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靳屿的确也这么做了。他抚触上余扬有些扎手的短发，轻轻拍了两下，宛如奖赏听话的宠物那般亲昵。
成年人，尤其是贺靳屿这样的成年人，已被世界默许能够忽略许多规则。
余扬愣愣地感受着来自头顶的热度，被这份突如其来的暧昧砸得头晕眼花。
贺靳屿适时收回温柔的表象。
一路并肩无言。
也不是余扬不想说，是不敢说。贺靳屿气场太过强大，而且就算什么都不说，对方似乎也能看透自己。
难得的是他不反感被贺靳屿牵制的感觉。
余扬回到家在床上躺着趴着各种姿势都睡不着，脑袋里全是贺靳屿的脸，贺靳屿的手，贺靳屿的声音，就跟他妈的打了鸡血的思春期少女一样。
可对方是贺靳屿。
在余扬内心掀起狂风暴雨的主角并未太过激动。
贺靳屿站在淋浴头下，任水流划过他隆起的肌肉，直到每一寸皮肤都被尽数湿润，打湿的黑发被向后捋去，露出极富侵略美的雄性脸庞。
这不过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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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双更...但是因为违规被封了重新发一下
第15章 15
少年比不上青年人的收放自如。
他攥着手机，聊天框里输了又删删了又输，不知道发什么能显得自己不那么古怪。要不发个晚安？不行，这不直接把话头掐了吗。万一，他是说万一，贺靳屿想聊天怎么办。即使这可能性小的可怜。
余扬转念一想，又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执着于给贺靳屿发睡前消息。
思来想去，最后把邱记菜馆的定位发给了贺靳屿。
贺靳屿过了半小时才回复：好
“啧...”余扬任由擦完头发的毛巾搭在脖子上，踩着拖鞋闷闷不乐地回到房间。
犹豫半天，还是把晚安发给了贺靳屿。
那头回复的很慢：晚安
......
丁毅发觉余扬最近时不时就要提一嘴梁芮。
他愤愤踹了脚余扬，骂他干嘛老戳自己痛处。余扬踹回去，又用殷勤的语气问对方吃不吃水果。
“好呀宝贝。”
“傻逼。”
余扬拿进来两颗苹果：“亲戚从老家邮的，特别甜。”
“怎么不是切好的呀？”
余扬无视丁毅怪里怪气的撒娇，曲起一条腿坐在凳子上：“说真的，你以前都跟梁芮聊什么啊？”
丁毅眯眼，余扬目光回避。
“怎么？你要跟谁聊天啊？”
余扬不说话，光看着他。
丁毅被盯得没办法。余扬从小脸皮薄，不像他，小时候不愿意上学就敢趴在大马路上哭，愣是把他爸他妈的脸丢了个干净。他不知道余扬在父母离家之前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他俩刚认识那会儿，余扬经常哭，脸蛋上全是鼻涕眼泪，老师问他是不是有人欺负他，余扬什么也不肯说。直到余扬想起爸妈不再流泪时，才告诉他：我想爸爸妈妈了。
蚌壳似的，不好硬撬。
所以丁毅特稀罕余扬嘴巴严实，什么秘密都告诉他，但是捉摸不透好兄弟在想什么也会不爽——我什么都告诉你，你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后来丁毅明白了，余扬看着稳，心里其实也跟普通男生一样有股傲气，觉得有些事情说不出口，非得想明白了才能当玩笑话告诉别人。
不服输的死性子。
丁毅一只脚翘在另一只脚上面，盯着天花板回忆自己追梁芮时都干了什么。
“就每天在微信上找人家聊天，然后找借口放学一起回家...还有啥啊，我也记不清了，就那些呗。”
“梁芮不烦你吗？”
“我也不知道她烦不烦我，但alpha嘛，主动点又没什么。”说完丁毅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嚼着苹果含糊不清道，“真男人，脸皮就得厚！”
语毕，别有深意地看了眼余扬。
余扬没注意到好哥们的视线，坐在那发呆。
“哎，你真的不告诉我你喜欢谁？”
余扬逐字重复：“我？我喜欢谁？”
“你要不是看上谁了问我这么多干啥。”
“...单纯好奇。”
“哦。”丁毅没有追问，跨下床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
管他呢，反正余扬想明白了自己会说的。
余扬回想起自己为数不多的两次恋爱。
他第一次喜欢别人还是上幼儿园的年纪，关于为什么喜欢，他早记不清了，只听外婆说是那个小姑娘长得特别好看，自己总跟在人家后头一副小保镖的派头。
第二次是真的在谈恋爱。高一，和同桌的短发女生相互暗恋，女方红着脸在树下表白，余扬到现在还对周围的起哄声记忆犹新。女孩子的嘴唇亲吻起来像果冻一样柔软香甜，连空气都充满了棉花糖的味道。这段校园恋爱终结于高二分班时，他们甚至没有认真说过“分手”，只是等朋友偶然问起，才仿佛想到对方，然后轻飘飘地说，哦，早分了。
对于喜欢这个词眼，余扬其实很陌生。他最多记得自己为了对方做过什么——剩下那些悸动与情愫，早已模糊在过去的时间当中。
像冰化成水落回湖里，没能长久存在过。
可丁毅嘴里的“喜欢”将余扬镇住了。也许因为对象是一位在一个多月前刚认识的人，是一位横竖不该跟自己沾边的风云人物，是会出现在电视上的“贺靳屿”三个大字。
不对，为什么他想的人是贺靳屿？
丁毅奇怪地看着余扬：“你想什么这么入迷？”
余扬僵硬地勾着背，像个小老头：“水喝多了，难受。”
“呃，别尿这就行。”丁毅听见余扬狠狠啧了他一声。
余扬从座位上飞快起身，像是百米赛跑般冲出房间，锁上卫生间的门。
“没人跟你抢厕所！”
全然没有听见门外alpha的腔调一般，余扬满脸涨红地坐在马桶上，不可思议地瞪视自己裆部的“小山包”。
他捂着脸，下身勃发的性器太过丢人，鼓鼓囊囊的像要昭告天下自己对贺靳屿的意淫。
这下他没法再用崇拜作借口逃避现实了。
旁观者易，局中者难，拥有清晰的自我认知难上加难。
无厘头的冲动终于有迹可循，根本不是出于愧疚，也不是出于虚荣心。
他单纯就是为美人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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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这个转变会不会太紧凑，鱼羊刚见到老贺时是将他当作一个“我以后也想成为这种大人物”的目标来的，因为小直男真的会超级慕强，虽然他不是外貌协会，但是老贺的好看太有攻击性侵略性，不知不觉就会神化老贺的形象，最后发觉喜欢上老贺的时候已经晚了，已经产生性欲了属于是。但是我文笔不太好写不出来这种微妙的细节，希望大家不要嫌弃T T
第16章 16
余扬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被不知名的力量拉进泳池底部，水压抵在胸口，闷得他喘不过气。当他挣扎着浮出水面，泳池已经变换为汪洋大海，浪潮一波接一波地拍打在身体上。
恐惧迫使他向前游去。
但直到自己精疲力竭也没能接近那座小岛半分，只能自暴自弃地任由海面将身体吞噬。可突然间雨停了，雷也不响了——高热的阳光占据在所有感官之上，仿佛一瞬间从冰窟坠入火炉。
他挣扎着在强光里睁开眼睛，视野里模模糊糊有个高大的剪影...
......
“我把你吵醒啦？”丁毅下午去了网吧，原本说是要通宵，不知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余扬无语地揉揉眼睛，抬眼看见墙上的时钟，凌晨一点二十。
“我迟早要告诉你妈你来我家过夜都是骗她的...”
丁毅心知肚明余扬做不出来此等丧尽天良的行为，从从容容跨过他，睡进靠墙的那一侧。
黑暗中，枕边的手机亮了一下。
丁毅仰躺着，没有丝毫倦意：“有人找你。”
余扬烦躁地翻身背对他，不吭声。背后随即传来一阵悉悉簌簌，丁毅转身骚扰起余扬后背。
“有——人——找——你——”年轻alpha低沉的声线被故意拉的轻长，听起来比蚊子还烦人。
“我现在就告诉你妈！”余扬忍无可忍，伸手就要掏手机。丁毅见余扬来真的，一条腿赶忙缠上对方的腰，把人用力拖过来。
余扬腰细，该有的肌肉却半点不少，何况他力气不小，丁毅差点圈不住他。年轻alpha急了眼，翻身压到余扬身上捉住他作乱的手。两个身量相当的少年人打闹着，被子半掉不掉地挂在床边。
“妈的，滚下去，你好重......”余扬用膝盖把丁毅怼回身侧的空位。
“...你也不轻！”丁毅顺手把被子够回来。
手机上不过是某个软件发来的推送，余扬将机子扔到床头柜。
“你不是说通宵吗，怎么两点没到就回来了？”
“姓宋那个傻逼大半夜被他对象叫走了，我一个人打没意思。”
“哪个网吧？”
“老街那个。”
丁毅一说老街余扬就懂了：“哦，那地方啊。”
丁毅来劲了，趴在床上问：“明天我们去老街搓把键盘呗，你都多久没上过线了！”
“明天？”
“对。”
“明天去不了。”
丁毅不依不饶：“为啥？”
余扬一条腿搭在丁毅身上：“我舅舅明天来。”想了想，“我那个表妹也来。”
丁毅见过余扬那个毁天灭地的小表妹，不禁打了个冷颤。他把压在自己身上那条腿扔下来：“那我问问许奕承明天去不去网吧。”
“随便你...”
丁毅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好半天没得到回复。余扬背对着他蜷起身子，已经睡着了。丁毅只好边刷手机边等待睡意来临。
余扬第二天被一阵疯狂的拧门把手声吵醒。
“扬扬哥哥——”稚嫩的女声极具穿透力，“太阳晒屁股啦！快点起床！”
刚打开门程翼然就闯进来，那阵势把三点多才睡的丁毅都从床上惊醒，同这个身高大概只到自己腰部的小女孩干瞪眼。
程翼然蹬掉拖鞋，猛扑上床，俨然大小姐的口气：“你不准睡我表哥的床！”
丁毅是独生子女，向来跟小孩不对付，打着哈哈飞也似穿好衣服，跟客厅两个长辈道完别就逃走了。
程伟呵斥程翼然：“别乱动你表哥东西！”
程翼然抱紧余扬大腿：“我才没乱动呢！！”
余扬不好意思地抹抹鼻头，他其实也不懂该怎么应对程翼然的活力与热情。
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好动，不一会就在家里呆腻了，刚吃完午饭便缠着余扬说想出去玩。外婆如同没看见外孙的抗拒那般哄程翼然：“扬扬，你带你妹妹出去溜达溜达。”
余扬身高腿长的，却在程翼然一小女孩面前显得笨拙。程翼然自如地在各个场地穿梭，余扬手忙脚乱地跟在后头，手机也不敢看，生怕把人跟丢了。
程翼然嫌余扬慢，回头牵过他的手，兴奋地把人往公园领：“哎呀！扬扬哥哥你走快点嘛，你跟乌龟一样慢吞吞的！”
余扬无奈地哄她：“好好好...”
林湾公园近几年才完工，设施很新，漂亮的走道依着浅海区蜿蜿蜒蜒连成一片，露天休闲区聚集着许多玩疯了的小孩。
程翼然窜进小孩堆里。余扬只能找一个能看见程翼然的地方干坐着。
滑滑梯、传声筒、跷跷板...这些东西对男高中生毫无吸引力。
于是他忍不住开始想贺靳屿。
虽然余扬依旧对丁毅那句“喜欢”持怀疑态度，但他还是坦然接受了肉体上对贺靳屿的欲望——脑海里浮现出那张脸时，会勃起。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余扬感觉有个恶魔小人跳出来对他说：“你真饥渴！”
天使小人说：“不是的，你只是感激他帮过你。”
恶魔小人挥舞叉戟：“那你就是这么意淫恩人的吗？”
余扬摇摇脑袋，晃走两个小人。
程翼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余扬身边，可怜巴巴地摇他：“哥哥，我想玩那个——”
余扬顺着小姑娘白皙的指尖望去，人满为患的滑梯上有两个小霸王，一左一右凶的很，不让别的小孩上来。
俩霸王长得有多好看，脾气就有多臭，个子也比其他孩子高一些。
余扬在心里长叹一口气，他半点掺和的心思都没有，但敌不住程翼然抱着他撒娇。
“喂——”
两张相似的小脸齐齐望向余扬，眼里有几分不以为意。余扬眉头一跳，怒从心头起。
他刚想开口，却被另一道声音抢先。
“贺铭，贺纪。”等在滑梯下面的小孩们齐刷刷看过去，“下来，不准霸占公共设施。”
被称作贺铭贺纪的两个小霸王对视一眼，终于肯让出楼梯，等候许久的小孩们兴高采烈地涌上去。
贺铭贺纪乖乖地跑到家长身边。
余扬还想是哪家家长能治住这俩小孩呢。
转身一瞄，贺靳屿正熟练地抱起其中一个小魔王。
另外那个也要贺靳屿抱，气鼓鼓地扯男人衣摆。
遇见余扬实属意料之外。
贺靳屿波澜不惊地朝对方微笑：“好巧。”
“好、好巧。”莫名心虚，莫名紧张，“这两个孩子是...？”
余扬发誓真的不是他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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