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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姐介绍道：“这是媛媛，她见过照片上的小姐妹。”
听到“小姐妹”三个字，温冷和任开都有了些数，当即竖起耳朵，看向进门的女孩。
“我见过她，我在上一个场子做事的时候，她在那儿待过一段时间。但她本身不长这样，她是后来整容整成这样的，原来什么样我不知道。”
温冷和任开互相对望了一眼，无论是林晓云还是被害人，都没有整过容，她们仅仅是长得像，这点齐素素早有定论。
这案子越来越蹊跷，竟然还有第三个长成这模样的女孩。
第32章
一大早，重案大队的众人陆续进到会议室，林维的兼职后勤向来做得不错，两块标记过的白板都已竖好，人人手里都有一份打印资料。
邵晨宇和安岚端着咖啡进来，周鹏习惯喝茶、林维喝不惯咖啡，其余的人陆续接了杯子坐下。
会议室前方的白板显眼地竖立着，树状结构的顶端已经出现了三个主枝。
主枝A，被假冒了身份证信息的林晓云，人在灵梵寺做完义工后就彻底失去了踪迹。
主枝B，汽车后备箱内的被害人，姓名未知，重案大队向各单位发布的协查令，至今没有有价值的线索。
往上找，凶手完全没影，甚至还嚣张地把中间人的尸体送来，警告了一番警方。往下找，中间人被杀后，留下了水晶宫这条可能的线索，还有他曾经藏身的几个住处，可能会有所发现。
主枝C，最新出现的整容女孩，容貌完全是照着林晓云和被害人的模样整的，目前还有待调查。
白板上的树状结构因为多条枝桠的展开，开始变得错综复杂，渐渐有向网状结构发展的趋势。
任开拉完了当前的工作进度，众人开始进入七嘴八舌的讨论时间。
周鹏资格最老，先道：“一个长得像的人冒用另一人的身份证也就算了，这种凑巧也好，花点心思弄的也好，还不算太难。现在又来了第三个整成一样的，这算什么意思？工厂批量生产？难道还有第四，第五个？”
张浩接了老搭档的口嘲他，“你当这是科幻片啊，复制人，还能一批批的。整容是有门槛的，要整到这么像，我敢打赌这姑娘本来长得差别就不大。”
安岚在旁点头，人脸十分精妙，实际整容到完全像另一人可比她P图难多了。
“如果说两人长得相似还有可能巧合，出现第三个人就肯定是有目的的。”安岚说的这点，众人表示赞同。
“目的是什么？这林晓云又不是什么政要，明星，还有可能需要个替身。”邵晨宇跟进。
“替身这思路可以。”任开慢吞吞截过话，“但是仅仅长的像这种替身，只能骗骗不熟的人，只能远观不能近距离接触，不然熟人分分钟认出来不是一个人。”
宋小磊附和，“这事不常见，想不出要这么个不能接近的替身做什么。”
周鹏继续道：“你们说，中间人是不是见过这三个女孩，当然也可能只见过前两个。”
“还有可能只见过被害人，总之，汪强是永远闭嘴了。”张浩补充。
“汪强被人杀了，反向印证了他知道的线索有价值。”温冷至此才插了一句，他坐在任开的下首，说话时，左手转了下笔，记录时又换到右手在本子上写画。
任开瞟了眼他那本永远满是鬼画符的本子，嘴里道：“水晶宫这条线还得好好查查。”
他随即开始布置任务，周鹏、张浩负责排摸中间人曾经藏身的地方，技术组全力调查水晶宫背后的财务隐线，希望能摸到点真正东家的线索。至于新出现的整容女孩，这条C线，可能需要扫黄组帮忙，好排摸出人在Z市娱乐场所的行动踪迹。
听昨晚那个媛媛说，她离开之前那个工作的场子时，女孩就已经离开了，两人不算熟，之后就更没联系了。
任开对夜场里这些事还算了解，年轻小姐在各个场子间的流动非常频繁，连这些娱乐场所本身的开门关张都十分频繁，只幕后的东家常常是同一批人。
至此，林晓云案扯出的枝桠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像走进了一个迷宫，庞大又满是死胡同的迷宫。
宋小磊凭直觉论断：“这案子还挺复杂的，怎么感觉像要先填字谜和走迷宫才能摸到点有用的。”这话引起了会议室众人的共鸣。
邵晨宇随口道：“单走迷宫其实还好，就花点时间，多困会儿。别碰上牛头怪就好。”
宋小磊问：“牛头怪是什么？”
“神话里的怪物，传说迷宫就是为了困住牛头怪而造的，牛头怪会吃掉走进迷宫的人。”
宋小磊听了解释道：“那目前看着也就迷宫复杂点。”
“刚进入迷宫的人是看不到牛头怪的，据说牛头怪困在迷宫的中心，只有等误入的人进入到深处，精疲力尽时，才会遇见它。”温冷静静道。
任开在旁单手敲了两下桌面，“真等牛头怪出来了，就该吃人了。”
众人静了几秒，似乎都在思索那情形。
迷宫深处的牛头怪么，温冷脑中跳出医院ICU的画面来，到处是冰冷的仪器，连绵不断的隔板天花，四通八达像迷宫一样的走道深处，传来那个略带沙哑的女声。
宋小磊长叹口气，打断了温冷的遐想。
他抱怨道：“我最讨厌走迷宫，填字谜这类游戏了。”
“你还能喜欢什么，就喜欢打打杀杀，别忘了你是警察，不是小混混。”林维在旁训他，他面前的会议桌上茶杯，笔，资料，手机，排成整齐的一行，下沿对齐丝毫不乱。
宋小磊腹诽，死强迫症，嘴上道：“我俩有你会不就成了。”
林维看他，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嘀咕什么。”
温冷注意到了他俩的小动作，侧首去看任开，发现他也在看他们俩，过去自个和他开会的时候，又有些什么样的小动作？
温冷凑过身去，忽然用只有两人听得见声问任开：“你没当任队的时候，是不是开会大多迟到早退？”
会议室里讨论热烈，众人纷纷乱乱。
任开将头凑近他回：“我就这么好猜吗？”
“有时候是。”温冷肯定道，“还有，要看你想让我猜哪方面的。”
任开笑起来，“你有得是时间了解你的搭档，不用猜。”
张浩看着对面桌温冷任开的小动作，也转头和周鹏咬起了耳朵，“这两个假期回来，好像越来越像那么回事了。”他可没忘在休息室撞到这两人扭在一块的那幕，这假期不会是这两个一起过的吧，当然张浩对这猜测不会透露出一丝一毫。
周鹏也感觉对面这两关系开始像真正的搭档了，“姜老大的眼光你放心，温冷是个不声不响就能把事办了的，性子挺合适任队的。”
会后就是各组分头行动，众人接连排摸了三天，跑了Z市大半的娱乐场所，将整容女孩早前的工作痕迹都摸清了，人还是不见踪影。
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那晚媛媛提及的，她曾做过事的场子，距离现在也有两三个月了。
整容女孩年纪比林晓云小两岁，登记的身份证是个假证，真名不知，这种事在娱乐场所也不鲜见。另外，做小姐这行流动性太大，也不是一定要钉死在Z市，放眼全国跑到哪儿都有可能。
任开这下彻底没地儿转了，又去烦齐素素。
“我说齐法医，齐大佬，你还能不能给我再变点线索出来？”
齐素素被他烦得不行，“尸检报告，你都背下来了？你在上头拿放大镜都看不出什么，问我就能有什么？”
她转头看向静靠在边上的温冷，“给你家任队找点事做，随便你怎么折腾他，我这儿灭菌要求这么严，没法欢迎他这样的。”
温冷双手环胸，听了话顿时勾了勾嘴角，抬眼看过任开，又向齐素素点点头。
“你们俩打什么哑谜？”任开口气不善。
温冷不怕惹毛他，“中午管饭吗？”
任开反问：“又不是什么好话，还让我管饭？”
“你听不听？”温冷气定神闲。
“听！管不管饭等听了再说。”任开浑起来。
“齐法医的意思是，你这是‘无头苍蝇’在她这儿乱转。”
温冷揭破谜底，齐素素朝他翘大拇指，在任开跳起来前，继续对温冷道：“你们去试试整容机构吧，我可以找同学问问，这几年整容可热了，有两个同学都转了行。
“要整成林晓云这样，还要能这么像的，这医生应该在业界排得上号。你们直接找业内的专家打听个名单出来也行，然后再摸摸看。”
任开已经转身朝外走，还留着两分气懒得说话，温冷朝齐素素道：“多谢。”跟在他后头走了出去。
Z市医疗发达，又是时尚娱乐之都，大约聚集了全国最多的整容医生，要不是齐素素给出个方向，队里能排摸上几个月，缩了范围，名单短到一张能排下后，温冷和任开排摸到第五家时，有了些眉目。
这家整形医院的郑医生是全国年轻一代里有名的整容医生，替不少明星做过微调手术，当然明面上是不会宣传的。
温冷和任开摸到地方，不用郑医生出面，他的助手就已经先认出了林晓云的照片。
“这张脸我有印象，半年多前有个姑娘，指定要整成这个样子。”
他很快翻出案例资料，女孩照片上原来的长相确实和林晓云有六七分相似，尤其是气质上十分相近。
她用来登记的身份证依然是那张假证。
就在温冷和任开以为好不容易摸来的线索又要断了，郑医生的助手道：“她是我们的一个客户介绍来的，陪她来了好几次，两人关系应该不错。我去找一下这个客户的联系方式，她是我们这儿常客，一直有联系。”
电话很快顺利地打到了人，倒让两位警官有些不习惯了，温冷没动，等着任开向他示意，果然这家伙朝他摆摆头，意思是现在就走？
温冷起身，“走。”
第33章
任开驾车七弯八拐，终于摸进了一个90年代建造的低层动迁小区。
近二十年过去，Z市的这类小区破旧，没有电梯，近半住户已经搬走，房子则被留下出租，租客大多是留在Z市拼搏追梦的年轻人。
董玲玲租住在小区9号楼的403室，听到敲门声，她很快跑来开门，任开在前出示了警官证，她看了看，略弯着身倚靠上门，让出通道让两人进屋。
董玲玲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经过，很快落定在后头的温冷身上，问：“这位也是警官吗？”
说话间，眼神和语气都带着入骨的职业魅惑。
任开拿着看好戏的表情望向温冷，对董玲玲道：“怎么，你这儿还有活儿想介绍给他？”
这话什么也没有挑明，暗示的意思却是足足的。
董玲玲听完，直接伸出手轻轻搭上了温冷的肩，“周末我知道有几个局，看你想赴哪个？”
温冷低头，面色平静地从兜里掏出警官证，展开，上面的照片堪比模特硬照，但带给人更大冲击力的是冷硬的编号和警徽带来的肃杀之气。
董玲玲狠狠瞪了眼任开，退到了屋子中间。
温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尴尬神色，他环顾四周，老破的旧屋经过主人的精心装扮，显出几分华贵时尚来，这是个又物质又爱美的女孩。
任开笑了笑，这才换了正经语气，“警方有些事想询问你，希望你配合。”
温冷拿出林晓云的照片，董玲玲此前听医院说了个大概，知道是来问人的，点头道：“我认识一个长成这样的，我的意思是整容后变成这样的。她的真名我不知道，我们在一起我叫她安安这个名，我知道她还有‘Jojo’和‘冰冰’两个名也会用。”
“说一下你带她整容的事。”温冷已经打开本子开始记录。
“我和安安很谈得来，她知道我整过后，又看了我以前的照片，就让我给她介绍。她当时就是拿着这个女孩的照片去的。”董玲玲看着林晓云的照片道。
“我当时就挺好奇的，这照片上的人也不是什么明星，我们这圈子还是有挺多人想整成明星的，好多客人也喜欢。不过照片上的人确实挺漂亮的，比不少明星还漂亮，我就问她这是不是她认识的人，因为照片上的女孩感觉和她长得还挺像的。她就说是的，是她已经过世的姐姐。我当时还挺惊讶的，没想到是安安的姐姐。”
温冷示意董玲玲继续。
“后来就是一块去了郑医生那儿，郑医生不仅在明星圈子里，在我们外围圈子里也很有名。哦，我和安安不一样，安安是两头都做的，她出道的时候坐过台，就算跳出来做外围身价也不行了，我一开始就是做的外围，一直只做模特还有就是跟跟局。”
董玲玲说到这儿，不好意思看了眼温冷，她之前有点没收住，见温冷只静静低头记录，莫名就心安了不少。
温冷翻着页问：“安安有透露过为什么想整成她姐姐的样子吗？”
董玲玲想了下，“她说她一直很羡慕姐姐的长相，确实，她和她姐姐虽然气质一样，都挺甜的，但她没她姐姐漂亮。
“安安后来有悄悄和我说，她姐姐过去有个很有钱很有钱的大佬男友，她想像她姐姐一样得到他的宠爱，希望对方哪怕看在她姐姐的面子上，给她点用用，也够她吃穿一辈子的了。”
温冷微皱着眉在那儿翻过一页继续写。队里彻查过林晓云的身世，可以确定她没有嫡亲的妹妹，她那对离异的父母，父亲再婚后生的女儿比她小八岁，对不上，母亲再婚后生的是个男孩。这个安安是她的其他亲戚？又或是别的什么人？
“你最后和安安联系是什么时候？”温冷面上毫无异色地继续问。
“整好容后没多久，她就不在场子里做了，就连局也不怎么参加了，我问她找到金主了？她当时笑笑，也不多说，我看样子就是了。出来见我穿的牌子都高级了不少。
“后来她不参加局了，我们也就渐渐不联系了，这行就这样，人有了新出路，彼此就不联系了，有了好出路谁不急着和过去这些都断了，所以大家心里都有数，这种就不会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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