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屿受宠若惊地点着头,“谢谢!你也是!”
考场设在市政大楼,本省进复赛的人不多,一个会议厅就能容下,沈东勖的座位在最前排,离立式空调很近,机器运转的声音嗡嗡响在耳边,以至于他根本没意识到外边儿下起了大雨。
准确来说,是暴雨。
考完笔试考实验,到点走人,他坐前排,所以是第一个出的考场。
大楼是玻璃墙,雨水打在墙上形成雨幕,沈东勖站在大厅里,看着墙外的暴雨发愁。
现在是下午四点,如果不下雨,他还能在放学前赶回去见柯让一面。
其实今天还在假期里,他用不着这么急着回学校,只是因为考完了试,心里一放松,那点想见柯让的欲望便像杂草一般疯狂生长起来,必须是立刻马上。
他有话要跟柯让说,是他临走前答应要带回去的好消息。
沈东勖想起斜挎包里的那本皮面错题集,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抽出来盖在了头上,与此同时屋外响起一阵响雷,骇住了他的脚步。
“嗨,你没带伞吗?”
沈东勖闻声回过头,不出意外正是杨屿。
看表情这人应该考得不错,边说边从包里掏出了一把格纹雨伞,“我常年备伞,介意一起撑吗?”
沈东勖舔了舔唇,他并不习惯和其他男生一道撑伞,但眼下这情况让他没有理由说介意。
杨屿扯开伞带上的暗扣,随后听见“嘭”的一声,伞面自动撑开,他走到沈东勖跟前,将雨伞笼在俩人头顶。
他说:“我家就在附近,先送你,你怎么走啊?公交还是出租?”
“都可以,你送我到对面的公交站台吧。”沈东勖说。
哪个先来就坐哪个,只要能顺利让他在晚自习前见到柯让就行。
俩人顶着伞出大楼,事实证明风雨交加的时候有伞也没用,还没走几步,半截身子就已经全部湿透。
杨屿把他送到站台后就走了,沈东勖等了大概十几分钟,中途路过的出租没有一辆是空车,又等了一会儿,挤得爆满的公交才到。
该说是他运气好,前门就停在他面前,门一打开,他便被后边的人挤着第一个上了车。
雨势逐渐变小,到站时已经过了饭点,离晚自习上课还有十来分钟,沈东勖不确定柯让人在哪,只好决定先去文六教室门口等着。
他绕到最后一栋楼的楼道口,这里上到三楼一拐弯就是文六,时间还很充裕,所以他走得不算慌忙。
沈东勖刚进去就听见了柯让的声音,他大跨两步上前,看见柯让和蒋昀并肩走在高于自己的前一段楼梯上,应该是刚从食堂吃完饭回来。
俩人有说有笑,楼道里有回音,显得对话声又响又长,对话内容也十分清晰地传进了沈东勖耳朵里。
“在酒吧跳舞的时候他还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家,他家住loft,空间很大,随便我们怎么玩。”
“然后呢?”蒋昀的声音带着笑意。
“我当然就答应啦,毕竟他那么帅是吧,我当时想到了沈东勖,但我就是没法拒绝,所以狠狠地出轨了。”柯让说,“真操蛋,这样说出来也太有罪恶感了。”
“轰隆——”
外边陡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声,雨又开始越下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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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结尾卡的非常不是地方,建议等下章更了一起看,当然如果实在忍不住,那就看吧
第64章 64|呓语
“卧槽,这雷是要吓死谁啊?”蒋昀难得露出囧态。
柯让松开因被吓到而耸起的双肩,咂了咂嘴说:“刚才最后一节课上也打了一道响雷,不然我就能继续梦了。”
蒋昀无语,“我看你是真没救了,一天睡几觉啊你?我之前上头也没像你这样做梦都梦到啊,还和Brian回家呢,你以为你是Justin?”
“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柯让说,“我也没想到居然把沈东勖也一起梦进去了,看来连周公都知道我很想他。”
蒋昀推开教室门,玩笑说:“他现在应该已经考完了吧,我们的苦命鸳鸯终于能相会喽。”
“可我发的信息他都没回,也不知道考得怎么样。”柯让跟着进去,在前排同学的提醒下关了门。
蒋昀说:“急什么,他不是把所有社交软件都卸载了么,可能还没下回来呢,等他明天回了学校,你可以当面问他。”
“行吧。”柯让不满意地撇了撇嘴。
他刚坐下,方梓明就回来了,推门而入后直直奔了过来,撑在桌子上问:“沈东勖来找你了吗?”
“嗯?”柯让不理解。
方梓明说:“我刚刚碰见他了,脸色特别差,跟要吃人似的,他是不是没考好啊?”
“他在哪?”柯让拧着眉,作势要起身。
“走了,我进校门的时候他出去,外边雨可大了,他连伞都没打。”方梓明说。
柯让的眉头越蹙越紧,沈东勖这个点从学校出去,说明他是一考完就赶回来的,既然赶回来不是为了见他,那这么点时间又能干什么呢?脸色还不好,莫非是发生什么事了?
蒋昀看着柯让,安慰道:“别急伙计,等晚些时候你再联系他,说不准他待会儿把那些软件下回来后就会先联系你呢。”
柯让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他与沈东勖的微信聊天页面依旧是他这些天来的自言自语。
他点出键盘打字发送:考完了吧,明天见!
隔着手机终究说不清楚,反正沈东勖明天会来学校,不如当面关怀。
沈东勖看着一屏幕的信息,只觉得可笑至极。
从他离校的第一天起,柯让几乎每日一句我想你,有时候跟他分享趣事,有时候找他抱怨不顺意,刚才又发来一条,说是明天见。
有什么好见的?
沈东勖内心反感极了,亏他冒着大雨赶回来,却亲耳听见柯让说的那些话,他才出去一个礼拜而已,难道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吗?
一边对他追求得热烈,另一边又和别的男人喝酒跳舞回家,这就是柯让所谓的真心?
什么重新认识,什么第二次机会,现在看来全都是狗屁,就是些把他耍得团团转的花言巧语罢了。
真是讽刺,在此之前沈东勖从未觉得“水性杨花”这个词能和柯让扯上关系,当真算是重新认识了。
他就不该让这些可笑的事情有发生的可能,他要改掉自己这太容易相信人的坏毛病,尤其是对柯让。
沈东勖拿起手机,敲着屏幕回了一个好字,他不愿再重蹈覆辙,或许他早就该让柯让知道,什么叫失我者永失。
从办公室里出来, 柯让就等在门口,沈东勖迎上那双笑意盈盈的眼,淡淡开口:“都找到这儿来了。”
总是一下课就来,教室里找不到就去别的地方等,搞得像他是个宝贝似的。
“你们班同学说你在办公室,我就来这儿等了。”柯让说。
沈东勖点点头,捏着手里的纸张,抬步往教室方向走,“我来办手续。”
柯让没在意,“噢”一声问:“你昨天考完回学校了吗?”
“回了,没什么事就又走了。”沈东勖说。
柯让瞧不出他的情绪,但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心事,于是也逐渐放了心,心想没准是昨天雨太大,方梓明看走了眼。
他又问:“你昨天感觉怎么样?”
“你指哪方面?”沈东勖反问。
“考试啊,还能是哪方面。”柯让挑眉,俩人止步于理二门口,靠在走廊栏杆上叙旧。
沈东勖说:“考得非常好,可以去喝一杯提前庆祝一下。”
“这么自信啊?”柯让笑着问,“那我们去哪里喝一杯庆祝呀?”
“喝酒当然是去酒吧啊。”沈东勖瞥向他。
柯让思考着,似乎已经在安排时间行程,他略有些激动地说:“好啊,我还没去过酒吧呢!”
沈东勖不着痕迹地嗤笑一声,看啊,这人又在撒谎了,就会闪着两个大眼睛装楚楚可怜样儿,招他上当一次又一次。
他扭过头,看着楼下花坛里的绿植,不急不缓道:“我之前说肯定会有好消息,不单是指这个。”
柯让心里一惊,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沈东勖终于要答应和好了!
他侧身倚在栏杆上,雨后金灿灿的阳光渗进他眸里,那眸紧锁着沈东勖,等待对方宣读圣旨。
沈东勖依旧是那不紧不慢的语气,“你每天跟在我身后,绞尽脑汁做一些讨好我的事,说什么话都要看我脸色,生怕我会生气,这样你不累吗?”
柯让愣了愣,没想到沈东勖会提到这些,他笑着说:“可是我在追你,追人的那方当然要稍微低势一点啊,而且你说的是以前的我,现在的我已经不这样了。”
“那你觉得我难追吗?”沈东勖问。
柯让摇了摇头,又实话实说:“但每次你拒绝我的时候,我心里一难过,就会觉得你特别难追。”
同时他也知道,这是他应当承受的。
沈东勖沉默了一阵,咽了咽嗓子说:“那你以后都不用这样觉得了。”
柯让没反应过来,沈东勖也没给他足够的时间反应,紧接着又道:“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好消息,你不用再围着我转,不用再追我,不用再想法设法地讨好我,不用再在我面前伪装自己了,我们没可能了,柯让。”
“……什,什么意思?”柯让站直了瞬间僵硬的身体,这些对他来说,怎么能算是好消息呢?
沈东勖冷冷吐出四个字:“字面意思。”
柯让拧着眉,这变故突如其来,他不明白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故事不该是这个发展方向。
“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他的声音在抖。
沈东勖将目光从楼下的绿植上转移到柯让脸上,这人一脸不可思议,慌乱无比。
“如果你非要个理由,那就是我后悔了,后悔给你追我的机会,现在我要把这机会收回来。”沈东勖摊手,“这个理由你应该可以接受吧?当初你也这样。”
柯让仿佛又听见了昨天的那一道响雷,他多希望这是梦,被雷劈醒后就会一切如初的梦。
他无法理解地苦笑一声,“为什么会后悔?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你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吗?”
沈东勖看着他没说话,到底是谁有不能告人的秘密啊。
“我最讨厌死缠烂打和满口谎话的人了,恰巧你柯让两者都占。”沈东勖抖了抖手里的纸张,“而且我已经办了离校申请,竞赛过了就保送,没过就在家等高考,也可能会出国留学,以后都不会来学校了。”
柯让红了眼,气愤多过伤心,明明前不久这人才答应过不会嫌他烦,还说答应了就会做到,做不到也不会讨厌。
他拧起眉,“沈东勖,你这样让我觉得非常莫名其妙!我又不是第一天对你死缠烂打了,你所谓的满口谎话我也已经在改了,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你还逮着这点不放呢?我是犯了错,但也罪不至此吧?”
沈东勖抿了抿唇,柯让一激动便没控制住音量,好在课间吵闹,只有坐在窗边的几名同学探头听着八卦。
“因为我放不下。”他说。
“呵,”柯让冷笑道,“你沈东勖什么时候是这么玻璃心的人了?”
“就这样吧,别搞得像分手一样爱别离苦,我们又没在一起。”沈东勖深吸一口气,抬腕横在俩人之间,看着腕表说:“还有一分钟上课,你现在跑回去还来得及。”
不等柯让再说些什么,他已经头也不回地从后门进了教室。
走廊上逐渐空荡,只剩柯让孤零零地站在门外,承受着靠窗那排学生投来的好奇且怜悯的目光。
他有太多的话还没讲完,但由于种种原因,就只能堵在喉咙里,无法大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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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大家都知道我是周更作者了:)
第65章 65
蒋昀看出了不对劲,这人乐着出去丧着回来,八成是真遇上事了。
“怎么样?沈东勖没考好吗?”蒋昀问。
“他考得非常好。”柯让靠在椅背上,顿了顿又说:“前一秒还说要跟我一起去喝酒庆祝,后一秒就让我和他断了关系。”
蒋昀怔住,有些不敢相信,这俩人眼看着就要圆满了,到底是哪里出了幺蛾子。
“怎么这么突然?”他问。
柯让无力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可能是经历过一次分手,这次倒不像之前那样哭得鼻红眼睛肿,只是心里闷闷的难过,还有无法言喻的酸楚。
“他说他放不下之前的事,可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柯让喃喃道,“我又做错了什么吗?”
“你怎么又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蒋昀拧起眉,“你天天跟个望夫石似的等他回来,结果他一回来就要和你断掉关系,没准儿是他出去一趟,在外边有人了。”
柯让张了张嘴,“他不是那样的人。”
“那你解释得通吗?”蒋昀瞪着眼,开口像打机关枪,“难不成是他保送了,飞黄腾达了,就嫌弃你这个糟糠妻了?我猜你又要说,他不是那样的人,那他是什么样的人呢?不清不楚就要跟你分手,什么原因都没给,你觉得你看得透他吗?”
柯让一瘪嘴,纠正道:“算不上分手,我们根本就没在一起。”
“……”蒋昀沉默了,“他到底怎么说?”
“他说他后悔给我机会了,他最讨厌死缠烂打和满嘴谎话的人,而我就是。”柯让垂头复述着,声音逐渐哽咽。
蒋昀抿着唇,心想沈东勖八成是PTSD了,这一个星期见不到柯让,就只能想些俩人以前的事儿,难免会想到之前的不欢而散,于是便越想越受刺激,不然为什么时隔这么久了才突然说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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