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靳屿抬手碰了碰少年的侧脸,食指像抚摸一件宝物,轻轻滑过下颌,拇指又慢慢磨蹭两下他干涩的唇瓣。
余扬下意识舔润了嘴唇。
“余扬。”
贺靳屿唤他。
“余扬...”贺靳屿几乎要吻上他。
余扬招架不住地将手心挡在两人中间:“干、干什么!”
贺靳屿却用鼻尖轻蹭他干燥温暖的掌心:“扬扬。”过往经历令他注定无法轻易相信谁,可这一次他忍不住开始贪恋这些时日中的热情。他好像一只懒久冬乏的猫,无法抑制地躺在噼啪燃烧的火炉边取暖,好捱过能看见尽头的生命。
自己无疑是阴霾密布的。就连第一眼看见这只奔跑的小羚羊,所想都是如何破坏,即使压制住了作恶欲,他的云淡风轻终究败给了书写一面白纸的快意。
可他的笔墨竟是给自己画地为牢。
这簇火苗会吸引其他人——所以即使是为占有它焚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吗?
“余扬,”压抑排山倒海,母亲血花飞溅的场景再度浮现脑海,“我需要你。”
他知道自己多难对付,更知道自己的孤注一掷有多偏执。
余扬即刻听出他极力压制着颤抖的声带,雷电照亮的脸庞无比苍白。
母亲去世第一天,贺靳屿偷拿了父亲保镖的手枪。他躲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怀着巨大的恐惧用枪口对准自己。
一下、两下。
连着两包空弹耗尽了孩童所有力气,紧接着保姆发现了他,接下来半年,贺昌渠都冷嘲热讽,烧掉了靳嘉苓所有遗物。
不喜欢他的父亲站在他面前告诉他为什么没法发射子弹。
因为你没上膛,蠢货。贺昌渠咔嗒拉开保险拴,朝贺靳屿按下扳机。
贺昌渠笑他身上留着靳家的血,怪不得死都死不明白。父亲收起枪支离开房间,嘲讽犹有余音。
“贺靳屿?贺靳屿?!”
余扬着急忙慌地拍醒贺靳屿,满脸担心:“你,你哭啦?”
贺靳屿紧紧抱住余扬。
一滴泪很快就干涸了。
“以后你爱我好不好?”
感受过阳光的热烈,该如何忍受长昼的寂寞。
你来吧,烧尽我腐烂的森林,照耀我贫瘠土地上新生的芽苗。
你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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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相互的太阳。
第63章 61
毕业典礼,贺靳屿坐在校长旁边,时不时偏头交谈。自从八中月考成绩越来越靠上,董事会看着不断飞涨的股票乐的合不拢嘴,这会儿跟半年前的犹疑大不同起来,贺靳屿又变成他们嘴里的好人、好领导。
前边台上有人偷看贺靳屿,后面也有双眼睛黏在他身上。
贺靳屿头都不带转也知道那是余扬,自从前几天互表心意后这小孩就变得跟麦芽糖似的,又腻又拉丝,恨不能每时每刻扒在他身上宣告主权。
冗长的发言领奖,竟还有余扬一份。
丁毅为首的一群好兄弟在台下一边鼓掌一边大喊余体委的名号,听起来受欢迎的不得了,贺靳屿作为荣誉来宾,手里拿着奖状勋章站在台上。
余扬背对观众席,朝贺靳屿傻笑,抬头挺胸的,方便贺靳屿把奖章别在他衣服上。
贺靳屿抚平有些上翘的领口,轻声同他咬耳朵:“典礼结束...”他装作不经意抬眼,扫过余扬座位那一排,那个姓林的女孩果不其然盯着他们这边看,“老地方等你。”
高中三年,轰轰烈烈留在这个多雨的夏季。
林彦舒叫住余扬,问他等会有没有空,余扬很快答道有事要做。男生显然不理解她眼底的失落,连忙说暑假这么久,什么时候出去玩都可以。
“你,是现在要去哪吗?”
林彦舒问他。
算是吧?余扬这么回到。
“好吧,那...那改天见。”林彦舒再次看见余扬坐进那辆总停在公交站附近的黑色越野,望不进的车玻璃、漆黑油亮的车衣,好像一团包裹在黑暗中的秘密,阳光下泛着诡秘的光。
贺靳屿摆摆后视镜,把目光从林彦舒身上收回:“走吧,带你去吃饭。”
这几天贺靳屿没少带余扬去高档场所,余扬看对方这架势又是要到哪高消费去,连忙说:“去哪吃?”
养尊处优的贺大爷说:“雅轩阁吧。”
不查不知道,一搜吓一跳,半个饭团比金子还贵,余扬说什么都不愿意去。
贺大爷停在路边:“那你定。”
余扬铆着气儿:“你想吃日料啊?”
余扬觉得贺靳屿有时候就跟那种不爱甩人的猫一样,越是给个冷屁股越想凑上去贴一下。
“都行。”贺靳屿趴在方向盘上看他。
余扬一颗心被揪得死紧,那么深情好看的一双眼睛搁谁身上都要犯迷糊。
雅轩阁就雅轩阁吧。
.
.
此后贺靳屿宽敞的办公室在下午经常会多出一个人,张秘书选择不多与这位年轻先生交流,只是默默交代管理部门做好各预约的交接,以免让他人撞见万弘老总的...秘事。
余扬也不喜欢跟张励产生视线接触。他排斥旁人眼里那种世俗的认知——好像他在跟贺靳屿做什么坏事。
放榜前,余扬跑去找了份兼职,不仅用以赚取零花钱,更为了能够支付作为贺靳屿男朋友的大额消费。便利店兼职一小时二十三块钱,身高腿长的少年愣是从早上九点理货理到下午三四点,肚里塞碗鱼丸又急匆匆跑去接贺靳屿下班。
一周赚的比不上一晚花出去的,贺靳屿挑眉说他来刷卡就好,余扬就拧眉厉声阻止对方靠近收银台,咬咬牙掏出手机,说什么也不让贺靳屿花钱。
“扫我的码。”顶着收银员的笑眼,余扬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表现的特别不自然。
贺靳屿倒是由他去了,看一顿饭扫掉小孩那么多钱,还是十分贴心道:“我那份等会A给你。”
贺靳屿送人回去的路上被要求拐个弯,停在马路边等等。男人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里,望着少年跑远的背影,不一会又重新出现在视野内。
余扬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敲下车窗,不好意思离近、离远了又怕太刻意,最终弯着腰与车内的人视线齐平:“喏。”
他从身后抽出一捧花,双颊发热,花朵的馨香扑鼻而来。
贺靳屿收过很多束花。无论他去到哪,不论面前摆着镁光灯与否,人们的倾心、艳羡,甚至嫉恨,都比他们献上的捧花清晰直白。
余扬的花儿颜色清淡,中间是香槟白玫瑰,说是第一眼见到就觉得衬贺靳屿,多的不好意思再夸,睁着眼巴巴看他,又一副痴痴傻样,贺靳屿哑然失笑,欣然接过花束放在鼻前闻了闻:“谢谢你,我很喜欢。”
贺靳屿笑起来人比花贵,余扬哪还记得半点当初花钱时的肉疼,满心满眼都装着这份美好,心里涌起阵阵愉悦。
而后余扬逐渐在日子里淡忘贺靳屿曾警告过的“坏”,慢慢等到教育局下发一纸分数的那天下午,贺靳屿刚打开一盒果盘放在桌上,余扬便猛地从沙发站起来,看看手机,看看男友,满脸不可置信。
“够,够一本了。”
贺靳屿率先反应过来,给了他一个厚实的拥抱:“恭喜——”
随后是来自父母亲朋的问候,小孩懵懵地回完所有人才反应过来:“我够线了!?”
笑着笑着一大颗金豆子就落下来砸到地上,余扬飞快抬起手臂擦去湿痕,这是个比预期好太多的分数!丁毅林彦舒陆续发来消息,除去梁芮不大满意自己分数,另两人都惊异于超出想象的最终结果。
身旁有爱人、朋友,远方候着亲人。喜悦过后,余扬埋在贺靳屿怀里,感觉将近十九年的人生中最辛福也不过此刻。
仿佛所有迷茫都被揉碎了洒在光辉之中,一瞬间不再害怕迷茫,某种力量充盈着灵魂,爱意被解构,穿插进心脏里最深处的部分。
谁念着谁的名字倒在沙发上,又一路吻进柔软床铺,生涩被热烈取代,坚韧的小树变成一颗剥去外皮的果实,在男人手里不断挤压、揉捏,形成不可思议的劲润,源源不断支撑着如火激情。
贺靳屿爱这样张扬、柔润的对方,每回沉身顶入都像要将套头蹭进omega未完全成型的宫颈口,霸道地搜刮每一处暗示爱意的包容。
余扬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六小时低回报的便利店兼职,匆忙跑回家洗澡换衣服再到万弘等自己下班——不算贵但也绝不便宜的白玫瑰至今被好生养在水晶花瓶里,可惜那瓣儿终归敌不过时间氧化,已经落下几片在桌角。
贺靳屿将人折过来,要阴影笼在余扬身上,夺走所有视线,要对方只看着自己。
“喜欢重一点?还是轻一些?”贺靳屿抚摸着少年的脸颊,在唇上印下一吻。
被压在身下折腾的余扬本就不喜自己在床上的角色,听贺靳屿这么一问,头发都竖起来。
贺靳屿喉头发出几声厚重的闷笑,用醇厚如海湖的声音叫他小名,一喊一个准,叫的余扬浑身发酥,尾椎骨传来阵阵麻痒。
那些曾用以警告对方不要靠近的“坏”,似乎离远了。
这瞬贺靳屿没再产生什么非人的情绪,从飘渺云端落入这片原地,踏实地沉在属于自己的人间。
余扬听见贺靳屿祝贺他,朦朦胧胧不自控地打断了,像个喝高了的酒鬼嚷嚷着喜欢他,重还是轻都行——“哈啊,嗯!就、就是那——重一点...!”
“扬扬...”贺靳屿不允许他合拢双腿,“扬扬。”
他想起手下拍给他的照片,上面有几个omega女孩围在收银台向余扬讨要联系方式。
或alpha、beta,他们都觊觎着明亮的火种,贪图这份光源能够带来的明亮与温暖。
不懂拒绝的孩子腼腼腆腆交出微信,照片里发红的耳尖刺眼的很。
贺靳屿把人抱在腿上:“…扬扬,给你一份别的兼职做,好不好。”
他想,余扬应该会答应自己,然后乖乖同他站在高处,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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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出现()
第64章 62
余扬眨眨眼:“什么?”
贺靳屿收敛了话题:“没什么。有想去的院校吗?出分后快要填志愿了吧。”
快感余韵未过,余扬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有啊...我想去科大。”他离贺靳屿很近,“你以前高考过吗?”
贺靳屿摇头:“国外有类似的学业水平测试,可以多次参加,没有高考这么紧张。”
贺靳屿靠在床上,一手环着余扬,一手握着手机看消息。余扬被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指节扫的痒,扭头用余光偷瞥屏幕,被贺靳屿抓了个正着。
“你在干啥?”
余扬先入为主,撑着薄脸皮翻过身问他。
贺靳屿把他揽过来,深邃多情的眼睛一汪水似的将人溺在里头,伸出食指抵在唇上。
“刘先生加到850,850一次。”
“Andy,900是吗,900——”
“...”
余扬昂起下巴,看着贺靳屿,小小声问:“拍卖会...?”
贺靳屿点头。
“贺先生,现在商品竞价在1000,要跟吗?”
贺靳屿说:“直接等最终价拍下吧。”但他想了想又跟代拍员讲,“不,跟50。”免提音量开到最大,撑着脑袋看向余扬,语气佻佻道,“由余先生叫价。”
余扬满脸茫然,叫什么?怎么叫?
“要是有人出比我们更高的价格,你就让接线人一直跟价。”
听着接线员回报的数字,余扬犹豫道:“跟、跟?”
立马听见那头的拍卖师叫到由他们报出的最新高价。
余扬玩不懂这种上流拍卖会,但随着一次次跟价,渐渐有了底气,说跟就跟,眉梢都染上一股雷厉风行的精英气儿。
最终一直叫到拍卖师嘴里的2800,拍卖席才安静下来。
就在两人都以为木已成舟时,电话那头却有人再次举牌跟价,甚至一度加到3000,接线员继续问道,是否继续跟进。
贺靳屿没叫停,余扬自然说跟。
竞手似乎跟他们杠上了,死死咬着价格不放,又惹来几个被激发胜负欲的富翁搅和到4000高价。
这回余扬跟完,贺靳屿还补上一句颇为任性、且不耐烦的话。
“跟到5000。”
接线员报价后不久。
“恭喜您贺先生。”
余扬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机屏幕:“你买了什么啊?”
贺靳屿懒洋洋躺在床上,心情不错:“地。”
“什么东西?”
“地,土地。”他们缠绵太久,夜幕开始泛白,黎明即起,贺靳屿惬意地收紧双臂,“买回来当礼物送给你好不好?”
余扬四仰八叉靠在贺靳屿体温偏低的胸前:“开什么玩笑...”
耳边传来一声笑,震的余扬耳朵麻。
“真给你一块地的话你想做什么?”
余扬打着迷糊说:“开个肯德基行不行?”
“..行。”贺靳屿半戏谑半认真,“开在海边,旁边再建个儿童公园要不要?”
“也不是不可以...儿童公园旁边再来个酒吧——”
贺靳屿见他都要睡着了,挑挑他发旋翘起的发尾:“好,都建。”
.
.
唐钰宁知道贺靳屿买了块地后,立马胁迫方祖齐告诉自己alpha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贺靳屿只参与酒品拍卖圈内皆知,怎么昨晚就花了天价去竞拍一块临海的地皮?方祖齐像块被挤到没水的海绵,愣是被唐钰宁揪着领子折磨两个多小时,才终于榨出一点儿模模糊糊的记忆——那天他去总裁办找贺靳屿汇报合同的事儿,刚到门口就看见张秘书从里面退出来,死活不给自己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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