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殿下请,”长明示意他先走,“注意些,别撞到人。”
殿下欢快走出门,心说你人还怪好的嘞,怕我又撞上人是吧。
直到坐上马车,云暮秋都咧着嘴傻乐,车轱辘开始调转方向时,他没忍住掀开马车侧窗的小帘,探头看向陪聊店的二楼窗台,半个人都没有。
他心里骂了句脏话,服了,挽长风就知道吃吃吃,他人都被绑架了,也不见出来看两眼,怎么没见吃死你个臭道士!
影卫们好不容易午饭时间偷个闲,你小子天天摆,也不见警惕点。
马车后面跟着十来个侍卫,云暮秋不敢打草惊蛇,正欲合帘,窗台边忽地跃然而现毛茸茸,冰蓝瞳眸扫视一圈,落在他这边。
他神色顿喜,退回车内,飞快的对着银狼做出一串动作:右手在脖颈比划割喉,偏着脸翻白眼吐舌头后仰,然后坐正身形冲着它招了招手。
流畅丝滑小连招结束,云暮秋左手一松,窗帘落下,避开了跟在马车后面的侍卫目光。而马车也掉头成功,开始向着他不知道的方向前进。
挽长风大肘子啃得正香,冷不丁被两声狼嚎吓一跳,他抬起油乎乎的爪子,大方道,“小狼怎么个事儿?要不也整两口肘子?”
银狼连连呜声,冰蓝瞳眸满是焦急,咬着他衣角直往外拽,快去找秋秋,他有危险!
挽长风也急,舍不得松开肘子,跟着它走,边走边喊,“哎哎哎,小狼你别咬我衣服!我就一套衣服,你咬坏了我穿啥啊?”
银狼拽着他走了几步,转头一看挽长风个没出息的手里拿着肘子舍不得松开,蓝眸无语,它干脆松嘴,飞快的跑下楼去后院找桐拾。
后院热闹得很,桐拾和莹星比赛劈柴,几个影卫捧着饭碗在旁边看热闹,也有充当裁判的重锦,坐在院里的树上,主打一个高处不见人。
桐拾一斧子下去,重锦默默在心里,“一百二十三。”
莹星一斧子下去,重锦默默在心里,“一百三十五。”
桐拾再一斧子,重锦计数到半截,被急匆匆跑进来的银狼嚎叫着打断。银狼嚎叫的如此焦急,定是出了什么事。
意识到这点,桐拾忙甩开斧子,“银狼,是不是殿下有事?”
莹星同样扔开斧子,影卫们饭碗也纷纷放到旁边,神色顿时都严肃起来。
银狼点点脑袋,示意他们跟着来。
见此,惯来不合群的小侍卫,难得混在影卫堆里出来。
银狼奔到门口,对着街道边停留的几辆马车“嗷呜”,迎着所有影卫的目光,它抬起右爪在自己下巴处一划,头一歪眼一闭倒在地上。
倒下不到半秒,它火速爬起来站稳,用右爪左右摆摆,冰蓝瞳眸期待的“嗷呜”。
站在楼道口啃大肘子的挽长风瞠目结舌,不是小狼,你云暮秋啊?
银狼身体力行的描述,连和它相处不到一个月的挽长风都看懂意思,更何况影卫们。
莹星痛苦捂脸:“我们他妈的什么鬼运气?吃个饭的功夫就被老太婆趁虚而入了。”距离殿下不在他们视线里的时间,甚至一刻钟都不到。
桐拾也觉得背时:“更好笑的是,老太婆直接派马车来把殿下从我们眼皮子底下带走。”
“现在怎么办?”莹星担心道,“赶紧给宫里传消息吧,真的,主子这回不关我禁闭才怪。”
桐拾冷笑,脑子飞速转动,嘴上也不忘怼人,“你想得美,咱们直接进暗楼,没个十多天出不来。”
他看向银狼:“有没有看到是谁把殿下带走的?”
银狼乖觉摇摇脑袋,再次行云流水的走了一套丝滑小连招。
“好好好,不比划了啊,”桐拾蹲下摸摸它脑袋,“我知道你是在跟我们说殿下有危险,被人驾着马车带走。”
“沈家在临安有不少房产吧?”桐拾问完,不等人回答,“除去宫里,赶紧派人去沈家名下的住宅郊院搜寻。”
莹星犯难:“范围太广,咱们还不能太招摇,等我们找到世子都什么时候去了?有没有什么条件框定一下?”
“比如,到底是沈知机的人还是老太婆的人来?派的人不同,殿下的动向就不同。”
他说的话在理,桐拾一时不知作何回答,场面陷入僵局。
僵持间,店里响起一道意料之外的声音,“是有人扮作长明的模样来找我们家世子,肩膀没有长明宽,身形比较单薄,职位估计也不算低。”
众人同时聚集目光,面色疑惑,不明白重锦是从哪儿得来的结论。
重锦把纸条推到桌边,远离他们三步远外,继续解释,“打叉的意思是假长明,划掉回宫可能是来者大概率不带他回宫,三个拼音写的是‘肩窄’和‘背薄’‘装’。”
他顿了一下,斟酌着开口,“不对,世子用的是‘走吧’,所以其实也不确定那人带他到哪。”
字迹乱糟糟的纸条,对每个看到它的人来说,都是一场视觉冲击。
莹星睁大眼睛看半天,实在找不出里面的还有别的线索,只能感叹重锦不愧是跟着世子长大的贴身侍卫。
桐拾一字一顿的念纸条:“马车太小……你照顾好银狼,小侍卫,这话什么意思?”
重锦顺着他家世子的脑回路,猜测道,“世子可能就是因为那人只带他走,不带银狼才怀疑不对劲。”
此话一出,影卫们深以为然。
对啊,以他们主子对银狼的重视程度,肯定不会忘记带上它,何况派来的人还是长明,他怎么可能会没有考虑到马车小而带不走银狼的问题。
可太后和他们锋芒相对两年多,既要拿捏住主子,何不把他的把柄一并带走呢?
影卫们脑子没转过来,桐拾倒是陡然回过味,阴阳怪气的冷嗤,“沈知机竟然亲自出手,老太婆果然着急了。”
就因为太行宫的一场乌龙,沈大将军还怪好心嘞。
莹星担忧不已:“桐拾,他们应该不会折磨殿下吧?”
“他们肯定不敢用刑罚折磨,你别忘了殿下的身份,”桐拾手指轻点纸面,眸中划过忧色,“蛊毒就说不定了,老太婆就他妈喜欢玩阴的。”
重锦脸色大概是最好看的,语气也稍微轻松些,“蛊毒没事,我们家世子百毒不侵。”
他说完,想起这事世子曾在太行宫说过,表情忽然一变,“又是陛下设的局?”
莹星直摆手:“不可能不可能,有长明在,他绝对不……”
“等等,沈知机敢扮作长明的模样大摇大摆出宫,主子他们会不知道?”
话落,店内安静得连隔壁茶饮店制冰的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
“咚”的一声,冰块碎开。
窒静的气息重又流动,所有影卫包括重锦俱是面色难看,异口同声道,“宫里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我们秋宝聪明着呢~【我一直称呼秋宝是笨蛋小狗,重点是可爱小狗,不是笨蛋哈,宝虽然长得好看脑回路清奇,但他不是那种笨蛋美人哦。】
两妈都在赶来的路上了,我写写写写写
必须要赶在折宝生日之前把太后解决掉!
第59章 有手就行
陷入阵中后, 祁折第一反应是很熟悉,这种无论如何也踏不出去的感觉,神似两年前在金銮殿里设杀的局面。
祁折也在这一刻蓦然想通,为何失去理智的人是他, 走不出去的人却是二十三位功臣。
太后做事求稳, 她一旦出手便要确保万无一失。
正如此次, 祁折看着面前灰蒙蒙的天际,回想方才祁连棠哭喊的模样,越发觉得复杂。
他一向知道太后做事没有底线, 可也没料到沈知机会跟着她丧心病狂的用六岁孩童当诱饵,甚至赌上他们俩过往十来年的情分。
是啊,沈知机了解他, 不惜在此地布下阵法, 耐心等待多日,只赌他有日心血来潮到此。
很明显,他赌对了。
可沈知机难道没有想过,太后既然会对亲儿子下死手,他日又该如何对待亲侄子呢?
暮色霭霭, 阵中迷雾重重,似人心堪不透。
祁折在阵中穿梭着寻找阵眼, 他心里也犯嘀咕,祁连棠和他一同关在阵中, 究竟……他神情一僵, 闻到空气中愈发浓郁的血腥味。
子时三刻, 血祭杀阵开, 幻影阵启。
所谓的迷踪障雾阵, 不过是太后让沈知机放心, 允他设置的第一层,她从始至终未想过要让祁折活着出阵。
三层阵法加持,祁折本事再大也出不去,待他死后,皇位顺理成章传给祁连棠,太后美其名曰暂为摄政,时间一长,便可潜移默化揽下政权。
两年来明面暗地里不停交手,他们也是时候该做个了结。
“好算计。”祁折站在阵中,眼前闪过无数个对他笑脸盈盈的云暮秋。
他不禁跟着弯起嘴角,堪堪扬起半截,幻影拿着剑朝着他刺来。
祁折眸光微凛,迅捷的躲开剑,一回头,身后站着他父皇。
他冷笑,一掌打散幻影,不愧是太后用儿子性命设下的杀阵,果然没法随随便便破开。
祁折抽出剑,将内力凝聚在剑上,开始暴力拆除。
与此同时,云暮秋看着面前典雅精美的房间,面色不解的问道,“长明,不是说带我回宫吗?这是哪里啊?”
长明神情坦然,脸不红心不跳道,“殿下,宫里如今不太平,主子让我将你安置在此处,免得太后的人找到你。”
云暮秋暗暗吐槽,说得好像你不是太后的人一样。
大概是因为把人已经骗到目的地,没必要继续虚与委蛇,长明跟他寒暄两句后便搪塞道,“殿下若是累了,就先歇息吧,晚膳待会儿会送来。”
“属下尚有任务在身,耽误不得。”
说完,他便要行礼告退,云暮秋急急叫住,“等一下长明,难不成我一直在这里等着?祁扶桑什么时候来呢?”
长明眸中思量片刻,语气肯定道,“后日早上。”
得到确切的时间,云暮秋给出一个心安的表情,没心没肺道,“好,那你快去忙吧。”
长明再次告退,目不斜视的走出房门,在院里开启迷踪障雾阵,布置好一切后,他撕下脸上的东西,露出原本的容貌。
清雅如水君子端方,一双狐狸眼暗含算计,沈知机伫立许久,半晌方有动作,守在院外的侍卫见他招手,赶忙小跑过来,恭敬道,“大人。”
回想少年呆憨的模样,沈知机做出决定,“明日多调些人到宫里,此处留下一队看管即可。”
侍卫行礼:“是,大人。”
云暮秋在马车上睡够了,这会儿坐在房间里无聊得要命,他左瞅瞅右看看,磨蹭到门口,门一打开,外面居然没人守着。
他惊讶得睁大眼睛,东张西望一番,发现确实没人。
怎么,对他就这么放心吗?一点不担心他会“越狱”是吧。
云暮秋当即准备大大咧咧的走出房门,脚刚抬起一点,他想起什么似的停住,不对,这个样子很可能是在试探他,迷惑他,忽悠他。
他赶紧缩回脚,心有余悸的摸摸心口,幸好幸好,差点就中计了。
云暮秋关好门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最终决定等送来晚膳后,天黑了再做打算。
由于他表现的很配合,态度特别好,送饭的侍女临走前,好心提醒他不要在院子里乱逛。
云暮秋笑眼弯弯的直点头,乖得不像样,嘴上说“好的呢,我最不喜欢到处瞎跑了。”天一黑,他立马打开门,想困住小爷?不存在的。
本来有些担心不用人看守,实际上在院里布下天罗地网,结果脚踏进院子里,熟悉的障雾跃然眼底,云暮秋一愣,随即狂喜,好好好,这不是白给吗?
阵法术初级入门的第一个迷踪障雾阵,他练得最熟,学得最会。
云暮秋从出门到破开阵法,加起来没用到半刻钟,他掸掸袖子,脸色骄傲,“嘁,有手就行。”
两个姨姨每次训练他用的阵法,比眼前这个牢固得多。
天色黑,夜色深,院外看守他的侍卫们都在打盹儿,云暮秋摇摇头,这就是低估我了。
轻功一开,谁也不爱,拜拜了您嘞。
逃跑过程中的云暮秋,无比感谢自己这段时间认真学阵法练轻功,还好不是“书到用时方恨少”,而是学以致用。
逃出贼营后,云暮秋有两个选择,回到店里或者去找祁折。
考虑再三,他选择后者。
云暮秋凭着记忆,摸着黑跑到宫门口,守门的骁卫看到他,眼睛睁得鸡蛋大,“殿……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别管这么多了,”云暮秋累得想吐舌头,叉着腰大喘气,“我有事要跟陛下说,快带我去见他吧。”
“陛下他……”骁卫话一顿,不知该如何作答。
旁边的骁卫接过话:“殿下,我带您进去吧。”
云暮秋点点头,走在前面,骁卫趁机背身,对同伴挤眉弄眼,“派人去跟桐拾大人那边说一声。”
统领这边急得焦头烂额,主子陷入阵法已令人头大,桐拾又告诉他世子被沈知机带走,两边都要忙着找人,偏偏他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晚月护法和弄影护法精通阵法,此时却又不见踪影。
明日早朝该怎么办?长明愁得一个头两个大,不出意料,太后和沈知机肯定要抓紧机会在早朝胡说八道。
束手无策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伴随着有气无力的拍门声,“长明,长明,快开门。”
长明愁眉苦脸的表情愣了两秒,赶忙起身去迎,疾走急问,“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桐拾中午传信告诉我,你被沈知机带走了?”
对于不爱运动的云暮秋来说,今晚的逃命之行已经是他一年的运动量,好不容易落个歇脚的地儿,他推开门就赶紧找椅子坐,彻底瘫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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