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央说:“一回生二回熟?”
阮未笑,没说话。
舒央当然不可能真的杀了阮未,他暗自做了个假动作,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取下了阮未的心脏,然后再需要用到引水珠的时候,忽然一把抓住了引水珠,猛地拉着阮未往外飞。
直到祭祀因为舒央的一个动作忽然中断,底下的众妖才忽然方寸大乱起来。
到处都是一片混乱。
但舒央和阮未可不管这个,拿了引水珠就跑,但舒央没想到,他刚要飞出后山祭台,不知道哪里来的结界忽然张开,紧接着无数紫色的食人花拔地而起。
它们竟然敌我不分,见妖就妖,很快整个后山就血流成河,到处都是一片血腥味。
舒央被迫停下了脚步,眼睁睁地看着其中最大的一株紫色花束睁开了花瓣上密密麻麻的眼睛,怪笑地看着他:
“拿了我的引水珠,还想逃?”
舒央整个身体都笼罩在紫色食人花的身体阴影之下,大脑转的飞快,许久,才低声吐出一句:
“你没死。”
“当然,昨天被你杀的只是我的分身罢了。”
紫色食人花恶声恶气道:
“你刚一进我的巢穴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不就是我的本体吗?”
难怪舒央觉得他自从进这里一切就发展的太过顺利了,原来那花妖是故意引他入局。
现在他和阮未、崽都被关在了结界里,搞不好要三个人一起寄了,通通变成食人花修炼的肥料。
舒央不想死。
但食人花已经深谙反派死于话多的定理,话不多说,直接开打。
舒央只好放开阮未,和食人花缠斗在一起,但因为死的妖太多,而食人花的根又扎在地上,一边消耗灵力还能一边吸收死掉的妖身上的精气,很快,舒央就落了下风。
在食人花打算一口吞掉舒央的时候,阮未幻化出龙身,一把冲开食人花的根部,直接把它连根拔起。
但食人花在地面上竟然也能自由行走,虽然没有了养分,但是在空中也能和阮未打个半个时辰。
不过,因为食人花修炼都是靠吸收别的妖或者人的精气修炼的,所以根基不稳,很快就有些露怯。
而此时,阮未和舒央也快要到极限了。
再这么缠斗下去不会有结果,食人花只能转而开始专门攻击实力比较弱的舒央,用根系狠狠把舒央拍到地上,随即用根用力穿过舒央的肩胛骨,打断了舒央的施法。
舒央痛的冷汗层层,身体不由得垂直下坠,引水珠在舒央摔到地面的瞬间从舒央身上掉了下来,咕噜噜地滚到了地上。
舒央见此,登时急了,艰难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引水珠,却被食人花的根钉死在山体上,动不了分毫。
阮未见此哪里还有空管引水珠,忙飞升下来想要看一看舒央怎么样了。
舒央咬牙,道:
“别管我了,去拿引水珠啊!”
但话刚落下,为时已晚。
食人花已经近至身前,就要卷起根,把引水珠再次拿走。
阮未本想转身去拿,但到底没有食人花那么快,在千钧一发之间,藏在舒央头发里的幼崽忽然窜了出来,从空中一个翻滚,直接冲到即将被花妖拿走的引水珠面前,一口把引水珠吞了进去。
舒央:“.........”
阮未:“..........”
食人花:“........”
食人花顿时发出一阵尖利愤怒的惨叫声,一把用根系把吞了引水珠的幼崽包裹起来,随即没再管地上的舒央和阮未,直接带着幼崽消失了。
舒央想追过去,但是有心无力,他的左肩膀都被尖利的根系洞穿了,不断流出汩汩的鲜血,所以根本抬不起手来,连施最简单的飞行术都做不到。
阮未急的扶着他的肩膀,看着舒央惨白的脸,心疼的感觉心都在滴血,恨不得自己替舒央受伤。
半晌,他又看了一眼幼崽离开的方向,艰难地纠结犹豫很
諵風
久,最后还是没有去追幼崽,而是将受了伤的舒央扶了起来,咬牙道:
“走!”
第33章
因为舒央受了伤,所以阮未不敢拖延,急急忙忙地找了一处适合安静疗伤的山洞,带着舒央躲了进去。
舒央的伤势不危及性命,但看着肩膀上那一个血淋淋的洞,阮未的眼睛都红了。
他简直是比自己受伤时表情还要更加痛苦和难受,一边替舒央找来药草止血,一边暗暗掉眼泪。
而舒央.........
他早就在中途昏迷过去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临时搭起的石床之上,身下还铺着柔软的草叶,不远处正生着火,防止舒央因为流血过多而觉得寒冷。
而阮未正背对着舒央,似乎还在捣药,一边捣药一边擦脸,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舒央眨了眨眼睛,随即双手掌心撑在身下,就想挣扎着起身,但因为伤还没好,最后又脱力地倒下。
他窸窸窣窣的动静引起了阮未的注意,阮未停下捣药的动作,转过身,看向舒央。
他眼睛果然是红的,还有些肿。
舒央:“.........”
他抿了抿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但阮未没有给舒央反应的机会,拿着凹陷的石头制成的简易药杵器具,小跑过来,随即半蹲在舒央身边,忐忑不安地仰头问道:
“你还好吧?”
“没事。”
看着阮未发红的眼尾,舒央不知为何,忽然心念一动,身体先于意识地伸出手,指腹在阮未的眼皮上轻轻擦过,半晌,才低声道:
“哭了?”
“.......没。”阮未还想嘴硬:“被火熏的。”
舒央盯着阮未看了一会儿,忽然乐了。
他发现阮未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表面装的硬气,实际上怂的要死,连哭了都不敢被人发现。
阮未解开舒央的衣服,拆下止血的布,随即用捣药的药覆在上面。
“方圆十几里我都找过了,没找到比这更好的止血药草了。”
阮未抿了抿唇,垂下眼睛:“我又不敢去太远,留你一个人在这。”
舒央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揉了揉阮未的头发。
因为舒央受了伤,不能乱跑,所以阮未只能留在洞口照顾他。
但他到底是记挂崽子的,一连在山洞内呆了两天之后,他便再也按捺不住,决定出门去寻找崽子。
有了阮未寻来的药草,舒央的伤好的不算慢,但在听到阮未想要出去寻找崽子的时候,舒央登时皱起了眉:
“不行。”
“为什么?!”阮未两天没睡好了,眼底都是红血丝,焦虑的几乎要开始啃手指:
“崽子在花妖的手上,引水珠又被崽子吞了,万一那花妖为了拿引水珠,生剖了崽子怎么办?!”
“........应该不会。”
舒央说:“他这样做,岂不是以整个龙族为敌?”
龙族护崽是众所周知的,如果杀了崽子,那花妖就会被龙族追杀到天涯海角。
而且花妖的人形已经被舒央破坏了,想要再修成人形还需要一些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的本体不方便行动,想要取出引水珠再次完成祭祀仪式,也没有那么快。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阮未也很想说服自己不要冲动,但涉及崽子,他很难冷静下来:
“我得去看看,只有亲眼看到他,我才能放心下来。”
“不行。”舒央抓住他的手,严肃道:“你也受了轻伤,现在去找穷途之末的花妖,把他逼急了,你绝对没有必胜的把握。”
何况崽子就是阮未的软肋,他看的出来,花妖也看得出来,万一花妖用崽子来威胁阮未自杀,阮未要怎么选?
思及此,舒央抓着阮未的手愈发用力,语气也重了起来:
“我警告你,别去送死。”
“我要去!”阮未也被逼急了,用力挣脱开舒央的桎梏,急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一边说一边似乎还有哽咽的趋势:
“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言罢,阮未用力擦了擦眼睛,狠狠地瞪了舒央一眼,转身就想离开。
“你..........”
舒央下意识想要下床去追,但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处,差点从石床上摔下来。
阮未本来还在气头上,不打算理舒央,但眼神却又不自觉地追随着舒央的一举一动,下意识撇过眼睛去看舒央时看见舒央摔下来了,登时吓的魂飞魄散,哪还记得什么置气,赶紧飞奔过去抓住了舒央的手臂,急道:
“你做什么下来!”
舒央堪堪稳住身体,掌心压在阮未的肩膀上,深吸了几口气,缓过神来,这才被阮未重新扶好。
他还不等阮未说话,就再度抓住了阮未的手,这次,语气显然比刚才更轻了,带着商量:
“能不能别去。”
舒央说:“你一个人救不了他的。”
阮未闻言,眼睛一点一点地红了,里面像是汪了水一样,轻轻眨动睫毛就能掉下眼泪来:
“可是........可是.........”
他的精神临近崩溃,最后再也受不了,直接扑进舒央的怀里,用力抱紧了舒央的脖子,哽咽着断断续续道:
“可是我已经,我已经抛弃过他一次了,我不能........我不能再抛弃他了.........”
舒央被阮未抱住的时候,身体瞬间僵硬。
他还不适应忽然被人抱住的情况,一时间有些愣怔,耳边嗡嗡直响,连阮未说的话都没有听清。
他的手掌垂在腰侧,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是推开阮未,还是..........
“我对不起崽.......”
温热的眼泪从舒央的脖子里淌下去,直到这个时候,舒央才忽然意识到,阮未是真的在难过。
他是真的把崽当做自己的崽来看。
不对.......
什么叫他已经抛弃过他一次了?!
舒央闻言,心中忽然一紧,觉得有些大事不妙。
他掌心托起阮未的脸,盯着阮未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片刻后才用指腹缓缓擦干净他脸上的眼泪,迟疑片刻,问:
“这个崽.......是你的崽?”
是你和你前郎君的崽?!
“嗯。”阮未由着舒央给他擦眼泪,点点头:
“我们龙族之间按照血缘深浅会形成程度不同的感应。呆的时间越长,感情越深,感应便越强。一开始我见到他的时候没有认出他来,但和他呆的时间越长,我便越能确定,他是我的崽。”
“..........”一想到崽子曾经叫过自己爹爹,而这个崽又有极大可能是阮未的崽,舒央的表情瞬间变的微妙起来。
他抽了抽嘴角,很想拽着阮未衣领质问他为什么当初不早说?!
但阮未显然是不知道舒央的心理活动的,仍旧陷入了悲伤之中,而且越陷越深:
“他肯定恨死我了........”
“.......你先把话说清楚。”
舒央说:
“他真是你的崽?可是你的崽不是早就死了吗?”
“........”阮未擦了擦眼泪,似乎有些心虚地看了舒央一眼,片刻后又移开了视线。
“..........”
被舒央这么一反问,阮未大概是冷静下来了。
他开始变的一声不吭,气氛突然变的有些沉闷。
但舒央哪能由着阮未打哑谜,掰过他的下巴,强硬地让阮未直视自己,随即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你知道了,不要怪我。”
阮未小心翼翼地问。
“行。”
舒央心想我怪你干什么,我和崽子和你都非亲非故,有什么
諵風
立场去点评:
“你说。”
“.......”
阮未咬了咬唇,牙齿把嘴唇咬出一个淡淡的齿痕,半晌,才自暴自弃道:
“我之前.......丢过崽子。”
“........”
舒央心理不由自主地咯噔一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阮未,沉吟了半晌,方不确定道:
“丢是.......哪种丢?”
不小心丢的,还是.......故意丢的?
“.......是故意丢的。”阮未的声音还在发着抖,哽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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