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他再发出什么令人恶心的声音,不想姜绫沂再听到什么恶毒的言语,纪榕时倏忽间闪身而至,脚下生风,挥拳就砸,只听咔嚓一声,一拳便砸碎了姜文旗的喉骨。
姜文旗反应不及,被打碎喉骨后才痛苦得捂着喉咙“嗬嗬”呼吸。
纪榕时又朝着姜文旗当胸狠狠地踢出一脚,将他狠狠踢飞出去翻滚在地,不知断了几根肋骨。
接下来整整一炷香时间,纪榕时手段是暴力至极,将姜文旗揍得如同一摊烂泥,身上都没一处完好的地方,但他手上狠辣,实际上却不致命,控制着没把人直接打死,只是惨不忍睹罢了。
整间石室几乎都是纪榕时揍姜文旗的舞台,似乎是要帮着姜绫沂出气,发泄长久以来压抑的戾气与凄惨。
看得姜绫沂是直拍手叫好,那笑容在纪榕时看来比那夜明珠还要灿烂漂亮。
只是姜文旗说不了话,全程只能发出急促的“嗬嗬”声,到最后甚至连“嗬嗬”声都发不出来了,已然看着是有气出没气进。
姜绫沂在金山边上晃悠了好一会儿,终于挑出来一个最小的金珠子,才来到破烂似的摊着的姜文旗旁边。
“你不是要长生吗?”姜绫沂莹润的指尖捏着一颗金珠子把玩,“我送你长生。”
姜绫沂捏开姜文旗的嘴巴,慢悠悠地丢入了这颗沾着毒的金珠子。
“去地下长生。”
姜文旗脸上也没什么好的地方,肿得像个猪头,两只眼睛都是肿成一团,从那眼皮缝隙里露出的眼神充满了阴毒、恐惧、害怕、懊悔种种不同的情绪,一息之后却是全然消失不见。
果真是死不瞑目。
姜绫沂还挺满意,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就被纪榕时拉着站起来。
“离死人远点,脏。”
姜绫沂乖乖站着让纪榕时拿着锦帕给他擦手,有些松气又有些唏嘘:“时哥,终于结束了。”
“是啊,旧事结束了。”纪榕时握住姜绫沂的手,“现在开始,是新的起始。”
“一一,以后的每时每日,我都要跟在你身边,你再逃不走了。”
姜绫沂觑他一眼,撇嘴:“你也不嫌腻的。”
“对着我家这么漂亮的夫人,怎么会腻?”
“我嫌着腻!”姜绫沂作道,“还不让人赶紧进来收拾,我好饿,谁家皇后连饭也没得吃。”
“唉,谁家皇后这么可怜,嘶——”纪榕时抱着姜绫沂往外走,本还想逗一逗,却真把人惹恼了,被一口咬上了肩膀,纪榕时果断改口,“带我家皇后吃饭睡觉去!”
叫你不正经,活该!
姜绫沂靠在纪榕时肩侧,哼了一声,心里默默吐槽。
但是眉梢眼角的笑意却显露了他真正的心情,衬得本就漂亮的脸蛋愈发楚楚动人。
一个月后,此间的消息真真假假传遍了所有地方。
岐雲国皇帝和国师的狼子野心暴露于众,阴谋被明明白白受世人批判,被害惨的江湖人士听了幸存之人的说法,见之岐雲皇室的人必找麻烦。
而岐雲国里的人显然也不好过,朝廷上下一夕暴毙,他们沦为人人喊打的地步,早前信仰国师的信仰早就崩塌了,全国上下尽是乱相,岐雲名将不实。
甚至那些暴毙之人体内还会爬出蛊虫,害人不尽,最后还是纪榕时让乌羽带着心意谷的人去撒药灭蛊,反而收获了平民百姓的人心。
一开始纪榕时可没想到能这么简单蚕食掉岐雲统一天下,只是送上门来的就不要白不要了,不过收拢天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暄王纪笙只能受此重任,去往前线。
此外,纪榕时还让人传出消息,前朝遗落的富可敌国的宝藏,已经由皇后助力得手,此间一月就是在源源不断的用军队运送金银财帛收归国库,这样一来,也不会再有人冲着藏宝图而使姜绫沂受到伤害了。
以至于所谓的长生秘籍,本身真真假假传闻尽有,纪榕时借助说书人也公布了一本书于天下,结果是养生的食材做法,至于信不信,就随世人去了。
此时情况一片向好,最后一批财宝也踏上入国库的归途,姜绫沂和纪榕时在当地好好修养游山玩水了一个月,此时也跟着队伍准备回宫。
长长的由军队押送的队伍从南武门进国库,一开始运送金子的队伍还被百姓高兴地围观过,想沾一沾财气,只是到后来次数多了,连百姓都不太在意了,只知道:哦,据说这是最后一趟了,终于要运完了。
只是今日不同,帝后回宫了。
东城门一大清早,就被侍卫们清空了人流,百官整齐装束相迎于城门前,而百姓也自发的万人空巷,前来迎接。
姜绫沂和纪榕时两人是骑马回来的,两人过城门时也不停,策马扬蹄,顺着空出来的官道骑马而过,只给官员和百姓,留下自家帝后可望而不可及的背影。
众人拂袖揭袍,齐齐跪地叩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一路上,人音沸腾,喊声彼此起伏,久久难歇。
*
二月底的荣安城,花朝节的氛围还没消去,嫩枝新芽争先恐后热闹非凡。
步入春日的天气开始回暖,万物都有了新的开始。
自元微帝回宫后,政策改革颇大,连上朝休沐日也从一日一朝,五日一休改为了七日一朝,恨不得天天陪着自家皇后娘娘。
这又是一早上朝日,眼看时辰即将迟了,可无垠公公左等右等也没见内殿有什么动静。
这陛下难道是还没起床?
不应该啊。
无垠公公没想出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喊门。
结果敲了一会儿门也没声,无垠心里不安,告罪一声便匆匆推门进殿,没想到内殿里根本没人,那床榻整洁的不像是住了人的。
无垠暗道不好,昨晚定是他打瞌睡了,连陛下和殿下回了钟仪宫休憩都不知道,只好急赶慢赶去了钟仪宫。
钟仪宫里该算是整个皇宫最“贵”的地方了,甚至物品精细程度都超过了乾圣宫,景色优美富贵,阖宫装饰华美,纪榕时是看到什么好看的好用的都往姜绫沂宫里添件、时时换新。
都把陛下自己的寝宫对比得朴素了,虽然他也不常住自己屋,除非被皇后殿下关出了门外。
无垠一进钟仪宫,就见寒树静丹怀绿等人在进进出出收拾打扫。
往常若是皇后殿下在休息,阖宫是不许发出什么声音打扰殿下的。
纪榕时对姜绫沂的日常起居吃食都管得很,要多睡多休息,吃得要滋补美味,最重要的是合姜绫沂的口味,穿的住的都是怎么好怎么舒适怎么来。
当然了,乌羽大人端来的汤药,也不许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姜绫沂把药喂了花花草草,不过基本上乌羽都是挑纪榕时在的时候才把药送过来。
前几日殿下情绪就不太高,好似是在忧愁这么喝药下去,人都已经被淹出药味儿来了,所以想着乱七八糟的法子折腾纪榕时。
总把纪榕时赶回自己寝宫去睡,搞得无垠看着看着还觉得陛下有些可怜。
“殿下起了?这么早你们这动静也太大了。”无垠问道。
静丹放下手中搬出来准备晾晒的书籍,点点头:“殿下早起了。”
“那好的,陛下呢,这上朝的时辰都快到了呀,怎么不见人呢?”无垠公公一脸着急的模样。
静丹怀绿听到这话疑惑的对视一眼。
寒树杵着扫把,笑着道:“公公不知道吗,陛下和殿下已经出宫去了。”
什么?!
殿下在宫里终于待不住了吗?!
陛下也就跟着殿下跑路了吗?!
于是无垠愁眉不展的离开了钟仪宫,又匆匆去寻他们大乾辛勤正直的暄王殿下。
暄王倒是早已进了宫在章华台侧殿坐着喝茶了,对要自己监国的事见怪不怪。
无垠叹气:“唉,陛下要出宫还能有人拦他们不成?何必瞒着奴才我呀,这一会儿功夫急得老奴头发都掉了好几根了!这都要上朝了,前殿文武百官都等着了,陛下却不见了,哎哟喂。”
“这是陛下和殿下之间的小情趣罢了。”暄王摇头笑道,“公公莫急,皇兄已事先告知于本王,不会出事的。”
一辆漂亮华贵的马车行走在漾着青绿草味儿的官道上,悬挂在檐下的风铃叮铃作响,轻快愉悦得很。
陆炎和陆淼架着车,只偶尔挥挥马鞭。
春风顺着马车厢荡起的帘子翻入了车厢里,却见里头根本没有人,只有空荡荡的车厢。
案桌上温着茶水的玉壶还冒着热气,一碟只吃了几块栗子糕的点心盘子还放在一旁,一件红色披风被落在垫子一侧,一只温手的汤婆子被塞在暖炉里,两把长剑还挂在车厢侧壁之上。
案桌之上摆着两个相携的木偶,是用木头雕刻成的两个小人,涂着蜡油上了色,若是熟人看到,便知这就是姜绫沂和纪榕时的样子。
姜绫沂的木偶人手上还被雕刻上了一把扇子,扇面上书了小字:福气连绵,快意无忧。
这是祝福,亦是心愿。
阳光灿灿,风景悠悠,两个木偶相互依偎,这无人的车厢在此刻也显得格外静谧美好,仿佛还能听到几息之前车厢里的笑语晏晏。
无垠公公也知道这对木偶,于是趁着纪榕时不在宫里的空档,将陛下通宵达旦雕刻两个木偶人送给皇后的故事传播了开去,最后不知怎么在民间流传开来又成了一段佳话。
马车踏踏走过山野,风铃作响谱成一曲歌谣。
不远处,两道联袂的衣影在树林中一飘即远。
姜绫沂穿了一件月兰色的衣裙,罩着一件白色柔纱,此时无声无息落在一棵枝丫上头,身姿轻盈地转头看纪榕时:“我们比比,看谁先到浮光城。”
说完,又故意语气娇嗔得加了一句:“时哥,你得让我。”
这就是在明晃晃的耍赖了。
但在纪榕时听来,只觉得姜绫沂在撒娇,可爱得不行。
这可是太高估他了,他在姜绫沂面前是丢盔弃甲是一败涂地,是愿意奉出一切只要姜绫沂展颜一笑,灿若千树花开。
所以,怎么可能不让着他宠着他呢。
人影远去,林间传来一声朗笑:“好啊,那夫人再让我追追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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