像是一盘散沙,软绵绵倒在地上。
“你竟毁我的傀儡?胆子越发大了。”半空中再次传来那道空灵的声音。
站在原地的裴擒陌藏在面纱中的双眸透着不屑:“你藏着掖着,倒不如直面见我!”
他朝右侧的树挥出一记掌力,那树上果真被逼得跳下了一人。
那人肌肤胜雪,脸上却蒙着紫色的面纱,身上穿着的是绣着银丝的湛蓝色袍子,看上去华丽而具有浓厚的异域风情。
身为魂魄的沈羿小声吸了口气。
天工阁阁主……
裴擒陌在此时出声:“陆笙歌,三年前见到你的时候,还没见你对自己的容貌如此不自信,你现在怎么还藏着掖着的?”
天工阁阁主陆笙歌那涂着浓艳眼影的狭长眸子微眯,打开一面折扇,在胸口缓缓摇着。
“裴郎,你以为我不想以真面目见你?只是我前日不消息被猫抓花了脸,现在都还没好,我怕留下疤痕,不敢让你看见。”
他的脸虽是看上去相貌堂堂,可周身充满着杀气,只要是感知力强的高手,就能察觉到的内力深不可测。
裴擒陌哈了一声:“猫抓的?我看,是被哪个美人抓的罢,毕竟谁不知你陆笙歌生性风流,榻上从不缺美人陪伴。”
陆笙歌脸色微变,微笑道:“裴郎不愿我身边总有美人相伴,可以自己来陪我啊,说不定我一高兴,今日就不取走你的命了。”
世人只知天工阁是江湖中最庞大的势力,殊不知身为阁主的陆笙歌在见到裴擒陌的第一眼,就对他朝思暮想,难以忘怀。
直至今日,他仍盼着裴擒陌这一身武功,也可以为他所用。
躺在地上的赵百春气若游丝道:“……你真是天工阁阁主?”
来围攻天罡宗的武林中人极少人与天工阁打过交道,就算是他也没见过这神秘的阁主。
可眼下见那闻名天下的天工阁阁主竟是对魔头裴擒陌如此搔首弄姿之辈,他心中很是不满!
陆笙歌瞥了他一眼,涂着胭脂的嘴唇发出一道轻哼:“天工阁的威名,也是你这籍籍无名之辈能叫得的?”
话音落下,他长袖一挥,只见一银针从袖口飞出,直直刺入赵百春的脖颈。
其他白凤山庄的弟子看见庄主闷哼一声后,头咕咚一声倒在地上,眼睛都瞪得溜圆。
陆笙歌又打开扇子:“别恨我,他从刚刚就已经是回光返照,我不过是提前送了他一程。”
李浮尘摇摇头:“可是白凤山庄的庄主并未惹到阁主,阁主为何下手如此决绝?”
“因为我今日不高兴。”陆笙歌摇摇头,“以我天工阁的势力,还不是想杀谁就杀谁,裴郎,我替你了结了此人,你该怎么报答我才好?”
裴擒陌见他又将注意力转向自己,态度悠然道:“陆笙歌,你对本座一片痴心,却不知你那张脸相貌平平,又总喜欢涂脂抹粉,让人看着直倒胃口,你若是想找个人施展你那低等的魅力,倒不如换一个人。”
那天工阁阁主身体一僵,冷冷道:“时隔多年不见,裴郎的嘴巴依旧毒辣,你真以为,三年前你闯入天工阁时能全身而退?若不是有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早就死无葬身之地!”
他气促喘息了片刻,又道:“裴郎,若今日你肯主动与我回去,我就对你三年前的无礼既往不咎,你若看上我天工阁其他暗器,我也给你拿去玩。”
裴擒陌早就对他这套媚人的功夫免疫,自是不想搭理。
他在心里问:“沈庄主,他们都以为你与我有私情,本座的美色都被人惦记成这样,你总该说点什么罢!”
沈羿低低道:“你可以利用这一点,让陆笙歌帮你清除掉眼前的困境。”
裴擒陌蹙眉。
本座想让他心中吃味,此人却只想着眼前的困境?
此时那陆笙歌已经没了耐性:“你还不愿与我走么?”
裴擒陌看向周围的敌人,道:“你看看那些人对我虎视眈眈,我若是与你走了,他们岂会放过我。”
果然,这时李浮尘出来道:“天工阁的阁主,贫道虽武功不及你,但你若是想带那魔头走,贫道自是与你拼命。”
陆笙歌哈哈一笑:“我天工阁想带走的人,至今还没有一个能阻止的,李道长若是执意与我交手,恐怕我只能将你带回天工阁,做成傀儡了!”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不经意地往地上一扫。
那些被龙铳的火弹扎伤的兽皮弓箭手伤的最重,但他们之中竟有一个黑衣人蒙着面,看上去内力与旁人不大一样。
陆笙歌脑中当即闪过一个人,忽然面色一变:“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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