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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留在馆外已经没有什么意义，最后时刻，重案大队全员进入市立图书馆西馆，帮助寻找藏匿的毒气罐。
第85章
西馆大厅内，人流熙攘，表面看起来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
一旦细心留意，就会发现今天的男性青年读者特别多，在图书馆的各个角落都能遇见他们，人群浓度远超平日。
任开才进西馆，就见反恐带队的孟冬城双手叉腰，正无奈立在那儿。
他就没见过老孟脸色这么差过，不过他自个儿刚刚才跟丢了人，脸色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唯一的好消息是，在市东燃气公司附确认有可疑人士，已经逮捕，正在审讯。
孟冬城垂着头道：“已经查过所有通风系统，空调系统，各类人员聚集地，包括阅览室，研修室，大厅，展厅，餐厅，员工食堂。”
“所有公共区域都优先查过了，有些分几组人排查了不止一遍，剩下的都是没什么人的地方，什么都没找到。这不合理，我想不通，除非那帮家伙根本没把毒气罐放这儿。”
任开拍了拍他的肩膀，“还能做些什么？”
孟冬城叹口气，“已经检查过所有场馆内的喷淋装置，消防说没有问题，最后的办法就只能是及时用水中和。”
水可以和这类毒气产生化学反应，喷淋可以中和掉一部分毒性，只有这样了。
任开的心往下沉，老孟已经是一副交代后事的样子。
他都不知道要怎么拉起老战友的士气。
温冷站在借阅大厅里，听着两人的交谈，眼前是川流不息的读者。
还有什么地方能聚集起最多人，或者还有什么能传导到最多人。
年轻的学生们正来回穿梭在各个借阅台前。
职员将书籍从身后的红色书篮内取出，放入需要归还书库的书，书篮跟着电脑控制的小车沿轨道向上升至每层楼的顶端，在这里银色的路轨四通八达，像密密麻麻的火车轨道吊在天花板下，上面运行着红色书篮小火车。
全自动的运书系统通往所有楼层的借阅处和阅览室，巨大的运书系统不仅水平来往各层，同时上下运作，连通所有楼层。
温冷猛地收回目光，转头朝两人道：“书库！”
孟冬城用既同情又带点苦笑的眼神望向温冷，“这儿是市立图书馆的书库，先进到不需要一个人，全封闭式自动借阅书库，不用开灯的那种，靠电脑机械臂取书。他把东西放那儿做什么？气体都漏不出来。”
温冷没空解释，只来得及道：“运书系统！通知东馆！”说完，他转身跑向本层最大的借阅台，抓过一个职员就问：“书库系统可以设定定时借阅吗？”
对方愣了下，“有权限就可以。”
“谁有权限进书库？”温冷亮出了证件。
今天在图书馆戒备的事虽然只有少数馆内人员知晓，但整个上午图书馆内多少有些不对劲的气氛，大部分人都感受到了，在旁的一位中年女职员决定出声：“我可以。”
温冷直视对方双眼，急切又诚恳，“请用最快速度带我去书库，要快！”
女职员抿了下唇，当场脱掉高跟鞋，拿着胸卡飞奔向电梯间，温冷跟着冲进电梯，门正要关上，任开一溜烟挤了进来。
三人直上七楼库房，管理员刷开书库大门，电灯打亮的一刻，巨大的自动书库如同物流仓库一般往前无线延伸，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小。
无数从底到顶，排列整齐的书架密集地充满整个空间，数个巨型机械臂来回伸展，正依据电脑指令将运书系统中的书籍借出还入。
温冷急问：“有办法停下机械臂吗？”
不能停止运书系统，会立即引起警觉。
“可以，就在那儿。”
任开向着管理员指出的操控台跑去。
温冷则转向进门处玻璃小屋内的主控系统，“我需要定时在12点的借阅纪录。”
管理员插卡进屋，开始在电脑上操作起来。
温冷看了眼系统内的时间，还有不到八分钟，应该来得及。
突然，枪声响起，紧接着就是玻璃被击碎的声音。
温冷第一时间拉下管理员，坐低身形。
他略抬起头观察，书库的深处有人影晃动。
温冷拔枪还击，书架太密，对方迅速挪开了。
转头，温冷发现管理员的左肩处已是一片殷红，她正痛苦地呻.吟。
温冷立即采取急救措施，将人拉平躺下，撕下管理员另一侧的袖子压迫住枪伤贯穿处。
任开听见温冷还击的枪声，知道他没事，机械臂还差一点就能停止了，他必须全力以赴。
下一秒，身后传来枪响，任开躲开了，却击中了机械臂的控制器，机械臂无法再人为操控。
任开咬着牙反身去追书库里的人，那身影再度鬼魅地消失了。
对方对地形比他熟悉得多。
十几秒后，那人突然闪现，扑进了温冷所在的小屋。
两人交手第一个回合就互卸了武器。
卢志强反手将门锁死，他打定主意要生擒更弱的温冷，好挟持两人一直到毒气按计划释放。
“你知道，我早该在那间公寓里杀了你。”
温冷知道他指的是几天前的事。
“你每次的计划好想都不太成功。”温冷嘴上虽然讥讽，心神却半点不敢放松，能和任开打成平手，甚至一度占了上风的人，他只能多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卢志强出手，招招都是朝着毙命的架势去的。
他和温冷缠斗在一块儿，任开就没法开枪，他只能朝玻璃屋飞奔。
真正的实战往往只需要几个回合，任开不敢想如果温冷撑不到他冲进屋子。
卢志强确实很强，才两个照面，彼此过了几下身形，温冷就招架不住了。
他伤愈后的身体在力量对抗上完全处于劣势，照这个形势发展，再用不了两三招，温冷就要被生擒，而那时任开才刚刚够到玻璃屋的门把。
眨眼，温冷生扛下一拳，剧痛下顿时失去平衡，他的身体右侧直接显露了破绽，卢志强忍不住露出笑意，紧接着就是一个标准的擒拿。
在他抓住温冷右臂即将进行锁扣的时候，温冷的左臂带动他整个身体的左侧，以常人难以预料的姿态反脱出来。
他用左手反拿住了卢志强，受惊的卢志强忙于应付，虽然很快脱出身来，但时机已过，任开冲到了门前。
卢志强冷笑了下，明白自己刚中了温冷的计。
“我都忘了，你是左撇子。”
温冷皱了皱眉，却已经没有时间向卢志强求证什么了。
身后就是即将冲入的任开，擒拿不成，反而即将被生擒的卢志强别无选择，他果断拔出备枪，朝向温冷。
任开枪响，正中卢志强的头颅，大脑在子弹的高速运作下形成空腔，卢志强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扣下手里的扳机，就这样扑跪，倒下。
温冷看向时间，还剩三分钟。
任开道：“控制台被击中，机械臂停不下来。”
“不能让毒气出库。”温冷转向受伤的管理员，“帮我们把书库封起来，停掉所有通风系统。”
“你们说毒气？有毒气会渗到所有书上？”她艰难道。
“可以用水中和。”任开说完也意识到了什么。
“库里有一千五百万册图书，几十万册孤本。”管理员挣扎起来，“我可以覆写指令，你们要机械臂提前还是延后拿书？”
“提前！”两人异口同声。
管理员咬着牙搜索出三条设在十二时准点的拿取指令，直接覆盖到当下时间，还有一分半钟。
温冷和任开跑出屋子，任开人高手长，沿着架子两步爬到运书系统所在的高度，幽深的书库里转出最新的书篮。
红色小车转到任开面前时，连下面的温冷都能看到闪烁的信号。
精致的毒气罐被伪装在一部大部头书籍中，方便机械臂的拿取。任开抱出书籍，显然上去容易，但要拿着分量十足的“书”爬下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抛下来！没时间了！”温冷目光坚定，望着任开。
他本还担心任开会犹豫争辩，着急的神色都要袒露到脸上，任开已经调好角度，直接道：“接着！”
温冷稳稳接住，抱起“书”就往外冲。
水，水，水，必须让毒气沉没溶解在水中，才能中和毒性。
冲上七楼走廊，却发现书库入口这层根本没有洗手间，毒气罐上的计时器倒数已不到30秒。
温冷站在楼层中心，往下，瞥见图书馆中庭的荷花池。
他连开两枪打穿玻璃，随后用尽力气，厚重的大部头“著作”沿着完美的抛物线，击穿已经摇摇欲碎的大型玻璃隔墙，直落进了荷花池中。
轰然的巨幅玻璃碎裂声掩盖了本还算惊心的水花飞溅，温冷只见往下数层楼的读者齐齐抬头望向他。
“书籍”沉水后五秒，毒气释放。
整个荷花池娇艳粉红的荷花瞬间枯萎，仿佛被完全烧焦，水体浑浊冒着泡。
随即，全频道传来任开的声音，西馆危机解除，东馆的回报则如温冷所料，什么也没发生，只是个幌子。
大批警员现身，涌入，维持公众秩序和疏散人群，要求检查随身物品，删除容易引发恐慌的图片和摄像。
任开已赶到温冷的身边，将他拉离公众视线。
温冷这才回过神来，他想也没想，投入任开怀中，任开顿了顿，长臂合拢，用力拥紧了他。
片刻后，他伸手想要抚上温冷的发，温冷猛地挣脱出他的怀抱。
“卢志强在这儿，地铁站跟丢的那个人一定是大成哥。计划失败，他手上还有另一只毒气罐。”
任开换了神色，摁开频道：“通知所有警力，反向封锁，查验每一个走出包围圈的男性，包括自己人。”
希望还来得及。
第86章
图书馆内，人员陆续疏散。
温冷将受伤的管理员送到医护手里，任开则忙着交接各类事项。
十多分钟后，两人一同远离乱哄哄的人群。出西馆，进入不远处的移动指挥中心，技侦大队在此驻扎。
宽敞的厢式车后厢内，监视屏幕上调出了地铁出入口的画面，那是安岚跟丢目标后的几分钟，目标正转向地铁口寻找“替身”。
上百帧画面定格搜索，镜头里出现了某个青年男性，这是他第二次出现在镜头里，就在不到一分钟前，他进入地铁口，现在又原路返回，重新出现在镜头里。
温冷紧盯屏幕，朝分析员指了下，“那儿。”
对方立即放大了画面，镜头里的男性身高180cm以上，体格匀称，身穿黑色T恤。
他往前走了一段，就在要拐出镜头时，脚步停住，将胸口的墨镜摘下，不慌不忙戴上，然后潇洒地转过身来。
男人抬起头，隔着墨镜直望镜头，缓缓举起左手朝镜头外的人开了一枪，随即消失在镜头里。
屏幕前的所有人沉默地看完这一幕，这个人无疑就是大成哥，他终于现身，不再是个符号，而是某个具体的人了。
不需要温冷和任开再说什么，技侦的干员们匆忙寻找起大成哥消失后的移动轨迹。
十几分钟后，技侦的负责人赵涛宣布：“确认，毒气释放前五分钟，目标已离开西馆的包围圈，之后再没有出现在监控摄像中。”
“有呼叫最后监控画面出现附近的巡警吗？哪怕是交警呢？”任开还抱着几分希望。
赵涛摇摇头，“今早警力早就派完了，我们这儿，东馆，哪还有多余的人。燃气公司那头都已经靠借调的外省警力在应付。”
任开默然点头，平静的神情直忍到出了厢式货车的后门，这才裂开。
他满脸情绪，得叼上根烟透透气。
温冷跟在后头钻出来，他站到任开身旁，看着他的侧颜。
“你之前问过我为什么大成哥一定要将警方钉死在图书馆，理由里还有没有第三条，我当时说还没想到，只是直觉有。现在，我知道第三条是什么了。”
任开的烟刚叼上嘴，这会儿也不点了，转向温冷，等他下文。
“锁死警力，制造一个最好的逃跑时机。”
温冷接着解释，“这不单是为了大成哥自己，也是为了所有剩下的团伙成员。释放毒气的计划本该是一箭三雕——报复警方伤害民众；吸引全城警力；制造恐怖混乱。
“一旦成功，所有疑犯的身后就没了追兵，惨案本身会成为逃跑行动的讯号，躲在全城任何一个犄角旮旯里的团伙残余，都能在这时候借混乱成功逃跑。
“等一切过去了，警方甚至很难在这样大型的恐怖和混乱过后，再组织起有效人手，及时追到他们的踪迹。”
任开立马接道：“所以内鬼才会丝毫不在意警方搜到图纸，甚至发现图书馆，他早晚都要将警方引入那些陷阱。”
“好在，他失败了。”温冷勾了下嘴角。
“虽然惨案和混乱被制止，但警力还是没法及时恢复，在大成哥将我们引向燃气公司，抽干仅剩的警力时，除了他精心设下的几个点，整个Z市都是空城。”
任开冷笑道：“看来通往城外的所有道路，关卡，现在都已经形同虚设，剩的是畅通无阻的高速，只有最低人手的港口，机场。”
他狠狠咒了句，返身又上了技侦的车。
这次，温冷没有跟上任开。
他知道他会安排好一切，协调警力，重新搜查和建立防线，同时重点监控逃跑路线上的摄像探头，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温冷回到图书馆时，整个馆内人流的疏散已到尾声，连警员都撤去了大半，原本热闹的场馆变得空旷起来。
他找到最近的洗手间，将自己关进单人间，轻轻撩起上衣察看伤势。
右肋处是大片的淤青紫痕，触目惊心，和这些相比，手臂上的血痕擦伤完全不算什么。
他咬紧牙，伸手探向自己的肋腹部，冷汗一阵阵渗出，温冷不得不喘着气靠坐了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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