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央知道他们不会冒这样的危险,所以不打算再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再去问。
但四殿这句话此刻已经牢牢地刻在了舒央的心底,不可能再忘怀。
等舒央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打开了阮未的房门。
阮未正在哄舒宝川睡觉,舒宝川困的眼睛都要眯起来了,但还是趴在阮未的肩膀上,小小声问:
“娘亲,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呀?”
“晚点啊崽。”阮未抱着舒宝川在窗户边走来走去,没有意识到舒央就站在门口,轻轻拍着舒宝川的背,轻声道:
“崽崽先睡觉好不好?”
“可是我想爹爹了。”舒宝川打了个哈欠:
“我想爹爹抱着我睡。”
阮未正想说爹爹没有那么快回来,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男音:
“天天抱,抱不够的么。”
阮未的动作顿时一顿,舒宝川闻言也清醒了,猛地瞪大眼,转过头,看见门口站着舒央,盯着舒央看了半晌,忽而又笑了,闹着从阮未的身上爬下来,伸出双臂,蹬蹬蹬地跑过去,要舒央抱抱:
“爹爹,你回来啦!”
舒央俯身把抱起来:
“黏人。”
“嘿嘿。”舒宝川亲昵地凑过去,贴了贴舒央的脸:
“喜欢爹爹。”
看见舒央满是信任和依赖的眼睛,舒央心尖猛地一跳,随即别过头,轻声道:
“该睡了。”
“嗷,我听爹爹的。”
晚上,舒央和阮未沐浴上了床。
阮未睡在里侧,轻轻拍着睡在中间的舒宝川的背,看着今晚异常沉默的舒央,想了想,主动开口道:
“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舒央侧过身,看着满脸写着不信的阮未,半晌,才无奈笑道:
“别瞎猜。”
“没瞎猜啊。”阮未说:“你有心事就是这样的。”
“.........”舒央沉默片刻,这才不得不承认阮未说的是对的。
他知道自己瞒不过阮未,思来想去,还是主动开了口:
“阮未。”
他话里有些犹豫,显得表情分外纠结起来:
“如果有一天,你因为我死了,你会恨我吗?”
阮未闻言一怔。
他盯着舒央看了很久,久到舒央都快起了鸡皮疙瘩,他才轻声笑了起来。
“........”
舒央怀疑自己看错了。
但是没有。
阮未确实就是在笑。
阮未不仅在笑,甚至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声音轻快道:
“不。我会很开心。”
阮未主动凑过去,伸出手,摸了摸舒央的脸,认真道:
“能为了你死,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
舒央:“.........”
他几乎是有些惊悚地看着阮未,语气里带着些许惊疑不定:
“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啊。”阮未扬了扬眉,轻笑道:
“我早就这么想了。”
他说:“能为了你死,这多幸福啊,那样你就能永远记着我了。”
舒央:“.........别发疯。”
他沉声道:“以后别让我听见你这么说。”
阮未干脆道:“好,那我就不说。”
舒央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阮未道:“那我在心里想想总行了吧。”
舒央:“.........”
“想也不行。”他说。
“你别太霸道。”阮未道。
“我就霸道。”
舒央用灵力把熟睡的崽子拖起来,丢到一边的塌上,随即欺身而上,将阮未压在身下,指尖挠了一下阮未的腰,在阮未痒的没忍住笑起来的时候,俯下身,亲了亲阮未的唇,低声道:
“我不会让你死的。”
“........”阮未被闹的头发都乱了,仰头看着舒央的脸,伸出双臂,缓缓抱住舒央的脖子,盯着舒央看了很久,才道:
“我可以。”
阮未说:“你是我的一切。所有一切的一切。”
从当年龙场证道一见钟情开始,他就不可能将眼神从舒央身上移开了。
他希望不再看着舒央的背影,他希望永远能和舒央并肩而行,希望他永远都是舒央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
雪白纤细的背微微弓起,留下淡淡的如同梅花般的痕迹,灼热的喘息像是要把周围的一切都点燃,最后只剩下淡淡的气息,周围散落一地闪闪发光的星屑。
舒央抱着怀里熟睡的阮未,看着他雪白秀丽的脸,忽然伸出手,缓缓抚摸着。
即使是在熟睡中,阮未也习惯性地蹭了蹭舒央,把脸更深刻地埋进舒央的脖颈里,这才安然睡去。
这个不经意的小习惯令舒央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神暗了暗,许久,才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夜未眠。
*
几天后,一殿秦广王将开阳星所找的那名女子如今投胎的姓名和住址告诉了开阳星。
开阳星显得很激动,又很羞涩,去的路上还一直絮絮叨叨问舒央要是见到了那名女子,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舒央:“........”
他自己都心事重重,懒得理睬开阳星,绷着脸没说话,反倒是舒宝川,一路上都对什么都很好奇似的,时不时指着一个东西问阮未这是什么,换来阮未耐心的解释。
那名女子今生是一个普通的农妇,开阳星找到她的时候,她正拿着谷粒,喂着院子里的鸡。
听到院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她疑惑地转头一看,发现院门口正站在两位风姿清卓的青年,其中一位身边还站着一位容貌雌雄莫辨的人,怀里正抱着一个水灵灵的奶娃娃。
那奶娃娃正用乌溜溜的圆眼睛看着他,似乎很是好奇。
她不由得开口问道:“你们是........”
“云娘!”忽然间,一个较矮的男性忽然出声喊了她一下,云娘闻言下意识看过去,视线落在那位
иǎnf
男性身上时,却是满脸的陌生:
“你是.......?”
“云娘,我是陈川啊。”开阳星一脸激动地看着云娘,上前一步,正想拉起那女子的手,云娘却警惕地后退一步,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叫人了。”
开阳星急了:
“云娘,我是陈川啊,你怎么不认识我了?你再看看我好不好.......”
“夫君,夫君快来,我们家进贼了!”
那女子见开阳星越走越近,忽然有些慌了,竟然把舒央一行人认成了贼,大声喊人:
“你快来啊!”
“什么?!我们家进贼了?!”
一声粗声粗气的男声从屋内传来,紧接着,一双肌肉虬结的双臂出现在了阴影里,再往上,就是一张满脸络腮胡的脸。
那人凶神恶煞,提着刀就走出了门,怒气冲冲道:
“是谁敢来我家!”
云娘哭着扑进那络腮胡男人的怀里,眼泪涟涟地看着男人,又无言地看向开阳星。
古代女子最注重贞洁,开阳星这么一顿操作,不把人吓到才怪。
那男人自然也是不允许有人欺负、觊觎自己的妻子,怀抱着云娘,好一顿哄,等把云娘哄好,才看向开阳星和舒央,皱着浓眉道:
“你们是哪里来的小白脸?来我家究竟是来偷东西的,还是来调戏我娘子的?”
舒央不想参与这狗血的三角恋,揽着阮未后退几步。
他根本就没进院子,只是远远地看着,那男人看着舒央也“携妻带子”,看着他的眼神里的警惕也去了半分,只专心对付开阳星,挥了挥手中的刀,语气不善道:
“你到底谁啊?!”
开阳星却像是傻了似的,怔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云娘和那名络腮胡男子:
“你......是他夫君?!”
“当然了。”络腮胡反问:“我不是,难道你是?”
开阳星沉默:“........”
他想,本该是的。
她的夫君,本该是他的。
上辈子,若他没有抛下她,他们本该是一对令人羡慕的青梅竹马、神仙眷侣.........
不知何时,满满的煞气忽然从开阳星身上冲天而起,浓黑如墨,几乎要将开阳星全然包裹住。
空气中开始响起如同鬼泣般的低嚎,盘旋在众人的头顶上,令人几乎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开阳星白净的脸逐渐剥离,脱落,露出黑漆漆的内里和猩红的眼睛,把云娘和络腮胡都吓的哆哆嗦嗦,不敢说话:
“..........”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开阳星却没有废话,忽然冲上去,右手成爪状,猛地朝络腮胡的心口一抓,就要生生刨出他的心脏!
千钧一发间,舒央的流云剑铮然出鞘,猛地上前一步,一下便砍在了开阳星的手腕上,迫使开阳星停下了动作。
这半秒的迟疑给了阮未机会,阮未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冲上去,一把将云娘和农夫丢进屋内,随即反手关上门。
“啊——”
无数的星屑从空中飘洒开来,宛若冬雪,四散如雾,却又逐渐变黑,仿佛是被煞气和魔气沾染。
阮未堵在门前,不让开阳星进去,却被空气中的黑色星屑眯了眼睛,半晌睁不开来,也不知道开阳星究竟在哪里。
在他伸出手用衣袖当风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舒宝川唧唧的哭叫声:
“娘亲!娘亲你在哪里!是不是又不要宝川了!”
阮未闻言心中陡然一惊,忙放下衣袖,努力睁开眼睛,在一片漆黑的星屑雪中大喊道:
“崽,别出声!”
然而为时已晚。
滚烫的鲜血忽然溅在了阮未的脸上,阮未身体先于意识,猛地一僵。
他看不清周遭的一切,只有腥甜的血味刺激这他的鼻腔,提醒着刚才刚才发生了什么。
是崽的血吗?是宝川的血吗?
阮未颤抖着指尖,摸上自己的脸,心脏忽然剧烈跳动起来,有什么东西好像要冲破封印,令他的血液瞬间倒流冲向大脑,令眼前的画面忽然变得扭曲,模糊。
阮未不由自主地开始往前走,他越往前走,表情就越是恍惚,直到更浓重的血腥味从周围传来,如同浪潮般,淹入他的肺部,令他无法呼吸。
手中的风刃不知何时已经插进了开阳星的身体里,而他的腹部也被开阳星刺入,直到开阳星猛地抽出手,阮未才身体一软,向后倒去。
在黑压压的一片星屑血中,他后背忽然一暖,有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令他的理智缓缓回笼,神志也恢复了清明。
他睁着眼睛,仰头看向舒央,喃喃道:“舒..........”
“宝川他没事。”舒央说:“有事的是你。”
阮未盯着舒央,缓缓摇了摇头。
他想说,自己想问的不是这个。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出这句话,舒央就已经托住了他的腰,将他轻轻搂入了怀里。
灵力从舒央的掌心里迸发出来,几乎要凝成一道光柱,猛地冲向早已摇摇欲坠的开阳星,片刻后直直地贯穿开阳星的心肺,几乎要将他强行钉死在原地,令开阳星惨叫出声,如同指甲刮擦着桌面,令人气了一声鸡皮疙瘩。
有星核悬浮在舒央的额心,不断旋转着,给予着舒央莫大的能量。
在一片安静中,阮未倒在温暖温暖的怀里,迷迷糊糊地盯着舒央的侧脸,许久,才低低的唤了一声:
“..........舒央。”
这是他和舒央见面以来,第一次叫出舒央的名字。
他装疯卖傻,只做不知,即使与他亲密事做尽,动情时,也决计不将那个名字叫出口。
但如今意识昏沉,却将那年那月那日至今仍旧魂牵梦萦的名字,低低宣之于口。
“舒央。”
他说:“我好疼啊。”
只这一句,就让舒央瞬间僵住了身体,不可置信地低下了头。
他刚刚........是在叫他的名字?!
第42章
舒央一直以为他把自己的身份瞒的很好,但当阮未出声喊他名字的时候,在那一瞬间,舒央似乎又有些不确定了。
但是怎么可能?!
阮未怎么可能认出他来呢?
难道是阮绣臻说的?
不,没有他的允许,阮绣臻不可能把自己的身份暴露给阮未,而且如果阮未真的知道他的身份,怎么可能会这么放心地把自己放在他的身边,甚至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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