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让提醒道:“我说的是‘再说’,不是只要你等了,就能等来你想要的。”
沈东勖点点头,“我听到了。”
“还有一个学期的时间,对你来说肯定很漫长,如果你等不下去,随时可以放弃,如果这期间你遇上别的更好的男生……”柯让顿了顿,“总之,我不会给你承诺,你也别对我抱有太大希望。”
毕竟时间还长,就像蒋昀所说,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当他不再专注沈东勖,不再往沈东勖身上花费时间精力,或许久而久之,沈东勖对他来说便不再重要。
同理,沈东勖也不能保证自己就一定是非他不可的。
谁都不要做出承诺,只有这样才会公平,只有这样才叫负责。
“快回家吧,等会儿要下雨的。”柯让笑着说,“我没有多余的伞给你。”
沈东勖不作声,只一把将他拉进怀里,“再让我抱一会儿。”
柯让没有反抗,握着伞的两只手抬起圈住了沈东勖的腰。
不远处那盏坏掉的灯突然诈尸,闪了两下后又灭了。
--------------------
浅更一下叭
第67章 67
不知不觉,万物枯竭。
今年的第一场雪落在春节当天,老古话都说瑞雪兆丰年。
确实是,宋裕华的旧房子意外卖了个好价钱,四人都中意的新房也终于拿到了钥匙,除夕当晚一家人还在饭桌上各抒己见地聊着装修。
宋忍忍的艺考成绩也非常漂亮,就如她当初扬言的那般,出去一趟能拿一沓合格证回来,全是些连外行人都有所耳闻的名校。
柯让的期末成绩也达到了他的理想范围,毕竟在这个迫在眉睫的时期,所有人都在向前冲,山底的能冲到山腰,山腰的向往山顶,可越往上就越陡,他能前进的步数不多,但只要不是原地踏步,他便是知足的。
年初六就要开学,那天有久违的暖阳,积雪在微风中消融。
最后一个学期,所有人都更加忙碌,忙碌到忽略了时间流逝,一埋下头,一提起笔,再直起身便度过了那个毫无体验感的春天。
高三的记忆永远属于初夏。
倒计时二十天,学校利用晚自习的时间召开了一次年级会议,早就听说要请沈东勖来做心得演讲,但直到整个会议结束,沈东勖都没有出现。
只有年级主任提到一句:“很遗憾沈东勖同学今天不能到场……”
柯让听见有人骂沈东勖断奶忘娘,这点面子都不给,音落立马就有人出声维护,根本轮不到他打抱不平。
倒计时十五天,三十多度的气温非召人到操场拍毕业照,柯让本以为会碰见沈东勖,但沈东勖依旧没来。
听说理二专门给他留了位,这种光耀门楣的优等生,怎么说也要后期P张脸上去。
倒计时三天,分考场发考号,柯让运气极好,考场就在本校,不用去陌生的地方熟悉环境,紧张感便立即消散了大半。
放学时按号码寻到考场教室,竟是高三理二。
有位女同学在打扫卫生,或许是认识他,问他要不要坐沈东勖的桌子,她可以帮忙换一下。
柯让点头说好。
没别的意思,考神的桌子,他只是偶尔信个玄学而已。
今年高考没有下雨,最后一场写完,柯让才终于放下了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没有意外,一切安稳。
他从不检查英语题目,毕竟有时候语感和第一直觉总是很准确,或许说不上来原因,但你知道那就是对的。
等打铃的这段闲暇时间里,柯让已经计划起了自己长达三个多月的暑假,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安排,倒是想起来宋忍忍说过要和好姐妹一起去旅行。
宋忍忍还说,希望他们俩能一起考到首都,她向往那里,以至于那一沓合格证中,大部分都来自于首都的学校。
柯让又想起沈东勖,那个早已知晓自己去处的人。
其实他很少想起沈东勖,一来是没时间,二来是怕收不住,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越是思念就越是期待,他不想有期待,因为期待会落空。
但期待仿佛是本能,他无法抗拒本能。
同时他也很清楚,不抱希望就不用害怕失望。
如果沈东勖真的在等他,又怎么会不来见他呢?考前动员大会或是集体毕业照,都是能见到他的机会,可是沈东勖一次都没来。
柯让并不埋怨,毕竟当初他亲口说过,沈东勖等不下去随时都可以放弃,他们既没给对方承诺也没给对方希望,所以谁都没有理由去埋怨。
当晚的散伙饭订在滨湖新区的状元楼,大概是这店名应景,所以几个班干部才一致选了这里。
原本是要邀请各科老师赴宴的,但老师们收到了太多邀约,他们只会传教授业解惑,不会分身术,所以为了公平起见,高三年级组的教师们一律不应邀,说是要单独聚餐,庆祝解放。
状元楼楼如其名,建筑和装修风格都十分古色古香,冲三翘四的翼角,压七露三的屋檐,华丽又气派。
估计是这店名的缘故,今晚来吃饭的几乎全是各校高考结束的学生,光柯让他们班就占了一大两小三个包厢。
没有老师的饭局很是疯狂,男生们不要命的拼酒喝,一边喊着不醉不归一边举杯畅饮,吹着牛逼侃着未来。
蒋昀家里有事儿,因此来得较晚,进门就被喊着罚酒三杯,原本只是两个带头劝酒的男生在喊,但难免有人爱凑热闹,喊着喊着便成了异口同声的“逼酒令”。
蒋昀笑着摆手婉拒,边说边往柯让事先帮他占的空位上走去,“抱歉啊各位,我酒精过敏,实在是扫兴了。”
这事柯让是知道的,但其余人酒精入脑死活不信,非说蒋昀是在找借口不想喝,一人一句实在是强聒不舍,柯让莫名烦躁,捏着刚被倒满的酒杯往玻璃转盘上一磕,顿时鸦雀无声。
在场所有人都看着他,他说:“我替蒋昀喝。”
实打实地喝了三杯,倒没人再为难,柯让咽了口菜,听见蒋昀说:“谢谢伙计。你怎么了?别告诉我你没考好。”
柯让摇了摇头,伸着筷子去夹盘里的花生米,“考挺好,可能是毕业了,有点伤春悲秋。”
这回答他自己是不信的,或许是因为下午那会儿想到了沈东勖,情绪才会变得这样低落。
蒋昀又说:“楼下是理二唉,我上来的时候正好听见有人叫了沈东勖的名字。”
柯让手一抖,花生米掉到了桌上。
他索性放下筷子,拿起酒瓶又给自己满上了。
看来沈东勖也不是非他不可嘛,那两次可能会跟他碰面的场合都没来参与,今天理二的散伙饭倒是愿意来,估计也是没想到他们两个班会在同一家饭店聚餐。
“你看到他了?”柯让问。
蒋昀摇头,“我就是路过听见了他名字,总不能闯进包厢里看吧。”
“也是。”柯让笑了笑,举杯一饮而尽。
饭后大家还在商量着待会儿的第二场活动,蒋昀并不打算继续,他拍了拍柯让的肩,问道:“他们说要去KTV,你去不去?”
柯让喝多了有些头晕,此刻已经转移了阵地,趴在角落的小方桌上休息。
“你去吗?”他眯眼看着蒋昀。
“我不去,家里的事还没办完。”蒋昀说,“你现在有没有好点儿啊?还想不想吐?”
他刚才就不该多嘴提到沈东勖,自那之后柯让明显的低气压,一个劲儿地给自己灌酒,拦都拦不住。
这人显然是喝醉了,毕竟喝了那么多,好在酒品极佳,安静不闹腾。
“你不去我也不去,我好困,我想回家睡觉了。”柯让说。
甚至还能正常对话,蒋昀都怀疑他到底有没有醉。
“那我给你叫车,你自己一个人坐车回去行不行?要不我还是跟你一起吧。”蒋昀不放心,这人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为什么不行?我又没醉。”柯让趴在桌上絮絮叨叨,“我还能喝……”
蒋昀还想说什么,手机却刚好响了,他划了接听,贴在耳边说:“吃完了,再等等,马上就回来。”
通话一结束,柯让便摆了摆手,“你有事就先走,别管我,我待会儿跟着……”他想了会儿才说,“……方梓明。”
“他人呢?”蒋昀往包厢里扫视一圈,想和方梓明进行一个保证把柯让安全送到家的口头交接工作。
“厕所吧。”柯让催促道,“你快走,我自己跟他说。”
他之所以会想到方梓明,完全是因为那哥们儿刚才出去路过他时还特意靠近慰问了一声。
蒋昀没辙,实在是家里催得紧,他此刻不得不离开。
柯让又趴着眯了一会儿,才决定起身去厕所找方梓明。
包厢门一开一合,便将那使他心烦意乱的嘈杂声关在了门内。
厕所在走廊最里的转角处,出门要往右手边走,柯让站在门前踌躇片刻,左转下了楼。
心意是不受控制的,连带着他的大脑和双腿,都不受控制地让他去寻沈东勖。
--------------------
下章见喽
第68章 68
楼下已经散场,包厢门大开着,柯让站在楼梯上,后知后觉的恍惚。
短短两段楼梯,他走得很不稳当,脑晕眼花脚步踉跄,如果不是全程掌着扶手,他随时都可能踏空跌落。
上一段楼梯有十四阶,柯让每踩实一步便叠加一个数字,第二段楼梯他才数到四,便无措地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要来找沈东勖呢?
他还没想出什么能说服自己的理由,整个人就已经眩晕得不行了。
斜对着他的那个包厢里陆续有人出来,都是些熟悉面孔,确实是理二的人。
那些人并没有注意到他,毕竟没多少人会在下楼时随意往上看。
但其中一个见到他,竟笑着打了声招呼。
柯让眯着眼才认出这人是前几天他熟悉考场时遇到的那个要帮他换桌子的女同学。
“好巧,你们班也在这儿聚餐啊?”那女生走近扶手,仰着头问道。
柯让努力清醒,“嗯”一声回答。
“你找沈东勖吗?”那女生说,“他还在里边儿,应该就要出来了。”
柯让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只点了个头。
“那我先回家了,毕业快乐!”女生说完就蹦跶着下了楼。
柯让也想回复一句毕业快乐,可他好像并不快乐。
他从那女生站着的位置上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包厢门口时,沈东勖正好出来。
那人戴着黑色鸭舌帽,或许是俯视的原因,帽檐看上去压得很低,只露出了中下庭部位,柯让又觉得不太像是沈东勖,即使他眯着眼睛也看不清楚,都怪当初没能及时调整控制,假性近视已经演变成了真近视。
柯让还不习惯戴眼镜,只有课上需要看黑板时才会戴,课后依旧是光着两只眼,导致他经常眯眼看物,度数也越眯越高。
他想看清楚,便急迫地下了楼。
五,六,七……
“沈东勖!”
柯让被这一声叫停了步子,只见沈东勖闻声扭过头,望向了走廊那边他看不见的地方。
“真的是你啊!你也在这里聚餐吗?”
人声清脆响亮,伴随着木质地板上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进了柯让耳朵里。
沈东勖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不知是否是醉酒或近视的原因,柯让总觉得这个视角看到的只有半个侧脸的沈东勖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但他无暇顾及,那阵脚步声的主人已经出现在他视野中,也就是沈东勖的面前。
是一位长相水灵的男生,正笑着与沈东勖对话。
柯让的指头扣紧了扶手,用力到甲面发白。
他从不知道沈东勖身边还有这号人物,应该是在他之后才认识的。
俩人相谈甚欢,柯让不由得想,这位会不会就是沈东勖在等待途中遇到的别的更好的男生呢。
看起来挺配的。
他没什么不甘心,也不该不甘心,便强制自己松开了那无辜的楼梯扶手。
目光却舍不得收回,一直流连在沈东勖的侧脸上,皱眉又眯眼,终于找出了违和感所在。
是鼻子!
鼻子和以前不一样了!?
为什么不一样了?
是他眼花了吗?
柯让抬手揉了揉眼,如果不是在此之前他已经知道了这就是沈东勖,不然光凭现在的这半张侧脸,他是绝不会认出来的。
再睁眼看过去,柯让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揉得太过用力,眼前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
“柯让?你杵这儿干嘛呢?KTV去不去啊?我先去订包厢。”
背后有声音传来,正是他们班班长。这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让楼下那人听见他的名字。
柯让僵硬地转过身,双脚也并非本意地在那一阶逼仄的楼梯台面上掉了个头,结果可想而知,他踩了个空。
后仰的那一瞬间他都没划着手臂挣扎,倒是觉得浑身轻松,仿佛正飘在空中。
“卧槽!”班长惊呆了,急忙伸手去捞。
来不及了,他什么也没捞着。
柯让闭上眼,长久以来的高考压力仿佛此刻才得到释放,脑内一空,什么也不想,只想好好睡一觉。
杨屿话还没说完,沈东勖不知听见了什么,转过头的同时便瞪大了眼,大跨一步冲去了楼梯前边。
有人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好在沈东勖动作敏捷,伸手接住了,但由于惯性,他被狠狠砸倒在了地板上。
“没事吧?”杨屿跑上前来询问。
沈东勖没说话,坐起身后立即腾出一只手来拍了拍柯让的脸。
班长也忙不迭地跑下楼,“我天没事吧?”
沈东勖仰起头,蹙着眉问:“他怎么了?”
41/56 首页 上一页 39 40 41 42 43 4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