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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你的很多事，只要有提示，我都记得很清楚。说来也奇怪，我对一般的人际关系都忘的很快。”顾生想了想困惑道，“可能对你的关注比我想象的更多一些。”
“但你得有提示。”林屿握着顾生的手摇了摇头，“感觉只要分开你就不太会想念我。”
“对不起。”顾生有些沮丧，“我不擅长这样，这是我的问题。”但他很快调整过来又期待地问林屿，“要是你回来住，就每天都能见到了。”
“最近还是定时联系吧。”林屿想了想说，“我想等工作室安排好了再考虑同居的问题。”
“可是我不想。”顾生握回他的手皱着眉严肃道，“虽然我不会想念别人，但是有你在我会安心一些。”
“再等等。”林屿抱住顾生笑道，“我又不会跑路。”
顾生闻言沉默地回抱住林屿，愈抱愈紧像是想把他揉进身体。林屿虽然不舒服，但是并没有推开。
在晓山的第二日，两人带徐匀游览了晓山天文台。
徐匀在纪念品商店挑了一块镍铁陨石想要送给林屿，但顾生意外地拿过石头道，“给我看一下。”
他拿着观察了一会儿，又拍了几张照片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问林屿道，“你喜欢这个吗。”
林屿说徐匀送的都喜欢。但他知道顾生高中就喜欢收集矿石，于是就说，“喜欢的话就给你了。”
顾生闻言没有看他，回复了几条手机信息才抬起头，又要营业员把石头包好，理所当然地收下了。
林屿没有在意，牵着徐匀又在晓山闲逛很久才归家。
待三人将要离开晓山时，顾母去庭院里送他们。她看起来虽没有病态，但还是显得虚弱。她祝福林屿的展览成功，也反复叮嘱顾生照顾好他。
林屿离开时心里暖暖的，他问顾生，“阿姨身体不好的话，我们可以常来看她。”
顾生笑着道，“你想来就来，这里也是你的家。”
林屿轻轻挽住了顾生的手臂，感到肌肤相贴的温热。家对他来说好像是遥远的词汇，是在孤独里太久近乎遗忘的存在。但他好像又有了拥有家的梦，他想只要顾生不推开他，他就永远都不会醒来。
展览还差一个月，林屿忙的几乎没有休息。他的机械手操作的愈发灵巧，可以自己搬运和搭建简单的物什。
由于康复医院在古生物研究所旁边，林屿又经常出入，竟然意外的在研究所旁的文化街，租到了一间价格合适的复式工作室。
工作室的面积不小，林屿在二楼隔了一间小房暂住。他的画室安排在一层，满足日常的创作需要，画具和参考画册整齐地填满了工作间，工作室前庭的绿植种的很饱满，颇有生机。
而二楼的工作空间却十分简洁。只有很少的一排工具箱，工作桌上偶尔有一两件金属质地的装置，但大多数时候都空空如也。
这天傍晚时分，林屿收拾好画具准备去吃饭。他看了下表，也刚巧到了和顾生通话的时间，果不其然没几分钟在他锁门时，接到了顾生的电话。
顾生照常问他工作进度，林屿随意地回答着，心里在打算去哪家食堂。
然而走到门口却意外地被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心不在焉。”顾生抱着他把额头抵在林屿头顶闷闷地道。
“没有。”林屿糊弄着他却也环上顾生说，“怎么有空过来。”又问他，“今天来做装置吗。”
“嗯。”顾生松开林屿，又回车里拿了一袋餐食递给他说，“去二楼吧。”
林屿接过餐盒，扫了一眼是自己喜欢的餐店，拉着顾生又回到了工作室。
林屿正想把餐盒铺开时，顾生神色有些奇怪地对林屿说，“等一下。”
“怎么了。”林屿疑惑道。
“我有东西给你。”顾生少见的不太干脆，动作僵硬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全黑的盒子递给林屿说，“这个。”
林屿接过盒子，好奇地打开后，发现里面躺着一枚银色的，表面肌理有些粗糙的戒指。造型简洁的像没有设计，就是一枚普通的指环，只是材质很奇怪，他从没见过。
“这个是徐匀选的那块镍铁陨石锻造的，我找工坊的朋友做的。”顾生不自在地解释道，“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反正我已经戴上了。”顾生伸出手，林屿这才发现他的手上也有一只一摸一样的，设计简单的指环。
虽然看起来普普通通，却也曾经是宇宙里渺小而明亮的存在。
“你好像喜欢戒指，玻璃的也不好搭配，你送我的已经仔细收好了。这个戒指虽然不贵重，但什么场合都可以戴上。”顾生见林屿没有言语，迟疑地说。
“谢谢。”林屿小心翼翼地戴上戒指，握住顾生也带着戒指的手说，“我很喜欢。”
“那就好。”顾生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我专门请教了陈医生，她要我郑重一些。”
“什么？”林屿疑惑道。
“展览办完的话，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住吗？”顾生问的不太有底气，“我是说，以后一直一起住。”他有意强调了“一直”这两个字眼。
他好像很怕林屿拒绝似的，又理性地分析了很多在一起住的好处和优势，林屿听了一会明白过来，才打断他说，“好的。”又抱住顾生道，“你不要再不安了。”
顾生立刻噤了声。
而后他慢慢地低下头，亲了亲林屿的发旋说，“谢谢。”
第50章 12.2展览（完）
晓山美术馆的城市展览宣传总是做的很好，开幕的当天观展人数算的上多。
初夏的美术馆旁草木葱茏。圆形的，半悬空的展馆像一颗未开的白色花苞，也像一颗绿色海洋中的灰白珍珠。
但林屿的展厅不在主馆，离这颗半空中的圆球还有些距离，他的作品被安排在树林深处的长条形方廊内，离打卡人群的喧嚣有些距离，更像一个隐秘的，私人的空间。
林屿清晨进馆的时候还没有来宾，他心底已经很紧张了。虽然在策展人的帮助下，展厅的陈列非常诗意和优美。
那张十米的画布被倾斜着悬挂在展厅中央，重色的部分落在地上，最终消失的一部分上升到了空中。俯身是浓郁的黑红相交，仰头是轻描淡写的白。好像低下头是人间，抬头看却是天堂。
展厅四周挂有林屿的小画，像是补充着长卷中，中间的斑驳。
林屿很喜欢这个展馆，但还不足以抑制住紧张的情绪，他甚至想要是自己是顾生就好了。顾生虽然谈不好恋爱，但在社交表演上却拿捏稳妥。
顾生父亲最近的状态又差了很多，导致林屿的开幕展上，他也不确定能到场。
但顾生交给了林屿很多的演说秘籍。比如昨天在家里排演了十多遍的致辞，以及可能会面对的质疑和问询。顾生告诉他讲错了也没所谓，看起来要理直气壮，不要虚。
顾生给林屿挑了一件剪裁突出肩线的衬衣，和一条线条硬朗的西裤，提前好久帮他定做了皮鞋。反复叮嘱林屿不要驼背，也不要把机械手往口袋里插。
林屿站在空旷的展厅里想起顾生的话，挺了挺脊背站直了，把义肢从口袋里拿出来，才在策展人的带领下去了放映厅。
放映厅里轮放着林屿和顾生一起制作的装置影像，稀稀疏疏坐着几位和林屿一起布展时的艺术家，少数的媒体和一位有名的艺评人。
因为有熟悉的艺术家的缘故，氛围还算轻松。大家有说有笑地把林屿迎上了放映厅中央，林屿很呆地对着摄像机说出了排演过很多遍的台词。
他先感谢了承办方，又说了这场展览的城市意义，简略地概括完作品后顿了顿说道，“我的作品之所以能完成都要感谢一个人，没有他我可能一生都不会重拾画笔。这些作品也是属于他的。最后也希望大家能在这场展览中，获得属于自己的城市回忆。”
林屿听着大家的掌声走回观众席，和艺评人聊了会天。没过多久，开幕的时间就到了。本来冷冷清清的展厅也逐渐热闹起来。
之后林屿还碰到了专程来看他的馆长肖琛，以及顾生所说的一些眼熟的藏家。他都一一向他们介绍了创作的想法和技巧。
顾生是穿着正装和顾逸一起到场的。林屿一眼就在不明亮的场馆中看见了他。
顾生走到林屿面前，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握了握他的手，又调侃似的打量他道，“林先生。”
林屿不顾及风度，轻轻抱了他一下，顾生被松开后也只是笑笑地看着没说什么，倒是顾逸先开口说，“晓山美术馆的这个主题确实和你的作品很相衬。这张长卷太美了。”
“谢谢您。”林屿不好意思地小声道。
“让我再去看看那几张小画，顾生，你一起来吗？”顾逸礼貌地问询说。
“我等会来找你，先和林屿说两句话。”顾生温和道。
顾逸点点头就去前厅看画了，只留下顾生和林屿站在展厅后方。
“怎么这么早来了，叔叔没事吗？”林屿看向顾生担忧道。
“他挺精神，吸着氧还在和我讲公事。”顾生叹了口气又说，“我刚好出来找你喘口气。”
“那就好。”林屿放心道。
“听说你感谢我，还说这些作品也是我的。”顾生撞了他一下小声问，“怎么感谢，嗯？”
“你就看过早上的视频了？”林屿红着耳朵质问顾生，顾生扬扬眉毛，眼神扫过林屿全身道，“有什么不能看的。”
林屿被他说的做势要走，被顾生拉住手腕道，“我开玩笑的。就是。。。觉得特别开心。”林屿回过头看到顾生眉眼笑笑的样子呆了呆。
他好久没看过顾生这样发自内心的笑了，多数时候顾生都挂着一张温柔的面具，或者冷着脸办公和做决定，他想起自己曾经愿意为了这个笑容做所有的难事。
然而时光过去太久太久，他却仍然初心依旧。
“林屿，祝贺你。”顾生握住林屿那只机械手臂，机械手指一根根的，笨拙地附上顾生的皮肤，让他既觉得冷，又觉得暖。
两人眼神温存了没一会儿，林屿侧过头，发现展厅门口进来了两个高中生。
他好奇地问顾生，“这不是三中的校服吗。”
顾生侧过头观察了一下，了然道，“是我们的学弟，也是陈医生的弟弟，叫陈聿川。”
“是哪一个啊？走前面那个高个子还是后面那个。。。后面那个孩子是出事故了吗？怎么脸上贴着纱布？”林屿莫名道。
“前面那个，后面的我也不认识，可能是朋友吧。”顾生又说，“去打个招呼，小家伙是大提琴手，低音提琴也很擅长，下次去他家可以听爵士乐现场。“
林屿闻言很感兴趣地上前，想和孩子打个招呼。哪知道陈聿川正眼都没瞧他一下，只冷冷地对顾生说，“顾哥。”
“聿川，这是林屿哥哥，这场展览的艺术家。”顾生耐心引荐道。
陈聿川听闻林屿是画家本人，这才收起了方才的傲慢，淡淡地对林屿说，“林屿哥。”他斟酌了一下措辞又面无表情地道，“这张长卷很感人，我很喜欢。”
“谢谢你。”林屿没想到傲气的高中生嘴里会说出赞美之词，有些好笑地握了握顾生的手，顾生低头看他也顺势回握了一下。
“卧糙这画的啥啊，昔川吗，牛比。”陈聿川后面那个脸上包着纱布的男孩子慢悠悠地走上来，见林屿和顾生都看着他，有些警惕地问，“喂，大哥，你认识这两个人啊。”
陈聿川就像没有听到似的，只是礼貌地又对林屿说，“林屿哥下次有空可以来家里做客，我姐姐经常提到你，可以来弹弹钢琴。”
林屿连忙摇手说自己是业余的，现在手臂的原因也弹不好，但陈聿川还是礼貌地邀请了他，遂对顾生说，“那顾哥我先走了。”
“不介绍一下？”顾生下巴点了点后面那个面色不善的男孩问他。
“我不认识。”陈聿川漠然道，而后就朝两人点头示意，不急不忙地离开了。
“唉，这就走啊，我还没看完。。。你这人怎么这样。”他身后匪气很重的男孩子一路叫骂着，但还是悻悻地跟了上去。
脸上包着纱布的男孩在离开前望了一眼那副长长的画卷。从下面向上看去，莫名地心里生出一种难言疼痛，然而望向顶部又有一种释然的感觉。
“我去，这画确实牛比。”他由衷地感叹。
在他走回前厅，准备离开时，却偶然瞥到了导览上的一小行字。
苍白的墙上工整地印着，“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而那过去了的，就是昔川。”
他看完后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疑惑。这又是什么意思呢？谁踏入一条河流两次了？什么东西最终过去了？昔川不就是k市一条普通的河嘛！都是什么玩意儿。
但他转念一想，管他什么意思呢。老子今天逃课明天又要被骂了，真倒霉。但话说回来昔川这个展览还可以，也不能算白跑一趟。
他独自想了一会儿，却发现同伴早就走远了。他暗暗骂了一句脏话，又迅速追了上去。
朝气蓬勃的背影很快地消失在了展厅的尽头。
林屿和顾生站在展厅后方的背光处，看着三中的校服慢慢地在视野中变得模糊和不真切。
接着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脸，眼里渗着透过长卷的微光，相视笑了起来。
（全文完）
陨石软糖
谢谢宝宝们，祝大家假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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