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谢疏慵穿过人群走来,“停车花了点时间。”
“我也刚到。”池清台摇头,和谢疏慵一起排队等候入场。
池清台很久没来电影院了,没想到首映竟然有这么多人。持续不断地被路人拥挤,让他神情逐渐紧绷。好在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他们就进了放映厅。
池清台位置在中间靠前的地方,左边是谢疏慵,右边是一个空位,直到开场时都没有人过来。
很快,屏幕黑屏,进入制作公司动画。
这是一部末日废土风格的电影,讲述未来地球经历灾变后,龟缩在堡垒中的人类再次来到野外,探寻世界的过程。
影片开篇,就是一系列震撼人心的美景,然后是各种超越现实的奇幻生物,池清台很快被带入了故事中。
刚沉入故事,手背突然一热,谢疏慵握住了他的手。
男人掌心包裹着他,哪怕隔着手套,也源源不断地向他传递热度,有着强烈的存在感。
池清台几乎都快忘了治疗这件事,条件反射地想要挣脱。
“别分心,”谢疏慵声音温和,动作却一改往日的强势,“继续看电影。”
对,这是治疗。
池清台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好在电影吸引人,他渐渐习惯了这个热乎乎的触感。
没过多久,有个人弓着身子从远处走了过来。
“抱歉抱歉,对不住啊,借过一下。”男生一路小心翼翼,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刚一坐下,整个人都愣住了:“卧槽?老池?!”
池清台也愣住了,万万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路念东。
——你竟然来看电影了?
——你自己来的吗?
——你之前都拒绝了我,怎么又自己跑来看了?
路念东眨巴着眼睛,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疑惑。
可惜现在不是交谈的好时机,他只能用目光询问池清台。
“咳……”池清台罕见有些尴尬,不知怎么的,他生出一种早恋被抓包的错觉。他想松开谢疏慵,后者却紧紧握着他的手,灵活的手指钻进他掌心,几乎和他十指相扣。
池清台什么时候和人这么亲近过?整个人又羞又恼,白皙的皮肤染上一抹薄红。
连旁边的路念东都看出了不对劲,凑过来问:“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点儿热,看电影吧……”
他话音未落,面前的荧幕突然大亮,照亮了电影院里的每一个人。
然后路念东就看到,池清台左边膝盖上竟然多了一只手。
路念东瞬间就怒了,哪个不要命的,竟然敢朝他好兄弟伸咸猪手!
他正要发作,定睛一看,却发现自己好兄弟竟和对方手十指紧扣。
路念东:???
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池清台:“憋着,散场我再告诉你。”
路念东在自己嘴巴上拉了个拉链,却一直在偷偷打量这个男人。
脸长得很帅,气质也好,看身高也特别够,都能去他的秀场上当模特了。
而且他竟然能摸池清台?
凭什么啊?连他自己都摸不到,好气!
路念东怀着一腔怨念,好不容易才熬到了电影散场。
……
电影院旁边的咖啡厅,路念东翘着二郎腿,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质问:“说,你和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都能牵你的手了?”
谢疏慵被导演留下说话,这里暂时只有他们两人。
池清台:“我和他一起治病。”
“就这样?”路念东稍微好过了一些,之前他就知道这事儿,而且池清台最先找的是他,只是一直没什么效果而已。
路念东收起审问的架势,喝了口咖啡。
池清台想了想,觉得这样不太准确,又说:“兼职结婚对象。”
“噗……”路念东一口咖啡呛了出来,他却顾不得狼狈,追问道,“结婚?你说那个男人是你老公?”
池清台:“嗯。”
“……”
路念东痛心疾首:“我出国才不到一个月,你就被野男人拱了。”
池清台想了想,决定告诉他真相:“其实在你出国前我就结婚了。”
路念东炸毛:“那你不告诉我?!”
“没想瞒你,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池清台淡淡道,“更何况这不过是协议结婚,早晚要离,知不知道都不影响我们的关系。”
路念东被他说服了,婚姻可能是暂时的,但好朋友却是一辈子的事情。
他终于满意起来:“那还差不多。”
谢疏慵过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过是协议结婚早晚要离”。
他动作有片刻停顿,但很快就敛去了异样,主动坐在池清台身侧:“抱歉,刚才见了个朋友,来晚了。”
看到对面的男人,他又问:“你朋友?”
池清台介绍:“我发小路念东。”
路念东默默挺了挺胸膛,他和池清台二十年的友谊,可没人能比拟。
“你好,我是他老公谢疏慵,”谢疏慵微微一笑,朝路念东伸出右手,“清台这些年受你照顾了。”
“什么鬼!”路念东震惊极了,脱口而出,“你是谢疏慵?!”
那个玩得特别花还乱搞男女关系的谢疏慵?!
谢疏慵挑眉:“路先生之前认识我?”
路念东咬牙:“有所耳闻。”
谢疏慵:“幸会。”
路念东:“……”
路念东鼓足了劲和谢疏慵握手,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想让谢疏慵出丑。却不料对方全程面不改色,他反而握得右手通红,狼狈不已。
他率先一步撤退,冷冷道:“听说你在和老池治病?进展到哪一步了?”
池清台出声:“目前是隔着手套握手。”
路念东:?
你们在电影院牵手两个小时,结果你管那玩意儿叫握手?
“行吧,”路念东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吐槽,“那有效果吗?”
池清台:“有一定效果。”
他自己也觉得很神奇,之前明明难以忍受的触碰,在谢疏慵身上却变得很正常。
“但你脱敏治疗,也不能只和谢疏慵一个人接触吧?”路念东伸出双手,“不然现在和我试试?”
虽然有些意外,但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不管从哪方面看来,路念东都是他很好的练习对象。
池清台没有拒绝,对路念东伸出了手。
这是他第二次试图接触路念东,池清台本以为自己会抗拒,然而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握住了路念东的手。
简单得不可思议,仿佛那堵无形的墙壁消失了。
他甚至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之前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路念东比池清台本人还要惊讶,他呆呆地看了二人连接的双手,然后兴奋地朝旁边的人喊:“你看!是不是他先动的手?!”
“是他。”谢疏慵温声道,眼神却仿佛要刀人。
不是气急败坏的摆臭脸,而是满脸和煦,类似美剧里变态杀手的优雅微笑。
路念东又想起了谢疏慵那些谣言,不由得抖了一下。
池清台以为是自己没控制好手劲儿,松开了手:“我弄疼你了?”
“没有,”路念东干笑一声,硬着头皮道,“继续,咱们继续。”
练习结束,路念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店,跑得兔子还快。
池清台还没弄明白他在搞什么,随后又收到了一条消息:【我的好兄弟,我由衷祝你早日恢复单身!至于婚姻期间,你就自求多福吧!先撤了,你离婚后再来找我!】
“……”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池清台把手机揣回兜里,拒绝回复这种胡言乱语。
不过也多亏路念东,池清台看到了自己的明显进步。既然和谢疏慵和朋友握手都没问题,那接下来就是和客户以及陌生人握手了。
恰好这周末,池清台要参加一个投资者峰会,他决定趁着这个机会,进行这阶段最后的练习。
他把这一想法告诉谢疏慵,后者没有拒绝,只是说:“那天我有手术,不能和你一起去现场,我希望你开会时能戴上无线耳机。”
池清台有些意外:“戴耳机?”
谢疏慵:“我会通过耳机发布指令。”
池清台:“没必要,我自己可以做到。”
谢疏慵却说:“这次我需要你取掉手套和人握手。”
“取掉手套?”池清台诧异抬头,心脏突然跳空了一拍,紧接着他皱起了眉,“为什么?你直接跳了一个环节。”
谢疏慵:“隔着衣服的正常肢体接触,你之前就做到了。”
池清台突然想起之前在花市中他被谢疏慵拉住手,想起谈判那天,自己被谢疏慵强行进入手套,还有后来在医院,他主动牵了谢疏慵的手……
“可即便如此,”池清台沉眸,冷静中透着几分难掩的焦躁,“我也应该先和你握手。”
“不行哦,”谢疏慵微笑着,说出口的话却不容置疑,“能和所有人正常接触才算治疗成功,你不能只依赖我一个人。”
池清台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而且我不要握手,”谢疏慵垂眸看他,目光有些耐人寻味,“下次你再和我练习,我需要你和我牵手。”
池清台脩然抬眸:“牵手?”
握手一触即离,属于弱社交的接触。而牵手就要私密得多,这可能发生在孩子与母亲之间,也可能发生在朋友与朋友之间,亦或者是,发生在相爱的恋人之间。
平心而论,池清台不希望和人有如此亲密的接触,但他又比谁都要渴望加快进度。
短暂的思考后,他很快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可以。”
时间很快来到周末,池清台飞往海市参加投资者峰会。
谢疏慵留在嘉和,等待护士给病人做好术前准备。
上午9点,池清台西装革履出席峰会。
灯光璀璨的五星级酒店,主持人的声音透过话筒响彻宴会厅:“接下来有请本次投资者峰会的特邀嘉宾,他们分别是杉盛资本大中华区负责人池清台,青彦创投合伙人谢彦……”
直播镜头里男人高挑的身影一闪而过,露出半张冷清的侧脸,他右耳戴了一支黑色无线蓝牙耳机,像是某个漂亮的装饰品。
池清台找到自己的座位落座,谢彦很快也跟着坐了下来,笑着冲他伸出右手:“哥你也来啦?好久不见了。”
池清台正准备和他握手,耳机里传来一道声音:“脱掉手套。”
池清台动作一滞,瞳孔有片刻紧缩。
“池哥,怎么了?”谢彦有些担心,“你不舒服吗?”
“没有,”沉默两秒,池清台再次开口,“稍等,我先脱下手套。”
谢彦也好奇过,为什么每次见面,池清台都带着手套。但又担心涉及隐私,或者是对方身体有什么缺陷,一直没能问出口。
却没想到今天开会,池清台竟主动脱下了手套。
此时峰会已经开始了,主办方在台上致辞。
池清台坐在第一排贵宾席上,他先是取下婚戒,然后再慢条斯理地脱下手套,露出了一双冷白修长的手。
此前,池清台几乎没在外面暴露过双手。他动了动手指,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谢彦本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却不料这双手竟如此漂亮。
像是被人精心雕琢的玉石。
可惜他没来得及细看,很快主办方致辞结束,池清台即将上台演讲。
二十分钟的演讲,池清台讲得深入浅出,细致入微,提纲挈领地讲解了当今金融市场下的投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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