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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荣(古代架空)——迷幻的炮台

时间:2023-09-29 11:17:18  作者:迷幻的炮台
  陶五陈:“御膳房已经在准备膳食了。”
  遂钰讨厌和萧韫一起用膳,皇帝喜欢吃的他讨厌,他喜欢的东西皇帝又入不了口,每次和萧韫一起用膳,遂钰都得半夜饿得爬起来去小厨房找吃的。很多时候萧韫会宿在他房里,折腾到后半夜累都累死,哪里还有精力再走去厨房。
  萧韫不太在意遂钰半夜是否饥饿,遂钰也不想卖笑脸从他那求口吃食,委屈气愤都只能和着血吞进去。
  日暮西山,皇帝将成老太师送出芳华殿,太子妃泪光盈盈地站在祖父身旁。
  成老太师行礼道:“还请陛下止步不必再送,老臣这就告辞了。”
  萧韫恭敬道:“先生放心,太子妃若是想家可随时出宫探望,朕会将太子妃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定不会叫谁欺负了她。”
  “有陛下这句话,老臣也就放心了。”成老太师握住成怜樾的手,叮嘱道:“离家时祖父告诉你的话还记得吗?”
  “记得。”
  成怜樾抹了抹眼泪,小声道:“恪守宫规,照顾好太子殿下。”
  成老太师点点头决定不再停留,抬脚离开芳华殿,成怜樾愣愣看着祖父苍老的身影,忽然记起幼时坐在祖父肩头摘梨花时的情景,一时越过皇帝快步往前跑了几步。
  陶五陈正欲上前提醒太子妃注意礼数,却被萧韫抬手拦了下来,萧韫摇头道:“孩子离开家总是要哭一场。”
  成怜樾声音打颤,哭着喊了声祖父,而后盈盈对着成老太师的背影拜了下去。
  成老太师身形微震,没回头,继续向前走去。
  世家女受金银堆砌,长在锦衣玉食华服簇拥之中,日后所行之路必定遍布荆棘。没有人能一辈子活在安乐中,对于成家的女儿而言,入宫便是新的人生,一举一动皆联系着家族荣辱,身负全族性命。
  待成怜樾再也看不到祖父身影时,玄极殿的小太监从外匆忙跑了进来,他低声对陶五陈说了些什么,陶五陈脸色大变。
  “陛、陛下。”陶五陈说。
  “小公子出宫了。”
  萧韫抿唇,淡道:“将太子妃带去贵妃那里,皇后寝殿收拾出来了吗?”
  “回陛下,皇后娘娘的寝殿昨日便已收拾妥当。”陶五陈道。
  成怜樾不再啜泣,她快步回到皇帝身旁,行礼道:“臣女御前失礼,还请陛下责罚。”
  女孩脸颊仍带着眼泪,让萧韫想起五公主从宫中搬出去,挪到公主府的时候,也是如此哭着说不想离开父皇。
  他不由得缓和语气温声说:“太子妃今夜便去贵妃宫里歇息,贵妃甚是期盼太子妃,在去皇后身边学规矩前,就先跟着贵妃同住吧。”
  成怜樾:“是。”
  遂钰出宫前,仍旧打碎了那只花瓶。他带着从太子宫中要来的人离宫,其中便有东宫首领太监江合。
  从萧鹤辞那里要人的时候,提及带走江合,萧鹤辞不疑有他,很爽快地将江合给遂钰差遣,甚至笑着夸遂钰眼光好。
  “江合是我宫里最机灵的宫人。”萧鹤辞说。
  遂钰接过萧鹤辞递来的温水,抿了口,道:“多谢太子殿下。”
  江合跟在队尾,不情不愿地望着骑在马上缓慢晃悠出宫的遂钰,低声道:“太子殿下也太过纵容此子,他如今在陛下宫里当差,怎么还能在我们东宫要人。”
  “江公公还是少说几句吧。”粉衣宫女回头说:“遂钰大人是太子殿下的伴读,自然是当得起的,如今又在御书房当差,我们太子殿下还是皇子的时候便格外信任这位大人,两人常常进出廷尉府。再说遂钰大人待我们也是极好的,从前在皇子府还经常给大家带好吃的。”
  太子入东宫,但之前居住的皇子府也得有人洒扫,因此萧鹤辞只带了部分人进宫,江合是从地方王府被引荐进宫的,后而在董贵妃处当差,董贵妃觉得他用着还算趁手,便将他指派给太子。
  得知太子将遂钰送给皇帝的宫人已经没几个还活着。
  这对父子默契地将所有经手过这件事的人统统处理掉,现在留在太极殿的宫人又口风极严,江合不知道也正常。
  江合的话传至遂钰耳边,遂钰眯眼远眺晚霞一笑而过。
  那么多人瞧不起自己,却还是羡慕自己能够待在皇帝身边,因为能猜得出他和潮景帝的关系,所以不敢忤逆他,但打心底肯定是看不起的吧。
  不过江合有一点说得很对,他是皇帝宫里的人,皇帝宫里朝太子伸手要人,本来就是对东宫的轻蔑。
  太子无限接近于皇帝,是未来的国君,理应拥有更多选择与自由。
  老子向儿子要人倒还算合情合理,可玄极殿里的人朝太子要人,还要的是东宫统领太监,宫人做到这份上,除了伺候主子便不再侍候他人,江合抱怨是应当的,遂钰理解,但理解并不代表他能大度地放过他。
  出城前,遂钰随便找了家顺眼的酒楼吃饭。
  “气死我了!”越青检查四周环境是否安全后,气鼓鼓地带着遂钰喜欢的果子回到包厢。
  遂钰莞尔:“怎么?带着你出宫还不开心?”
  越青:“江合那个泼皮,竟然在背地里伙同那些不要脸的奴才诋毁主子。他是在贵妃宫里嚣张惯了,忘记自己是个没根的东西了吗!我们南荣王府家的公子,居然要遭这种腌臜货的奚落,看我不挑个时间拔下他的舌头!”
  遂钰没见过父母,身边唯有越青是从鹿广郡来的。
  在他十岁那年,南荣府将越青从鹿广郡送来大都,在越青的陪伴下,遂钰才觉得在宫里做质子的日子没那么难熬。
  越青是王府战死将士的子女,王府将他们都接回鹿广郡悉心抚养。一部分选择成为普通人,活在市井中度过平淡而松快的一生。另外那些,例如越青之类的孩子,毅然决定继续效忠南荣王府。
  有些人被培养成了以一敌百的将士,有些人被送进各个大臣家中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而越青则被带至南荣王府的小公子身边,代王爷王妃陪伴小公子。
  越青经常将“王爷王妃看到公子如此定是要心疼的”之类的话挂在嘴边,好让遂钰明白,家族将他留在大都只是因为无奈,而并非真的要放弃他。
  遂钰将越青最喜欢吃的菜摆在她面前,说:“我本就如此,他说的没有错。”
  “公子!”越青撂了碗筷,生气道:“我这就去把江合打一顿!”
  遂钰哭笑不得,连忙拉住越青说:“好越青,千万别动他,贵妃宫里出来的人轻易动不得。”
  “可是,可是……”
  “京城人多眼杂,你现在打了他,不出一个时辰,宫里定然要来人查看。等我们出了大都,再算账也不迟。”
  越青恍然大悟,连忙拿起筷子挑了点凉拌菜放进遂钰碗中,开心道:“还是公子聪明,越青怎么没想到这茬。”
  遂钰无奈,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我看你根本没想现在打他,故意引我开口同意你乱来罢了。”
  越青装作没听清的样子,扭头找了个小碗为遂钰盛豆汤。
  遂钰的笑容如潮水般飞快退散,低头用筷子拨弄了下米粒。
  现在萧韫也没派人前来将他堵回去,可见在温泉边说的并不是专为给他找不痛快的恼话,他是真要派他接皇后回宫。
  遂钰以为萧韫只是要他生气,惩罚他在太子受封典礼中捣乱。现在看来,恐怕在册立典礼前,他便已经决定好迎皇后的人选。
  世人皆知皇后是为国祈福而前往国寺清修,但实则是有后妃在皇后宫中被逼自尽而致中宫失德。
  皇后母族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萧韫给足皇后母族面子,只将皇后送出宫外而不定罪。
  御前行走代皇帝行此责,面子给了,里子却还空着,意为朕虽仍认你为皇后,却并未原谅皇后之前的所作所为。
  敲打震慑一应俱全。
  今日萧韫禁止遂钰打碎的那只花瓶,何尝不是在提醒遂钰,他也只是他掌心中随意拿捏,甚至比皇后还好摆布的棋子,他不允许他做的,他便一次都不能触碰。
  帝王之威,轻而易举便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遂钰将酒杯倒满,浓厚芬芳的烈酒入喉,竟也冲不散他近日心中萦绕的不快。
  国寺所在的凉麓山距离大都百里,光是在路上走,也要耗费两日有余。
  更别提遂钰走走停停,还要在附近的镇子歇息游玩。
  待他带着宫人们站在凉麓山下,仰头望着苍翠青山时,不由得感叹:“快乐的日子怎么总是这么短暂。”
  越青也跟着说:“是啊,公子再迟些回宫,太子妃该直接住进东宫了。”
  遂钰晃了晃身体表示赞同,马尾辫末梢的铃铛随着身体的摆动而清脆作响,惹得林间鸟鸣此起彼伏,像是得到了什么召唤一般。
  遂钰觉得好玩,勾起铃铛又摇了几声,正欲说什么时,身着青灰禅服的中年女人从远处带着一队官兵走来。
  官兵所着皆是大内禁军服制,遂钰抬脚上前道:“微臣前来迎皇后娘娘回宫,还请玉羌姑姑行个方便,带微臣进山面见皇后娘娘。”
  玉羌冷道:“皇后娘娘正值斋戒之期,为国祈福乃大事,不如南荣大人隔几日再来。”
  在来的路上,遂钰便已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倘若他空手而归,萧韫定会以办差不力责罚他,哪怕他知道皇后对他并非善类。
  皇帝只看结果,并不在意过程,此行遂钰无论从皇后这里得多少苦头,都是要先咽下去日后再仔细计算的。
  思及此,遂钰当着玉羌的面,直挺挺地朝着山顶国寺的方向跪下了去。
  砰——
  膝盖与地面发出碰撞,遂钰毫不犹豫地磕了三个响头,跪拜并扬声道:“为表微臣迎皇后娘娘之决心,微臣愿陪皇后娘娘一道为国祈福!”
  ……
  国寺正殿,女人认真抄录着晦涩难懂的佛经,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缓慢道:“他回去了?”
  玉羌面色并不好看,沉声道:“娘娘,南荣遂钰在山下跪着,声称要陪娘娘一道完成祈福之责,为显诚心,他要……”
  “他要什么?”皇后见玉羌迟疑,冷道:“他伙同贵妃又有了什么阴谋诡计企图陷害本宫。”
  玉羌:“南荣遂钰说要每走一步,就向苍天磕一个响头,直至来到皇后娘娘所在的祈福正殿为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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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咔啦——
  皇后手中的狼毫笔被折成两半。
  “南荣遂钰,南荣遂钰!”皇后将狼毫笔丢出门去,猛地起身将桌面所有经书推翻,怒吼道:“又是你,怎么又是你!南荣遂钰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和他们南荣家的那些站在尸山上的阎王一模一样!”
  “娘娘三思!国寺人多眼杂,这种话千万不能说啊!”玉羌慌张地扑到皇后身旁,死死抱住皇后的腰身,并抓住皇后挥舞的双手,“皇后娘娘!南荣遂钰这不也还没上山来吗,我们还有机会赶他回去。”
  赶他?
  “……”
  皇后的情绪来得快取得也快,她深呼吸几秒,抬手整理自己凌乱的外袍以及散落的长发,冷道:“南荣遂钰既然敢来,说明他志在必行。”
  “老奴看倒不见得。”玉羌松开皇后,后退半步帮皇后整理仪容,恭敬道:“娘娘受惊了,不如奴才为娘娘熬一碗百合莲子粥来。娘娘喝了好清清火气,我们再慢慢坐下从长计议。”
  皇后斜睨着玉羌,用染着蔻色的指甲划过光滑的木质桌面,说:“他要跪着上山,无论跪到哪,这罪我们都受不起。”
  “谁让皇帝现在宠着他,他在国寺受伤,到头来都得算在我们头上。”
  皇后当即道:“着人快马加鞭回大都,务必要玄极殿里那位知道,是南荣遂钰自己要跪,并非本宫强迫他。”
  一炷香后,玉羌重新回到正殿,方才那些经书已经重新回到原本存放的地方,皇后正用一支玉髓所制的笔描绘古籍中的丹青。
  “娘娘喜爱这支笔喜欢得紧,怎么今日拿出来用了。”玉羌轻声问。
  皇后将飞天神女的发髻勾勒完整,方才说道:“人走了?”
  玉羌:“娘娘放心,是娘娘出阁后老爷送给娘娘的护卫,知根知底办事麻利,定能将消息传回皇宫。”
  国寺庄严肃穆,历代皇帝登基时必会来此地静修数日,为的是以佛礼祛除周身污秽,达天子之位时方能为百姓在乱世中谋求生路。
  比起青灯古佛中蕴含的经久不散的高香味,山间野林更具风味。
  皇后双手合十,缓缓在金身大佛前的蒲团中跪倒,虔诚道:“佛祖保佑我儿在疆场所向披靡平安喜乐,早日回到信女身边。”
  山下,遂钰跪了十个台阶便气喘吁吁,他仰头望向郁郁葱葱不见路途终末的台阶,忧愁道:“越青,这可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跪到明年才能上山。”
  越青觉得自家公子有病,一面不想理他,一面又心疼。她蹲在遂钰身旁,说:“皇后娘娘素来不喜欢公子,公子这般行礼,都要赶上大皇子殿下的孝心了。”
  遂钰笑了声,觉得越青说得有道理。
  他只是为威胁皇后下山的话,只要在山脚等待即可,为什么非要亲自上阵跪拜呢。
  遂钰接过越青递来地手帕,擦擦额前的汗说:“把我们从太子那带出来的大内高手分散开来,分别把守各个下山的通道,倘若有人想出山,无论男女立即拿下。”
  越青虽跟遂钰许久,但还是很难猜到遂钰心中在想什么,不过她只要无条件相信遂钰即可,从鹿广郡来大都前,王妃王爷如此交待过她——
  小公子是个懂得隐忍的性子,亦继承我们南荣王府的才智,即使你不明白他的所思所想也没关系,只要跟着他做便好。
  大内高手占队伍的三分之二,越青带人离开后便不剩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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