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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看到了一场大火。
是那场将他自信都燃烧殆尽的大火，他站在一片枯槁中，看着四周逐渐褪去颜色。
唯有时而在他面前奔跑而过的两个舞着烟花的人儿，还散着彩色的光。
幼时的记忆回溯，他忽然醒悟，为何要去回避，为何要去自我怀疑呢？
曾经所发生的一切，既是煜哥对他的优待，更是他的助力和勇气。
他们本就如此亲密。
他也是，煜哥珍重的存在啊。
“小佑？”
陈煜的声音再次响起，将他彻底唤醒。
他抬眸，对上那双漆黑的，担忧的目光。
先前的不安和焦灼在这一瞬间通通散去，他定了定神，笑道：“我没事。就刚才想事情去了。”
“嗯？”陈煜盯着他，仍不相信。
“真的，有两件呢。”宋知佑举起手指，放软语调：“听我说完，你也回答我两个问题好不好？”
“好。”陈煜寻了个凳子坐下：“说吧，我听着。”
“第一件事情呢，是个好消息。”宋知佑清了清嗓子，郑重且开心地宣布：“哥，你能在周六见到妈妈了，那天她会来参加家长会。”
陈煜一怔，笑道：“太好了。”
“是啊。”宋知佑一边感慨，一边忽地朝陈煜靠近，眨着眼问：“那，我能问问题了吗？”
其实这个消息，并不能算当初约定时能回答问题的，有关曾经的故事。
但那个约定本就突然，其对陈煜来说，最核心的点不过是：只要小邻居说，他就会听，只要小邻居问，他就会答。
所以，无论是什么，哪怕小邻居说的只是个天马行空的梦境，他也会无条件的默认，这属于约定的范畴。
于是他点头：“好。”
“那你有……”宋知佑问得踌躇：“谈过恋爱吗？”
陈煜答：“没啊，那时候不是忙着上课，就是忙着陪你，哪有什么时间谈恋爱。”
“没了？”
“啊？”
宋知佑抿唇：“不够，你再多说点。”
陈煜无奈，没想到小邻居居然还对他的回答下起了KPI。
他只好重新再想：“是没谈过啊，之前住院的那段时间里，也没……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小邻居的手给捂住唇 ，来了个手动消音。
小邻居皱起眉：“我不想听到有关住院的事。”
陈煜恍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表示他知道了。
宋知佑这才松开手。
他被刚才的住院二字弄得心情有点闷，索性不再纠结，聊起了第二件事。
“宋弘参加过一次我的家长会。但被老师说我粗心大意丢了很多不该丢的分之后，他就不再去了。”
宋知佑缓缓道：“宋弘接受不了自己的小孩是个笨蛋，也丢不起这个脸，所以每回一到家长会的时候，要么是去参加宋鸣竹的，要么就是到外面出差。所以等到老师想夸我的时候，他就什么也没听到过了。”
说完后，连宋知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它，就忽然想到了这件事。
许是即将到来的家长会，许是何淑月条很快回复的讯息，许是面前这个了解他过往的人。
此时此刻，他就是很想把当时的心情，说给陈煜听。
只是没想到，陈煜在听完后回道：“没关系，宋弘没听到，但我听到了。”
宋知佑一愣：“什么？”
“老师的表扬。”
……
陈煜还记得，去参加宋知佑家长会的那天，下了一场暴雨。
他跟宋鸣竹正一起帮老师搬教材，透过走廊，偶然看见一起从车里下来的宋家夫妻二人。
他不禁好奇：“怎么都来你这了？小佑那边没开家长会吗？”
宋鸣竹回：“一直都这样，要么一起，要么就有人出差。”
南风知我意
陈煜一怔，又问了一遍：“那小佑那边呢？”
宋鸣竹淡淡道：“没人去。爸说，丢不起这个脸。”
陈煜皱起眉，天空一声闷雷诈响，他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急忙将书搬进办公室后就要离开。
宋鸣竹一把拉住他：“你去哪？马上就到你分享了。”
陈煜连忙道：“你去分享吧，我要去参加小佑的家长会。”
宋鸣竹震惊：“什么？”
陈煜点头：“嗯。小佑要是知道因为这破理由没人参加，肯定会伤心的。就先这样，其他的等我回来再去跟老师解释。”
说完后，陈煜便头也不回地急急朝校外奔去。
当他赶到宋知佑的学校时，家长会刚结束，他身上还穿着一中的校服，淋成个落汤鸡般走进小学教室里。
班主任坐在讲台上看他：“你是？”
“宋知佑的……”
“哦！你是宋知佑的哥哥吧！”班主任打断道：“之前听宋知佑爸爸提过一次，说他哥哥在一中读书，排名很靠前呢。”
“啊，是的。”陈煜顺势走向前：“抱歉啊，来晚了。”
“没事，下回还是得让家长亲自过来才是。不过宋知佑最近学习态度很不错，成绩也在逐步上升……”
许是难得见到一次宋知佑的家人，班主任边事无巨细地说了不少。
陈煜也听得极其认真，走出学校时，已是黄昏。然后他看见，学校门口站了个熟悉的身影。
是宋鸣竹。
陈煜走向前，就听见宋鸣竹别扭地问：“怎么样？就，宋知佑的表现。”
“小佑很棒。”
陈煜将班主任的话简述了一遍。
宋鸣竹看似漫不经心地听完后，只回了一个：“噢。”
……
宋知佑对这个事情也有印象，还很深刻。
那天家长会后，班主任有特地跟他说，他哥哥有来参加他的家长会。
他不可思议，但更多的是开心。
回到家后就立即蹦跶到宋鸣竹面前去确认这个事情。
宋鸣竹正写作业呢，头也不抬地回道：“我没去。”
“可老师都说你来了。”宋知佑抓着宋鸣竹的衣袖，期待又紧张地看着他：“哥，老师有说我什么吗？”
宋鸣竹一顿，看了宋知佑半晌后才说：“夸你了，不过我……”
噔噔噔。
就在这时，书房外响起敲门声，宋弘的声音从外边传来：“宋鸣竹，你给我出来一下。”
宋鸣竹想补充的话没来得及说完。他放下笔，走出书房，顺道关上了门。
宋知佑眼珠一转，滴溜溜跑到门后，踮起脚，把耳朵轻轻贴了上去。
“昨天你去哪了？这么好上台发言的机会为什么不去？！说话，哑巴了？！”
宋弘那压低的，带着怒意的声音传进宋知佑的耳朵里。也因为听到了这段对话，他才对宋鸣竹去参加他家长会的事情如此的深信不疑。
虽然宋鸣竹没承认，但他觉得，这只是宋鸣竹不想说罢了。
所以，其实是煜哥去参加的吗？
陈煜的声音继续响起：“其实那天过后，老班就把我和宋鸣竹都臭骂了一顿，毕竟都是临时跑路，而且一跑就跑两，最后还是方若衡紧急救场，但他那嘴就没说过什么正经话，把老班给气得不行。”
再后来，陈煜就知道宋鸣竹被他爸骂的事情了。
于是，他走到宋鸣竹跟前，直白问：“所以下次家长会，你还去吗？”
宋鸣竹没说话，但他莫名就是觉得，宋鸣竹会去。
可能还是像这次一样站在校外等着，但他会去。
只是，还没能等到下一个家长会，宋弘和吕莉就离婚了。
宋弘带着宋鸣竹去了邻市，而宋知佑最后住进了陈家，成了何淑月的儿子。
……
“那，”宋知佑疑惑：“你去参加家长会的那天，有被妈妈骂吗？”
陈煜弯起眼：“这就是你的问题？”
宋知佑连忙否认：“当然不是。”
“哦~这样啊~”陈煜笑着答道：“没，妈妈知道是去参加你的家长会后，什么也没说。”
“噢。”
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宋知佑忽然想起，何淑月还没升职的那段时间，临近家长会的时候，会蹲下身跟他说：“快到那天了一定要记得告诉我，妈妈很想去参加小佑的家长会。”
他还记得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心里浮起的暖流。
原来，妈妈是知道那件事情的。
所以怕他什么都不说，默默憋着难受，才反复跟他去确认的吗？
宋知佑抿唇，在这瞬间，那股热流又再次席卷而来。
“怎么眼睛又红了？”陈煜说：“当心眼睛又肿起来。”
“才不会。”宋知佑倔倔地反驳着。
“好好好，不会。”陈煜笑了笑，移开话题：“不是还有想问的问题吗？是什么？”
这句话果然奏效，刚说出口，小邻居的表情就变的认真起来，连身子都坐板正了。
陈煜也不禁也跟着坐直，一边疑惑，一边接受着小邻居那迅速调整好的，望向他的，直勾勾的目光。
最近的小邻居，很喜欢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
很直接，却又带着回避和隐讳的情绪；有欣喜，却又带着难过和踌躇的心情。
他看不明白，总觉得这个目光奇奇怪怪，或者说，不该出现在小邻居看他的眼神里。
前几回，小邻居总是看了没多久就收回了目光。
但这一次，许是这安静狭小的空间，或者他无意识的纵容，总之，小邻居看了很久，看到陈煜莫名心慌，不由得再问一遍：“小佑，问题是什么？”
宋知佑咬着唇珠倾过身去，距离一寸寸靠近，直到陈煜向后倾的瞬间，他才停了下来。
瞳孔微动，他轻声问：“哥，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什么？”
陈煜一怔，莫名松一口气的同时，心又被这句疑问给重新提溜起来。
什么叫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陈煜开始察觉，事情的开展有些不对，无论是小邻居这快要压到他身上的姿势，还说二人咫尺间的距离，都很不对。
他轻咳一声，收起这混乱的思绪后，将小邻居重新按回到床上。并笑着答：“这问题问的，我当然是喜欢——”
陈煜一顿。
他想说女生来这，毕竟男生喜欢女生，自古就是如此，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夫妻这个词。
可他细想这些年来，好像也未曾对哪个女生动过心，无论是甜妹还是御姐，甚至片里的女主角，也没能让他产生过所谓的悸动。
但要说男生的话，会不会更离谱了些？
陈煜思酌了半晌，干巴巴的，莫名有些底气不足地回了句：“女的。”
在这期间，宋知佑一直认真地盯着陈煜。
直到陈煜说完并很明显地移开视线后，他才回了声：“噢。”
意为：知道了。
第40章 前奏已响
噢。
就没了？
陈煜满头的问号，总觉得事情的发展不该是这样。
上个问题让他回答这么多，这个问题就这么轻易地让他过了？
他试探地问：“完了？”
“嗯，完了。”宋知佑起身：“哥，已经不早了，我先去洗澡。”
“哦，好。”陈煜点头，看着宋知佑的背影，仍有些没回过劲来。
他总感觉，小邻居在问完话之后，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得不错起来。
可为什么？
就因为他说他喜欢女生？
还是说，小邻居受到方若衡的影响，担心他也是个同性恋，这样的话平时生活会不方便？
可小邻居不像这样的人啊。
陈煜思来想去，终于给他寻到个理由——梁叙。
一定是因为那家伙给了小邻居阴影，才会让小邻居这样担心受怕。
陈煜对这个结论表达了极度的认可，刚起身，就听见小邻居在洗手间里，软着嗓子唤他的名字。
“陈煜哥哥。”
不仅喊哥，还是喊陈煜哥哥。
陈煜瞬间一个激灵就坐直了：“怎么了？”
“我衣服忘拿了，就放在床上，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小邻居的声音悠悠传来。
其实男生嘛，套个短裤就能出来了。
尤其到了夏天，一堆光膀子的汉子在外面晃悠，也没觉什么。更何况这还是在寝室，只有他们两个的情况下。
可小邻居，好像挺在意同性接触这件事的。
思及此，陈煜便拿起衣服向洗手间走去。他心里还想着要敲门，结果还没等走到，就见门开了个口子。
不窄也不宽，正好可以看见一些小邻居那洗得潮.红的皮肤，以及被雾气环绕着的那双，湿漉漉的，如小狗一般的眼眸。
陈煜迅速转头，没得任何调侃的心思，赶忙将衣服递了过去。
“谢谢。”小邻居接过衣服，关上门。
但那温热潮湿的雾气，还是渡到了陈煜的面庞上，还带着薄荷沐浴露的香味。
还挺好闻。
送完衣服后，陈煜又转身走到寝室外边去收衣服。
当棉质的布衣握到手里的瞬间，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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