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又从裴擒陌的身上挪开,随之望去,发觉引起陆笙歌注意的人是萧柄。
此人也与天工阁阁主有渊源?
谁知萧柄却是假装趴在地上装死,发觉自己被陆笙歌注意,二话不说,当即从袖中掏出几枚流星镖飞射出去。
陆笙歌忙用扇子抵挡下来,语气阴狠:“小贼!你杀了我天工阁那么多门人,哪里跑!”
萧柄自然不会让对方捉住,抬手吹了一声口哨。
顿时周围的树丛中响起了一阵骚动,竟有七八匹狼忽然窜出,扑向陆笙歌。
“阁主既然机关了得,便先解决掉狼再来抓萧某罢!”
这话说完,在场的人同时被那些凶恶的狼转移了注意。
陆笙歌见萧柄趁机逃走,气得嘴唇都白了,当即挥起扇子,将眼前扑上来的狼全部震退。
那些狼却没有马上死,再次朝他扑了上来。
“真是烦!”陆笙歌没了办法,只能口中吟诵密语。
李浮尘四处张望,只见眼前不仅出现了狼,又出现了几个精美的女傀儡。
那些傀儡不用丝线控制就能自己移动,齐齐与那几只白狼缠斗起来。
不到半刻,那几只狼就被傀儡尽数杀光,但有几个傀儡的手臂也被狼的尖牙咬断,变成了独臂。
陆笙歌满意地点点头,又摆手命她们退下。
谁知那些独臂的傀儡眼中仍是充满杀意,像是没看懂他的指令那般,再次举起手中的利刃。
她们这次不是朝着那些白狼的尸体进攻,而是转身踉踉跄跄地走向陆笙歌。
陆笙歌微微挑眉。
“你们脑子发蠢了?”
可那些傀儡仍是不听他的指令,继续朝他攻击,他没了办法,只能扇子一挥,顿时令那傀儡头身分离。
陆笙歌直勾勾盯着那些傀儡的残片,有些摸不着头脑,就在此时,旁边的那几只完好无损的傀儡也是一样,纷纷朝他袭了过来。
他吓了一跳。
这些傀儡本来都是他的下属,现在集体反水,反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就在此时,他的耳边传来李浮尘一声大吼:“喂!你站住!”
他扭头一看,就在他被傀儡围攻之际,裴擒陌竟带着自己剩下的那几个天罡宗下属从天罡宗匆匆离去,消失在了周围的树丛之中。
“裴擒陌!”陆笙歌发出阴狠的声音。
可是眼前的这些女傀儡将他围城一团,根本没有让他追上去的机会。
“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成为我炼制傀儡的容器!”
第29章
月明星稀,天罡宗所在的这座冷冷清清的山脉,却因为裴擒陌的到来,平添了几分热闹。
裴擒陌带着众人走进山路中间的分叉口,左右衡量,忽而叹气:“带着你们这帮累赘,本座何时才能逃出去?”
如此说罢,便脚步一踏,朝右轻功离去。
天罡宗的众人心中明白刚刚那一番话其实是宗主想分道扬镳。
他们齐齐识相地往另一个方向奔去,殊不知左边才是生路,右边则是一条死路。
“喂,你站住!”
没过多久,裴擒陌的身后便出现了一道青色的身影。
“这死道士夜视这么差,还能追这么快。”裴擒陌本想试图用枯枝败叶伪装成自己留下的痕迹,引开穷追不舍的李浮尘。无奈对方的行踪竟比他快了一步,只得忍着怒气,另寻他法。
几经周折,青衣道人的身影再次被他落得很远,可就如同拜堂听见了乌鸦叫,裴擒陌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万丈悬崖。
看着那黑漆漆的崖底,他无奈地在心底道:“沈郎,你别一直看热闹,替我想个办法嘛。”
刚刚天工阁的傀儡失控,就是沈羿给他出的主意。
沈羿说,傀儡的背部有一个机关,只要击中此处,便能让那些傀儡人的行动轨迹发生改变,他趁陆笙歌的注意力都在萧柄的身上,才悄悄使力,逃过一劫。
方才那般足智多谋,怎么偏偏在关键时候,还突然装起了哑巴。
过了片刻,沈羿终于开口:“我倒有个办法,但你得听我的掌控,将幂篱摘掉,外裳脱下。”
裴擒陌微怔:“你脱外裳有什么用,若是发现站在这的是你,你要怎么解释……”
沈羿:“我只负责出谋划策,听不听你随意。”
裴擒陌本不想顺从,可是被对方这么一命令,那种回想到刚刚逃脱就是靠沈羿的计谋,索性答应道:“就听你的罢!”
说罢,他简单粗暴地果断摘下幂篱和脱下那黑色外裳,随后甩手扔下悬崖。
同时,身后传来一句:“沈庄主?”
原是李浮尘已经追到悬崖边,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
沈羿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衣,抱着手臂静静站在悬崖边,凌乱的发丝随风扬起,冷白如玉的身躯竟看上去有些瘦弱。
李浮尘见状,慌忙掩起袖子别过头:“沈庄主,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在这?”
他按照踪迹追了一路,好不容易把那魔君逼到悬崖边,哪里想到我戴着幂篱,穿着一身黑衣的裴擒陌转眼间就成了穿着简陋的沈羿。
沈羿搂紧了身上的单薄布料,低声述说:“李道长,今日我引领你上山时,忽然遭到裴擒陌的暗算,他将我打晕,关在天罡宗内,意图轻薄我,我抵死不从,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逃出来,不曾想走到这遇见了个戴着幂篱的黑衣人,将他打下了山崖。”
这话一出,李浮尘不禁头脑变得空白。
可细想想又觉得很合理,毕竟沈羿外貌俊美,裴擒陌又男女老少通吃,方才还在天工阁傀儡面前说将身体私定给了沈庄主,原来是有将他收为禁脔的想法。
“你原是中了那魔头的暗算,我就说怎么中途突然消失不见,不过沈庄主真的将那带着幂篱的男子……打下山崖了?”
沈羿长叹了声:“是啊,那人掉下山崖之时,就像只不会飞的花鸡,在空中扑腾了半天,滑稽得很。”
说这话时,他的肩膀有些僵硬,嘴角也暗暗抽搐。
不过夜视不好的李浮尘并未察觉,愁眉苦展了片刻,一甩拂尘道:
“那头上戴着幂篱之人自称是魔君裴擒陌,我一路追他至此,不曾想沈庄主竟将他打下山崖,如此深渊,那魔头定是凶多吉少,贫道本想说要帮沈庄主报了这个仇,不曾想沈庄主竟误打误撞了结了裴擒陌。”
沈羿故作讶异:“原来那掉下山崖的人是裴擒陌,真是大快人心!沈某很想去看看那魔头有没有死透,只是我现在的样子实在是不宜白日出行,李道长可愿意暂时同我下山,找个地方避一避再说?”
经过这么一个插曲,李浮尘就算是他再着急找裴擒陌的尸骨,眼下也不得不先照顾沈羿。
夜晚,他们住在山下的客栈里。
本来该是在睡觉的时间,裴擒陌却是坐在睡榻上,借着月光掀开被子欣赏着。
沈羿本来心中琢磨今日所发生之事,没等多想,就看见裴擒陌又不安分,只得冷冷质问:“你在作甚?”
裴擒陌:“我要看一看这被我轻薄之人的身体长什么样,值不值得我轻薄。”
沈羿冷冷地:“我方才不过是暂且骗过李浮尘不去找你,你不也骗天工阁的阁主说将身体给我。”
裴擒陌轻哼:“你我现在同处一体,等于你的身体就是我的,我的身体自然也可以给你,万一你的灵魂真的能进入我那举世无双的身体,岂不是你赚了嘛。”
话音未落,他的上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刺痛。
裴擒陌嘴角猛地一抽。
沈羿淡淡地:“闭嘴,睡觉。”
他一向不给裴擒陌机会乱来,脑中接着琢磨若李浮尘事后发觉出不对劲的地方,想着想着,忽然感觉眼前的情景不再是客栈的天花板。
就像是灵魂脱离了肉身,再眨眼时,四周变成白茫茫一片。
他没搞清楚状况,正想坐起身,忽然就感觉有一人靠近。
在对上了那双琥珀色瞳孔的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是谁。
沈羿打了个激灵,慌忙坐起身:“是你?”
“难得今日有雅兴,来陪沈庄主玩玩。”
青年低声说话的同时,便屈膝跪在他的面前,握住他的左腕。
沈羿的眼睛蓦地放大。
他分不清这是在做梦还是真实发生,裴擒陌的动作却肆无忌惮得他无法思考,只能拼命挣扎。
可是他越是乱动,手脚越是被扣得更紧,没过多久,他的背部就重新砸回地面,下颌也被人扳住。
“说了别动,沈庄主怎么还是如此执拗。”
沈羿听着那声音,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可惜就可惜在,没等他多想,就忽地感觉唇角一热。
他的表情顿时凝固了。
对方的舌尖步步深入,流连忘返,无论他的城池如何严防死守,都极力引诱着向他敞开大门。
沈羿脑中的理智仍在,将牙关咬得极死,不论对方使出多少解数,都没有丝毫攻陷的机会。
可他有张良计,对方有过墙梯,裴擒陌不知摁在他小腹哪个穴位,竟让他一个没忍住,浑身一颤。
这一战栗,唇上的防范也松了,被裴擒陌抓住机会,逮了个正着。
沈羿从小到大都沉迷习武,哪里遭受过这样毫无章法的对待,眼眶都变得愈发湿润。
“唔……给我停下!”
第30章
他极力抽出空挡喊了一声, 可惜裴擒陌并没有受到他的影响。
沈羿多年来积累的尊严即将土崩瓦解,索性拼力一咬牙,朝向对方额头猛顶上去。
嘭!
对方的身体被他撞翻。
沈羿终于挣脱束缚, 从地上一跃而起,想拔出身后的剑,结果摸了半天背部竟是空荡荡的,苍白的脸顿时蒙上一层红晕,咬牙问:“你究竟是梦境还是真的?”
“……!”裴擒陌肩膀一抖, 坐在地上捂着额头, 缓了许久才出声:“本座方才怎么了?”
这话倒是把沈羿问得懵了, 他右掌挡在身前, 颤抖着声音:“还问?你做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
裴擒陌眼中流露出一丝错愕, 伸出手指向自己:“我?什么都记不清了。”
沈羿眼睫轻颤。
复杂的情绪如排山倒海般争先恐后地主导着他的内心, 最后化为一句……这魔头真是该死!
他正要一掌打死对方, 而裴擒陌忽地举起一手道:“等等,我好像想起来了!”
沈羿动作一滞。
裴擒陌:“我想起来, 今日他们烤给我吃的那条长蛇, 吃完后就觉得身体发热,恐怕是那蛇的毒囊没有处理干净,路上一直被人追杀, 也就没管那毒,方才在临睡前我突然意识中断, 可能是受了那毒的影响。”
沈羿嘴角止不住地抽搐,头发快要倒竖而起, 几乎要破口大骂:“所以你方才行为淫.乱, 也要怪那蛇毒操纵了你?”
这种人的借口真是顺口就来,漏洞百出, 被撞懵后以为靠装失忆就能糊弄过去,让他心中的火无处发泄,实在可恨!
或许是从前他在习武时一直保持着无欲无求的寡淡心态,或许是他从前习武时一直没领悟真正的要领,现在竟感觉有源源不断的真气从丹田涌出,竟一掌击中了裴擒陌。
这魔君竟被他击飞了!
裴擒陌那张俊美的面容还充满着不可置信,嘴巴一张一合似乎要和他说话,但是说出的内容只能淹没在风声里了。
而后,沈羿就在榻上睁开了双眼。
窗户纸透进的阳光尤为刺眼,耳边似乎还听见了客栈外面商贩的叫卖声。
时间已是日上三竿。
也不知是不是在梦中突破武学瓶颈的缘故,沈羿感觉身体比平时更清盈,昨夜的梦境令他心中疲惫,懒得再与裴擒陌多话,便从床上一跃而起,打开窗子透透气。
忽然咻的一声。
一把突如其来的捆着字条的匕首插在窗框外面的红木上。
沈羿眼皮上抬,朝窗外扫视了一圈,没见到任何不速之客,又以极快的速度将那匕首拿下。
偏在此时,门外传来李浮尘的声音。
“沈庄主,你起床了吗,咱们该出发了。”
沈羿忙将字条藏起来,高声道:“等等。”
他随意扯过外裳披在身上,转身开门,李浮尘看见他两鬓墨发随意散落,剔透的肌肤在里衣领口处若隐若现,慌乱扭过头。
“哎,你怎么还没穿好衣服!”
昨夜的事已经让李浮尘有了心理阴影,此时沈羿面无表情地仔细将腰带系好,目光还在时不时瞟着藏在袖口那张纸条:“已经穿完了。”
李浮尘这才转过头:“对了沈庄主,昨夜我想了一个晚上,虽说你将裴擒陌打下山崖,他只有不粉身碎骨这一种可能,可我总觉得有些不放心,不如咱们今日再去那山上看看罢。”
沈羿脸上略带歉意,对其拱手道:“李道长,我有一事尚未解决,需要即刻去办,不能陪你去了。”
李浮尘微怔:“是什么事?”
沈羿摇摇头:“是我梅花剑庄私事,不便多说,在下告辞。”
李浮尘本想执意与他一起,可听沈羿说是梅花剑庄私事,也就不好再多言。
离开了客栈,路上,沈羿悄悄打开方才的纸条,看见上面写了一行字。
——来西街的巷子来,我想与你一叙。
沈羿看着那射来的匕首就知道来信的人是谁,毕竟是自己当初亲自将这把匕首交给此人的。
只是他们之间的往事,绝不能让任何人跟着,他只能将李浮尘赶走,独自前去会会那人。
没走多久,他就在路上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太过安静了。
正常这个时候,裴擒陌早就嘴欠出声和他搭话,可是现在,竟是一句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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