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接来电来自佐藤美和子,唐沢裕记得降谷零正在那头以私家侦探的身份粉墨登场,新仇旧怨,唐沢裕暂时还不想烧脑应付他,干脆假装自己没看到。
打开网页,他将搜索的时间固定在七年前,快速扫读过新闻头条,很快找到了需要的讯息。
“双子公寓被炸,勒索十亿日元歹徒至今在逃?”
将网页拉到底,唐沢裕若有所思地调整了几个关键词,手机就在这时蹦出了通话页面。
他点击确认的手势没收住,阴差阳错地接通了。
唐沢裕:“……”
“怎么了?”他抹了一把脸,“刚才我有事,不小心把电话碰断了。”
现在只能暂时搁置下松田阵平的事,唐沢裕目光瞥向漫画,打算看一眼安室透那边的进展。
——手铐从小仓千造的手上解下来,重新铐在了高中生少女的双手上。
安室透和气地询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需要押运的除了人,又多了一具尸体,高木和佐藤两个人明显有点捉襟见肘,安室透的提议却被佐藤美和子礼貌地拒绝了。
推理凶手归推理,但押运的责任还是要落在警察头上。什么事能让外人帮忙,什么事不能,她分的很清楚。
怪不得佐藤美和子会给他连打两个电话。安室透说:“那我在一旁等等好了,反正也不能下车。如果有需要随时找我,不用担心麻烦。”
看完前情,唐沢裕又扫了一眼弹幕,幸灾乐祸的乐子人气息扑面而来。
【哈哈哈透子:记仇.jpg】
【十年之期已到,我打工皇帝……对不起走错片场了】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终于终于!透子和唐沢终于要见面了吗!】
【你这个终于前面应该加一个限定词,“用本来面貌”,doge】
【一个送人进监狱,一个反手上手铐,你们的同期情真是……】
【塑料?可刑又可铐?两个形容词选一个吧】
【靠他们会不会一见面就火光四射啊……我好怕嘿嘿】
【怕什么,打起来!!】
唐沢裕:“……”
前有松田阵平,后有降谷零,他快要被这帮倒霉同期搞得心力憔悴了。
郁闷归郁闷,电话里他声音依旧温和。“小仓千造出事了?好,我这就过来。”
佐藤美和子放下手机,在她身旁,安室透低头理了理自己的浅咖色风衣。
*
冲矢昴提出的思路,让侦查的方向转移到南杯户车站本身,可遍历近十年的卷宗,里面几乎没什么大事,排除偷窃、失踪和意外怀孕,剩余的卷宗寥寥无几。
调查似乎又走进了死胡同。
“罪犯的心理安全区,”目暮警部说,“一般是经常活动、或者非常熟悉的区域,以其为圆心,扩大一定范围半径。步行的辐射距离在圆心到1000米左右,骑车不超过3公里,不超过十公里。”
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路子,所有人只能用摸排的方法,逐个翻查南杯户车站附近一点以前的道路监控,以期能从中发现炸弹犯的痕迹。
旁边的不远处,柯南仍然埋首在屏幕前。
直觉告诉他查看过往卷宗方向没有错,一无所获的原因,很可能是答案被他们眼睁睁略过了。
发光的文字瀑布般流过镜面,跳跃的字符几乎要模糊成动态的方格。
柯南的目光忽然一停,他从刚刚翻过的索引里调出一卷。
冲矢昴问:“怎么了?”
“没。”柯南喃喃,“只是……有点眼熟。”
近几年的卷宗是电子版,再往前就是手写的扫描件了,不同于一些卷宗宛如飞起的字迹,眼前的一页字迹工整,笔画清隽有力。
不知为何,柯南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将疑惑压在心底,先阅读起上面的内容。
这起案件其实与南杯户车站关联不大,主场在一栋被安置了炸弹的双子楼,歹徒向警方勒索十亿日元。因为双子楼满是住户,警方不得以答应了歹徒的条件,炸弹暂时停住,警方开始争分夺秒地撤离居民。
柯南继续看下去。
里面的人很快就走空了,只剩一个流浪的女孩,女孩原本也是居民里的一员,却因为父亲意外去世,无力支付房租被赶了出去。她猫在走廊尽头的杂物间,通知的警察并没有发现这个角落。
进入楼层的爆处组,被女孩冲上来告知告诉楼下还有一颗正在计时的炸弹。
歹徒已经暂停了倒计时,众人立刻在女孩的带领下赶完楼下。
可所有人离开不到五秒,歹徒的炸弹就在身后猝不及防地爆炸了!
没有人知道歹徒为什么引爆炸弹,事实就这么蛮不讲理地发生了。十亿日元与歹徒一起逃之夭夭,即使警方后续锁定了他的真实身份,可歹徒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从此再没有出现过。这桩勒索案,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之所以这桩卷宗会被搜索的结果捕捉到,是因为歹徒在安装在双子公寓的炸弹之前,还引爆了几颗炸弹。南杯户车站就是歹徒预告的一个幌子,电车车架上的可疑礼物盒,里面弹出了彩带和拉花。
在这场波谲云诡的大戏中,南杯户车站不过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添头;如果要说有什么特殊,大概就是它在两起案件中,全都幸运地避过了爆炸的袭击。
同样的炸弹威胁,同样的地点。
电话后面的炸弹犯,会不会就是这个消失无踪的歹徒?
柯南的心脏一跳,他似乎在冥冥中抓住了什么。就在这个时候,摆在桌面的手机响了。
——炸弹犯的第一通电话,拨给了工藤宅的座机,柯南将自己的号码给他,后续炸弹犯就打到了这个手机上。
调查处处碰壁的现在,任何一点提示,都可能成为突破性的线索,吵吵嚷嚷的指挥室顿时针落可闻。
目暮警部张牙舞爪地比口型:一分二十秒。
超过了这个时间,他们就能定位到炸弹犯的所在地了。
柯南点点头。
话未出口,对面先传来一阵志得意满的冷笑,炸弹犯似乎自得于整个警视厅被他牵着鼻子走的狼狈窘迫,即使藏头露尾,不能亲临现场,他也在那一头乐得前仰后合。
“我相信,你一定还无计可施吧?不过这也正常。工藤新一呢,他还是没来吗?”
“新一哥哥在国外查案,他说有我们对付你就够了。”柯南说。
越到交涉的时候越要冷静,炸弹犯的情绪处于一种不正常的亢奋中,挑衅的话能让他失去理智,从口中漏出更多。
这不是工藤新一与他的对峙,整个警视厅都在他背后争分夺秒。柯南的手心里渐渐渗出冷汗。
“呵。”
然而炸弹犯只是从鼻腔里泄出一寸冷笑,“看来他还是个不敢负担生死的懦夫,真是可笑。”
只要能将他逮捕归案,柯南无所谓他怎么在想象中丑化自己。
他声音严肃下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即使变声器也挡不住他扑面而来的得意,“现在的新闻可是一团乱啦,不过,我看有一趟列车,那上面挺平静嘛。”
指挥室里,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转向监控!
二十块屏幕整整齐齐,显示着各趟列车的内部情况。足足近两个小时过去,里面的乘客早已躁动起来,唯独一块屏幕,上面仍然有秩序可言。
——正是唐沢裕所在的那辆电车。
“‘警视厅的代言人’。”变声器里的嘶哑嗓音,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语调,咀嚼着吐出这个名词,“有他帮忙,稳住这帮逃窜的老鼠一定很轻松吧?”
柯南咬紧牙关,没有应声。炸弹犯自顾自说下去:
“好,我们不妨让谜题再轻松些……这辆电车,是不是快要到南杯户大桥站了?现在,我给你一种解除炸弹的方式。”
他的嗓音不可避免地变得高亢起来,里面几乎呈现出一种大仇得报的亢奋。得逞的笑音道:“清空车厢的最后一节,你们就可以让这一列车停下了。记住,只能停在南杯户大桥站,也别想蒙混过关,不要移掉车上的监控。看不到他在那里,我可是不会停的。”
“你让他一个人在车尾。”
柯南从未有任何一刻如此痛恨过自己的冷静,他声线稳定不变:“其他的炸弹会停下。那他呢?”
电话中上下嘴皮一碰,发出了一个音节:“boom。”
“选择是要付出代价的,工藤新一。你救了一车人,就要杀一个人。来吧,一车人——一个警察,你怎么选?”
工藤新一并不在这,可炸弹犯就是在执拗地与他对话,仿佛虚空中有一个看不见的魂灵,用仇恨的目光凝视着他的表演。柯南在这一秒短暂地怔愣住,就是这一瞬间,让他没有抓住反问的机会,电话被咔嚓一声挂断,上面显示的通话时长是一分零五秒。
“柯南?”
柯南没看到冲矢昴投来的目光,他攥着手机的手用力地捏紧了。
“代价?”他低声自语,“不,我不会选。”
TBC.
第86章 Case8.奔驰的环状列车(13)
东京晴空塔。
这是全世界最高的塔式建筑,它既承担着传输电波的使命,也配备一套完整的商业与娱乐设施,每日吞吐的游客量可达到几十万人次。
但今天,晴空塔电梯的某一层按键却整个灰了下去。
这个全东京最高的餐厅居然一声不吭地歇了业,工作人员不断鞠躬道歉,表示旋转餐厅因为消防问题停业检查一天,欢迎您明天再来……远道而来的游客悻悻然败兴而归,可从他们的位置,根本看不到旋转餐厅窗边对坐的两个人。
这根本不是消防要求的停业检查,而是旋转餐厅被整间包场了。
这间旋转餐厅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先例,刚刚接到电话时老板的第一反应就是礼貌婉拒。
只要餐厅开业一天,数以万计的游客就会带来高到恐怖的营业额与利润,可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张公安签批的消防安全停业整顿通知,把他拒绝的话全部堵在了嗓子眼里。不仅是神秘顾客的雄厚财力,这张文件背后的力量更令他震颤不已。
神秘主顾要求清场,于是主厨连同老板在内,所有服务人员一起麻溜地打包滚了。
刀叉碰撞的底音中,响起了一个中年男性的嗓音。同时举起的是一杯红酒,男人遥遥地举杯示意:
“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
——空旷的餐厅里静悄悄,侍者布菜的脚步无声无息如鬼魅。旋转餐厅里的原有人员被全部屏退,监控关闭,因为客人有自带的厨师、佣人和侍者。
他们选择这里并不是因为里面的服务与餐饮,只是偏好于这种俯瞰全东京的居高临下。
与他对坐的是一个精悍的光头老人,被斜拉的眼罩遮住半只左眼。坠皱的眼皮,也挡不住瞳孔里精明狠毒的光亮。
朗姆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不知道赞同的对象是他还是对面的中年男人,两人遥遥在空中碰杯。
朗姆说:“这么完美的舞台,我怎么会舍得错过呢?”
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对方在打什么哑谜,话音刚落,已不约而同地向下看去。
离地近四百米的高空中,多么巍峨宏伟的建筑都会微缩成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方格。
参差错落的火柴盒间,穿行着一条灰色的飘带,那是至今未停的东都环状线。
一圈又一圈奔驰的列车,承载着无数颗惶惑惊恐的心,而在高高在上的人看去,这些蚂蚁的悲欢也不过是值得瞥上一眼的乐子。
中年男人笑了起来:“你从哪搜罗的这么多亡命之徒?”
他用着一种轻飘飘的语气,不像在谈论一堆通缉令上挂着天价赏金的脸,倒像在关心对方蓄养的牲畜。朗姆将牛排切下一角,朝他晃晃叉子:“这里有一块肉。”
——他只是抛出了一跳招揽的诱饵而已,嗅到血腥的亡命之徒,自然会自己上钩。中年人愉悦地勾起唇角:“佩服。”
“哪有?我也就提供个住宿伙食,中间跑腿的苦力罢了。”朗姆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两人都知道这话里摇摇欲坠的可信度,他在豢养上一天支出,甚至抵不过餐厅里开的一瓶酒。但中年人还是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让所有人吃上饭,”他说,“确实是一件苦差事。”
“您也辛苦。”
朗姆客套地朝他举杯,中年人笑了笑:“没什么,牧羊而已。”
深红的酒液在仰头中一饮而尽,垂着头的侍者悄无声息地斟上酒。中年人晃着杯子:“说起来,我这也正愁没嫌犯追。那个想出炸环状线的……谁?我都有点想会会他了。”
“他嘛,”朗姆随意地说,“也不是第一次。炸弹这东西,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哦?”中年人难得地起了兴趣,他向前一推手:“说说看?”
*
呼啸而过的环状铁轨上,佐藤美和子没有意识到,她又一次低头看了眼手机。
唐沢裕过来的速度格外慢。
不,或许这不是他的问题,真正烦躁的人是佐藤美和子,她已经无意识低头三回,分钟上显示的数字,才堪堪跳过一分钟。
女生的发言让所有人心头一震,接下来的时间,这片空间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
然而她的话的确不假:无论怎样的开导、劝解,都建立在未来无限的可能上。死人的仇恨永远也没有活人的生活重要,可活人将死,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疾病摧枯拉朽地摧毁了少女的免疫系统,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类并发症。大仇得报的那一瞬,肾上腺素的剧烈分泌,让她的脸色几乎与常人无异。等到激素的刺激过去,她就只能蜷缩在座位上咳嗽不止了。
她坐的正是小仓千造生前的位置,佐藤美和子守在一旁,高木涉被打发去卫生间看守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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