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张脸,还真是难以让他继续生方才的气,下狠手废去他的命根子。
沈羿想了想,为了保住自己的贞操,还是没有跟对方挤一张床睡,将那张人皮.面具戴到对方脸上,自己靠在桌案上打坐了一夜。
次日一早,裴擒陌仍在昏迷,萧柄的马车却已经提前等候在客栈外,沈羿只好扛着人下楼,上了那辆马车。
萧柄瞧见裴擒陌那张伪装的面容,摸着下巴纳闷:“奇怪,昨夜那具有威力的一掌,我本来以为会是一位才貌双全的奇才,没想到长得却是这样过目就忘的一张脸。”
他似而又觉得裴擒陌有些眼熟,又侧着头多瞧了几眼。
沈羿脚步一顿:“人不可貌相,你别看了,赶紧赶路,然后赶紧给我这朋友解毒。”
萧柄不可置否,放下车帘坐在前面驾车去了。
一路上沈羿都在闭目调息,一是让自己目前虚弱的身子迅速恢复,二是为了静心。
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他的耳垂就不由泛起绯红之色,就是不知道这魔头醒来之后,还会不会承认自己昨晚做出了无理的行为。
不知过了多久,沈羿感觉身体的疲惫与不适恢复了大半,睁开了眼睛。
这一看,才发觉一双熠熠生辉的黝黑瞳孔正与他对视。
这魔君……终于醒了?
第49章
沈羿眨了眨眼, 伸手摸他的额头:“你醒了?感觉如何?”
裴擒陌表情木木的:“我……”
此时马车颠簸了一瞬,对方身子一摇,竟然直接倒他的身上。
沈羿见对方没有起来的意思, 下意识伸手去推,才感知对方身上的体温已经正常。
看来此人的烧已经褪去,他不用那般担心。
裴擒陌微微起身,四处张望了一圈问:“我们这是在哪里?不像是回梅花剑庄的路。”
他还记得从梅花剑庄来时走的一直是小路,从未走过能通马车的大道, 而周围似乎传来了其他车队的声音, 听上去有些喧闹。
“说来话长。”沈羿从包裹里拿了一张饼撕成小碎块递给他, 平静地为他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直到说到萧柄想要带他们回西辽教的领地时, 裴擒陌瞪圆了眼睛:“沈庄主, 你为了给我解毒, 竟要去西辽教的领地?”
即便是武功再高的强者, 只身一人去别人的地盘也不是开玩笑的。
沈羿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进去了恐怕难以出来,可是我的小弟子郭白鹭还在那, 我若是不救你, 萧柄便会用白鹭来威胁我乖乖就范。”
说到这,又话锋一转:“你放心,到了那, 你若是觉得危险,就找个机会逃出去罢, 我可以帮你拖住西辽教的那些高手。”
裴擒陌听闻顿时发怒:“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岂会是大难临头抛下你苟且偷生的小人?”
他索性也不吃东西了, 将饼丢到一边, 靠在车上用目光扫着车帘,手指不安地躁动着。
沈羿知道他的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压低声音道:“别费力气了,你想暗算萧柄根本行不通的,他与一位武功高强的得力下属亲自在外面赶马,咱们坐着的这辆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趟车队,里面应该都是他安排的高手。”
裴擒陌抱着胳膊,坐直身子叹了口气。
身为随心所欲的魔君,他自然更喜欢用武力解决,而不是忍辱负重,任人宰割。
可是现在,他却没有能帮助沈羿解决困境的更好办法。
“我怕西辽教的那帮爷们见了你就如同狼见了羊,我尚有人皮.面具护体,可你如此貌美,进了那个地方,还不得被那些人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沈羿听闻此话,不由轻笑。
“你以为人人都与你一样,男女不忌,老少不忌?”
裴擒陌听闻此言眼皮跳了跳,伸指戳上他的腰部,待对方身躯发颤,才轻哼一声。
“沈庄主,别人可以这样想,但你不准,否则我现在就把你的衣服剥光,当着所有人的面轻薄了你。”
沈羿看着眼前魔君恼怒的模样,竟觉得更为好笑,正要说话,此时外面响起萧柄的呼唤:“沈庄主,你一人在里面陪着个病人不无聊吗,出来与我说说话罢!”
这熟悉的声音令两人同时拧起眉头。
裴擒陌心道萧柄这个人自己曾懒得杀,居然有骑到他头上来的一天。
等郭白鹭被救出,再帮沈羿离开,他定要亲手杀了萧柄,以除后患。
“我有些事情要问问他,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沈羿拍拍他的手起身。
裴擒陌想拉住他,可沈羿已经身形一转,出了帘子外。
外面阳光正烈,沈羿看到了那个正在驾车的主人。
“呦,沈庄主,坐车无聊了,终于知道来跟我聊聊天。”萧柄说话时仍目视前方,似乎并不怕他偷袭,“坐吧。”
沈羿坐在他身边:“我有话问你。”
“沈庄主昨晚还没问够?”
萧柄悠然自得道:“罢了,你问,但凡萧某知道的,自然通通告诉你。”
沈羿拔高声音:“那我就不客气了,那个崔二楼,现在在西辽教是什么地位?”
萧柄笑笑:“他啊,我本来有想过将他提为护法,可是我总觉得,他做事对我藏一半留一半,不够忠贞,所以我就只命他当个堂主,听我号令为我做事。”
沈羿:“他身上为什么带着血麒麟?”
萧柄哈哈一声:“血麒麟?那玩意发出的赤光能模仿出裴擒陌的玄幽掌,有了它,我便可以让可信的下属冒充裴擒陌的身份在江湖各处撞骗败坏他的名声了,此物我们西辽教的大多数人都有,崔二楼不过是其中之一。”
沈羿陷入了沉思。
原来裴擒陌曾经在江湖中散布的那些不好的名声,全都是出自萧柄的手下。
此人就那么想要报复裴擒陌?
“那崔二楼上次扮作裴擒陌的徒弟,来梅花剑庄闹事,也是你授意的吗?”他刨根问底。
“沈庄主,你还蛮能问的嘛,我是不是得从你身上讨回来利息,再接着告诉你啊。”萧柄没有龙阳之好,却很乐意于逗弄沈羿。
沈羿冷冷瞥了他一眼,闷声道:“你若不说,我便回去了。”
萧柄勾唇:“别光你问我啊,我也想问问你,车内的那个青年,是不是你从天罡宗带回来的?”
沈羿瞳孔微凛,看向他:“是又如何?此人昨日在上山的路上遇到了敌人,他救了我的命,我看他资质不错,所以收他为徒。”
萧柄挑眉:“收徒?第一日就当做榻上之伴,看来你这个徒弟的实力的确深不可测啊,等有机会,我定要与他多多讨教讨教,别误会,我只是想和他讨教功法。”
沈羿叹了口气,起身道:“外面风大,我怕受了风寒,先回去了。”
萧柄笑意盈盈:“好啊,等到了西辽教的领地,我定然给你个好职位,放心吧沈庄主,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沈羿没理他这句,弓着身子掀开帘子回到车内。
裴擒陌看见他身体坐下,就迫不及待挤到他身边:“你怎么和他聊了这么久,还悄悄说我的话,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抓你了。”
沈羿瞪着他,低声道:“我还不是怕你的身份暴露惹来麻烦才信口胡诌,而且你干嘛靠这么近,离我远点。”
裴擒陌挤着他:“当然是我冷,你不知道啊,这毒是时热时冷,我好生难受,身子借我暖一暖。”
“你……”沈羿无奈道,“哎,罢了。”
眼看入了春,已经没有以往那般寒冷了,可是裴擒陌是病人,他也没顾得上那么多,便由着他抱着自己。
有的时候,他似乎也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讨厌这个魔君,只是常年修无情剑已经养成了清心寡欲的性子,即便心中再有所悸动,面上瞧着也是一副处事不惊的淡然样。
没过一会儿,他感觉意识昏昏沉沉,不知不觉进入梦乡,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已是月光如水,裴擒陌居然与萧柄在马车内交谈。
……他们在交谈?
沈羿一瞬间以为自己眼花了。
裴擒陌怎么会与萧柄坐在一起聊天?
“嗯?师父,你醒啦?”裴擒陌转头瞧见他,自然而然扶着他起来,“你可算是睡了一次好觉了,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沈羿摸着额头问:“多久?”
裴擒陌转了转眼珠:“大概五六个时辰?在我怀里睡着得舒坦么?”
沈羿微怔。
他竟会在被裴擒陌抱着的情况下睡了那么久?
萧柄摸着下巴的胡茬,啧啧几声:“这位小兄弟方才说,他与你昨夜折腾了一宿,所以今日疲惫一些,也实属正常。”
沈羿知道又是那魔君在胡说八道,便乏力地坐起身,无奈道:“你们为何坐在一起?”
萧柄:“我与这位小兄弟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呢。”
裴擒陌哈哈一笑:“不敢当,我方才不过只是应付着你几句,并不想与你多说,既然我师父已经醒了,你也该离开了。”
看来方才是萧柄趁他睡着,特地进来打听裴擒陌的底细,不过结果显而易见,对方似乎并察觉出任何破绽。
沈羿坐起身,只觉得上腹空空,刚想找些吃的,便听见当的一声。
一块赤色的石头从萧柄袖口中掉了出来,空气中顿时弥漫出刺鼻的气味。
闻到那东西的味道,沈羿顿时捂住口鼻,胃里顿时感到一阵翻江倒海。
这东西……
裴擒陌察觉到他脸色难看,忙扶住他:“怎么了?”
沈羿指着地上的东西,从指缝里挤出几个字:“把这东西拿走。”
萧柄将那块赤色晶体捡起来,藏回口袋,唇边浮现出浅浅的笑意:“不好意思呀,沈庄主,我忘了你受不了此物了。”
裴擒陌剑眉向上挑起:“这是什么?”
萧柄极有耐心地回答:“此乃血麒麟,沈庄主身上有蛊虫,所以才会受其影响。”
裴擒陌眼皮上抬。
他何尝会不知道血麒麟是什么东西。
只是他没有想到沈羿身上有蛊虫,还从未告诉过他此事。
萧柄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目光,转身想走,胳膊却被人牵制住。
裴擒陌拉着他道:“慢着,你出去可以,东西就别带在身上了。”
萧柄用一种略微茫然的表情望着他。
裴擒陌:“你明知他身上有蛊虫,还将这个东西带在身上,不就是故意的么?不如我替你处理了罢。”
他又重了些力,萧柄感觉到骨头都快要捏断了。
“小兄弟,你要为了师父,与我打架?”
裴擒陌嗤了一声:“不必打架。”
他再一握,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萧柄的袖中碎裂了。
萧柄脸色苍白,抽回手一看,袖口内的血麒麟已经化作齑粉。
心底顿时生出了一丝敬畏。
这年轻人……怎会有如此高深的内力?
“下次我若是看见你这个东西再‘不经意’的掉下来,可就不是直接毁掉那么简单了。”
裴擒陌说话的语气远比他表面上伪装的年轻人模样要沉稳许多。
这个小子……
萧柄面颊流着虚汗,没有和他计较刚刚的事,只是揉了揉手腕:“沈庄主,你这徒弟真是越来越令我有兴趣了,改天我定要与他切磋一下武艺,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他冷哼着说完,就大步走了。
“你现在感觉如何?”裴擒陌等人出去之后,便揽住沈羿的肩膀,顺便还帮他探了一下脉,“你身上有蛊虫,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沈羿眼睛瞟向地面:“很早了,是我师父种下的。”
裴擒陌眼皮上抬,随后哦了一声。
原来是这个原因,怪不得沈羿要杀了他的师父柳渊鹤,换做是他,早就将此人碎尸万段,令其永世不得超生。
为什么柳渊鹤要对自己的弟子如此狠毒?
他攥紧了双拳,没头没尾道:“我突然有点后悔了。”
沈羿:“你后悔什么?”
裴擒陌勾唇:“后悔没有早一点认识你和柳渊鹤,不然现在手刃他的可就是我了,哪需要你来动手。”
沈羿轻笑:“我弑师时才十五岁,你那时连武功都不会吧。”
裴擒陌摇摇头,靠在车上目视前方,不回应。
他那时不认识沈羿,确实无法为他做出什么改变。
沈羿也只是静静地靠在他的身旁,闭上了嘴。
他见过太多的世态凉薄,却觉得身旁的这个魔君,有一片赤诚之心。
这可比那些虚伪的好人都强得太多。
沈羿就这么与裴擒陌从天黑又待到天亮,说不清究竟过了几天,只觉得裴擒陌身上的热度是再也没有烧起来过。
而整整三日,裴擒陌面对这冰清玉洁的冷剑客,巴不得找机会将此人吃干抹净,可惜这几日,他对这剑客都只是看得,摸得,却吃不得。
三日过去,马车终于停了。
二人掀开帘子下车,眼前却没有什么气派的领地,而是一块光秃秃的空地。
“沈庄主想必奇怪这是哪里,我可以放心告诉你,我们的领地就在你们的脚下。”
萧柄说完这话,直接踹开了地上一推枯枝杂草,竟然多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洞。
此洞平时看着只是一堆被杂草枯枝围成的林地,寻常人路过定然不会知道这下面暗藏玄机,不过这附近荒无人烟,一般人也不会在此走动。
沈羿走到洞边,犹豫了一瞬,身后就被人猛地推了一把。
他脚底打滑,竟真的被他推进那深不见底的洞中。
不过有一人很快便抓住他的手臂,跟着一同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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