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告诉刘有财皇后毁容的宫女,只是看到被救出的尤雪竹脸上有血痕就误以为他毁容了,实际尤雪竹的脸伤得不重。
几日之后,尤雪竹亲自下厨做了盛栾川爱吃的糕点,虽然尤雪竹奇怪,既然他已经醒了,为何盛栾川不来看他,尤裕给的解释是陛下太忙了。
尤雪竹接受了这个回答,因为从火灾那天起,瑶华宫不再烛火通明,而且梧桐宫的禁闭解除了。
傍晚时分,尤雪竹提着食盒朝盛栾川的寝殿养心殿走去,由于脸上还有淡淡的红痕,尤雪竹还是戴上了面纱。
候在养心殿外的刘有财看见尤雪竹,正欲通传盛栾川,尤雪竹一个“嘘”的手势让他噤声了。
恰逢酉时点灯,昏暗的养心殿变得明亮起来。
尤雪竹嘴角含笑,正要踏入养心殿,却不料殿内传出的嬉笑声让他如坠冰窖。
“陛下,你喝多了…唔…快放开…皇后还在修养中…你这样…唔……”
盛栾川带着酒气,口齿含糊:“别提…他…晦气!”
窗上交叠的剪影,粗重的喘息,深深刺激着殿外的尤雪竹,让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加惨淡,手里提着的食盒随着身体的颤抖而颤动。
尤雪竹心脏一阵抽痛,他没有勇气叩开这扇门,终是含着泪落荒而逃。
第三十一章 本王愿意当傀儡皇帝
见尤雪竹红着眼眶回来,尤裕猜到了自家公子应该又在皇上那里受气了,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公子,你不要再去找皇上了,在火灾发生到你醒来,他一次都没来过梧桐宫,公子,你该清醒了!”
“一次都没有么?那之前……”尤雪竹不可置信的看着尤裕。
“没有,之前救你出来的是安顺王,是他让小人瞒你的,小人就不该瞒着你!”
此时,尤雪竹的胃一阵痉挛,心里和身体的不适让他不断干呕,眼眶中的泪水隐了去,尤雪竹咬着牙,含恨道:“我知道了。”
深夜,尤雪竹换上了侍卫服,如之前一般混进了武纪带领的巡逻队,再一次踏入了思过堂。
此时的盛栾安正赤裸着上身换药,他不知尤雪竹要来,听到敲门声后以为是武纪,便应了声:“进来吧。”
尤雪竹推开门,盛栾安正背对着他,胳膊上一道灼伤的红印才堪堪结痂。
“武纪,帮本王把伤口缠上。”
尤雪竹没有出声,而是走到盛栾安的身后,接过盛栾安递过的纱布,动作细致且温柔。
“武纪,你今天…怎么了?”
换做平时,武纪粗鲁的包扎手法总是勒得盛栾安生疼,今日怎会如此温柔?盛栾安奇怪的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替他包扎的是尤雪竹。
盛栾安有些窘迫:“雪竹,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我的救命恩人不行么?”
虽然尤雪竹脸带笑意,但盛栾安能看得出来,这只是浮于表面的客套。
“你都知道了?”
“嗯,知道了,但是不知道殿下为何瞒我?”
盛栾安像是下定决心:“因为雪竹你所期待的人并不是本王。”
尤雪竹一愣,反胃的感觉又要袭来,他干呕了几下,拿起桌上茶水一饮而尽,语气变得缓和:“是我识人有误,错认了人,今后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雪竹,那你今天来?”
“自是与殿下共商大计,实现殿下的企图。”
盛栾安心里暗叹一口气,尤雪竹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真正企图的,不过哪怕这样也好,至少,这一刻,尤雪竹是站在他身侧的。
“那雪竹,你想如何做?”
“我想如何做,就要看大殿下配合不配合了。”
盛栾安看着眼前的尤雪竹,那双淡色的双眸中满是算计。
终究还是变了啊,盛栾安感慨,不过无妨,无论眼前人如何改变,他都是他独一无二的心上人。
“你要本王如何配合?”
“自是,这皇位你来坐,但这权力由我来掌,殿下可愿意?”
尤雪竹提出这样的条件是因为他受够了这段时日软弱无能的自己,他要用权利夺去盛栾川重视的皇位,用权利替尤家平反,用权利让盛栾川后悔!
“不就是傀儡皇帝么?”
盛栾安的话说得直白,尤雪竹也毫不遮掩的承认了。
尤雪竹不奢求盛栾安答应,因为他自己也清楚,现在的他是没有资格提出这种条件的,但没想到的是盛栾安却答应了。
“好,本王愿意成为雪竹的傀儡皇帝。”
盛栾安答应得暧昧,但刚经历情伤的尤雪竹不愿多想,只是客气道:“那便委屈殿下了。”
初步合作达成,尤雪竹不愿多留,在武纪的掩护下返回了梧桐宫。
翌日,尤雪竹封闭宫门,对外宣称皇后要与青灯古佛相伴,不愿再见他人。
皇后这一举动,引得宫妃猜测,皇后在火灾中毁容的事怕是真的,所以皇上不曾来看望,皇后不想再见人。
尤雪竹对此嗤之以鼻,殊不知,尤雪竹是先听到毁容的传闻,才打算顺水推舟的。
尤雪竹这样做,不过是为了减少宫中的视线。
养心殿内,盛栾川批改着奏折,而一旁的安轻言在替他研墨,两人默契配合,仿佛这才是一对璧人。
殿外候着的刘有财听到小太监来报,犹豫再三还是打破了这眼前的宁静。
“陛下,奴才听宫人说,皇后…皇后封闭了梧桐宫……说是要礼佛,陛下您要去看看吗?”
盛栾川手中的毛笔停顿了一下,然后看了眼一旁的安轻言,重新蘸了蘸墨,头也不抬的继续批改奏折:“不去。”
随后想了一下,补充道:“以后关于皇后的事,只有无关生死,都不要向朕禀报,皇后折腾什么,就随他去。”
刘有财“嗻”了一声,刚想告退,但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还是向盛栾川提了一句:“陛下,今日月末。”
盛栾川终于停下了笔,一个眼神示意安轻言,安轻言便知趣的离开了,盛栾川招呼刘有财去取药,顺带去将尤裕带过来。
刘有财脑瓜子一转,既然皇上不在乎皇后了,那么应当也没继续折磨尤裕的必要了吧?所以他问了一句:“是一个月的解药还是终身的解药?”
盛栾川古怪的看了刘有财一眼:“自然是一个月的解药。”
帝王心思果然不好猜,刘有财轻微摇了摇头退出养心殿取药去了。
不消片刻,刘有财将尤裕和解药带到了盛栾川面前。
“奴才…参见陛下。”
“尤裕,月末了,是该用你知道的消息换解药了,最近你家公子还跟安顺王…有联系吗?”
尤雪竹第二次去思过堂,尤裕是不知晓的,加上最近没了传递消息的糕点送入,尤裕自然认为公子与安顺王没了联系。
尤裕摇了摇头,不太确定:“应该…是没有了。”
盛栾川见尤裕神色如常,信了他这番话,他刚想把解药给尤裕,又想到了刘有财刚才所报,继续问了句:“皇后关闭宫门真的是为了礼佛吗?”
盛栾川这一问,倒是让尤裕生气了,想起自家公子因为这个无情的帝王吃了那么多苦,没好气道:“是,公子他现在一心向佛,不想被其他杂事侵扰了。”
尤裕就差没说出,他家公子已经死心了,请陛下不要再来招惹他家公子这句话了。
盛栾川自讨无趣,给了解药,将尤裕打发走了。
由于梧桐宫已经关闭,尤裕的进出显得尤为显眼。
“裕儿,你去哪里了?”
尤雪竹以为第二次密会又被发现了,他为了不牵连尤裕,已经谨慎得不能再谨慎了。
谁知尤裕却说:“那个狗皇帝在变着法向小人打听公子您的情况,公子您可千万别心软啊!”
尤雪竹笑了,被尤裕的话逗笑了:“你这样说,就不怕被杀头么?”
尤裕见说盛栾川的坏话能让公子笑,决定多说一点:“杀不杀头,他都是狗皇帝!”
笑过之后,尤雪竹才发现,在盛栾川打听他情况这件事上,他的内心已经毫无波澜了。
尤雪竹看着眼前的侍童,忽然正色道:“裕儿,过段时日,公子送你出宫好不好?”
尤裕有些惊慌:“公子是不要小人了么?还是小人做错了什么?”
尤雪竹哄着他:“我会给你一笔钱财,你到南边去做生意吧,那里有我的故人,不多时日,等到皇城事了,我自会出宫寻你。”
见尤雪竹终于下定决心离开天佑皇城,尤裕心思单纯也没多想,便答应了下来,但又想到体内的毒蛊,想着过几天再向公子坦白,毕竟现下,他可不想破坏公子的心情。
尤雪竹礼佛的祠堂建在梧桐宫花园的一角,而祠堂的背面正是瑶华宫一处不起眼的杂物房。
所谓礼佛不过是掩人耳目,一日深夜,尤雪竹换上侍卫的服饰,扭了一下案台上的香炉,只见佛像背后出现了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通道,尤雪竹顺着短短的通道,从梧桐宫来到了瑶华宫。
瑶华宫现下是安轻言在居住,虽不明安轻言的目的,但尤雪竹隐隐觉得,就算安轻言发现此处也不会向盛栾川告发,甚至还会给他打掩护。
尤雪竹扮作瑶华宫的侍卫,从瑶华宫混入了巡逻的队伍中,这次他到思过堂是来拿一份名单的。
在两人决定谋反之后,盛栾安就开始联系隐藏在朝堂和地方的太子党,以及不满盛栾川统治的中立党。
尤雪竹要求盛栾安将这些人的名单交给他,一方面是为了更好的谋划,另一方面则是看盛栾安会不会爽快的交出自己的底牌。
毕竟眼下,尤雪竹的眼里只有复仇和为尤家平反,至于盛家的人,即使是年少时的挚友盛栾安,他也要小心提防。
尤雪竹有些意外,没想到那么快就拿到了那份名单,他从瑶华宫正殿穿过,正前往废弃一角的杂物房,在匆匆路过花园时,只见花园中八角亭内坐着一位抚琴的青衣男子。
“皇后何故匆匆而往?为何不听一听小人谱的新曲?”
亭中的青衣男子正是安轻言。
被认出来的尤雪竹毫不惊慌,掖紧藏在怀中的名单,坐在八角亭一侧的石椅上:“你早就知道了?”
安轻言不言,开始了弹奏,悠悠的调子道不尽的凄凉,只是曲子弹到高潮部分戛然而止。
见尤雪竹有些疑惑,安轻言解释道:“后面的琴谱遗失了,让皇后见笑了。”
“你在这里候着本宫,怕不是让本宫来听你的曲子的吧?”
第三十二章 朕的皇后如此无情么?
轻言笑了笑,只是说了句:“明日十五,陛下要来瑶华宫,请皇后珍重自身。”
十五么?尤雪竹没有仔细算,他与盛栾川究竟有多少个月圆十五没有一起度过了,不过这些好像都不再重要了?
尤雪竹觉得好笑,语气轻慢:“安公子这是在向本宫炫耀么?”
“非也,小人不过是给皇后提个醒罢了,不过现在想来,小人倒是多事了。”
尤雪竹好像有些看懂安轻言了,安轻言的提醒,一是提醒他明日不要出现在此处,二是提醒他不要重蹈覆辙,对盛栾川心动。
回到佛堂,尤雪竹翻看着盛栾安给的大臣名单,现下,朝廷内分为三派,一派是支持盛栾川的,一派是中立的,最后一派便是太子党。
不过太子党在盛栾川的打击下,不是被派去边远地区,就是在朝中没了重职,其中不少太子党为了自身前程变成了中立党。
尤雪竹执起毛笔,在一张萱纸上写下了“天意、民心、兵权、重臣”八个字,这是谋夺帝位的关键。
天意、民心、重臣都相对好办到,就是兵权这个就比较难了,当初,盛栾川能顺利的登上帝位,也是尤雪竹将尤家兵权给了他。
现下尤家已散,边境驻扎的军队也早就替换成了盛栾川的人,该怎么办呢?
重建军队太过耗时,怕还没重建起一支能与盛栾川抗衡的军队,他们的密谋就要被发现了,不如…不如就把盛栾川杀了吧?
尤雪竹的心里冒出了这个大胆的想法,毕竟现下皇帝一死,废太子盛栾安就成为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尤雪竹的心砰砰砰的跳,他发现这不是害怕,而是迫不及待想看盛栾川后悔的兴奋。
尤雪竹思索了一番,用毛笔圈住了“天意”两字,并圈住了几个被派去边缘地区太子党人员的名字。
两个月后,偏远地区频繁传出天灾与内乱。
盛栾川看着呈上来的奏折心烦意乱,南边的水患刚消,西北地区又发生了干旱,朝廷拨钱拨粮还没止住西北因干旱引发的内乱,西南交界的地方又出现了匪患,于此同时,东南地区则是出现了疫症。
盛栾川召集大臣们商讨对策,大臣们七嘴八舌的愣是没有提出一个好的解决方案。
下朝后,盛栾川将安轻言唤到养心殿。
安轻言见盛栾川面色凝重,放下琴,站在盛栾川的身后,替盛栾川按揉着脑袋。
盛栾川闭眼享受了一会儿,情不自禁的抓住安轻言纤弱无骨的手,问道:“子思,你说,西北地区发生了干旱,朝廷拨了钱粮,为何还会发生内乱?”
“许是那些人不知足吧。”
安轻言的回答让盛栾川眉头一皱,接着问道:“那西南的匪患据说是乱民引起的,你说该怎么办?”
“对朝廷不满的乱民不是民,把他们都杀光了匪患问题不就都解决了?”
安轻言说的话不像是玩笑,盛栾川内心闪过一丝鄙夷,摆了摆手:“今日,朕乏了,你下去吧。”
盛栾川叹了口气,才发现,原本那副被他扔在地上的尤雪竹年少时的画像不知何时又被重新挂起,只是挂在了不太显眼的一角。
盛栾川久违的想起了尤雪竹,若是他问尤雪竹这些,尤雪竹定能给出让他满意的答案,毕竟当初他们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在皇位争夺战中杀出重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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