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雪靖摘掉面衣,“世子爷上次在你这儿花五万两白银买了块古玉可还记得?”
钱高跃瞧瞧苏衍又看看兰雪靖,笑容耐人寻味,“确有此事。”
兰雪靖,“跟我说实话,那块玉你花多少钱进的?”
钱高跃吞咽着口水,心一横,颤抖着举起五指,“五……五千……”
苏衍一口茶水喷出,“五千的玉你卖我五万,这已经不是黑心了,是明抢啊。”
钱高跃愧疚万分,“世子爷我真不知道您和主子…,要知道您和主子关系匪浅,我就送您了。”
苏衍这辈子也没吃过这亏啊,给一个黑心奸商耍得团团转,“果然是家黑店,真可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好一个上梁不正下梁歪,说谁呢不言而喻,兰雪靖还一副很受用的样子,“老钱,五千的原玉你卖世子爷五万,啧啧啧,也就世子爷单纯给你骗了去,若是换做旁人你这铺子怕是早没了。”
钱高跃赶紧给苏衍赔礼道歉,“要不我把钱退给世子爷?”
兰雪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早已钱货两清,再说了世子爷有钱,区区五万两白银而已。”
好一个区区五万两白银,他还问燕熙和借了钱买得,苏衍哑巴吃黄连有不能言,“行啊,你们主仆一唱一和,耍得心地善良的世子爷玩,行,这闷亏我认了。”
兰雪靖笑,“听到没,世子爷认了,既然是五千进的玉,那么我再给你五千充盈铺子,剩下的四万给我吧。”
钱高跃,“好嘞,主子您稍等。”
苏衍瞧着兰雪靖的得意劲儿气不打一处来,“世子爷赔了钱,赔了人,好事可全让你占了。”
兰雪靖,“美人要富养,既是富养就得用钱养。再说这钱是我店的盈利,理应进我荷包。宫宴那晚世子爷受难,是我救你于水火之中,这恩你还没谢我呢。四万两去醉梦楼最多睡几个小倌就没了,我可是陪世子爷睡过不止一次,世子爷是不是……”
“兰雪靖你——”苏衍真想拿面镜子给他照照,狐狸尾巴要摇上天了,这只坏狐狸就不该心疼他,就该狠狠欺负让他可劲儿地哭,累到再也翻不出花样来才行。
钱高跃取来银票,兰雪靖数着银票,还不忘刺痛一下苏衍,最后把银票全揣进怀里,苏衍这个冤大头,花了五万银子买了块玉打了副脚环送兰雪靖了,最后这银子还进兰雪靖的腰包里了,最重要的是自己也搭进去了。苏衍真不知道该笑自己傻还是气兰雪靖这只狐狸太坏心眼。
兰雪靖,“老钱,对面瓷器坊的掌柜可有眉目了?”
钱高跃,“回主子,那掌柜的非常神秘。大理寺查封前,每晚的子时都会有一辆马车停在瓷器坊的后院,我观察过马车的车辙印,每次离开那车辙印都比来的时候深上许多。我让兆影跟踪过几次,可惜都跟丢了。不过可以确定马车每次跟丢的地点都在朱雀街的东来巷附近。”
兰雪靖一怔,“东来巷有八家全盛安城最大的赌坊,瓷器坊铸造的假/币若想快速流到市面上,赌坊是最佳的渠道,还能最快以假换真。苏衍,看来我们有必要去赌坊一探究竟。”
苏衍手一摊,“是要查,但是赌坊那地方没钱你是进不去的,世子爷还欠着明王的钱呢,没钱去赌。”
兰雪靖拍拍怀中的银票,“我有啊,四万两呢。够我们玩一晚上的。”
苏衍,“……兰雪靖你这只死狐狸!”
兰雪靖弯着嘴角,先委屈上了,悄悄勾着苏衍的手指,“你欺负了我,这四万归我不为过吧。”
“你——”苏衍吃了一整个闷亏,最后错还全成他了,怎一个惨了得。
兰雪靖吃着茶,“你先前说太子并非陛下唯一的选择,故意卖关子不告诉我,我现在查到了。是不是藏身东坊的那人?”
苏衍气着不想理他,哼哼唧唧地应了一句,“哦。”
兰雪靖勾苏衍的手,苏衍躲开了,往他身边靠,苏衍换了个位置坐,兰雪靖茶杯往前一推,“苏衍你生气了?”
苏衍把玩着青瓷茶杯依旧没抬眼看兰雪靖,“生气了。”
兰雪靖凑近了些,苏衍又换了地方坐,“别过来,世子爷气着呢。”苏衍学着兰雪靖委屈的口气说道。
这下兰雪靖倒是不知所措了,试探道,“要我哄?”
苏衍还是没抬头,“哄。”
兰雪靖从小到大还没被人哄过,现在却要他哄人着实为难了,乘苏衍不备冲过来抱住他,学着他平日里摸自己头的样子,揉着苏衍的头,“乖,不气了。”
苏衍一怔,除了他阿爹再也没人这样摸过他的头了,眼眶发酸,苏衍不知所措忙推开兰雪靖,兴许是用得劲儿大了,兰雪靖险些给他推倒。
兰雪靖怔住,委屈地红了眼,“你推我。”故作姿态地揉着苏衍推过的地方,看眼神好像很疼的样子。
苏衍也不知自己方才用了多少力,兰雪靖又一身伤,愧疚之意盈满心房,“抱歉,是不是弄疼你了。”
“疼!”兰雪靖糯声委屈道,眼中甚有泪光闪动。
苏衍一时把方才还生气要他哄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我看看。”
兰雪靖撩起袖子,“疼,这儿,还有这儿,都疼,你哄我。”
苏衍回过神把人抱到腿上,“世子爷好好疼疼你。”
兰雪靖倒吸一口冷气,“我不气了,不气了,咱们去赌坊看看吧。”
“急什么?赌坊晚上去才热闹,白天去太引人注意。”苏衍低声道,兰雪靖的手被苏衍钳制在身后,还是以跨坐的姿态坐在苏衍身上。疯狂混乱的记忆被唤醒,兰雪靖红了脸,忙喊道,“苏衍,窗…窗还开着…”
第42章 改头换面,暗查赌坊
苏衍漫不经心地瞧了一眼半开着的窗,“对面瓷器坊被查封了,没人的。你还怕羞了不成?”
兰雪靖动弹不得,只要一动身上哪儿都疼,啜泣起来,“你……反正我也拦不住你这头虎,随你欺负就是了。”
苏衍将人带近些,他越发得贪恋兰雪靖身上的香气,“子虞,你这一身香到底怎么来的?”
兰雪靖还在造作地抽搐着,眼角噙着泪仰头望向房梁,“耶和察的王后自幼被火伤了脸,寻得绮月花换肤修容,又担心无用想,于是我帮她试药,我得感谢她,不然你看到的兰雪靖就是面目狰狞可怖的了。”
苏衍的热情瞬间被浇灭,他听孟誉说过绮月花换肤修颜,需不停地用西域腐草把疤痕腐蚀掉,再以绮月花修复,重复九次方可达到换肤的功效,九死一生,寿命不过五十。苏衍的心一下沉了下去,这香气不再能唤起他的热情,反而像钢针一样刺入苏衍的心,“九死一生,寿命不过五十。”
兰雪靖看向照进窗台的半截日光,“九死一生也是生,我兰雪靖命硬着呢,天煞孤星可没那么容易死。至于能不能活过五十,我不在乎,我不想活到吃住不能自理的岁数。”
苏衍钳着兰雪靖的手分外用力,“谁说你是天煞孤星的?”
兰雪靖眉头深蹙,“疼疼疼,你抓疼我了。”
苏衍,“你连换肤之痛都不怕还怕被我抓疼?”
兰雪靖,“我说疼,你就会心疼我,就不会欺负我了。”
苏衍松手扶着兰雪靖的腰,眼眶泛红,“知道我心疼就少折腾自己些,世子爷待你不薄,别整日在我心上捅刀子。”
兰雪靖仰起头,喉结贴苏衍的唇上蹭着,“苏衍,不是我喜欢疼,是疼在我兰雪靖的生命里是一种摆脱不了的习惯,我这一生都要与之为伍。啊——别,别揉了,我的腰……”
苏衍,“什么破烂习惯,给我改了!!你戒不掉世子爷帮你戒!”
“好好好,你帮我戒!先放我过行不行?”兰雪靖开始卖乖,反正这招对苏衍管用。
苏衍收手让兰雪靖靠在肩头,“日后你伤一次我让你腰软一次,兰雪靖,世子爷时间多着呢,陪你疯到死。”
兰雪靖笑出声了,“不疯了,不疯了,从现在起我做个乖孩子好不好?”
苏衍拍着兰雪靖的后背,这人就没一句真话,可他早已泥足深陷,现在回不了头了,兰雪靖要把自己烧尽了他就陪着一起燃尽,上天入地,苏衍缠定他了。
兰雪靖,“我们得换身行头,盛安城见过你的人不在少数,赌坊鱼龙混杂说不定有人认得你。我这头白发也过于瞩目,我们都得换副样子。”
苏衍,“我叫苏全来,改容换装他在行。”
兰雪靖从苏衍身上下来,衣衫已汗湿了,“改容换装的人我也有,不用苏全大老远跑一趟了,老钱叫兆影进来。”
钱高跃在楼梯拐角应了一声,兰雪靖和苏衍腻腻歪歪,钱高跃怕撞见主子的好事不敢上来。
兆影就是苏衍见过的那名看起来很凶的古玉坊伙计,他个头很高,长相异域,“见过主子。”
兰雪靖端起清冷的模样,“帮世子爷换副脸孔,最好能把他这副浪荡子的模样全掩住。”
苏衍,“你还人觊觎世子爷的美貌?”
兰雪靖,“怕,怕你喜新厌旧见了好看的忘了我这个旧人。”
苏衍,“……”
“弄个络腮胡子,最好一眼就能看得出是个粗人。凶一点,不能笑起来太勾魂……”兰雪靖提了多条要求。
兆影茫然着张脸,似懂非懂地点了头,“属下尽力。”
半个时辰后,苏衍拿着铜镜照了又照,他从一个风流浪荡地俊世子变成了个胡子拉碴的武夫,兰雪靖用墨汁把头发涂黑了。黑发高束,苍白易碎感弱了些,不过年纪倒是小了不少,似十五六岁稚气未退的少年郎,看得苏衍两眼发直。
兰雪靖眉头微蹙,“盯着我看作甚?很像他吗?”
苏衍放下铜镜,“不像,凡是见过莫白桑的人都不会认错。”莫白桑看着如天上孤月,却是个性情温和的玉公子,兰雪靖清冷,时常眼含笑意,细看就会发现他这人骨子里甚是凉薄。
兰雪靖换了身华贵的蓝衫,这下那双含情的桃花眼能把人的魂儿勾走了,扇子一撑,“走吧,我们去赌坊试试手气。”
苏衍挨着兰雪靖下了楼,“把自己收拾的风华贵气,世子爷却一副寒酸武夫样儿。”
兰雪靖,“世子爷这三个字待会儿到赌坊不要再说了,你现在是我的手下,手下自然得有手下的样子。”
苏衍打量着兰雪靖,他这样子实在耀眼,终于明白他为何总一袭白衣了,原来白衣会淡去他的光芒。
朱雀街的东来巷赌坊众多,八家赌坊独霸盛安城,其中四家赌坊是卢陵赵氏开得。兰雪靖拿出两枚铜钱,“你看这两枚铜钱有何分别?”
苏衍接过掂量了下,“分量略微不同,若不是细细掂根本不易察觉,相反,这枚假/币上的磨损更像老钱,而这枚真币反而显得比较新。这等造假手段实在令人叹服。”
兰雪靖拿过假/钱,“不止这些。”兰雪靖轻轻一掰铜钱裂作两半,“你看,假/币的质地脆更易碎。”
苏衍,“以假代真,那些真钱都去了哪里?”
兰雪靖,“谁知道呢,还有这个,这是扬州市面上流通最多的假/币。”
苏衍掂量着,“分量并无不同。”苏衍试着掰开却没成功,“这…”
兰雪靖笑,“扬州市面上流通的假/币更接近真币,达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而盛安城的假/币非常劣质,甚至一掰就碎,如此粗制滥造,一眼就能看出的程度,未免太奇怪。”
苏衍,“难道扬州市面上的假/币和盛安城的不是一伙儿?”
兰雪靖不习惯手里拿扇子,怎么拿都不得劲儿,“我不这么认为,可能他们这伙人中有人贪心不足私造了假/币谋利,谁知铸币技能不够纯熟。扬州市面横行的假/币多不胜数,甚至达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真伪不好辨才一直无从下手。兴许是因铸钱监伍子冲参与其中,但是盛安城的假/币,画虎不成反类犬。”
两人来到朱雀街,各大赌坊进进出出,有人愁容满面,捶胸顿足,有人春风得意。赌之一字害人不浅,苏衍,“先去哪家?这地方四万两玩不到一晚上,一个时辰就能输得精光。”
兰雪靖扇子别在腰间,“八大赌坊有四家是卢陵赵氏所开,不过据我说知他们的赌坊只收金银,那么剩下的四家我们都需转转。”
苏衍瞧着正对面的金氏赌坊,“不如先从这家开始?”
兰雪靖掏出银票放苏衍手上,“换成银子,待会儿你下注。”
苏衍,“我下注?行行行,我是手下,小的谨遵主子命令。”
兰雪靖孩子气地扬着嘴角,“主子这称呼我不喜欢,叫声主人来听听。”
“你!”苏衍剜了他一眼大步进了赌坊,先换了银子。兰雪靖跟在苏衍身后,扇子挡着脸,动作甚是僵硬,一看就是不常拿扇子的人在装模作样。
苏衍回头道,“押大还是押小?”
兰雪靖用余光扫着这些赌徒,“押小。”
苏衍将银子丢过去,对面一人戴着斗篷,脸压得很低。拿出一袋铜钱也押了小,“对面那人。”
兰雪靖,“嗯,这一包铜钱可不少啊,你接着下注我去看看。”
来赌坊的人个个赌得昏天暗地,不知今夕何年,兰雪靖悄无声息地来到那人身后,他一只手压在赌桌上,一只后背在身后扶着腰间的刀。还是个会武之人,兰雪靖站在男人身后装作下注的样子压下一锭银子,“唉,能换银子怎就不能换点铜钱呢。”兰雪靖叹息道。
男人侧脸瞟了兰雪靖一眼,“公子可是要换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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