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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木行人(近代现代)——折周

时间:2023-09-26 11:02:07  作者:折周
  “快了,”周维轻说,“在路上了。”
  “几点落地?我让小方来接你。”
  “不用,你别管。”
  喻衡听见了廖昭嗤了一声,但还是回归了正题:“你那首歌改编版权的事儿,你考虑得如何了?”
  周维轻像是完全记不得那一茬:“哪首?”
  “还能哪首,”廖昭回答,“那首情歌呗,三个台的节目都想唱。”
  周维轻完全不以为意:“回来再说吧,我现在有点累,不想说这个。”
  “行,”廖昭听起来打了个呵欠,“累你就别折腾,你再给我玩一次消失,我就让小方带条比格去你家把能咬的都咬上一遍;再说了,人到中年要学会服老,平时也要多注重修养,你上次体检报告,血红蛋白还有好几项都偏低,你本来老毛病就多,现在更虚了,也怪不得人喻衡要离开你...”
  “停,停,”周维轻重要找到一个机会打断她,然后客观陈述,“喻衡现在在我旁边。”
  空气中大概静默了十秒钟。
  喻衡不知道是刚才口不择言的廖昭更尴尬,还是曾经嘴硬说没有飞过来的自己更尴尬。
  “你好,喻衡,”见惯大场面的廖昭反应更快,“我做光子了,不跟你们聊了。”
  桑塔纳转过一个弯,安全带勒得喻衡肋骨有点疼。
  在雨刮声的间隙里,喻衡突然听见周维轻开口:“血红蛋白低是因为我体检前两天没怎么吃饭,应该不存在——”
  喻衡粗暴地伸出左手把他的嘴捂上了。
  他的手肘不小心擦到方向盘,周维轻往左边回打了半圈,然后突然听到“咣”的一声,底盘一震,车辆在路中间斜停着不动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半晌后周维轻说:“好像抛锚了。”
  喻衡心里只怪自己手贱,但这种场合下他是不会承认的:“所以让你少开车!”
  周维轻完全不恼,勾了勾嘴角:“对不起,我太生疏了,我下去看看。”
  他下车看了一圈,又坐回来,身上又被淋湿了一半。喻衡从包里抽了几张纸递给他,他边擦边说:“没辙,看起来像排气管进水。”
  喻衡问:“那我俩走回去?”
  “等会呗,”周维轻有种不合时宜的放松,“我给车行打过电话了。”
  这条路两旁没有规律地栽种着一些不高不壮的树木,被雨打得七零八落,叶子摩挲作响。
  喻衡想把椅背放下去躺着,没想到这车毛病太多,放到一半卡住了,不上不下的。
  不知道为什么,跟周维轻在一起时,就很容易碰到雨天。
  喻衡在心里不着痕迹地想。
  “听歌吗?”周维轻问他。
  “随你。”喻衡头枕在车窗上,闷闷地说。
  周维轻尝试着研究了下车上的娱乐设施,收音机没信号,蓝牙连不上,最后只能掏出根数据线连上了他的iPad。
  他随机点中一首,声音从音响放出,虽然音质特别潦草,但终归能用。
  只是没放到两句就听喻衡反驳:“我不要听你的歌。”
  “好的,我随手点的,”周维轻有求必应,“我换一首。”
  他顺着播放列表往下翻,刚要选中一首南美民谣,突然想起什么,侧过头,用一种对他来说罕见的揶揄的声调问道:“我几个月前发的,你知道是我的歌?”
  他看到喻衡的耳廓轻微泛红,但小机灵鬼肯定不会承认:“大数据时代,我有什么办法?”
  还特意郑重其事地补充:“每次短视频平台给我推送的时候,我都按‘不感兴趣’了。”
  “怪我,”周维轻也很认真点头,“下次不发了。”
  喻衡有点恼怒,剜了周维轻一眼。他觉得这男人变得难应付了。
  都怪自己,当他出现在黄家浦时,就丧失了主动权。
  喻衡把头偏过去,不想再理睬旁边这人。但周维轻今天格外反常,好像话匣子被打开,继续说道:“我之前去了一趟心理咨询,倒不是看病,只是想学习如何更敏锐地感知到他人情绪。咨询师教我,要学会观察,眼神,眉毛,所有的微表情。”
  说完这句,他突然转头看向喻衡:“你刚才那段时间的微表情,在对应的定义里,应该是不开心,或者对我不满意。”
  “你想多了。”喻衡回答。
  但这次周维轻没有听他的,突然伸出右手握住了喻衡的左腕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满意吗?”
  否认,抽开手,然后转移话题。这原本该是喻衡应有的回应。
  但可能车窗外的雨也飘进了他脑子里,喻衡眼前突兀地横亘出三个字,幻视中像三个巨大路牌立在眼前。
  暖。手。宝。
  十几岁的人可以说出自己委屈,三十几岁的人能吗?
  偏远乡村少男少女的直言不讳好像某个齿轮,推动着喻衡的思维,在他有所反应之前,话已经脱口而出:“因为想起你以前答应我买车。”
  周维轻“嗯”了一声,捏了捏喻衡,示意他继续说。
  好像开了个口子,后面的话就刹不住。
  “因为你答应我买车,但又完全不记得,我每天挤早晚高峰,然后等我们分开了,你就买车了。”
  “因为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没写过什么情歌,等我们分开了,你就能写出来了。”
  按理来说话题应该截止在这里,但喻衡好像停不下来。
  “因为你每次都不记得答应过我去超市和去看电影。”
  “因为你经常不接我电话。”
  “因为你工作的时候都把门关着。”
  “因为每次方树安阴阳怪气的时候你都不知道。”
  “因为你从来没有主动给我送过礼物。”
  下一个“因为”出来前,一滴混着泥土的雨砸在挡风玻璃上,很清脆的一声响。
  像是一道提醒,喻衡脑中突然刹了车。
  你在干嘛?为什么要拿自己跟十几岁的小孩比?
  太敏感了,太情绪化了,太矫情了。
  后知后觉的羞耻席卷了喻衡的神经,他砰地一下把自己埋在储物箱上。
  半晌后又倏然抬起,从兜里掏出根笔,对着周维轻的脑门轻声念了一句:“一忘皆空。”
  周维轻没听清:“什么空?”
  “你刚才什么也没听见,”喻衡眼露希望,“对不对?”
  “听见了,”周维轻实话实说,“就是你说得有点快,从不接电话开始没太记住,正准备录个音来着。”
  喻衡绝望地“啊”了一声,又趴了回去。
  这次调理了大概二十秒,他开始拾起一些成年人的体面,强装镇定地用一些书面化的语言替自己找补:“我刚才是夸张的说法,你别当真。我能理解每个人性格不同,行为模式不同,你工作也有特殊性,我之前只是觉得,你可以把你的事情排个优先级,把跟我有关的事情排在后几位也没关系,但希望你能记得。”
  想了想又觉得还是不合适:“其实不记得也没关系,都是些小事情,也都过去了,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周维轻好像终于反应过来,喻衡在耻辱些什么。
  他的嘴角扬起了一点弧度,双手牢牢贴上喻衡的手掌:“我很笨,喻衡,很迟钝,也很没天赋,你要教教我,我才知道要怎么做。”
  “没必要,”喻衡反驳,“生活就图一个舒心,你有自己的习惯...”
  “有必要。”这是周维轻第一次打断喻衡。
  他把喻衡的双手捧起来,轻轻亲了一下手心:“不要顾虑我,不要体谅我。”
  “虽然我很迟钝,但也有一个优点,”他继续说,“你也知道,在我的成长环境下,我觉得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不太重要,现在你在我身边是唯一重要的事情。”
  “所以没有排序,你的事情永远优先。”
  周维轻的掌心依旧很热,连带着他此刻的呼吸。
  他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喻衡,问道:“再给我一个实践机会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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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复阳在尝试一些很新的更新方式...
  不出意外明天还会有...条快读完了...
 
 
第34章 通知
  喻衡心里乱得一塌糊涂。
  脑中是一团毛线球,他想找到个线头顺着往下理,但越翻越乱。
  脉搏跳得很快,更烦人的是周维轻的手紧紧贴着自己手腕,喻衡只希望这人皮糙肉厚,觉察不到自己过速的心跳。
  良久,他把呼吸稳了稳,大脑突然浮现出前几天办签证时的场景。
  “你的情况我了解了,”喻衡对着周维轻说,“回去等通知吧。”
  周维轻这次笑得很明显:“好的。”
  然后立即像一个普通办证人一样问道:“大概需要几个工作日呢?”
  “那不好说,”喻衡对答如流,“不想等可以放弃。”
  “没有这个意思,”周维轻也答得很诚恳,“上级说了算,我没有任何意见。”
  车行的人来得很快,过来后简单检查了下,临时修理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先把人接走,等雨停了再来处理。
  两个人上了老师傅的SUV,车比桑塔纳稳得多,顺利地送他们去了机场。到的时候机票已经预定好了,喻衡顺理成章地享受了贵宾休息室和商务舱。
  落地后小方已经在到达口等待。看到两人热情地迎上来:“轻哥,衡哥,我想死你们了!”
  周维轻把从黄家浦一路带过来地红色塑料袋扔在他身上:“别废话,开车去。”
  喻衡分别在老路和飞机上颠簸了一整天,到了小方车上终于忍耐不住,还没开上高速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后座上只有自己和周维轻,驾驶座上的小方不翼而飞,周维轻在旁边玩着手机,看上去是小方给他带的新手机。
  车上还放着一首曲调催眠的歌。
  周维轻奇奇怪怪的歌单之一,好在这首是英文,喻衡勉强能听懂。
  “到哪了?”喻衡迷迷糊糊问。
  “你家楼下。”周维轻放下手机,转头望着他。
  “怎么不叫我,”喻衡打了个呵欠,“小方呢?”
  “又不急,”周维轻回答,“打电话去了。”
  喻衡点点头。这台车的车载音响实在要比桑塔纳好得多,播放的旋律很清晰,喻衡零零散散听见几个单词,什么Kiss,Night,Left Eye之类的。
  “我上去了。”他伸了个懒腰。
  在他碰到门把手前,周维轻拉住了他。
  “可以有一个告别吻吗?”周维轻明显也听见了那句歌词,“只亲你的左眼。”
  “不可以。”喻衡斩钉截铁。
  “好的。”周维轻说。
  然后他靠过来,低头亲了亲喻衡的右眼角。
  “回去小心,”周维轻说,“晚点我再联系你。”
  到家之后喻衡睡了很长的一觉,梦里昏昏沉沉晃过去好多东西,他一个碎片也没抓住。最后喻衡是被饿醒的,费力从床上爬起,才意识到自己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
  喻衡点了份拌饭,去门口取外卖的时候发现地上还有个快递盒。是朱婉仪寄来的,掂了掂,里面像艺术摆件,上面附了留言:赠品。
  喻衡也没有想到,朱婉仪这个网站运行得挺好,据说流水不错,比他想象中有市场。
  他把快递盒打开,里面却不是他以为的产品,是一个很旧的笔记本。翻开后里面是周维轻的笔记,但字迹比现在青涩很多,写得并不工整,某几页散乱地堆积着文字。
  喻衡打电话过去:“你给我寄的是什么?”
  “你才收到!”朱婉仪说,“周维轻的旧日记呗。”
  “哪儿来的?”
  “我老家那套房子之前卖了,这些老东西一直堆在仓库里,我前两天收拾了下,应该是很久以前我不小心错拿了他的东西,”朱婉仪说,“留在我这儿没用,你要么自己看,要么还给他呗。”
  “我才不,”喻衡拒绝道,“不如烧了。”
  朱婉仪嘿嘿笑两声:“也行,注意防火啊。”
  话虽然这样说,但喻衡吃完饭,还是翻开了。
  这本子看起来起码有三十年了,事实上也果然如此,喻衡看到前几页上周维轻写下的时间,那时候他才十岁左右。
  说是日记,但写得零零碎碎,只是小孩的一些心情摘录。
  -喜欢闪电,打雷的声音很好听
  -周文走了没人给我开家长会,不知道家长会的意义
  -很想去那条河里游泳,但听说会死人
  再往后翻几页,大概是周维轻十三四岁的时候。
  -每天都要说很多没意义的话
  -想买那张唱片,但没钱
  -想离开这里
  -爷爷每次说对不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再往后,记录小孩心声的语句就没了,只剩一些周维轻年少时写的青涩的歌词。
  喻衡突然发现,周维轻小时候也许也孤独过,也无措过,只是久而久之这种淡漠的生活成了常态,他就习惯了如此。
  他最后把这日记本合上,放到了置物架顶层。
  两天以后,喻衡觉得自己不能再拖延下去,给Bob留了一条很长的言,大意是谢谢对方的盛情邀请,但自己估计还是不能离开国内。
  Bob估计在开会,没有回电,只发来了消息,委婉询问喻衡原因。喻衡大概思考了下,胡乱编造说他的父母不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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