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穿一件卫衣,外头还套着校服外套,保安上下打量着他,被他瞪了回去。接待客人的侍应生倒是很专业,只是简单询问了余扬是否成年,就将人领进了默城。
“请问费用怎么结算呢?”
默城入场费就要上千,矮他半个头的侍应生扫完码又鞠着身子说入座后要点酒,余扬撑着面子指了款最便宜的。
要不说默城贵呢,简直是把顾客是上帝做到了极致,余扬都生出自己是贵宾的错觉。那个矮他半头的侍应生似乎非得把桌面填满,果盘零嘴放完了还要再送他一袋伴手礼。
“祝您今晚愉快。”
......
余扬根本不懂夜场的玩法,他只能干坐着,尽量让自己适应节奏感极强的音乐。他无聊到开始看舞池里的男男女女。
来这消遣的人非富即贵,那种悠闲散漫的姿态也就只有富贵人家才养的出来。
余扬拢了拢身上格格不入的校服外套。
校服在一众奢侈品牌的衣服堆里太扎眼,不一会就有人注意到落单的男生。余扬那双干净的眼睛里映着夜场里带颜色的灯光,气质单纯又叛逆,让人忍不住猜测这是个逃学的坏孩子。
余扬当然不知道有人正在肖想他。虽然他平常也会跟丁毅侃几句黄腔,但他毕竟还没分化,自然不觉得旁人的目光有多冒犯,这群纨绔子弟还能看上一个连信息素都没有的人不成?
可谁在夜店会把脸板得那么紧呢,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新人。
不一会,有几人看出余扬的不设防,上前搭讪。
见有人主动示好,余扬也没回避。他就是这个年纪男生该有的性格,腼腆却不怕生,众人岁数相差不大,不久便在夜场里组成一个圈子。
其中一个拿着酒杯的alpha坐在余扬身边,怎么也闻不见高中生身上信息素的味道。他疑惑地朝同伴使眼色,对方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闻到。
“弟弟,你怎么没味儿啊?”
余扬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alpha在说什么,不甚在意:“我还没分化。”
另一个beta满脸讶异:“正常不是八九岁就分化了吗?”
余扬坦然:“所以我不正常呗。”
众人笑起来,随后beta将胳膊搭在余扬肩上:“你今年不会还没成年吧!”beta靠的很近,带着酒味的气息打在余扬耳边。
这堆人里还有两个omega,眼睛也黏在余扬身上。
“怎么可能没成年——”余扬想往旁边坐坐,alpha却结结实实地拦在身边,他只好将岔开的腿稍微收敛起来。可是这个地方的都是纨绔惯了的富家子弟,谁会去会注意这点距离。
几人开始教余扬掷骰子,规定输的人要喝酒。
余扬连输七场,omega一杯接一杯地倒酒,液体满的都要溢出来了。余扬此时整个人快入味儿了,浑身一股子酒和水果混合起来的味道。幸好鸡尾酒度数低,否则这个喝法...第二天醒不醒得来都难讲。
omega撑着下巴夸余扬酒量好,那尾音拉的又长又软,磨得他耳根发红。
这小子不会是上面那个吧?alpha见状有些失望,比起穿着热辣的omega,他更喜欢眼前一头短发的男高中生。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自己能征服这么个傲气的少年...遂又笑着把酒杯满上。
酒是好酒,但里面掺了坏东西。
余扬脑袋发晕,以为是犯困,便想去洗手间洗把脸。alpha也说要去。
beta和两个omega都是情场老手,一看就知是alpha偷偷往酒里下了药。
关上卫生间的门,凶猛的音乐被隔绝在外,水龙头的水流声被无限放大。
余扬掬起水扑在脸上,alpha在一旁盯着那张被浸润出血色的唇,忍不住一路从高中生形状丰锐的侧脸看到纤长的脖颈,再滑向他的背与腰——男生正弯腰洗脸,紧翘的臀部将布料撑出欲望的弧度。如此普通的姿势,却叫alpha看的欲火中烧。
alpha行动的突然,余扬被掐得生疼。
“唔?!”
alpha上前掐住余扬的腰,将头埋在男生的后颈啃咬,只可惜对方并没有腺体这种性征。余扬挣扎间往后一肘,打在alpha的肋骨上。
“啧,力气怎么还这么大!”alpha被余扬肘疼了,立马将他双手反剪到身后。如果没下药,余扬还能跟alpha打一架...可现在浑身使不上劲儿,只能任由alpha用屈辱的姿势禁锢他。
alpha火热的掌心已经贴着卫衣下摆摸上了余扬的腰腹。
“装什么装,你一个学生来默城不就是为了体验档子事儿吗...”alpha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少年充满活力的腹肌。余扬经常打球,个子跟alpha没差多少,长出的肌肉也恰好处在纤细与健硕中间,线条十分匀称。
大抵是被男生穿着校服瘫软在洗手台上的样子激发了施虐欲,alpha没有扒掉余扬的衣服,反倒是极其变态地隔着校服外套去抓揉他的胸口。
“嘶...有没有感觉?”alpha兽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余扬虽然没有分化,但依旧拥有人类基因里最原始的两性观念。眼下有人想侵犯他,还是一个男人想侵犯他,余扬猛生出一股怪力挣出alpha的怀抱。
他推开门往外跑,震耳欲聋的音乐莫名带给余扬几分安全感。余扬慌乱之间还撞倒了一个侍应生,那侍应生大概一米七七,矮他半个头——正是带他入场那位。
没有时间道歉。余扬头晕眼花地胡乱跑着,接连撞到好几个人,引来一阵咒骂。他本想回卡座叫人,但是反应过来这群人是一伙的,又掉头往别处跑走了。
beta和两个omega见余扬如此慌张,忙起身观望,可惜人群中早已不见男生的身影。
余扬找到一处逃生门,沉着步子向二楼逃。
默城原来这么大。
从门里出来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第二层完全隔绝了一楼的鼎沸,宽阔的走廊似乎没有尽头,连接着许多拥有厚重大门的房间。如这个地方的名字一样,像一座静默的城邦。
余扬无暇欣赏,他感觉景象正在不断模糊。手机也落在了卡座,兜里只有毫无用处的半包烟。
听见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余扬慌不择路地拧开一道门把手,闯进一个房间。
热烈的交流声从门缝里窜进余扬的耳朵,他终于放松下来,扑通跪在地上。
房间内的交谈声因为不速之客的到来戛然而止。门后的场景宛如天堂,灯光柔和地洒在这群人的脸上,让他们在这方偌大的空间内看起来高贵又傲慢。
而余扬视线所及之处,有一张面孔的气质有别于旁人,十分突出。
英挺的眉骨挡住妄图倾泻而下的灯光,连同睫毛一起在眼下投出朦胧的阴影。那双眼睛是一隅黑洞,似乎能够洞悉世间万物。
他是圆桌上唯一的神袛。
余扬像一个信徒,用喑哑的声音祈求神明——
“帮...帮帮我...”
神明会怜悯世人吗?
余扬神志不清地想。
他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在什么地方闻过来着?好像在校长办公室,学校走廊,还有废弃教学楼的时候,都有这种寒气扑鼻的气味。
冬风似乎从窗户吹了进来,把余扬将融的理智凝成雪霜。
门外alpha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声音直到余扬身后才停止。alpha身上的信息素没来得及收敛,同那阵熟悉的冷香碰撞在一起。
实际上包厢内只有alpha的信息素,众宾客这股刺人的味道熏得连连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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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在夜店被吃了点豆腐
第5章 5
alpha不讨人喜欢地向各位道歉:“抱歉,我男朋友乱发疯,我现在带他走。”
余扬并不配合alpha,一胳膊抡开要抓自己的手。
“你他妈放屁!谁是你男朋友——”
屋内的来宾皆不想管余扬死活,甚至用眼神示意alpha赶紧结束这场闹剧。alpha知道这群有钱人只想吃喝玩乐,手下捉拿余扬的行为就更放肆。
余扬也从这阵沉默中品出这些人袖手旁观的意思,只能一边挣扎一边往包厢里面爬,狼狈不堪。他向那个熟悉的信息素源靠拢,众目睽睽之下捉住了那管西装裤脚,将所有希望都寄予这根救命稻草。
“贺...贺...”
众人纷纷看向房间内唯一的贺姓人士。
贺靳屿双腿依旧交叠着,没什么反应。在座各位都是商界大鳄,见那身穿校服的男生喊着贺靳屿的名讳,忍不住调侃起来:“这是靳屿身边的新人?”
贺靳屿笑应:“是之前视察学校认识的一个学生。”
对面传来一声冷笑,是唐老爷子:“一个学生是怎么摸到这儿来的?”
“年轻人喜欢找乐子,巧合罢了。”贺靳屿作为桌上最年轻的晚辈,起身向各位举杯,“贺某自罚一杯。”
大鳄们浸淫商界多年,自认为看得清这种桃色场面,想是贺靳屿不愿被人称道。但贺靳屿年纪轻轻又身居高位的,身边有几个小蜜也不新鲜。钱权色欲是他们上流圈子永恒的四大主题,所以没人深究这到底是不是个误会。
最坏也就是贺靳屿包的小蜜在楼下玩被骚扰了而已。
唯一不太友好的是,大家都知道唐小公子可是天天往万弘跑。唐老爷子就在席间,当下也误会余扬是贺靳屿的男宠。唐老爷子历来溺爱唐钰宁,几番出言刁难贺靳屿,结果都被恭恭敬敬挡回来。
贺靳屿低头看向狼狈的少年,轻声问:“还认得出我是谁吗?”
余扬快速点头,那双迷蒙的眼睛急切地望回去:“认得、我知道,贺靳屿,你是贺靳屿!”
余扬都这么说了,贺靳屿也不再多问,挥挥手叫张秘书把人带下去。那alpha自觉被截胡,又清楚这包厢里任何一个他都惹不起,早心虚地逃走了——没想到调戏了有钱人包的男学生,真是憋屈。
唐老爷子见贺靳屿叫人把那个男高中生给带下去了,又想出声讨伐一番。谁知贺靳屿早他一步举了杯,将话题转去别的方面,只得将未发的声音尽数吞回肚子里。
......
余扬在车上晕的东倒西歪,手还要往贺靳屿身上抓。贺靳屿满脸黑线,刚伸进后座的半条腿退了出去,扭头坐上副驾驶的位置。
他对司机说:“回淞湖岸。”
淞湖岸是贺靳屿所住的别墅区。贺靳屿在淞湖岸的别墅很大,装修十分简约,但所有用具都不简单,每个角落都能感受到房主极佳的品味。
......
余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余扬猛地从床上坐起,房内的陈设如此陌生——他不会...不对,他记得自己闯进了默城二楼的某个包间,好像还看见了贺靳屿?时钟显示现在是早上七点。余扬夺门而出,扶着把手往楼下走。
贺靳屿正在吃早餐。这幢大房子干净敞亮得要命,叫余扬藏无可藏。
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直到贺靳屿开口打破沉默:“你醒了。”
余扬窘得说不出话。看来昨晚自己确实是撞见贺靳屿了没错。男人似乎在等余扬开口,没有继续出声。
“呃...嗯。”余扬一头短发胡乱飞翘,“那个,我的衣服——”
“我叫人拿去洗了。”贺靳屿又用那双似乎能明悉他人所想的眼睛看向余扬,叫他心底发虚,“应该已经干了,跟洗漱的东西放在二楼客卫。”
余扬闻见自己身上还有股淡淡的酒气。
等余扬收拾好下楼时,贺靳屿已经吃完早餐。男人面前摆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正是余扬落在卡座的手机和口袋里的烟。
好在昨晚提前给外婆发了消息说自己在丁毅家睡,现在时间还早也不会有人给他打电话。
虽然余扬不晓得贺靳屿是怎么知道他把手机落在卡座的,但是眼下有更值得他尴尬的事情——那半包烟大剌剌地横在桌头,包装上还写着吸烟有害健康等字样。
余扬还记得贺靳屿前几日在八中讲台上那句“相信各位同学”。然而老天爷似乎有意要他在贺靳屿面前出糗。
他的所思所想就像包着透明纸的糖,一眼就能看出是哪种颜色。
贺靳屿倒没谴责余扬的意思,只是意味不明地从那半包烟里抽出一根,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摆弄。
“抽烟?”
也不常抽,偶尔来几口。余扬杵在楼梯口不出声,像是默认。
“你站那么远做什么?”贺靳屿把夹着烟的右手靠在桌面,“过来。”
余扬生怕再惹出什么不快,飞快地执行了贺靳屿的“旨意”。两人隔着长桌一坐一立,倒是站的那方气势缺缺。
alpha发号施令惯了,此时拿捏余扬就像提起一只猫的后颈那样简单。
“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差点把我的生意给黄了?”
余扬打了个冷颤:“对、对不起。”
余扬被贺靳屿的信息素刺得有些缩瑟,贺靳屿却感知不到余扬。
“你没有分化?”
“没有。”
贺靳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余扬莫名感觉被那只手裹挟玩弄的不是香烟,而是自己。
贺靳屿原本平静的表情突然浮现出几丝兴味。
这个世界上会有多少在这个年纪还没分化的人?也许百分之五或更少。而剩下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在十岁之前就会拥有第二性别,这是自然赋予人类的性征。从此他们会散发信息素,会经历发情期,会拥有繁衍后代的本能行为。
大部份人将在十八岁迎来初潮,也就是第一次发情。alpha跟beta不受影响,omega却会极度渴求性行为,通常使用药物或工具来压抑和缓解发情症状。
眼前不具备性征的少年就像一张还没写过多少字的白纸,在充满欲望的世界里显得简单又纯粹。
“所以你觉得,你很安全是吗?”
余扬知道他在说默城的事。
“...没有,我只是去散心。”虽然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但还在用小小的声音为自己辩解。
“你知道一个没有分化的人意味着什么吗?”
余扬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眼看贺靳屿从座位上起身,两人的气势再次失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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