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雪竹与盛栾川四目相对,盛栾川满眼心疼:“刚才为何要放手?”
“因为…陛下心里不止有我……”
“以后别再做这些让自己陷入危险的事情了。”
尤雪竹不依不饶,他捧着盛栾川的脸,像是逼迫他做选择:“既然…陛下已经把我救起,那赝品就随他去了好不好?”
盛栾川安抚着怀中人,轻轻说了个好,但在将尤雪竹送回房间后,却阴沉的对着打捞的禁军问道:“安轻言还没找到么?”
“陛下,还没有,刚才陛下不是说不找了么?”
“找!必须得找到他!朕有话要问他,还有,你在杂物间时有没有看到可疑的身影?”
“没有啊,不曾有人靠近杂物间,陛下,会不会是您过虑了,或许船上并没有刺客的内应?”
盛栾川沉默,他眺望着沉沉的江面,或许安轻言能给他答案。
薄雾冥冥,伴随着沿途两岸的鸡鸣,天色渐渐亮起来了。
船坊在缓慢的行驶着,打捞了整夜的禁军带着消息叩开了盛栾川的门。
“皇上,安公子在下游找到了,只是人还在昏迷中。”
整夜没睡的盛栾川此时想到不是询问昨晚发生之事,而是觉得只要这个人活着便好。
放心下来的盛栾川惊诧的发现,原来安轻言在自己心中已经占有了一席之地。
他明明答应过尤雪竹不再去找,结果却……倘若雪竹问起来,他又该如何面对呢?
在盛栾川的眼里看来,这两人的关系势同水火,必然不肯和睦共处,可是…可是他是皇帝啊…是这片江山的主人,是堂堂的九五之尊。
历代帝王都是三宫六院,就连自己的母妃再怎么专宠,也从未对父皇收纳新人有怨,为何雪竹…雪竹他不能像母妃一样大度呢?
盛栾川想了很多,就连尤雪竹倚靠在门前良久都未曾注意。
“陛下,现在到兰溪了么?”
“嗯?雪竹,醒了?还没,还有半日路程,你还可再睡会儿……”
尤雪竹冷笑:“陛下之前不是说今日早晨便能到达么?是因为找安公子耽误了吧?”
盛栾川因被窥探到内心而感到烦躁,不耐道:“今日便能到,不会耽误后面的行程的。”
尤雪竹一脸不信任,“啪”的一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像是跟盛栾川使小性子。
盛栾川也乐得清净,他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先去看看安轻言,把昨晚之事解决。
为了防止尤雪竹与安轻言再起冲突,盛栾川将安轻言安置在了另一条船上,盛栾川撩开帷帘,只见安轻言一副扶风弱柳之姿倚靠在床榻上。
而安轻言见到盛栾川进来,眼眸微抬,但下一秒又是无神的盯着一旁暖炉里跳动的火苗。
一个盛气凌人,一个我见犹怜,盛栾川下意识的对比,让说出的话都温柔了不少:“子思,身体可还有异?”
安轻言摇了摇头:“身体没异样,但心里有怨,陛下既已做了选择,何故将小人捞起?还不如让小人这个赝品毁了去。”
安轻言三言两语就挑起了盛栾川的火气:“你们总是逼朕做选择!朕是这个天下的主人,朕想要的东西必须得到,朕为何要选择!朕的父皇三宫六院,朝臣还嫌后宫子嗣稀疏,你们为何就不体谅体谅朕呢?”
“陛下的意思是,陛下心里有小人?”
盛栾川点了点头,半真半假的说:“或许从前没有,但现下有了,至于皇后……”
“陛下不用说了,陛下心里有小人就好,小人会…体谅陛下的…小人也会试着劝劝皇后……”
安轻言多懂事,要是尤雪竹能学学他该多好,盛栾川心里喟叹到。
“那昨日……”
安轻言勾着盛栾川的腰束,让他再靠近自己一点,盛栾川会意的把人揽在了怀里。
安轻言蹭了蹭盛栾川的手掌,娇嗔的说:“昨日是小人不好,小人以为陛下心里没有小人,但又不甘心,便把皇后约来了房间,想让皇后别折磨陛下了……结果皇后恼羞成怒……后来的事陛下也都看到了……”
“嗯,朕知道了,下回你可不能再激怒皇后了。”
得知了昨晚之事,盛栾川对尤雪竹的怀疑消除了八分,剩下的只要再找尤裕问问就可完全放心了。
尤裕也陪着尤雪竹一同下江南了,只是在还没着陆之前,他在另一条船上,除了白天和吃饭的时候需要伺候尤雪竹,其余时间他都跟刘有财待一块。
尤裕对于这次公子下江南的目的知之甚少,但他也知道这肯定跟安顺王有关,在昨日听闻公子和皇上在祭扫的时候遇刺,他就感觉到不妙。
尤裕提心吊胆的祈求盛栾川不要出现在他面前,结果很不幸,盛栾川还是找来了。
“尤裕,朕有话要问你。”
尤裕背对着盛栾川,假装在擦桌子没听到,在盛栾川又重复了一遍后,他才战战兢兢的转身跪下:“啊…参见陛下……”
盛栾川打量着尤裕:“你那么害怕朕,是不是有事瞒着朕?”
“没有没有……”尤裕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但随即心脏的位置开始抽痛,他只能跪伏得更低来掩饰自己的异样。
“抬起头来。”
尤裕深吸一口气,迎面对上了盛栾川的视线,他强颜欢笑的解释道:“陛下龙威,小人…小人哪有不害怕的……再说了,小人的命攥在您手里,小人肯定不敢有所欺瞒。”
“最好是这样,朕问你,刺杀之事跟你家公子有关吗?”
“陛下…您这是什么话,您这话要让公子听了去,公子该难过了。”
“别跟朕打诨,你只需要回答有还是没有。”
“无关,肯定无关!”
尤裕矢口否认,但心脏处的疼痛在证明他撒谎。
可是尤裕掩饰得太好了,盛栾川盯着他看来好一会儿,除了一张菜色苦瓜脸,没有任何端倪。
盛栾川对于尤裕的回答还算满意,在走之前丢给了尤裕两枚药丸:“这次是两个月的解药,奖励你的识时务,两月之后,你只要再吃两次药,你这蛊毒就能解掉了,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知道知道,小人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尤裕感恩戴德的磕着头,在盛栾川走远后着急忙慌的将两粒药丸塞进了嘴里,心脏处的绞痛瞬间得到了缓解。
这一次应该大概也没事吧?
尤裕刚这样想,鼻孔处便流淌出了鲜血,他拿袖子擦了又擦,直到两边的衣袖都染上了鲜红,鼻血才堪堪止住。
应该是最近吃上火了或者是在船上水土不服,肯定跟蛊毒没关系!尤裕再一次宽慰着自己。
……
刺杀之事或许跟雪竹无关,但为何偏偏在他与尤雪竹单独去祭扫的时候发生?盛栾川心中又升起了另一个猜想,或许这是盛栾安的手笔,为了铲除他而在尤雪竹不知情的情况下利用了他。
盛栾川有些后怕,若不是他担心山林间有猛兽出没,提前部署,说不定真就着了盛栾安的道了。
此刻,盛栾川心里已经认定此次的刺杀是盛栾安所为了。
呵,皇兄,你也不过如此,果然皇位比起心上人还是更重要吧?盛栾川心底的声音像是嘲讽盛栾安,又像是说服自己他从前所作的一切都没错。
绑架盛栾川,使其失踪的计划不能再进行了,尤雪竹也没有了南巡的心思,暗卫还在沿途一路跟着,得找个理由尽早回去了,尤雪竹怕拖得太久漏了破绽。
尤雪竹思索之际,一只信鸽落在了他的窗边,尤雪竹取下纸条。
[兰溪城旭日赌坊——兄]
兄长的再次出现,尤雪竹是没有预料到的,而且兄长好像对他的行程了如指掌,可是他却没有从暗卫处接收到关于兄长的任何消息。
兄长是肯定要见的,还不能单独出去见,最好是在盛栾川陪同的情况下见到,尤雪竹望着安轻言所在的船坊,决定将计就计。
下午,船舶终于在兰溪城的港口停了下来。
“雪竹,到了,我们下船吧。”
盛栾川先着陆,伸出手要拉还在船上的尤雪竹一把,尤雪竹别过脸,不想搭理,盛栾川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他一把抓着尤雪竹的手拽下了船:“雪竹,虽说是微服私访,但宗亲大臣都在看着,不要再耍小性子了。”
尤雪竹轻微挣扎了下,但还是给了盛栾川面子,没有挣脱他的手。
下了船后,尤雪竹问了句:“安公子呢?难道陛下要把安轻言留在船上吗?陛下好狠的心呐。”
盛栾川有些愠怒,他以为尤雪竹又要无理取闹,但还是压着火气回答:“你不喜他,朕自然不会带他,所以将他留在船上免得碍了你的眼。”
“陛下,这是在怪我么?”
“不是,雪竹……罢了罢了,既然你如此在意,朕这就将他放走,再也不见。”
“陛下舍得?”
盛栾川决定对尤雪竹坦诚自己的内心:“或许有些不舍,但是,朕已经有你了,从前是朕疏忽了你,这次你肯给朕机会弥补,朕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尤雪竹的神情似乎有些动容,他眼眶微红带着些许鼻音说道:“阿川…我想通了……”
第四十五章 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
盛栾川不明所以,但尤雪竹的示弱,让他刚才的火气消减了,甚至带着微微的心疼:“想通?想通什么了?”
“其实,阿川对安轻言上心也是因为他与年少时的我有些相似,这些我都懂,而且我也能理解…只是……”
“只是什么?”盛栾川对于尤雪竹的开窍有些不敢相信。
“只是,我怨的是阿川将他看得比我还重!我屡次让他难堪不过是为了试探自己在阿川心理的位置,但是每次阿川都让我失望……”
原来是这样么?盛栾川咂摸着尤雪竹的话,这里流露出的占有欲让盛栾川的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雪竹…对不起……是朕疏忽了你的感受……”
“阿川,不必道歉,至少…至少这段日子你将我放在了心上,其实,我想要的不多,我不敢奢望能完全占据一个帝王的心,但至少希望阿川心里有一多半的位置属于我。”
盛栾川也有些感动,原来他一直误会尤雪竹了,他的皇后其实和他的母妃一样宽容大度,只是他之前忽略了他的感受。
“所以…雪竹,你这是原谅朕了么?”
尤雪竹脸一红,别扭的挣开盛栾川的手:“我…我可没那么好打发……”
盛栾川打蛇随棍上般揽过尤雪竹,贴着他耳朵说道:“放心吧,朕的皇后,朕肯定会让你满意的。”
尤雪竹羞得推开盛栾川:“阿川…阿川先把安公子接出仓吧……”
盛栾川哈哈大笑,觉得这才是九五之尊的意义。
于是乎,盛栾川左手牵着尤雪竹,右手拉着安轻言,三人一同踏入了兰溪城。
兰溪城是江南最繁华的城市之一,这里的奢华比起天佑皇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次出游,盛栾川找的是体察民情的借口,所以兰溪城的夏知府早早就侯在了城门口。
“参见陛……”
夏知府刚要行大礼,便被盛栾川拦住了:“现在这里只有盛四爷,懂了么?”
夏知府抹了一把汗,点头哈腰的说懂了,随后便把他们引入了兰溪城最豪华的酒楼。
夏知府侃侃而谈,把每道菜介绍得比店小二还详细,什么刚出栏的嫩乳猪,从河边现捞的鲫鱼,用山上特有的草料喂养的牛羊,以及以奇珍异兽作为食材烹调的荤菜。
但尤雪竹却对着这桌满汉全席兴趣缺缺。
“雪竹,怎么了?这些菜你不喜欢?”
“不是,阿川,这些佳肴虽少见,但在天佑皇城也能吃到,少了点新鲜感。”
夏知府是个懂脸色的人,他看见尤雪竹频频看向窗外楼下的小摊小贩,福至心灵的说:“是下官疏忽了,这些菜对于陛…四爷和尤公子来说确实寻常了,但是兰溪城好吃的不止此处,还有街边的特色小食,两位若是感兴趣,下官可以带二位尝尝。”
“阿川……”
“雪竹若是对小食感兴趣,我这便带你去。”
“可是…那么多人跟着…不太好……”
“那便让这些大臣留在这里用膳,就你我二人前去可好?”
尤雪竹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桌沿,安轻言会意,他卑微的看了看盛栾川和尤雪竹,踌躇的说道:“小人…小人能不能跟着去?”
“雪竹,你说。”现在盛栾川眼里都是撒娇的尤雪竹。
“那便跟着…一起去吧,作为仆从跟着!”
又是这该死的占有欲,盛栾川可太喜欢现在这样别扭的尤雪竹了。
在三人准备离席之际,尤雪竹不经意的向夏知府问了句:“夏知府,这兰溪城除了小食有名,还有什么比较有名的?”
一说到这个,夏知府就来劲了,殷勤的说道:“回尤公子,这兰溪城除了小食,还有东市的明月楼,那里的公子小姐个顶个的水灵。”
夏知府在介绍的时候忘了尤雪竹皇后的身份,把他看成了一个正常的男人。
“嗯?明月楼?”尤雪竹似乎有些不满。
夏知府见状,变脸比翻书还快:“明月楼那种污浊之地不适合四爷和尤公子,但是没关系,西市还有斗兽馆、评书馆,这一些也值得去看一看图个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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